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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池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仍旧犹豫,便踱步至堆叠如山的奏章后落座,“怎么不声不响的,莫不是怕了?朕还道御都不知道什么是‘怕’,却没想成家之后有了顾虑么。过去的事朕不打算追究,公主和亲也可以当作从未发生过。只要你下定决心把突格人彻底驱逐出去,此番朕便命你为征北大将军,领兵八十万,御都以为如何?”
“——谢皇上恩典。”下首赫梓言叩首谢恩,恭敬答应下来。
他其实没有选择的余地,皇帝的旨意下来还是一样的,他终究得去。且哪怕不是姜池这样花费唇舌他或许也会主动请缨罢,毕竟当年回来的太草率,现下想来实在是思虑不周了,竟高看了哈图尔,如今哈图尔带兵占领了封城,闹得边境浮尸遍野血流成河,他自问是有责任的。
心怀天下的不单是一国之君,他亦有为国为民献出所有的觉悟,没有在战场上滚打过的人不能明白,那一刻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能多杀一个敌人是一个敌人,哪怕自己下一秒就倒下呢。
赫梓言干脆的答应叫姜池十分满意,两人就战事细语一番,商定了离京日期,他这才退下。
… …
回府的路上赫梓言面色极淡,仿佛心事重重,却掩盖在风平浪静之后。
来信儿已经知道他们爷过不几日就要往边关去,这桩事有点急,先前一点儿预兆也没有,说走便走,老爷夫人那里没什么,少奶奶却未见得能接受。
瞧着他们成亲一年如胶似漆的模样,直叫外人羡煞,他们爷连个通房妾室也没有,只守着少奶奶一个人,这真是叫人吃惊,满京里决计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爷们儿来。如今冷不丁就要走了,吉凶难测,少奶奶日后怕是要日日吊着心过日子了。
门首上的小厮牵了马往后头马房里去,赫梓言提袍便进了二门,走到荷风馆前刹住步子。
有些事瞒不住,也不该瞒,他微一叹气,走将进去。
眼下正值大好春光,阳光明媚如少女,书湘穿梭在花丛间给花儿浇水,茗渠在旁边提着水桶,月季花大朵大朵铺满眼帘,姹紫嫣红满园春,空气中挥之不去全是沁人心脾的花香味儿。
很奇妙,他一见到书湘,原本在外累积堆叠的疲惫顷刻间都消失无踪了。
书湘头上一侧绾着个松松的发髻,是极为松懒的打扮,此时发髻上插了一朵娇艳绽放的牡丹花,花瓣上犹带有珠水,晶莹的几点在嫩黄的花蕊处闪耀,越发衬得她明艳不可方物,整个人仿佛是花境里走出来的百花仙人,眼若点漆肤凝脂,眉眼弯弯唇角笑,举手投足间皆是他缠绵眷恋的源头。
正出神望着,书湘却看见他了。
她眼睛一亮,瞬间华光异彩,欢喜地把浇水的大木勺扔回木桶里,两手提着月华裙裙摆奔向他,一叠声儿问道:“今儿这么早便回来了么?还是一会子还要再出去的?你看我头上的花好看么?… …”
她叽叽喳喳的,引得他蹙了蹙眉头,嘴角却漾起浅浅的弧度,没有说话,视线凝注在她明亮澄澈的眸光里。
女为悦己者容,赫梓言这么不说话还皱着眉头很容易叫人误会,书湘抬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御都发什么傻?我在同你说话呢。”
他微微揽住她的腰,周围的丫头们自发退下去,书湘歪着脖子睨他,刻意把头上发髻里插着的新鲜牡丹花往他视线里撞。
赫梓言无奈地顺从她,甚至凑上去闻了闻。
花瓣夹带着她身上甜美的馨香涌进鼻端,他有些陶陶然,矮身在她唇角亲了亲,呢喃细语道:“香… …”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有点少,太困了明天多写点补上。。么么~
☆、第一百回
书湘抿唇笑;腮边两个圆圆的小酒窝陷进去,她眨眨眼睛成心问他道:“哪儿香?是花香还是我比较香?”
