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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梓言缓慢松开她绕到她跟前,两手放置在她肩上,喃喃着道:“我想我也是喜欢男人的。”
若有所思瞧着她那张小脸,他絮絮说着,目光坦诚地看着她又道:“倘若宁兄弟不乐意,那你只有变作女人了。兴许你变成个姑娘家我便不再对你生出非分的想法。”
书湘目瞪口呆,迎着他“真诚”的视线竟有些不知所措,有一瞬间几乎想告诉他自己真就是个姑娘家,他可以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了。
竭力摒除脑海中的杂念,她将一张不做表情时看来寡然的脸孔板得愈加寡淡,“你说这些做什么,我话放在这里,我么…反正我是不喜欢男人的。我对赫兄绝无半点非分之想。”
“你可以有非分之想。”他切切凝视着她,人贵在认清自己的心。前头的路清明了,自己要做的事便也同树叶的脉络一般清晰可见。
书湘眉头纠结起来,目光扫过他光|裸|裸踩在地上的脚,转移话题道:“就这么踩在地上脚却不冷么?”对付赫梓言这般没脸没皮且酷爱自说自话的龙阳君还是该用智慧,因此抿了抿唇,状似关切地提议道:“你瞧你脚踝处肿肿的,方才药膏才抹到一半,你快坐回去继续抹罢。”
他一听话坐回去擦药自己绝对拔脚就走。
书湘在心里计较着,哪想赫梓言偏头思想一番道:“你说的很是,便随我过来继续抹药罢。”
书湘气结,一双大眼瞪得溜溜圆,“你有手有脚有丫头,没的还需要我为你涂药的,从没有这样的道理,”她硬气起来,昂着脖子往门边走,一头走一头嘟囔着,“小爷没空伺候你,我出去替你叫丫头进来……”
赫梓言锁眉望着她的背影,看她头也不回就要出去了,他低头寻思一下,手上不受控制又拽住她。
书湘简直要崩溃了,今儿出门怎么没瞧黄历?还是最近走背字?真真就没有一桩叫她顺心的事!
“放手放手放手,”她一叠声说着,胡乱甩着被他拉住的手腕,“你再有这般轻薄的举动我可叫人了——”
赫梓言却老神在在的,似乎笃定她不会那么做,又似乎丝毫不介意她要不要那么做。
眸中亦有几分郁结,他脸上微微发烫,启了启唇道:
“我想摸摸你。”
作者有话要说:皿
“再轻薄我可叫人了——”
“你叫啊,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
没有人:“谁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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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书湘一听这话脸上腾的起了颜色;红不红青不青紫不紫的;轮着变了好几遭儿,最后还原成正常的面色。
赫梓言这厮明显是疯魔了——
她不能在这儿和他闹,这厮喜欢女相的男人是他的事情。要她说;赫梓言喜欢男人他就该往那些倌儿多的楼里头乐呵去;便不去那儿,也可叫自己屋里丫头们穿上男子服饰么;一准儿个个的水灵;管情叫他满意。
书湘正要拿空闲出来的一只手去掰赫梓言攥住自己的那只手,哪想念头才起他就自己松开了。
她抬眼看他,赫梓言倒也没有不好意思;他张了张嘴;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欲言又止的模样。
“温吞!”书湘不自觉把他碰过的手在袖摆上蹭了几下,她自认自己是心大的人。估摸着赫梓言是反应过来了,这是要给自己道歉呢,遂摆摆手道:“赫兄什么也不消说,我理解你,真的。不过你这么着不成,好好的爷们儿不是……”
书湘一手去拉门,成心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嘴上没把门不小心把心里想的全倒了出来,竟还是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侯爷侯夫人指着你承继香火呢,你偏好男色,你说这来日你们家三少奶奶,就是你媳妇儿,人得多受委屈,”一头说着脚已经迈过了门槛,嘴上还不停下来,“好好的大姑娘嫁进你们家却要守活寡,回头生不出儿子只好另想法子——”
话到这儿戛然而止,话匣子没预兆就给关上了。
赫梓言看着书湘怔怔然的模样,不期然想起她立在铃铛胡同里掉眼泪的情景,这是有什么说头?
