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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老爷的儿子自然是有福气的!”
“鲁老爷喜事连连啊……”
“是啊是啊……”
一时间,底下的应和声四起。
趁着此时气氛正好,若原调整了脸上的表情,带着喜悦和崇敬开口道:“今天是鲁老爷家的好日子,小女子冒昧,也想献上一点心意。”
在众人好奇和惊异的眼光中,若原走到鲁老爷前,双手呈上了那幅画轴:“这是小女子亲手所绘。”
鲁老爷吃惊地接过,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打开了画卷,顿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反复看了几遍,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没想到这位姑娘画技如此了得啊!”
他将画卷翻过背对着自己,向宾客展示。
席下顿时一片沉寂,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几秒钟后,席间猛然爆发出一阵惊叹声:“妙啊,这画实在是妙啊!”
“这画上的美人栩栩如生,我都要以为她会从纸上走下来……”
“而且这美人神韵迷人啊……”
从肖诗南所坐的位置看去,若原的身体将画挡住了大半,他看着宾客们纷纷拍桌赞叹,不禁猜测这画到底有多好。
他站起来绕到鲁老爷正对面,看向鲁老爷手中,顿时痴了。
团团盛放的花间,露出美人的上身,她穿着飘逸的白色半透明薄衫,隐隐可看到玉色的皮肤和鹅黄色内衫上的一枝红牡丹。画中似有风吹过,几缕发丝和海蓝的发带被微微吹起,空中也扬起几瓣花瓣。美人玉手轻捻一朵花,低头轻嗅,红润泛着水色的唇角轻扬,脸上那似喜似醉的神情令看到的人都不自觉地陷入沉醉……
这样美好的女子,是世间绝不可见的。
肖诗南艰难地将视线从画上移开,看向若原,她听着众人不绝于口的赞美之言,享受着同肖诗南看向那画时一样的痴迷眼神,虽然愉快地微笑着,但眼中尽是镇静。
他真没想到,这样一幅画,一幅从没有人能画出的画,竟然出自这样一个女子的手中。
等大家都看够了,台下的气氛平息,焦点便从画转移到了若原身上。
鲁老爷卷起画,交给管家,吩咐道:“放到我书房里好好收着!”转而看着若原笑道:“鲁某孤陋寡闻了,竟然不知君地还有姑娘这样的丹青高手,不知姑娘是……”
“小女子若原,刚刚搬到故水西畔。”
“啊,原来是若原姑娘,呵呵,姑娘的画鲁某很是喜欢,姑娘可愿意给我多画几幅?”
鲁家是君地的大户,他开口讨要,就代表着上游阶层对她的一种肯定,若原自然答应。
鲁老爷一带头,席间宾客也纷纷道:“我不如也厚颜讨要一幅……”
这一天,若原收获颇丰。
中午开始的宴席,等到结束已经快黄昏了。外席的街坊没有内席人的应酬,吃完了拍拍屁股就回家了,若原和肖诗南迈出鲁家大门时街上桌凳都已经收起打扫干净了。
望了望快要靠近地平线的太阳,若原心想这走回家就要天黑了,要是有人送就好了。想着,她的目光就移向肖诗南。
“天色已晚,我用马车送你回家吧。”正巧,肖诗南也看向她这样说道。
“那就多谢了!”一点推辞也没有,若原立刻答应下来,生怕肖诗南只是客气,她一推辞就顺着她的话把她撂下了。
一上马车,肖诗南就迫不及待开口道:“我还不知道你擅丹青呢。”
若原笑道;“我画了许多年了。”
“许多年?”肖诗南吃惊道:“看你模样只有十八九岁,那你很小就开始练习了?”
