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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是你?”
她的如水美眸终于变得澄明,思绪也变得清明起来。
她记起了,她被人突然拉了一把,推下了悬崖。
她还记起了,她即将坠下悬崖之时,看到了轩辕恒那寻觅着她的眸光,以及眸光中突然而至的惊恐与紧张。
当然,她还记起了,坠下悬崖之时,她只能看到面前之人宝蓝色的背影。
他背对着她,根本无法预知和看到她发生了什么?
她现在没有死,她被人救了上来。可是,救她的人为什么不是那个他,而是眼前的这个他?
为什么,不是那个似乎对她上了心,动了情的尊贵帝皇?而是这个,已被她努力地深埋于心底,而适才对她的险境毫无预知的轩辕诺?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是我!”
轩辕诺望着她,无奈地苦笑起来。
他确实解释不清,他为何在听到她坠落悬崖的呼叫后,竟不加思索地转身冲到崖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
若然有机会让他细细一想,他一定会后怕。这样高的悬崖,这样急的江水,他有多少把握不会一跳下来便被摔死?
可是此刻,他一点儿也不后悔,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震惊,更为自己救起了慕容映霜而庆幸。
“我坠了下来,你便跟着跳下来了?”慕容映霜问道。
“是啊,跟着跳下来了。”轩辕诺淡淡回答。
“我们都很幸运,竟然都没有死?”
“是呢!竟然都没有死。”轩辕诺轻轻一笑。
“为什么要跟着跳下来?”
“不知道。”轩辕诺目光平静地投向远处,“别问我。”
“这就是你说的要保我周全吗?”
“或许是吧!”轩辕诺收回眸光看着她,自嘲般一笑。
“谢谢你,又救我一命!”
“不必谢,你也救过我!”
“看来,宫中放焰火那一夜,我替你挡了那支箭,很是值得。”慕容映霜面无表情地说道,“挡了一箭,却换来你以命相抵!”
“何止是命?”
轩辕诺却突然一阵苦笑。她那一挡,从此,便把他的整颗心都夺去了吧?
慕容映霜不再言语。突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禁大紧张问道:“我的孩子呢?他没事吧?”
轩辕诺抓过她一手,捏住她的手腕为她把了一阵脉:“孩子没事。你的身子也无甚大碍,只是有些小的擦伤。这孩子,真的是福大命大!”
慕容映霜躺在地上,脸上慢慢地笑开了:“他的名字叫纬儿,就如蒲纬一般,坚韧无比!”
“蒲纬?”轩辕诺喃喃说道,眸光飘远,“……便是你么?”
慕容映霜不语。
曾几何时,她一度以为自己可以作蒲纬,而轩辕恒可以是磐石。可是,那一切不过是她的美好想像,似乎总要被残酷的事实打破。
轩辕恒不可能是她的磐石,他们的磐儿早已离去。
如今,他们的纬儿呢?
是否真能如轩辕诺所说,福大命大?
“你是怎么跌落悬崖的?”轩辕诺突然问道,打破了她的沉思。
慕容映霜心底隐隐一痛。
真相,竟是如此残忍,如此令人无法直视!
尽管跌落悬崖的瞬间,她无法作出反应,她却确切地感觉到,她是被人猛拉了一下,向前失了重心,再被人从身后轻轻地补了一推,从而坠下了万丈深渊。
而当时在巨石之后只有两人,除了她,便是她自入宫伊始便视之为好友的秋若兮。
人心为何如此难测?秋若兮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因为她真的爱上了轩辕恒,她以为只有将被独宠的慕容映霜除掉,她才可以得到轩辕恒的眷顾?
她慕容映霜,果然早已成为后宫众妃必除之而后快的众矢之的。就连被她一直视为好友的秋若兮,也不例外?
面对轩辕诺的问话,慕容映霜默然不语。
她不愿再提起这个令她心寒的真相,她更不愿提及,好个伤了她心的秋若兮。
那个看上去总是如此纯真活泼、毫无城府的一个人,怎可以将自己的恶意埋藏得那样深,又怎么可以对她下得了这个狠手?
“是秋长使做的?对么?”轩辕诺静静地审视着她。
慕容映霜仰望苍穹,久久不语。
轩辕诺终于意会,不再逼问。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慕容映霜以手撑地,挣扎着坐了起来。
轩辕诺看着她,无奈地笑了笑:“我们暂时,怕是离不开这里了。”
慕容映霜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的右腿,不禁惊呼:“呀!你的腿,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
他蓝色锦袍下穿着白色里裤的腿仍然血流如注,将那白色的裤子染得一片通红,犹自向地上滴在血水。
适才她躺在地上,竟是一直没有发觉他的异常。
“或许是跌落江水中之时,被江中的石头刮伤了。”轩辕诺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可怎么办?看上去伤得这么重!”见轩辕诺仍一脸满不在乎地淡笑着,慕容映霜着急地催促道,“你医术高明,快给自己治治吧!”
“这里没有药,又没有干净的纱布,如此治呢?”轩辕诺笑道,“便让它自己慢慢地好吧!”
“怎么能让它自己好?快想想办法吧!”慕容映霜看着他仍在滴血的腿,“你能自己走吗?我能帮你什么?”
