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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志远忙点头道:「正是正是,可惜江湖上尽多浪得虚名之辈,所以家父一 直没替小可找到一位师父,後来听说本城倌贿区是一把好手:。…」
梁坤杰冷笑:「所以令尊今天宴请他的三个徒弟做客,好教他们在师傅面前 说项是不是?」
秦志远又点头道:「师父神机妙算,猜得不错。」
果然不愧官宦之子,家学渊源,还未做官,已学到官场上的逢迎拍马本领。
可惜梁坤杰不识相,不会戴这种虚伪的高帽子,斥声道:「你再叫我师傅, 小心撕你的嘴!」
秦志远慌道:「是、是,家父九门提督……」
梁坤杰怒喝道:「别抬出你父亲的官衔来吓我;我问你,你想拜我为师麽?」
秦志远躬腰道:「正是正是,但不知师……不,但不知前辈收不收小可?」
梁坤杰冷笑道:「照你骨骼资质,是学武的上驷之材。」
秦志远以为有希望,大喜道:「不错……不错,叶庆堂三位师傅也是这麽说, 席间曾向家父一力保证,说他们师父宫辅基一定收我。」
梁坤杰道:「那不就成了?等倌协区回来,你拜他为师便是。」
秦志远以为对方误解自己的话意,慌忙补充说明道:「叶庆堂三位师父说, 他们师父已经宣布不再收徒,可是他们有信心,只要宫辅基见到我,一定破例收 录,这可证明小可确是学武的上驷之材。」
梁坤杰冷眼相望,颔首道:「这点你倒是可以夸口的,如今只要宫辅基肯收 你为徒,你足可安心向他学艺,要是宫家的‘风雷剑法’与‘翻天掌’……」
秦志远忙道:「不行……不行!」
梁坤杰见他无礼打断自己的话,不悦道:「甚麽不行?」
秦志远道:「宫辅基亦是浪得虚名之辈……」
梁坤杰道:「怎麽见得?」
秦志远道:「哇垓晒匣若非浪得虚名之辈,他的、风雷剑法。就不致败在前 辈你的' 同心剑' 之下了!」
梁坤杰道:「你错了,不谈宫家三个无用的徒弟,宫锦弼的剑法,在武林中 来说就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我不过是侥幸得胜!」
秦志远使用传家本领,拚命拍马,笑道:「前辈忒谦了,明眼人皆可看出前 辈的剑法远胜‘风雷剑法’只有前辈的剑法难有敌手,前辈胜得轻易,‘风雷剑 法’在前辈手下,不足道哉!」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梁坤杰心中大是滋味,道「这麽说,你认定天下明师, 唯我一人?」
秦志远的拍屁终於拍出效果了,大喜道:「正是!正是!普天之下,唯您老 人家有资格收我这上驷之材!」
这孩子年纪轻轻,吹牛竟然毫不脸红,梁坤杰叹道:「资质好的徒弟,人人 想收,我也不例外……」
秦志远就要磕头拜师,但是才一屈膝,梁坤杰立刻阻止:「且慢!」
秦志远只好又站起身来:「前辈是不是要谈谈拜师的条件?」
梁坤杰听他以买卖条件来谈拜师,大是恼怒,却不发作,说道:「条件嘛? 没有!以你家的声势,我收你为徒,自然少不了富贵荣华……」
秦志远喜孜孜道:「这个自然,家父……」
梁坤杰一伸手,阻止他说这些令自己气恼的话,道:「没有条件,却有一项 我定下的规矩!」