若原嗤地一声笑了出来,从美院毕业到她穿越已经有四、五年了,肖诗南竟然说她只有十多岁。没有开口反驳,她只是说:“倒确实是从小就拿起画笔了,小时候我就对画画很有兴趣,天天在纸上画小人儿。”
肖诗南也想起了儿时那些久远的往事,刚开始学字时他也常握着毛笔在纸上画些自己想象的奇怪东西,可是安之来了之后,他学习的速度是他远远比不上的,一心想着赶超他,从此便再没那么随心所欲地玩过了。
“我啊,脑中经常幻想出美丽的场景,为了在纸上保留住它们,我便很努力地提高自己的绘画技能,希望有一天,独独存在在我脑海里的那些美好景色,能被所有人看见。”若原撑着下巴直视前方,目光却空空地投在虚无中,后来她从美院毕业,要赚钱养活自己,画的多是人物,不过美的人类同样在她欣赏的范围内。
肖诗南看着轻声述说的若原,她的脸在黄昏渐暗的光线中隐入阴影,但她出神回忆的神态却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引起他内心的共鸣。
若原收起涣散的视线,却看到肖诗南柔和的目光投在她脸上。刚接触时他显得拘谨害羞,但若原发现他只是怕生而已,熟悉一点便能发现他只是个有点青涩的少年。
马车停在柳宅门前,车夫向车内恭敬地唤道:“公子,柳宅到了。”
若原提着裙角跳下车,拉开帘子对肖诗南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谢谢你搭我回家,再见了。”
“等,等等!”
他忽然急切地唤住若原,她转身面带疑问地看向他。
“你,你能不能为我画幅画?”本来,肖诗南酷爱诗书,在丹青上从没上过心,但是他忽然有种欲望,想要拥有她的笔迹……
若原笑了:“没问题,你帮了我那么多忙,这点小事我一定办到。”
柳宅的门关上好一会儿,马车上的帘子才重新放下,车夫对车内人出发的吩咐应了声是,扬起马鞭吆喝一声,离开了这里。
若原掩嘴打了个哈欠,回到家,疲乏才像水一样涌了上来。进了后院,她看到厨房的火光,还有炒菜的呲呲声,应该是丑奴在做晚饭。笑了笑,正要进屋,一个声音却钻进她的耳中:
“那个人是谁?”
若原猛一转身,院中却是一个人没有,花草的花瓣枝叶也是静静地一动不动。
好像在玩躲猫猫的游戏一样,若原有点好笑:“你躲在哪儿?”
“头顶。”冷冷淡淡的声音确实是从上方传来的。若原急忙抬头,眯眼在头顶梧桐斑驳的浓密枝叶中辨认了好一会,才看到坐在高高的分支上,靠在树干上一幅不羁姿态的淮岚。
“喂,你爬那么高干嘛?”
“无事。”
无事就爬树玩吗?若原有些无语,看起来他倒是不恐高,院中的这株梧桐足有四层楼高,他已经爬到了上端。
若原惊叹地看着淮岚几个跳跃,踩着树枝跳到了地面上。他站在树底,看向她,仍是问道:“那人是谁?”
“谁啊?”
“送你回来的人。”
“肖诗南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离得有些远,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于是向他走近了几步,然后她便发现其实没必要,他脸上根本什么表情都没有。
淮岚沉默了一会,发现自己的这个问题确实没有意义,看着若原询问的目光,他不知为何有些不悦。自他住到柳宅之后若原都很少出去,虽然两人也都是各做各的,极少交流,但她今日出去了一整天,他却奇怪地感到不适应,无聊到爬到树顶,看着她回家的那条路的终点。
看他不回答,若原无所谓地耸耸肩,撇下他独自进了屋。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了,鼻塞脑胀,身体不舒服,情绪也很低沉……
话说,春宫这个词没被河蟹我甚感安慰啊……
8
8、求画 。。。
悠远的钟声从远方传来,好似穿越了几千年的时光,带着历史的厚重和隔着时间空间的虚无感。
这从远处传来的悠悠钟声传进被清晨透明阳光洒入的柳宅,草木扶疏的后院中,芭蕉隐映下的木窗忽然发出嘎吱的声音,被一双女子纤细白皙的手轻柔推开,女子刚刚睡醒还带着慵懒神色的面庞出现在窗内。
深吸了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若原将披在肩上的散发拢在脑后,出门自己从井中打了盆水洗漱。
听到院中动静,淮岚也打开了门,看到井边穿着宽松的白色丝绸底裤、露着只有两根用来系肚兜的红绳的光洁背部的女子背影,已经习惯到熟视无睹了。
每天早上从君地西郊桥东山上的白泥寺中传来的钟声是淮岚和若原两人的起床铃,而丑奴往往比他们早起一刻准备早饭。
一碗熬得浓稠软糯的白米粥,一碟精致下饭的腌菜,热气腾腾的早饭简单但足以熨帖若原的胃。
饭后丑奴要到里街的市场上买菜,为给肖诗南、鲁老爷等人画画而在家里憋了好几天的若原忙提出要跟着去。
她笑眯眯地朝淮岚挥手:“你要好好看家哦!”
