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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轩辕恒带着众侍卫起程回洛都,而轩辕诺也立即起程西行,沿途寻找慕容映霜的踪迹。
三月前,轩辕诺是自己抛下一切去寻她。可这一次,他却是接了皇兄的旨意,受皇兄重托去寻找她了。
他并不愿多想,寻到她并亲自将她送回皇兄身边时,自己将会是何种心态与感受。
他此刻只是极为担心她的下落与安危,还有自小跟在他身边漫舞,若是不能平安找到她,他也是无法安心的。
………………………………陌离轻舞作品………………………………
慕容映霜跟着凌漠云与凌漠风,一路乔装越过道道城关,甚至扮作边民轻易地进入了西越境内。
凌漠风一进西越边关便住进了军营,与赵太师会合。
而凌漠云或许天性孤僻好静,只带着慕容映霜与数名随从,居于距离军营约十里的寂静山林之中。
慕容映霜又回到以往宁静规律的日子,日日早起跟着先生练习剑术,并时时跟着先生听琴习文。
西越风景秀丽,四季如春。平静而规律的生活,让慕容映霜的心境慢慢地平复下来,不知不觉中日子便过去了一个多月。
对于先生告诉过她的国恨家仇,她并没有亲身经历的惨痛记忆,因此内心的仇恨竟也不觉慢慢地变得淡然。甚至每每想起那个名叫轩辕恒的东昊皇帝,她也无法将他与刻骨的仇恨联系起来。
湖水倒影着四周苍郁的树影,独自坐在一片碧绿的湖边,她不觉又想得出了神。
有些影像与感觉总在心底挥之不去,甚至随着时日久长而愈觉浓郁。
她想起,自己惊恐地站在索桥之上,却毫不犹豫地朝着伸出一手的他走去,似乎只要走入他的怀中,她便可以到达幸福安然的彼岸。
她想起,他突然将她拥入怀中,那些热切痴缠而又毫不迟疑的爱恋之吻……
为何,想起这一切,总让她心头感怀激荡?而想起他墨黑深沉的眸光,又总让她觉得心底涌起阵阵莫名的痛意?
御驾亲征
捡起数颗石子,一颗一颗地投进湖水之中,在水面上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但这举动并不能让慕容映霜心中的痛意和烦乱减少半分。
她站了起来,对着恢复平静的湖水叹了一口气,便转身抬步往住处走去。
她已出来好一阵,先生应该已在等着她向他汇报今日用功的收获了。
一身黑衣的随从们皆如木桩一般守在庭苑四周,浓浓的草药味从屋内飘了出来妲。
“先生,您又在替霜儿熬药了么?”慕容映霜踏进屋内,笑着问道。
距离上一次回到西越边关喝过一次药,已经又有一个多月了。先生说过,她心思烦燥之症,须得每月皆要喝一次药才行。
她觉得也是如此。虽然喝下先生的药之初,会有一些头痛眩晕的不适感觉,但随后她便能变得神思宁静,心中也不会再感到任何痛意与燥乱,也才能每夜睡个安稳觉。
“不是。为师是在替自己熬药……咳,咳咳!”凌漠云淡淡地说着,竟不觉又掩嘴轻咳起来窀。
慕容映霜连忙走过去,将站在冒着腾腾热气的药煲前的凌漠云扶着,走到案前让他坐下:“先生,我看你已咳了好几日,却还是没好,先生该早些用药才是!”
凌漠云神情淡然地坐着,仿佛思索了好一阵,才缓缓说道:“为师自小身子便不佳,因此才会被送入寺院之中修行。即使后来练武强身,长大成人之后,一旦寒冬受凉,也会喘咳许久。”
“先生……”慕容映霜有些同情地看着凌漠云略显苍白的清俊面容,以及略显单薄瘦削的修长身形,“先生此次喝过药后,一定会很快好的。幸好先生懂得自己熬药调理。”
凌漠云轻轻一笑:“为师是久病成医了。”
“先生近日实在太过劳累了……”慕容映霜犹豫了一阵,终是鼓起勇气说下去,“霜儿知道,先生近来在谋划用兵攻打东昊之事。可是,三皇子与赵太师每来与您商讨一次,先生便要看着边关地图彻夜苦思许多,怎么能不病呢?”
“东昊边防巩固,为师手中只有五万兵力,要想攻下一城并非易事。”凌漠云道。
“既然皇上要先生攻打东昊,为何不多派些援兵过来?”慕容映霜不解问道。
凌漠云又沉默了一阵,才道:“这正是为师为难之处。父皇要为师攻下东昊一城,却只给为师五万人。因此,只有用巧计,才能以少胜多。”
“先生……”慕容映霜更加同情地望着凌漠云,“难道,就不能不打么?那轩辕恒,虽与先生势不两立,更有不共戴天之仇恨,可是先生要杀他并不易,要想灭东昊就更加不易了。”
“你为何要替他说话?”凌漠云盯着慕容映霜,眸光清冷。
“霜儿不是替他说话,而是替先生着想。”慕容映霜道,“再说,说实话。虽然他是杀了霜儿父母及全家的仇人,可是霜儿总觉得……若是面对他,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为什么?”
“霜儿……不知道。”慕容映霜不愿瞒骗先生。
她知道自己是不应该的。轩辕恒是她们慕容家的仇人,可是为何,她总对他有一种特殊感觉?