秦志远道:「规矩?甚麽规矩?」
对有钱有势的世家子弟来说,收徒还要有规矩,确是一件新鲜的事儿。
梁坤杰道:「我的规矩,也不像一般人收徒的规矩,甚麽戒杀啦,戒色啦… …
你只要有资格能跟我学本领了,以後出师,无论做出甚么事来,我都不闻不 问!」
秦志远心想:「这倒好,将来少了一层约束,出师以後大可为所欲为!」
梁坤杰道:「我的规矩是:徒弟要跟师父一样!」
秦志远道:「甚麽一样?」
梁坤杰道:「不是事情,而是遭遇;我的遭遇令我断了一臂,那麽我的徒弟 虽无我的遭遇,也要有我遭遇的结果!」
秦志远大惊道:「前辈是说,只有断了一臂之人才能拜前辈为师?」
梁坤杰冷冷道!「不错,你想拜我为师,先砍断自己的右臂!」
秦志远吓得急退数步……
梁坤杰哈哈大笑道:「怕了麽?怕痛的话,就不要拜我师啦。」
秦志远见他神色,完全是一副开玩笑的心情,一点也不像是认真,突然想到 这可能是他有意相试?要试试自己有没有诚心?於是胆子一壮,双膝跪下。
这倒出乎梁坤杰意料!问道:「你当真要拜我为师吗?」
秦志远咬著牙,一点头,态度坚定。
梁坤杰亦咬著牙,态度坚定地伸脚一拨,宫小吟跌在地上的长剑就滑行而去, 恰恰就停在秦志远的面前。
秦志远心想:「既是相试,就要表现得真切一些!」於是毫不犹豫的抓起剑 来,便向自己右臂上砍去。
这可吓坏了那小厮,飞步上前,抓住秦志远的手,叫道:「少爷,不可!」
秦志远装做煞有其事,大叫道:「郑毅让开!」用力一夺,但是哪能夺开郑 毅的铁掌?
郑毅到底年幼,不知他少爷是在做戏,紧抓不放!
梁坤杰老於世故,哪有看出不出秦志远的心理?上前伸脚一拨一挑,将郑毅 踢成了个滚地葫芦。
郑毅连翻带滚,这才化去他踢来的力道。却从怀中跌出一颗火红的珠子。
梁坤杰「咦」了一声?拾在手中,入手微温,全身都陷入一种懒洋洋的境界 中去……
正是那颗十五年前在仙霞绝顶,得自一个黝黑老道身上的道家至宝「九阳珠」!
这「九阳珠」在当天就送给了郑亚兰,而当天就发生了相互反目成仇,各断 一条手臂的惨剧……握著这颗「九阳珠」梁坤杰不禁目泛泪光,望向郑毅,这才 发现他竟有几分母亲的灵秀之气!
郑毅当然不知他心中在想甚麽?眼见心爱之物到了别人手中,急叫道。!「 快还我!」
梁坤杰故意道:「这珠子蛮好玩的,卖给我吧!」
郑毅断然道:「不卖!」
梁坤杰道:「我出一佰两银子买?」
秦志远是富家子弟,心中想道:「一颗珠子哪有值一佰两的道理?」
郑毅却不为所动,大叫道:「不卖就是不卖,一仟两……」
梁坤杰截口道:「一仟两也成,这是一仟两银票,咱们银货两讫!」说著, 当真掏出一大把通汇的银票,向郑毅掷去。
这情形就连一向走镖的叶庆堂也暗自心惊不已;要知他镖局生意,甚麽样的 金珠宝玉都见过,就连最贵重的夜明珠,也不可能值一仟两银子的!
这郑毅却拾起银票,递还给梁坤杰,道:「我是说一仟两、一万两都不卖!」
梁坤杰暗自赞叹,收回银票,还回了珠子,蔼声问道:「小兄弟,你为甚麽 不卖?」
郑毅眼眶一红,道:「这是唯一能让我想起母亲的东西……」
梁坤杰心中一动,问道:「令堂去世了麽?」
郑毅点了点头……
梁坤杰叹了口气,更慈蔼道:「小兄弟,你贵姓啊?」
郑毅道:「我姓郑。」
梁坤杰早就猜到,此时再亲口听到,仍是全身一震!
