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愣了,沐凌霄也愣了,她愣了这么一会儿,忽然爆发出十分难听的嘶吼声,哪里还有那高贵优雅的凌霄公主的半分影子。苏夏皱眉,显出一副不耐烦的形容来:“带下去。
”
我眼见着沐凌霄被拖下去,心底生出深深的悲哀来。这便是沐止薰与苏夏最大的不同,沐止薰会为了我抛下尚在宫中的娘亲胞妹,他舍得用全世界换我一个;而苏夏,却会听从他皇姐的指令,毫不顾忌沐凌霄的感受,砍下老头子的头来。
我说:“苏夏,待她好一些吧——也不要太好,我还是很不待见她的。至于我们,此生,都不要再相见了。”
我说完掉头就走,一点也不想看到苏夏的表情,吴猫儿觑了我的脸色许久,忽然恍然大悟地说:“沐薏仁,那个锦瑟国的大殿下原来是你的旧情人!那你便把美人儿让给我吧!”
我默不作声地开始脱鞋子,吴猫儿立刻明智地噤声了。
我像赶场子似的,那边和苏夏交代完,这边百里东胤在不远处等我,他脸上难得没有平日里的嬉皮笑脸,褶子看上去十分的沉重,盯着我半晌,开口道:“薏仁,你不愿留在西夜国皇宫么?”
我同他打哈哈:“陛下,我虽然身不在皇宫,但我在西夜国的李家村里,心还是在你的国度里啊。”
他闻言失笑,朝我摆摆手:“罢了罢了,你这性子,和莲纹真是没半点相像。你们走吧,朕若得空,一定来瞧你们。”
我走之前真心诚意地同他说:“陛下,有我三哥在,您就放心吧。那,我们走了。”
我觉得这告别场面有些煽情,眼里忍不住要落下泪来,结果将将一转身,便有一个什么东西扑啦啦地飞上了我的头顶,在我面上扇起一阵凉风,我惊呆了,颤抖地指着眼前这一团肉球:“暖、暖阳!”
容暖阳得意洋洋地欣赏着飞到我的头顶挠我头发的呱呱,乐呵呵地说:“薏仁姐姐,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的普通!对了,哥哥准许我出宫玩一阵子,他已经回宫了,我便只能跟着你啦!”
……我沉默,立刻悲摧地预见到了我日后鸡飞狗跳的惨淡人生。
我们一行人带着暖阳上路了,我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去看战场,血色夕阳下,百里东胤同百里安寂在向我频频挥手,而那边的行辕上,也有一个人默默地注视着我,恍惚间那暮色里的身形轮廓,仿佛与多年前那奶声奶气的糯米团子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我回过头来,却已是泪湿春衫,我想,这一定是被今日的夕阳灼出的泪水。
后世史书记载:这一年四国混战,各执投石车图纸一角,谁也不愿交出手中的残片,投石车图纸永世不再完整。琉璃国帝皇薨,一月后五皇子登基,励精图治,勤俭持国,永世绝|奇|琉璃国奢|书|侈国风。西夜国百里氏寻得流落民间多年的四公主,赐号长乐,建公主府,封三百里邑地。
86
衷肠 。。。
杜三蘅同我抱怨:“丫头,你真是愈大愈不可爱了。以前你来四方府,哪次不是没心没肺地耍的,这次倒好,就知道守在这残废身边。”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躺在床上昏迷的沐止薰。
我对他怒目而视,老人家讪讪收回手,一把白苍苍的胡子仿佛都在哀泣:“唉,女大不由人啊,罢了罢了,就让我这老头子孤零零地随风而去吧……”
我抽了一抽,实在无法相信这么一个滑稽的老头居然有一手好医术,这世界委实不是我等人可以理解的。
自我们昨日到了四方府以后,我便用最后一根胡子央杜三蘅救沐止薰,他倒是尽心尽力地救了,无奈沐止薰平日被毒蚀掉了一大半健康的身子骨,且他那被老头子捉去的那几日大约也受了不少折腾,是以最后毒虽然解了,他却依然昏迷不醒,他醒后是否能重见光明,杜三蘅这么一个爱吹牛的老头儿居然也不敢拍胸脯保证。
我很忧郁。搬着板凳守在沐止薰床边,整日寸步不离,他却丝毫也不体会我这诚心,硬是不肯睁开眼睛。
这时门外传来暖阳的喊声:“三蘅爷爷!暖阳想做一个毽子!你快出来!”