他回身穿上鞋子,那头书湘早已走出他书房院了。路她如今是熟悉的,从哪儿拐弯到哪儿出去她走过一遭心里有数,脚下却轻飘飘的,直恍神。
适才话赶话说到生不出儿子的未来赫家三少奶奶,她冷不丁就想到了自己家,谁说不是呢,生不出儿子就得想法子,可劲儿想,便是把女娃儿当作是个哥儿也得拉拔大了,能瞒一时是一时。
她有些想笑,果真就笑了,笑得涩涩的,她自己可不就是这么着么……
从小顶着天大的秘密,晓事后连睡觉也时常不安稳,为讨大老爷的喜欢真是费尽心思。大老爷喜欢他念书他便在上头下功夫,大老爷喜欢儿子沉稳有章法她也照着来。
可其实她也有自己的性子呀,她一直想在街市上瞎溜达来着,大口吃糖葫芦买糖人看杂耍儿,光想想就美得冒泡了。
书湘大哥哥宁书汉在府里拎着个鸟笼子遛鸟儿她是打小瞧到大的,晴天太阳底下拎着出门走上一圈回来,身上满满的人烟气儿,自由自在的,她怀抱圣贤书眼巴巴望着,只有向往的份儿。
话说起来,二老爷一家算起来在外头可有约莫六个年头了,皇上放的二老爷外任,第一个三年过后圣意说是做得好,叫连着任下去,这不就又做了快三年了,想来这一回年下势必要回京述职的。
书湘咂了咂嘴,这么一来宁书汉可就不能这么悠闲下去了,他都二十出头的人了,因是庶出便被二太太借故留在府里,至今还未婚娶。幸而是个爷们儿,男人嘛,成亲的事倒是不急。
她正闷头想事情,不妨边上跟上来一人,长身玉立的,不用瞧也知道是谁。
书湘蹙了蹙眉,目视前方,脚下步子悄悄加快了。
在过道上走了一会儿,她暗下里感慨,要说赫家真不错,到底是皇后娘娘母家,处处透着气派,雕梁画栋的,一路走着一路的亭台楼阁水榭,屋檐上就差用上御用的琉璃瓦了。
她看也是无声无息地看,并不会流露出眸子里的赞叹,都是世家显贵出身,赫家再好也不会叫她艳羡。
看着看着书湘忍不住拿眼觑赫梓言,心话儿,这人也真是,自己又不搭理他,他却要跟在边上走,两下里都不说话不尴尬么,还是好玩儿啊?
“赫兄当真不用跟我道歉,”书湘掖了掖袖子,一本正经的模样,“适才那些我会当作从不曾发生过,一场梦罢了,只要你往后收敛着些,别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不尊重,我还好替你保守秘密,你看成不?”