淮岚坐在他门前的台阶上慢条斯理地擦着剑,剑刃在阳光下将柔和的光反射到他的右脸上,他轻声哼了一声算作回答。
挎着藤条编的篮子,若原一路轻声哼着歌走到了里街,街上被附近农家人铺在地上放菜的布分成了两条路,布上堆的蔬菜的菜根上还带着湿润的土,叶子上挂着圆润的露珠。
还有一些农人蹲在一边,面前摆着竹篮,里面用金黄的干燥稻草垫着,放的是自家积攒多天的鸡蛋。
对于买菜若原不在行,一切都是丑奴做主,反正每天菜谱都是他定,买什么菜也归他管。
这里的人显然对丑奴很熟悉了,虽然还是不断有异样的眼光看过来,但仍有几个农人憨憨笑着和他打招呼。
丑奴拿起一家摊上的藕,藕上还带着河泥,若原在他身边笑道:“这泥那么湿,你不怕弄脏手?”说着,从袖子里掏啊掏啊掏出一个手绢塞到他另一只手里。
她温温的指尖触到丑奴虽然粗糙但此时异常敏感的手背,手中的手绢还是最初的日子里他给她置备的,只是极普通的棉布料,上面有简单的单色花纹,丑奴不敢用力握着手绢,但似乎依然能感到手绢上传来的热度,尽管这手绢只是放在她袖中,是不可能被捂热的。
丑奴喏喏地说:“谢谢主人。”
却换来一片沉默。他抬起头,看到他的主人眉头微皱看着街头。
此时旁边不少买菜人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那里:一个十五六岁泪痕满面的清秀少女,脚边倒着一个篮子,白色的鲜花撒了一地,她大声哭喊着,试图从抓着她的家仆打扮的男人手中挣脱出来。
若原旁边知道此事的一个皱巴巴的老头感叹道:“这姑娘卖了两年的花,尹家的独子就相中了她两年,她爹把她卖给了尹家,她就算不愿意,还不是得给抢走,啧,人呐,还是有钱有势才过得舒坦!”
这时,卖花少女已经被那个家仆拖到了若原身边,在经过若原的那一霎,眼中含泪的她忽然死死盯着若原,没被家仆抓住的那只手无助地伸向她,抓住了若原身上一角衣袖,若原心一悬,她随即便因那个家仆的大力一扯而手上落了空,在被拉远前,她仍然回头不眨眼地看着若原一直到看不清身影,目光中投注了全部心神,似将她当做了唯一的救命希望。
皱巴巴的老头看到若原脸上吃惊和为难的神情,又说道:“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管那个姑娘的事,尹家买她可是花了钱的,做了人家的奴仆,死了也是人家家的鬼啊。再说人家尹家又有人在朝中做官,尹家独子还非要那个小姑娘不可,这事啊,谁也没法管!”
“管不了吗?”
“管不了!”老头肯定地说,“这就是她的命!”
回家的时候,若原仔细想了想,父母可以买卖子女在这个世界中是情理之中,她一则没立场帮那个卖花少女,二则也没能力帮她。再说,她也不认识她啊。
虽然那少女将希望放在了她身上,但种种理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