杜三蘅乐不可支地点头:“来了来了!”暖阳随我一同来到四方府后,立刻与杜三蘅混熟了,这一老一小俩活宝十分投缘,大有英雄相见恨晚之意,再加上一个呱呱,那简直是江湖血腥再血腥。
门口传来俩人唧唧呱呱的说话声,杜三蘅问:“咦,暖阳,你这鸡毛是从哪来的?”他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度,“莫非是从呱呱身上拔的?你这小娃儿,爱护小动物你知不知道?”
暖阳十分天真无辜地说:“我才舍不得拔呱呱的毛呢,这是我拆了你房中的鸡毛掸子以后得的,可以做好几个毽子啦!”
杜三蘅惨叫:“啥?!那鸡毛掸子是京城红毛轩的、京城红毛轩的!你知不知道这一根鸡毛,那是从多少鸡毛中万里挑一的!”他心痛地唉声叹气,“暖阳,待我去账上记一笔,就记个用久了损坏之名,年底好向容弦那小子报账的……”
杜三蘅估计去记账讹容弦的钱了,门吱呀一声,我回头一瞧,暖阳手里拽着呱呱,进来了。
她痛心疾首地看我:“薏仁姐姐,你怎么变得这么垂头丧气的?你哪里还像我认识的那个薏仁姐姐,我还特意把呱呱带了来,原来以为你会很想它的,可你瞧瞧,你一颗心都扑在止薰哥哥上面。你说,你在这板凳上守了几天了?除了吃饭解手,你挪过一寸屁股吗?瞧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她越说越激愤,我十分疑心她最后会跳到沐止薰身上去用她那肥屁股把沐止薰压的没气儿了,她这屁股的威力我体验过,更遑论如今她又胖了一圈儿,真要跳到虚弱的沐止薰身上去,一定会被压得一口气喘不上来的。想到这里我连忙向她陪笑:“好了好了,我这就不守了,和你出去好不好?”
暖阳心满意足了,我将将出了门,却被这耀眼的阳光刺的睁不开眼睛,这才意识到,我果然是许多天没有出门了,只晓得守在那病床前,时刻疑心方才沐止薰的眼睫是不是动了一下,手指是不是颤了一下。
门外阳光挺灿烂的,我却觉着这日光照不到我心里去,十分地悲摧。艾十三甚为贤惠地蹲在一只炉子面前,拿把蒲扇给沐止薰煎药;林峦初到谙暖国,这会儿成天不见人影,Qī。shū。ωǎng。大约跑出去体会谙暖国的风土民情了;李青青双手抱胸,在廊下露出一副忧伤的形容来,听到我出门的动静,冷笑:“你终于知道出来了?既然你出来了,我就进去了。”
我大惊,我是知道李青青对沐止薰的心思,立刻紧张地问:“你想干什么?”
她嗤笑一声:“你倒真像母狼,护狼崽子似的护着他。我能干什么?只不过进去瞧他一眼,他虽拿了银子和卖身契让我走,但我李青青有债必还,我小时候被人卖到青楼,是他将我赎了出来,虽然他将我赎出来,也只是为了利用我,然而这恩情我没齿难忘。是以这次我随四方府的人来救你们,便算是还清了吧。既还清了我便要走了,看他最后一眼,难道不应该吗?”
我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半晌说:“啊……大约是应该的吧,那我和你一同进去……”
李青青鄙夷地看我:“得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放心,我对他没什么非分之想了,这么一个又瞎又毁容的残废,谁会看上他。”
我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大猫,愤怒地跳起来炸毛:“你说什么?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不准说他残废!谁说他残废我和谁急!”