她是真觉着自己够义气了,做了十几年假爷们儿,旁的没学会也不能依葫芦画瓢儿,料着日子不多了,临了临了得做点爷们儿的大家子气出来。
书湘偏头变扭地寻思,不就是被他搂着抱了抱。
抱了抱……值当个什么?人家兄弟哥儿们间常有这样亲切抱一抱的罢?自己不能小家子气了叫他瞧不起,外头爷儿们吃酒吃醉了囫囵一处炕上凑活一夜是常事。
书湘这么想,赫梓言这厢却全不是这么回事。
“不成,”他好容易昧着心建立起的亲密接触,怎么叫宁书湘三言两语都不当一回事儿了,“我不用你给我守着秘密,自然了,宁兄弟嘴巴紧我信得过是一宗儿,再有,我心里近来没着没落的,我方才让你给我摸摸,你别多想,我就是想摸着你手再感受感受……”
他自己好好的爷们儿,诚如书湘所说,是赫家长房真真正正的嫡子,来日是要娶亲的,香火不能断。想到娶亲他心里并不膈应,反倒男人和男人之类,他不是没去过倌儿楼,那不是瞧了没感觉嘛。
赫梓言摸摸鼻子,侧着头装作不经意地看她。宁书湘不同,他耳垂上没有耳洞,又是他一进学里他早就在了的,且他还在宫里伴着太子做了几年的伴读。
因了这些由头,足够叫赫梓言不去怀疑她的性别。
惦记上一个人真没什么可说的,是男人也好,是女人也罢,横竖瞧进眼里的是他这么个人,无关乎性别。
书湘把手往袖子里藏,自己凭什么要供他消遣,他要感受什么她是想不分明的,也不稀罕明白,就说道:“这么的,你找你屋里丫头们感受去,换个宽袍子挨个儿在你跟前立着,你想怎么感受怎么感受,管情没一个敢驳的,这才称意。”
说着就快到大门口了,赫梓言也不知道听了没有,书湘叹口气看他一眼,这一眼却和他撞上,她气得翻眼睛,这家伙老这么光明正大把自己瞧着,换做一般的姑娘家谁受得住,好在是自己了。
她无力地停住脚,客气道:“劳你送到这儿来,我回去了。”
赫梓言也站住脚,狭长的眸子忽的带上了笑,打她腰身上一扫,痞痞地勾着唇,只是不说话。
“……做什么?”书湘垂下视线看自己,横看竖看没有不妥的,又伸手摸头发,头发也束得好好儿的呀,他这抽的什么风?
她这番状似嗔怪的神态落在赫梓言眼里竟十分受用,他踏着步子靠过去,本想拿他细腰一事打趣儿,一时又怕他恼,便长眉一挑,转而道:“过几日便是长瑄的生辰,你留着神。说是求了太子给他长脸,殿下这一回要露个面儿。”
听听这话,太子要给他现任伴读长脸怎么了?还特特叫自己留神,这是拐着弯儿笑话她呢,如此她更要出席了。
书湘也知道自己昔日不讨太子喜欢,说起这个她最是委屈,太子难伺候,人家是天之骄子,自己比起来就是根草,可也不能叫他差点弄死啊。这笔账她暗搓搓记到今日,即便后来皇后娘娘再怎么对她好也补不回来。
猛一抬眼,只觉赫梓言淡着表情的模样竟和太子有几分相像,她想起来,这是一对儿姑表兄弟。说不定八字都和自己不合。
想到这一层,书湘连话也懒得说了,昂着头一扭身就跨出那高高的门槛,脚下不停地下了台阶。
侯府门口早候着一辆马车,书湘原要越过去,不妨车厢帘子一掀开,里头走下来个翩翩的公子爷,眉清目正唇红齿白的,书湘一眨眼还道是自己认错了,嗡嗡念了句,“表兄怎么在这儿……?”
薛芙升停在她跟前,自然而然抚了抚她头发,动作又轻又缓,余光里瞧见侯府大门里立着的萧长人影,唇角笑意略略加深了。
“正巧经过,瞧见你出来,”他看着玉雪一样的表妹,为她整了整衣襟口,似是随口不禁意的一问,“湘儿今日没去学里,却在他家么?”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书名啦,好像也木有高端洋气上档次。。。说起来,这一章写得坎坷,起头的时候写了删又删,前前后后有两千来字都白糟蹋了qaq~
☆、第三十一回
书湘有点儿尴尬;一双秀致的眉毛动了动;她看看眼前宛如从天而降的薛芙升,再看看那辆马车。显见得他此时出现在这里并不如他所说是“正巧经过”。
哪儿就能这么样巧呢?
依着如今局势看,薛宁两家是一体;赫家却是皇后娘娘母家。书湘偏头思量着;想来不论怎么想她这会子从忠义候府里头出来都不大好,有那么点儿吃里爬外的意思。
她端正地笑了笑;两边酒窝一时深一时浅的;慢慢道:“表兄不知道,这几日我身上不舒坦,太太便做主只叫我不往学里去了;一连着告了七八日的假。
今儿倒也不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