轩辕诺看着她一脸紧张的样子,认真说道:“我真的没事。倒是你,浑身都湿透了。八月初的日子,太阳下山后会颇为寒凉,不赶快把湿衣服换下来,会得病的。”
说着,他环顾四周,指着崖底下那山洞道:“你快到那山洞里面去,将湿衣服全部退下来,身上的水也要悉数擦干,等衣物全风干了再穿上。”
“那么你呢?”慕容映霜不放心地说着。一阵轻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不用管我,我在这里将伤口处理一下。”轩辕诺宽慰道,“快去吧!你腹中还有孩子,千万不能得病了。”
看着轩辕诺真诚而焦急的眸光,想想腹中的孩子,慕容映霜终是站了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进去看你的,我会在这里守着洞口。”轩辕诺笑了笑道。
慕容映霜点了点头:“那么你在外面,也要将湿衣服脱下晾干了!”
“好,谢谢关心。”轩辕诺又是一笑。
慕容映霜脸色一窘。他为了救她,连性命都不顾便跳下了万丈悬崖,她这点关心又算得了什么呢?
悬崖下是一处巨大的山洞,洞门并不窄,但洞内还是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慕容映霜对轩辕诺有着完全的信任,因此她很快便放宽心,将身上湿透的衣物一件件地退下来,搭到了崖石之上。
退下衣裳之后,慕容映霜才发现自己身上、手上、脚上竟有多处轻微擦伤。也只有到此刻,她才开始感受到那些伤口的轻痛。
看来,自己坠落悬崖之时,一定是被崖边的树木枝叶缓了一下。否则,从那么高的地方坠下来落入江中,自己如何还能活命?
自己如此万幸,腹中的孩子也总算平安。
慕容映霜轻轻地抚上微微开始隆起的腹部,心中对上苍感激不尽。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孩子带来的好运,让才她大难不死?
洞内还算干燥,洞口不时送来阵阵清风。慕容映相几乎身无寸缕地在洞内呆坐了许久,直到衣物全都风干了。
将衣物重新穿上身,再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轩辕诺正赤着精壮结实的上身,只穿着那条白色衫裤坐于岸边。
慕容映霜乍见他这样子,不禁有些脸红。曾经,她也无意中看到他在浴池中赤着上身的样子。
见她走了出来,轩辕诺伸手将放在岸边晾晒的宝蓝色的王爷蟒袍拿过来,重新穿上。
“你腿上的伤怎么办?”慕容映霜走到他身旁,不无担忧地问道,“你如今连路都走不了吧?”
轩辕诺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却如此艰难。
慕容映霜忙走过去:“我来扶你!”
“谢谢!”轩辕诺说着,在她的搀扶下走到河边草丛中,弯腰扯下了一种河边小草,“你先将我扶到山洞里去。稍候,请你为我采些这种草药可好?”
“这个草药,可以治你的腿伤?”慕容映霜欣喜问道。
轩辕诺点了点头:“有这草药,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艰难地将身材高大的轩辕诺扶到十来步之遥的山洞中,慕容映霜便折回河边,采摘轩辕诺指定的那种草药。
回到洞中,轩辕诺用身上长剑的剑柄,将那些草药放到石块上剁烂了,然后抬首对慕容映霜道:“请转过身去。”
待慕容映霜顺从地转过身,轩辕诺便一挥长剑,将自己伤口处的白色里裤,从上至下一剑削开。
慕容映霜终是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他的伤势。只见他修长健壮的右腿外侧,一道深深的伤口从大腿处一直蜿蜒至脚踝,有的地方几乎要深及骨头了。
可怕的伤口,看得慕容映霜心中一阵刺痛,忙用双手掩住了嘴巴。
轩辕诺皱眉抬起了头:“叫了你不要看!怕是今夜要做恶梦了。”
说着,他也不再理她,将那些剁烂的草药慢慢地敷到长腿伤口之上。
慕容映霜转过身来,蹙眉心痛地看着他。
他的腿,此后便要留下一条又深又长又难看的伤疤了。
“痛吗?实在……对不起。”慕容映霜轻声说道。
她宁愿,那道伤口是在自己的身上,那样便不会让她的心如此愧疚,如此心痛。
轩辕诺又再抬头一笑:“对不起?你做错了什么?你不必难过,也不必过意不去,这一切皆是我自愿的。即使为了你,连命都没了……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怎能怪你?”
说着,轩辕诺的声音渐变低沉,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淡去。
若果,他的伤痛可以换来她的相陪,他宁愿身上有更多的伤口。
若果,他的舍弃可以换来她的终生相伴,即使让他舍弃更多,他也心甘情愿。
可是,如今,这一切又怎么可能?
“皇上会派人来找我们的。可是,我如今腿伤走不了,只能在此处等着他们找来了。”
轩辕诺略带惭愧说着,用手指了指洞外不远处的几株果树,“你饿了么?可惜我不能去为你找吃的,你到前面那果树看看,是否有野果可以充饥?”
“你等着,我去将果子摘来。”说着,慕容映霜转身便往外走去。
“你小心些,腹中有孩子……”轩辕诺在身后提醒道。
如今八月季节,那几株苹果树上果然结满了果子。果树旁,竟还有一些桑椹等野果。
慕容映霜心中欢喜,忙摘了些果子,用衣裙兜着回到了洞中。
“诺王爷,你是要吃苹果,还是要吃桑椹?”
见轩辕诺已撕下里衣白布将自己的腿包扎了个严严实实,正靠坐在洞内等着她,慕容映霜不禁笑着问道。
轩辕诺一边苦笑,一边接过她递过来的苹果:“想不到,我一个大男人,不但不能照顾你,还要你一个有孕之人去给我找吃的!”
“诺王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