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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好像蛮不好意思地拍拍脑袋道:“差不多,差不多,不是我最老,怎能做老大?所以也比你们多老得糊涂些。”
老四见众人一阵乱捧,心下大不在意道:“你们说破竹能调拿出个好徒弟,我看未必吧。”
老三仿佛是大公无私地道:“老四,人家追了你一顿,把你从才海赶到了祈连山,你可不能说人家徒弟不好,徐熙彭那老家伙固然不行,他徒弟可是响括括的。”
老四恼羞成怒地反唇相讥道:“你们算人家高明,拿出证据来。”
老大首先发难道:“天全教主,也就是蛇形令主,你说他功力如何?”
老四略一沉吟道:“小胜于徐熙彭那老鬼。”
夜风中传出一声极轻微而怒极的哼声。
四老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老二接口道:“人家天全教主斗那查汝安多少招,兀自摆布不下他来,你道如何?”
老四冷冷地哼了一声道:“焉知那次不是天全教主手下留情?夫们上次不是不忍心,徐熙彭岂会只抓破了一条裤子?”
其实他也不们心自问,当年不是他们以五敌二,破竹剑客也不会有较裤之辱,而留下终生的笑柄。
但他们是存心笑骂破竹剑客,此时哪会管得许多。
老大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这且不说,再说‘天台魔君’令狐真那老家伙你总知道了吧?”
老四唔了一声道:“他倒是个扎手货,绝不会比徐熙彭差到哪里去。”
老三人屠任厉冷冷地道:“人家还不敢单挑破竹老鬼的徒弟,尚要摆下金刚会罗汉的大阵呢!”
老四理直气壮地道:“这话不能这样讲,当年我们五个联手大战徐熙彭和鸩夷子,又哪是怕他们啦?这娃查的存心找天全教碴子,又不是令狐老儿一个人的码子,人家怎不会倾全教之力而务必置之死地?况且,结果如何,你风老儿且说给我听听!”
四老哑口无言。
老四状甚得意,哈哈大笑道:“姓查的跟他师父一样,只会说大话,结果一溜烟躲到了陇西大豪家里,乌龟缩了头,蛇形令主找上门来,抢连门面话都不说一句,结果冤枉死了个西北道上的好汉,安府总管程‘铁雕’。”
这些话当然是歪曲事实已极,但乍听之下,倒有七分歪理。
这四老装得无话可说似的,老大风伦双眉紧蹩着,良久始道:“你说白三光那小家伙如何?”
其实白三光比起他们是年轻些,但也已七十出头了。
老四报权威地点点头道:“不错,算得上一派宗主。”
言下大有胜过徐熙彭多多之感。
老三人屠任厉大喜,有机可乘似地道:“那人家姓查的可不含糊,还赶到甘肃会川去斗白三光,你这下可怎么说?”
老四好像有猎物入了陷阱之感,也大喜道:“那次不是陇西大豪安复言赶到,镇压住天全教群众,只怕查汝安要脱身也很难!”
这倒是实话,但这并不是说查汝安一定会失败,事实上,“一剑双夺震神州”岂会受困于此等天全教和群众?
他们的目的是只要引起伏伺在外的破竹剑客误会就行了,所以,一时也不惜以五雄之尊而说些诓人话。
因为这倒是实话,所以老大也只有认错似地道:“这也不错。”
老三人屠任厉可不服气,岂能让自己四个给老四一个人说服,因此,他也很固执地为“一剑双夺震神州”辩护道:“老四,你讲得虽然在理,但人家姓查的闯荡了这么多年的江湖,可也没栽过什么大跟斗,人家岂是徒有其名之辈?”
老四大摇其头冷笑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的消息都老的该进那乱葬场了!”
说着一手指向邻近那鬼火点点之处。
老二方脸一寒,吃了一惊道:“难道前儿个,江湖上纷传的事情,是真的不成?”
老五也兴趣大增地问道:“你们两个卖的什么闷葫芦?”
老嘴上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似真似假地大卖关子,他冷冷向四老看了一眼,然后不屑地说:“亏你们还尽帮破竹老鬼那小徒弟说话,连人家最近的行踪和事情都不知道,真是瞎子打鼓——摸不着边际!”
老大老脸都挂不住,怒声道:“老五,你且说来,江湖上纷传的到底是那码子事?”
老五玉面微红,连连用舌头舔着嘴唇。踌躇了半晌,又好像不敢开口似地,终于,他鼓起勇气道:“要不是老四方才这么一说,我做梦也想不到名传江湖的‘一剑双夺震神州’竟是如此不济,前些日子我知道了,但只怕是讹传,所以没和大家说。”
他说了一堆话,还是没搞出个所以然来,真是关子卖到家了,此时不但老大耐不住,而竹林外暗中那人——破竹剑客也听得心急。
老三人屠任厉仍是固执到底地说道:“诸五讲话真讨奈,扭扭怩怩的像个十八岁的大姑娘!”
四老闻言,都作了个会心的微笑,因为他们的小妹妹——姚畹,正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此时四老几乎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天真可爱的她。
老四冷冷哼了一声道:“老五像你们这样厚脸皮,自打自嘴,还是让我来说给你听好了。”
老大见他这副得意相,不由怒上心头道:“有屁快放,有话快讲。”
老四也怒瞪黑暗中的老天一眼。
他们在这搓麻将似地对嘲,暗中那人可真心急得很,但也无可奈何。
良久老四才大声道:“姓查的被蛇形令主打跌了三个跟斗,还割去了一只右耳,血淋淋的,真是惨不忍睹,你说是不是丢那破竹老鬼的人。”
老大老二老三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这话当真?”
