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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蕊娇羞地捶了她一下轻声笑道:“你也好啊,二公子长那么俊,对人又温柔,跟着他这辈子你有享不尽的福了。”
陶令华如雷击顶,看着两个慢慢走过去的女子的背影,竹篮子掉在地上,水果滚了一地,也没想起来看一眼。
原来如此吗?陶令华慢慢向回走,不知走了多久,天上似乎是下雨了,一摸脸上都是水,分不请是泪水还是雨水,大概不是泪水,他觉得自己没那么禁不起打击,那么多苦难都挺过来了,这算什么?大哥二哥有后,应该高兴不是吗?那为什么心还是酸的,嘴还是苦的?
走到租住的小院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却忘记换了,就那么坐在床上,不知想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半晌才觉得有人推自己:“公子,你没事吧?怎么哭了?快换换衣服,都湿透了。”
抬头一看,是五娘,接过衣服,笑了一下道:“谢谢你五娘,我没哭,是雨水。”
没事?五娘狐疑地走出内室,没哭怎么一脸的泪水?要是是雨水,那怎么是从眼眶里流出来的?
☆、第五十五章 算尽
陶令华直直呆坐了好几天才缓过神来,心如刀绞。
他想,当初大哥和二哥听说自己有了孩子,应该也是这种感觉吧?如今他们想娶妻生子,也是正道,看来当初商议的对策根本就不成啊,大概是天意吧?果然男人和男人是不行的。
虽然痛不欲生,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得放手。
与此同时,穆宅中的三品侍郎穆老爷却在得意洋洋地喝茶。
微笑地握着茶杯,精巧的白底青瓷花的小小杯子在手中慢慢转动,袅袅香气升起,今日的茶似乎有一股格外的幽香,沁人心脾。
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算计,不由嘴角上翘,笑的很开心,笑的声音都出来了。
旁边伺候的小厮为他续茶,不由问道:“老爷,您今日怎么这么高兴?”
穆启放下茶杯,吩咐道:“把插瓶里的画给我打开一幅。”
小厮问:“老爷,您想看那一幅?”
穆启噙着温柔的笑容,望着窗外森森竹叶上滴下的清清雨滴,挥挥手道:“随便。”
小厮走过去,从书桌旁的粉彩大插瓶里取出一幅画,展开在书桌上。
穆启走过来,手指轻轻抚上画卷上那个笑靥如三月春花的少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小厮进来低声报道:“老爷,梅蕊来了。”
穆启微微一顿手,吩咐:“让她进来。”
梅蕊手里提着个竹篮低头走进,跪下磕头道:“见过穆老爷。”
穆启点头道:“起来吧,那边怎么样了?”
梅蕊起身,轻声回道:“回穆老爷,大公子还病着,我家太太也在忙着找陶公子,昨天陶公子来门口窥望,奴婢和梅枝按照您的吩咐做了,陶公子似乎信以为真了。”说罢双手呈上那个竹篮,篮子里有几个橘子,沾满了尘土。
梅蕊又道:“他听完就走了,奴婢在他站的地方发现了这个篮子还有几个橘子。好像是扮成卖水果的小贩来着。”
穆启命人接过,看了看,心里在笑,面色却平静无波地道:“你去吧,那边有什么动静就找机会过来禀报,不会亏待你。”回头吩咐小厮道:“去拿十两银子给她,出大门看着点,别让人发现。另外去拿十两给那两个婆子,让她们稳住,有消息就立刻报来。”小厮领命,带着梅蕊出去了。
穆大人端起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轻声哼道:“不肯和女人圆房是吧?没关系,只要小华相信就行了。”说完,放下茶杯,继续抚摸着那画像上的人,吁了口气,眯起眼睛向圈椅后背一靠,惬意地用手指“嗒嗒”点着扶手,似乎进入冥想之中。
算计,是他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东西,融入了骨髓,融入了血液。
朝堂争斗比和赵家兄弟相争要残酷多了,一不小心就可能连身家性命都丢掉,可是也从来没有像这样费尽心机,耗尽所有的心血过。
为什么?穆启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不把人争过来,这辈子都会孤单地度过。就是要争,管他为什么!
所以,他用尽平生最大的耐心,忍耐着心爱之人和别人同床共枕的痛苦,苦苦地等待时机。
时机终于来了。
赵家兄弟的表姐算计了陶令华,想让他自动退出。
而赵家兄弟顺水推舟算计了他们的表姐,想让李氏因为心疼表弟而放手。
但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都没想到,穆启会借着这个机会算计了他们所有的人。只花了区区百十两银子,买通了那几个丫头婆子,造了几句谣言,就让赵家兄弟的一番苦心付之东流。让陶令华误以为赵家兄弟已经迫于李氏的压力和女人圆房。而黑锅却推到李氏的身上。他穆大人站在高岸,坐收渔翁之利。
这个局,穆启颇为得意,他算着过不了几天陶令华就会携子逃走,那时候就是自己收获的时候了,从此后,一生一世一双人,逍遥过一生。
又过了几天,派去跟着的人回来报说陶公子每天就窝在家中发呆,什么都没做。穆启觉得明天应该露面去找陶令华了。
此时已经是三伏天,闷热之极,傍晚时分却忽然乌云密布,狂风四起,雨点如鼓点一样密集地打下来,一瞬间天地间就形成了一层层密密实实的雨幕,几乎看不清一丈之外的东西。
密集的雨声隔断了外界的声音,穆启悠闲地坐在窗前,一只手捧着一把精致的紫砂小陶壶,时不时对准壶嘴喝一口,看着窗外的雨幕,想着自己的心思,忽听小厮穆声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喊道:“老爷,不好了,陶公子回来了!”