凌漠云清冷的眸光久久地看着她,终是用手掩嘴,轻咳一下道:“你不该劝为师不要攻打东昊。攻下东昊一城,那是父皇给为师下的任务,也是为师可以保住太子之位的战绩。”
“可是,为什么要保住太子之位呢?”慕容映霜知道自己问出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可是,她向来觉得先生并不应该是太子,也并不应该当一国之君。
不知为什么,她直觉如此。她觉得先生生来就该是一个隐居山水之间,与世无争、纤尘不染的人。
依然清冷的眸光凝视着她,凌漠云却似陷入了回忆与仇恨之中,语声也随之变得慨然:“我生来便是太子。但是当今的西越萧皇后,还有她的儿子,二皇子凌霄却一直想将我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萧皇后与我的母后斗了一辈子,几次差点杀了我,甚至害得我的同母亲妹漠烟下落不明……如今,她取代母后登上了后位,并将我们兄妹四个赶到了边关,我怎能放弃这太子之位,又怎能置三位弟妹前途命运于不顾?”
“先生……”慕容映霜怔愣地看着他。她突然觉得,他的肩膀竟是如此瘦削,可他却要承担如此艰难的重任,这是多么的不易?
“因此,为师绝不能忘记那仇恨。无论是对萧皇后母子的恨,还是对轩辕恒一箭之仇、势不两立的恨!而你,更不应忘记自己被轩辕恒灭门之恨!”凌漠云已从回忆中恢复过来,再次变得冷静而严厉。
可一口气狠声说完,他却又忍不住连连猛咳起来。
“先生!”慕容映霜一边紧张地帮他拍着背,一边愧疚说道,“先生莫急!霜儿知道错了。灭门之恨不该忘,霜儿定要杀了那轩辕恒报仇的!再说了,霜儿的命是先生救的,师恩重如山,霜儿日后定当为先生分忧才是。”
听着她讨好般的乖巧话语,凌漠云终于停下了喘咳。他的眸光转向另一张高案上仍然冒着热气的一碗汤药道:“那是为师早已为你熬好的药。距上次服药已一月有余,霜儿是否又觉近日心烦气燥,思虑甚多,夜不安寑?怕是上次药效将失,你快将那碗药喝了吧!”
“是,霜儿确实感到近日心气郁结,时时想得太多,总是不开心呢!”慕容映霜幽幽说道,“还是先生替霜儿想得周到,谢谢先生了。”
说着,她停下替凌漠云轻拍着后背的手,抬步走到那高案前,端起那碗墨黑的汤药,慢慢地一饮而下。
良药苦口。先生说过,轩辕诺也说过。
她知道自己身子已受损伤,是要长久服药调理的。轩辕诺给她的药是每日一服,而先生给她的药却是每月一服。只是,先生的药,似乎喝过之后效果更为明显。她知道,自己很快便会变得心定神闲,不再焦灼难免,只需要专注练功,以备他日为先生,也为自己的家人报仇雪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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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五,本是东昊上下最为重大喜庆的一个日子。
因为这一日,不仅是太上皇轩辕澈的生辰,也是皇上轩辕恒及其孪生妹妹的生辰。因此,隆重的庆典是少不了的。
这一年,不仅周边各国均遣了使臣来贺,甚至有的国家王公皇族也亲自前来洛都赴宴。
但热闹非凡的寿宴庆典,却丝毫无法减少轩辕恒内心的孤寂落寞。
隆重寿宴与庆典延续了三日才结束。将各国使节皇族纷纷送走后,轩辕恒于这一日夜间,独自来到南宫太上皇的听风苑求见。
“你半夜前来,到底是要商谈何事?抑或是有求于父皇?”轩辕澈坐于主座之上,望着跪于地上的九五之尊轻笑道,“你是皇帝,起来说话吧!”
轩辕恒从地上站了起来,恭敬回禀:“父皇,西越进犯我东昊之心始终不死。西越太子凌漠云五万人马对我边关虎视眈眈,发兵之日或就在我东昊大庆元宵佳节之日。儿臣欲御驾亲征,杀他个措手不及,也可让天下人知晓,我东昊泱泱大国不是好招惹的!儿臣此举,父皇以为如何?”
轩辕澈思索一阵,道:“皇上御驾亲征,未尝不可!你治国有方,向来世人称颂,但你是太平皇帝,确也应在沙场上一展雄风,莫让他国将我东昊小看了去。”
轩辕恒静听不语。
“只是,”轩辕澈忽然又道,“父皇听闻,你曾经的慕容昭仪,也在西越边关,敌军手中?”
“父皇!”轩辕恒神色一惊。
他以为,在东昊只有他与轩辕诺等少数几人知道此事。慕容映霜逆臣之女的身份,并不见容于世。如今父皇知道了她的存在,又将是何种态度?
太上皇轩辕澈微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口气:“你母后跟父皇说起过慕容昭仪之事。她毕竟是纬儿的母亲,父皇与母后自然不会不容她。只是,她此生再也不可能是你的昭仪了。”
“儿臣明白。”轩辕恒闻言,总算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你须明白,两国交战,最怕受人要挟。你若是不能对一名女子忘情,又如何配得上做一位御驾亲征的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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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种谋划
“父皇,儿臣决意御驾亲征,并不仅仅因为一名女子,更是为了东昊江山,边关稳固。”轩辕恒努力地作着解释。
数年以来,西越反复滋扰西南边关,驻扎强兵窥觑东昊,进犯野心不死。他作为东昊帝皇,御驾亲征给其重重一击,甚至一举将其重兵远远赶离边关,未尝不是宣示东昊国力的有力之举。
只是,他并不能否认,自已是在听闻轩辕诺从边关传回霜儿被凌漠云控于西越境内的消息后,才更加坚定了立即带兵御驾亲征的决心妲。
轩辕澈听着他的解释,终道:“你既圣意已决,父皇也支持你御驾亲征。你向来分得清什么是轻什么是重,父皇如今只提醒你一句,你须时刻谨记自己是东昊国君,切莫为儿女私情失了分寸。至于其余,你便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