老四不高兴地道:“信不信由你!”
老五却唉然长叹了一声,好像认输似地摇了摇头,三人见状,知是不假,也不由地唏嘘起来。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气忿已极的尖声长笑,转眼之间,已出了里多远,渐渐不可闻了。
五老相顾愕然,他们不料破竹的功力竟如此神深!
老大凝神静听,确信破竹已经离去之后,他那双白眉忽然高扬,刚才那副唉声叹气相,早就飞到九天云外,他喜不自胜地道:“今番破竹剑客中计去也!”
老四也大笑道:“为了诓他,老头儿修成正果又要多上一劫了。”
敢情他们把自身相救青木师徒之事,却分派到破竹身上,认为他不该气坏青木,所以不惜编排了许多言语来气他,使他与蛇形令主相斗。
黑夜中忽然一声霹雳电光,照在人屠任厉的脸上,那饱经忧患的老脸上,挂上了多年来罕有的一次微笑。
另一个山上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草动的声音。
忽然,三条人影从山下跃了上来,他们跑得迅速无比,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月光谈得像是一层灰色的轻纱,但是照在这三个人的身上,却显出异样地刺目,因为这三人都是一袭白衫。
当中的一个,白衫上却用一条黑巾蒙住了脸,益发显得神秘。
他们来到一棵大树下,停下身来,左面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道:“教主,你瞧那何摩小子还有命吗?”
蒙面的冷冷地反问道:“哼,那万丈深谷掉下去,那还有命吗?”
右面的虬髯老汉道:“这一下利崆峒派的梁子是结定了。”
左面那老者冷笑道:“令狐护法若是怕崆峒的话,就快去报信自首啊。”
虬髯老汉一双粗盾一轩,但是却立刻恢复了平静,只万分不屑的斜脱了左面老者一眼,“呸”地吐了一口唾沫。
居中的蒙面人忽然对左面道:“白护法,你可听到后面有人声?”
左面的老者倾耳听了一下,低声喝道:“不错,有人声—-”
右面的虬髯老汉却冷哼一声道:“老早就听到了。不但有人,人家已到了一丈之内!”
果然背后发出了“咋”的一声,似乎是那人故意折断一枝树枝弄出的声音,三人闻声依然闻风不动,居中的冷然喝道:“什么人?”
敌人到了身后不及一丈,这三人犹然背向闻风不动,这分镇静可真了不起,却听背后那人冷笑了一声。
呼的一声,三人一齐转过身来,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老人如鬼魁一般静又背后五尺远处。
蒙面人愣了一愣,但是立刻干笑道:“啊!原来是徐老前辈!”
那人冷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却抖手拔出一柄又破又旧的竹剑来,他一字一字地道:“天全教的小子,上次碰着老夫,老夫还懒得管闲事,可是这一下惹到老夫头上来了,老夫可得伸伸手啦,嘿哩!”
天全教主吃了一惊,但他仍然保持着那分冷酷的镇静,他干笑道:“徐老前辈此话从何说起?”
那人挥了挥手中破竹剑,发出“噼啪”之响,忽然脸色一沉,厉声道:“小子你还要耍赖吗?”
天全教主乃是绝顶机智之人,他在这一霎时间,已把眼前形势盘算了好几遍,但是,他搜破肠肚也找不出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五十年前的武林高手。
于是,他仍然笑呵呵地道:“徐老前辈,晚辈以为这其中必有误会……
破竹剑客却毫不客气,气呼呼地吼道:“在老夫面前耍这一套,你可还差得远,怎么样?你小子打算怎么死法?”
天全教主一瞧情形不对,他一面暗暗提气戒备,一面向右边的虬髯老汉低声道:“令狐真,小心,这是破竹剑客。”
破竹剑客一搏银须,指着左边老者道:“不错,你也是天全教的,那天武当山上你也在场。”
说着又指了指右边的虬髯老汉道:“这位是……”
天全教主抢着答道:“这位是敝教左大护法。”
虬髯老汉大声打断道:“老夫令狐真!”
他声音洪亮无比,直如大钟突呜,嗡嗡不绝。
破竹剑客故意偏头想了想,然后似乎觉得记忆上尚有这么一号人物的样子,点了点头,又老气横秋地指着右面的那人道:“你是……”
天全教主道:“敝教右护法‘赛哪吁’白三光!”
破竹剑客又是侧头想了一会儿,才微微点头,接着解释道:“老夫有个习惯,若是无名之辈冲撞了老夫,可免一死,抱歉得很,这两位大护法的大名,老夫都有一个耳闻,嘿嘿。”
说着又示威似地挥了挥破竹剑。
白三光心头火起,转首故意对教主道:“教主,现在人心不古,世上假冒前人大名招摇撞骗的大有人在,我瞧这老儿就有点靠不住,要不要我去试他一试?”
他这一番话可说刻薄已极、一面骂他招摇撞骗,一面根本骂破竹剑客早已作古,成了“前人”。
破竹剑客一听之下,丝毫不现怒态,反而嘻嘻笑了起来,他指着白三光,翘起大拇指赞道:“倒瞧不出你这小子也是口舌上的能手,嘻嘻,这可对了我老儿的脾胃。”
天全教主见他狂态毕露,胸中怒不堪言,但他仍然强自忍住,冷然道:“徐老前辈可否明言,究竟晚辈们何处得罪了老前辈,也好令晚辈们甘心受割。”
破竹剑客见他一再说这个,不禁心中一怔,猛一转念,暗道:“不好,不要着了那五个老不死的道儿。”
但他也是精灵之人,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