郑毅却未注意到,他已亲自去扶那秦志远,道:「少爷,起来吧……」
秦志远道:「郑毅,没你的事,站开,」
郑毅劝道:「少爷,这姓梁的不是好人,自己断了右臂,就想报复天下,少 爷没见他连续击伤了邱师傅、甘师傅两位,都是击碎了右肩胛骨麽?天下没有想 收断臂的徒弟,唯他是个怪人,我看他要是有儿子的话,搞不好也把儿子手臂切 了下来!」
梁坤杰轻喝道:「胡说?」
郑毅转过身来,大胆地面对他,抗声道:「胡说麽?那你又为何非要徒弟跟 你一样不可?」
梁坤杰望著他那一双浓眉大眼,愈看愈觉得他像自己,耐心地解释道:「我 的剑法是左臂剑法,要想学我的剑法,如果有双臂反而分心,不能专心,所以做 我徒弟,非独臂不行。」
说到这里,向秦志远道。!「现在,你还坚持要拜我为师麽?」
秦志远这才明白他并非是要在试他诚心,而是确要自己先砍右臂,吓得急忙 弃剑,爬起身来,道:「我不要拜师啦,」
梁坤杰大笑道:「不拜不行,我非要收你为徒不可!」
秦志远吃惊道:「为甚麽?」
梁坤杰道:「谁教你拚命推销自己资质好呀,家世好呀!又有荣华富贵呀… …
这种徒弟人人想收,放弃了实在可惜!」
秦志远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後退……
梁坤杰大声道:「快过来!你不敢砍断自己右臂,我来帮你砍!」
秦志远已抱头鼠窜,逃之夭夭,此时就算是天下第一的剑法摆在面前,他也 不敢学了!
梁坤杰哈哈大笑,他自然也不会真的要拦住他,就任由秦志远逃之夭夭了… …
郑毅见少爷逃走,就要追去。
梁坤杰却拦住去路,道:「梁毅,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郑毅道:「对不起,你弄错了,我不姓梁,我姓郑。」
梁坤杰道:「少骗人,你不姓郑,你母亲才姓郑!」
郑毅大奇,道:「咦?你怎么知道的?」
梁坤杰暗自长叹,心想:我若不知道,天下还有谁会知道?一时情绪激动, 颇为伤感,道:「你不从父姓,却从母姓,是何道理?」
郑毅黯然道:「我没有父亲,自然只好跟母亲姓了……」
梁坤杰心神激荡,他不敢相信有「淫娘子」之称的郑晓凤,这么多年来,身 边居然会没有男人?他再次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的父亲呢?」
郑毅坦承道:「死了,母亲说我还没有出生,我父亲就已经死了!」
郑晓凤一定非常恨他,才会这样诅咒他;但是这也是他自己造成这样的结果 的,又能怪谁呢?
这十五年来,躲在深山洞窟之中,天天练这本「同心剑笈」的左手剑法,每 当夜深人静,何尝不是心痛如绞?
但是他是名门子弟,她却是恶名昭彰的「淫娘子」他不能去找她,也不敢去 找她……
这次终於走出山洞,打算会一会高手,试验一下剑法,谁知老天有眼,竟教 他遇到亲生骨肉……
梁坤杰心中一痛,真想搂抱住他,跟他细说内情,但又怕吓著他,又怕说出 详情之後他会不谅解,只能先跟他建立起感情,以後慢慢再说,当下道:「谁说 你没有父亲,我知道你父亲姓梁,所以我刚刚才喊你梁毅!」
郑毅却不信,道:「你当真认识我父亲,你就应该也认识我母亲……」
梁坤杰道:「不错!我也认识你母亲,而且跟她是要好的朋友。」
郑毅道:「那麽我问你,我母亲叫甚麽名字?」
梁坤杰道:「她叫郑亚兰。」
郑毅摇头道:「不对!」
梁坤杰又道:「你母亲另外有个名字,叫郑晓凤,对不对?」
心想这一定不会错了,哪知郑毅又摇头道:「还是不对,你根本就在瞎猜,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母亲的名字,更不可能认识我父亲。」
说完掉头就走,梁坤杰大急,一个箭步枪上,追问道:「那你母亲到底叫甚 麽名字?」
郑毅道:「我不能跟你讲,你想打我的主意,故意跟我拉交情,你却看错人 了,我郑毅年纪虽小!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