穆启吃了一惊,起身问道:“你亲眼看见的?”
穆声答道:“是梅蕊偷着过来说的,听说已经冲进门里去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和赵家公子见了面了。”
穆启不由猛地向后一坐,直接倒在了椅子上,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地方没想到,以至于出现疏漏了,可是哪里错了呢?又想不起来。
大概,真的要功亏一篑了。
坐了一会,雨还是很大,隔壁的动静一点都听不到,心焦如火,坐不住,还是打了一把伞,冒雨走到西墙根下,一步步爬上梯子。
下面小厮仰头喊道:“老爷,雨大,要不小的上去看吧?”
穆启摇头,轻轻探出头去。
墙的那边和这边的格局是一样的,正是赵家兄弟的住所,只见人来人往的进出不止,不一会就见赵家兄弟的表姐李氏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匆匆进去。
穆启静静地等待着,像是等着最后的判决一样难熬,但内心还是抱着微弱的希望,陶令华能原谅自己,然而,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若是被他知道是自己插手此事,这希望几乎是没有了。
滂沱大雨夹杂着狂风冲击的竹伞东倒西歪,穆启身上都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雨水顺着脸流下去,虽是夏天,却是浑身冰凉。
那屋里的情形依旧不得而知。
忽然,一个蓝袍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径直向墙边跑了过来,袍子已经湿透了,薄薄布料贴在那人身上,愈发显得消瘦。穆启痴痴地看着,明知道那人怒气冲冲而来,竟然忘了回避,依旧在木梯上站着。
陶令华冲进雨幕,“哗啦哗啦”踩着灰色地砖上流成河的雨水,跑到墙边,那架梯子倒在墙根,他奋力竖起,靠在墙头,爬上去,木梯上偶尔有木刺刺破了手也不顾得了,有血顺着手掌流下,很快就被雨水冲走。
穆启傻傻的看着那人一步步爬上木梯,到了墙头,两人已经对上脸了,终于看清了那张脸,容貌当然没变,只是清瘦了好多,头发衣服全湿透,脸上也被雨水冲的煞白。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张曾经鲜艳的桃花脸上,变得更加幽深的眼睛射出悲愤目光,恨不得吃人。
穆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陶令华起手一拳就打了下去。
穆启一偏头,正砸中左脸,轰然而倒,直直地摔到了地上,木梯倒下压在身上。
陶令华手一撑墙头,奋力爬上来,纵身一跳而下。
穆启早已在小厮的协助下爬了起来,正要解释一番,陶令华一步步走近,一字一字道:“你害我可以,为什么要算计我大哥?你害得他重病不起,我,我……”声音嘶哑,似乎心都在泣血,眼睛里面满满的是怨毒,是绝望,完全不同于往常的气愤。
他狠狠攥起拳头,手指清瘦苍白,骨节更加泛白,慢慢地举起了手。
穆启以为他要打,下意识一偏头,却没见他打下来,但是穆启反而觉得脸痛,心痛,身上也痛,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片片碎掉了,顺着风雨飘零而去,再也难以收回。
绝望。
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愤恨的少年,一丝一毫都没有对自己的留恋,留下的只有恨。
他有点迷惘了,不知道自己这么些年为什么要和陶令华纠缠不休,似乎入了魔道一样,无法自拔,然而却是越努力越是渐行渐远,直到咫尺天涯。
穆启觉得自己的心一直在往下沉,一直到底,沉到没有光亮的地方。
陶令华挥了挥拳头,还是放下,冷声怒问:“为什么要害我大哥!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这样陷害我!”
穆启呐呐地开口,雨水顺着嘴流了进去,不由咽了一下才出声:“小华,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
“不用说了……穆启,以前你害我,我还能忍你,大不了不理,如今……”他顿了一下,似乎四气息不顺,抽动了一下鼻翼,接着道:“没办法,以后再也不用见了,就是死,也不用见了。”
穆启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心如刀绞,痛的脸都有些扭曲,但还是有点不死心地捉住他手问道:“死也不见?”
陶令华眼里的火熄灭下去,垂头,哑着嗓子说了一声:“下到黄泉也不见!”
声音很无力,似乎一下子就被风雨吹走了,但是也很坚定,说完就扶起那木梯快速地爬了上去,转眼就消失在墙头。
穆启楞在那里,一任雨水冲刷,小厮轻轻叫道:“老爷,回去吧。”
木然转身,回屋洗漱换衣。脑子里还在想,这是为什么?
按照以前对陶令华的了解,这是个良善内秀的人,就看上次他和芳叶的事就知道了,不管是不是他的错,他都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把所有罪责都背到自己身上,所有他才会逃走,才会照顾芳叶。
如果听到赵家兄弟和女人圆房的消息,必定会自责,必定会回避逃走。
可是,这次,自己真的失算了。
是了。
原来如此。
人心,哪里是那么好算计的?
自己算计了所有的人,唯独没有把陶令华对赵家兄弟的感情算在里边,根本没想到他会不顾脸面,不顾羞辱地回头来找。
呵呵——
穆启苦笑,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机关算尽,细心编织的网,却被一个“情”字轻轻戳破,虚无中破碎的网丝似乎成了嘲笑自己心机枉费的证据。
罢了,死都不见是吧?
那就不见吧!
穆大人端起桌上的凉茶一口灌了进去。
☆、第五十六章 鱼水
陶令华用了自己平生最大的勇气,才冒雨回来,在家门口徘徊了几乎一整天,终于还是冲了进去,正好看到梅蕊。
梅蕊见他进来,不由惊慌地叫了一声,急忙向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