自打成亲后书湘也越来越有女人味了;她说话声儿娇软轻柔,如同有人拿着洁白的羽毛轻搔他心口。赫梓言低了低头,面上却掠过一线阴霾;去边关的事情不能不告诉她,只是实在不晓得怎样开口,也或许是根本难以启齿。
成亲不过一年的光景;他突然间要离开,这一走并不是几个月就能回来的;再少也超过一年;一年都是往少了算的,实际想想;此番大懿与突格人将会是一场拉锯战,消耗的是时间,三年五载他或许都不能见到她了,她会不会怨恨他?
书湘见赫梓言久久没有回应感到奇怪,就拉了拉他的衣角,他回过神,再看向她时面色却同往日并无二致,俊美无匹,狭长的眸子恰到好处地弯起来,扬唇道:“自然是我们湘儿香,香得叫人离不开了… …”
他话里有深意,她听不出,灿然笑着拿手捶他胸口,一面嗔他“油嘴滑舌”,一面心里却打翻了糖罐子似的甜,扑着翅膀悠然飞起来。
两人相携着游走在花丛间,这样春光美好的时节,湖面破冰,岸边一溜儿垂杨柳,柳条儿翠翠嫩嫩低垂着,偶尔随风扭动拖曳拂过地面,湖面逶迤,和风吹皱一池春水——
这么样大好的景致,怎么看都该是和谐和美的场景,观景之人也该心情愉悦唇齿含笑,然而小夫妻俩却各含心事,书湘近来一直在琢磨着自己怎么还没有身孕的事儿,她害怕自己同大太太一样,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迫切希望快些有个孩子,不管是男女,有了孩子她心里才能有底。
赫夫人不爱看到儿子守着宁书湘一个女人,虽说是正妻,却不该把儿子束缚到如此的地步,难道除了她旁的女人都不能入眼了?一年下来肚子里也没个动静,倒是给了赫夫人往儿子房里塞人的借口,慈平人缘向来好,在太太屋子里有个交好的大丫鬟,也是闲谈时候套出来的话,是当得真的,她便回来后立时告诉了书湘。
书湘意识到什么,松快的心境不复存在,宅门生活向来如此,男人疼你你过的才好,赫梓言待书湘自不必说,可她还是生怕出现任何不可预知的变故。
湖边停了一艘小船,夏天的时候可以划船到湖里采莲,船身随着浅波微微摇晃,漾出一圈圈涟漪。书湘收回视线,她把手抚在平坦的小腹上,叹息一口,眉心微皱,泄露了心事。
赫梓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她的肚子,他的大手跟着就覆盖上去,罩住了她微凉的手背,“在想什么。”
他声调和缓富有磁性,手心在她骨节凸出的地方缓慢地摩擦,“难道没听过皱眉易老这话,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湘儿只管告诉我知道,谁叫你不高兴,我便叫他不高兴。有我在一日,湘儿永远无需蹙眉,你听见了么?”
书湘仰面瞅他,耷拉着眉目,“可是我听闻母亲要为御都寻几个年轻貌美的通房丫头了,我以为自己这一年来表现得很好,没成想母亲还是打心眼儿里不喜欢我。”她面上的郁郁浓得都要滴出水来了,“不瞒你说,我最是讨厌通房啊姨娘之流,成亲前没有这样深的体味,如今身在其中却感到厌恶… …这话儿我不能在别人跟前说,说了就是我善妒,别人要笑话的。”
想到自己将要离开,书湘却越来越依赖自己,赫梓言伸臂将她满满拥在胸前,在她视线之外紧锁着眉头。
心间骤然涌起千般的不舍,然而他不可能带书湘一道去边关,那是危险的地方,他不能承受她发生任何的闪失,想来只有京师里才最安全。
“成亲当夜不是都说好了?”他低头看她,摊开掌心揉搓她两边面颊,揉得书湘莹白白的一层面皮儿都发了红,赫梓言的声音却呓语一般,“照着那一夜里说的,我不会有通房,不会纳妾室,更不会在外寻花问柳,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说过的话永远作数,母亲那里我都会解决。”
“湘儿为这个愁烦着实不值当… …”他眸子里黑魆魆的,倏地勾唇莞尔道:“还是留着精神多想想晚上吃什么罢,唔,鲜笋成不成?咱们就在小厨房里做,今儿便不从大厨房提了。”
“这样,可以么?”