李青青诧异地看我一眼,忽然笑了:“也罢,他有这么一个护着他的人,我是该放手了。”
她说完便进去了,我在门外蹩摸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决定在窗上戳一个纸洞,瞧瞧里面的光景。
我正撅着屁股把手指头伸到嘴巴里蘸口水呢,忽然门一响,李青青却已经出来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永仁……不,长乐公主,我这就告辞了。”
她说完就走,干脆利落地毫不留恋,我心里忽然觉得,其实李青青这姑娘,挺不错。
李青青走了以后,吴猫儿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沓里蹦跶出来,满脸喜色春风拂面。
我觑他一眼:“今天生意很好?讨了很多铜钱?”
他摇摇头,喜滋滋地说:“不,刚刚又走了一个觊觎美人儿的人,美人儿马上就是我的啦!”
我默然,十分不明白吴猫儿到底是怎么长的,居然长成了如此鬼斧神工的心态。
吴猫儿说完又蹿出去蹲到四方府墙角晒太阳了,我也晒了一会儿太阳,复又进房内,房里阴暗,我因为将将从光亮处走进,眼力便有些模糊不清,只朦胧瞧见床上的人笼在暗处,一张脸血色全无,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极了平日里他沉默隐忍的样子,我几步走到他床前,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他的脸:“二哥,你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肯睁开眼睛……”
我的手描过他的眉眼,蜿蜒下去摸他的鼻梁和嘴唇,最后猥琐地溜到他的领口处摸索他形状美好的锁骨,恶狠狠地威胁他:“二哥,你再不醒来,我就强上了你……”
我不知道沐止薰究竟几时会醒过来,也许他会躺着一辈子,心里实在是觉得绝望,忍不住一边哭一边扑到他身上去轻薄他,我在他身上乱拱,寻到他的唇就胡乱亲一气,手摸到他胸前摩裟……咦?打住!手掌下挺立的红果是什么?我傻乎乎地看看他的胸膛,再看看他的脸,娘呀!我吓得一个骨碌栽到床下去,却顾不得屁股的痛,立刻又跳起来,捉住沐止薰的手惊叫:“二哥!你醒了!你睁开眼睛了!”
沐止薰虚弱地笑:“我再不醒来,你预备真的强上了我么?”
我又哭又笑语无伦次:“醒来就好……早知道……我就一开始用这个法子……”
他笑:“我就知道天底下的姑娘,也只有我的薏仁会这么干……薏仁,天黑了么?也是,大白日的你也不会干这事。”
我愣愣地看一眼窗外明晃晃的太阳,不知该是为他仍瞎着而觉得心痛,还是该为辜负了他的期望,在大白日里对他干这事而觉得羞愧,半晌吞了口口水,涩然道:“二哥,今日阳光晴好……”
沐止薰愣了一下,颤抖着手去摸自己的眼睛,忽然苦笑:“还是没恢复啊……”他忽然又想到什么,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疤,那一道疤斜贯了他整张脸,皮肉翻卷,狰狞而可怖,他摸了半晌,颓然地垂下手。
我忍住眼泪,扑上去亲吻他的脸,沿着那伤疤一点点细碎地吻下来,他的身体开始禁不住地颤抖,我怕他大病初愈捱不住刺激,立刻坐起身子,改用手去抚摸他的脸庞,我说:“二哥,你也真是,对自己下手都这么狠。可是,我觉着这疤甚好,显得你愈发英气了。”
沐止薰脆弱的笑,问我:“五弟呢?”
我默然了,干涩地开口:“他回皇宫了。大哥和老头子都死了,琉璃沐氏只得他一个皇子,他回去继承大统了。”
沐止薰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大哥、父皇……死了?”
“嗯。”我把他昏迷过后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安慰他:“温泽已把菊妃娘娘奉为太妃了,我也嘱咐苏夏对凌霄好一些,你大可放心。”
他点点头,又摇头:“我不是担心母妃和四妹,全世界我只要你一个,”他忽然自嘲,“可是如今我这副样子,却怕是要不起了。”
我气得肝疼,可沐止薰此刻就是一个水晶做的人儿,打也打不得,骂也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