“有什么不可以,倘若湘儿喜欢,日后尽可日日在小厨房里吃自己爱吃的。你那丫头…是哪个来着,厨艺倒是精湛的很,我瞧你也爱吃她做的东西,如此…我也好放心。”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那里头隐约升起薄薄一层泪雾。
“我说的不是这个。”书湘撅了撅唇,鼻尖微红,即便成亲后赫梓言待她一直很好,可是每一回听见他温柔的承诺——
每每至此,书湘都会鼻子发酸,眼眶里也聚起热流。这比起她成亲之初预想的何止好了一星半点,她又会想到母亲大太太,无形间总是在做着对比。
她想母亲就没有自己幸运了,大老爷的遗憾和钟情因不是对他的妻子,大太太便过着相对而言没有幸福滋养的生活,她是他的妻子,却也只是他的妻子,同无数家庭一样,大老爷不会为了妻子放弃这个时代对男人的福利,他们可以三妻四妾酒色天地,而女人却只能守着一方院墙的天空日复一日过活。
大老爷有几个老太太塞进房里的通房丫头,后来都收了房,他都没有为大太太着想过,丝毫没有去向老太太说“不”,甚至在大太太初次被老太太用药时也选择了沉默… …
“你待我真好,书湘无以为报。”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薄薄的唇瓣上亲了一口,发出俏皮的一声“啵”,书湘飞红了脸,他怏怏怔着,思维陷进死胡同里,想起自己还未告诉她几日后将要离开的事,一时为难地恨不能自己从不曾答应皇上,而这桩事,拖得越久显然越无法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接上一回!
☆、第一百零一回
有句话说的很好,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赫梓言不把他要离开的消息告诉书湘;却会知会父母。一旦侯爷侯夫人知道了,书湘哪里有不知道的道理?
眼下正是乍暖还寒时候,书湘提了提领口;纤细的手指顿在脖颈上忘记移动,她看着周围来来往往忙碌的仆妇,怅然地低下头。
刚儿她都从赫夫人那里听说了,原来御都后日便要动身前往边关。
又是那里!遥远得不可及,她一生都无法抵达,他去了之后她只能困在侯府的一方天地之间翘首期盼他早日平安归来,那么无奈,简直像是怨妇么。
最最关键是赫梓言竟然瞒着这样天大的事并不告诉自己,他总是这样,拿她当个傻子,她活该从婆婆的嘴里听到他的动向,分明是每日里躺在一张床上睡觉的人。自打嫁给他为妻,她出门的日子屈指可数,还都是和赫夫人和几个嫂嫂一道儿上庙里头上香去。
书湘打小就向往自由自在行走在蓝天白云下的生活,可她是个女子,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姑娘家,嫁了人就没有可能走进梦中的那片天地了。
如今可好了,赫梓言要走,他要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去了…可是没有他,叫她一个人在这深宅大院里头怎么过呢?
她以前就建议他叫别的武将出生入死去,凭什么回回都得是他,边关那么危险,她记得赫梓言胸口上那一道疤痕,虽回回都是夜里模糊瞧见,她却用手触摸过。
她不知道自己那时候面色是怎样的,却记得他微微紧绷的身体。他总是告诉她,无碍的。仿佛那些刀剑留下的痕迹不过是绣花针划拉开的,他不晓得疼。
站在原地怔忪了一会子,书湘强打起精神抬脚往回走。她知道御都要走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