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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郑三元再不阻拦了,沉声吩咐,“放信号,准备,冲!”
绿色的信号弹高高升起的时候,潘云豹第一次真刀实枪的冲进了战场。所谓生死,不过都在一瞬间。
谁都没想到,他们会从这个地方冒出来,这里并不是最初约定的地方,也是敌军防守最薄弱的地方。他们的出现,就象一把尖刀,捅进了敌军的软肋,打得他们阵脚大乱。而深入腹地的结果,是换来越来越多的敌军的反扑。
“不行!人太多了,我们要向外突围!”郑三元抹一把脸上的血迹,领队往之前的那拨人马靠拢。那拨人马自从他们出现后,也在有意识的向他们靠拢。他们两方靠得最近的,要是能成功会合,比单个的往外冲,成功的机会大很多。
似是察觉到他们的企图,一层又一层的敌军蜂拥而上,想把他们困在其中,分部蚕食。
毕竟都是刚上战场的新兵蛋子,看着身边的战友不断倒下去,许多人的手脚都开始发软。在战场上,士气一怯,必败无疑。
郑三元看得着急,连声大吼,“莫要慌,稳住阵脚!”
可是他再着急也没用,那些京城来的新兵跟他也不熟,根本就不听他的,眼看着节节败退,就快溃不成军的时候,忽听一声炮响,震耳欲聋。
就在潘云豹他们原先埋伏的山坡下方不远处的树林里,又冲出来一队士兵,扛着的大旗上写着斗大一个“潘”字!
爹?!潘云豹几乎都要欢喜的叫出声来,就见有一个面如锅底,手持板斧的大将冲了出来,“潘大元帅在此,尔等休要惊慌,往外杀啊!”
这一声号令,可比什么都管用。
潘茂广谁不知道啊?那在南康国的军队里,是跟神一样的存在,有他在这儿,谁还怕?士兵们士气大振,潘云豹更是不顾一切的往那里靠拢,在军队里,也不能喊爹,只能以官职称呼,潘云豹冲到华黑脸汉子的身边就问,“元帅呢?潘千户还在后头,我们是不是带兵直接杀过去?”
那汉子瞅了他一眼,且战且问,“你们是打哪儿杀出来的?”
“我们是从双峰峪抄小道过来的!”
“那条道好走吗?”
“还凑合。”
“要是敌人追上来,就凭咱们这些人,能跑得掉吗?”
“这个得去问问郑将军!”潘云豹一把格开扑过来的敌军,就往郑三元方向赶去。
那汉子动作倒也不慢,如影随形的就跟了上来,“我自己问,还快一些,你给我指个方向。”
潘云豹拿铁枪给他做掩护,那汉子两步就蹿到郑三元处商量了。
小豹子忽地心头猛地一沉,不对!若是他爹真的在此,怎么会不出现?还想着如何撤退,难道是他爹出事了?
而那边,郑三元已经跟那黑脸汉子商议妥当,果然吩咐,“后队变前队,掩护先头部队,撤退!”
队形陡然一变,潘云豹等人又都留在了后头,就是想问也没办法问了。心里再着急,也只能等到回头再说。
那黑脸汉子让郑三元去头前领路,他和潘云豹等人断后,这汉子也是天生神力,一路上不停的砍些小树,横在路中,然后放火,阻拦追兵。
潘云豹和常衡有样学样,一个掩护,一个砍种,倒也配合得有模有样。
那黑脸汉子颇为欣赏,远远的冲他们一乐,咧出一口白牙。胡浩然也生得挺黑,可比起他来,倒白得多了。
等到退回来时的路,走了一段,却又不回双卒峪,潘云豹他们跟在后头,也不知带他们走的是什么路,总之只是跟着大部队跑。只见追兵倒是越来越少,倒是顺利的得以脱身了。
事后才知,是二殿下李志见这边升起潘字帅旗,下令其他方向的将士不顾一切的向前推进,让敌军不得不放弃这一头,这才解了他们这边的困境。可那边,却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当这一场战事,传回京城的时候,是喜忧参半的。
喜的是,刚到边关的二殿下李志立了一功,带领新军狠狠打击了敌军的锐气,潘云豹等人皆有立功表现。忧的是,潘茂广负伤了。潘云龙也暴露了位置,他放火烧了敌军的粮仓,引得敌军盛怒,被嵬项族的族长狐狼,也就是胡浩然杀父仇人的儿子宇文朴亲自带兵追杀去了。而更糟糕是一一
“你说什么?”董少泉脸瞬间就白了。
张蜻蜓很为难,但必须告诉他,“浩然,负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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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事情的真相
胡浩然负伤的消息是张蜻蜓从她哥章泰宁那儿听来的,潘云豹在前线立了功,连带着出谋划策的魏鹤年也受到了褒奖。章致知在朝堂之上听得面上有光,就趁便向兵部打听了一下。
据说,潘茂广的伤势不太严重,倒是胡浩然伤得不轻,皇上怜恤其是功臣之后,非常关心,专程派人用八百里加急往前线送去伤药,又派出太医院的一位御医随后赶至,以示关切之意。
潘家父子三人都在前线,章致知明白女儿肯定牵肠挂肚的心情。都来不及等到回家,刚退朝就命小厮找来大少爷,跟儿子亲自面授一番,让他赶紧给张蜻蜓去报个信。
章泰宁径直找到张记猪肉铺,让人把三妹请到外头的酒楼包厢,又如此这般的跟她交待了一番,让她安心。
张蜻蜓前脚送他出了门,后脚就回来跟董少泉知会了一声。这事儿也瞒不住人,早些告诉他,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回头在胡惜容面前,才沉得住气。
都知道上战场就不可能不流血负伤,但是当这一切真真切切来到面前时,还是让人无法接受,一贯冷静自持的董少泉很快连嘴唇都白了,“连皇上都惊动了,一定是伤得很重吧?那他究竟伤到哪里?伤到什么程度?”
这点张蜻蜓也不知道。战时的军情乃是绝密,除了皇上和少数几个股肱大臣,没人知道详情。
就连潘茂广的负伤和潘云龙现在的险境,也只是语焉不详的几个字,再想要多问些消息,是半个字也问不出来的。
“少泉,你也别太担心了。怎么说还有云豹他们那帮子兄弟在,一定不会让浩然有事的。再有,皇上都亲自派御医送御药过去了,应该很快就能调理好的。”张蜻蜓现在也只能这么安慰他。
“是,浩然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董少泉喃喃说着,似是给自己宽心,但是那紧绷的心情却是怎么也松驰不下来了。
其实张蜻蜓的心情也轻松不起来,潘云龙给人追着打,恐怕危险程度比胡浩然更高,这话她回头要怎么跟卢月荷说?
“你们这是怎么了?”陆真从外头进来,就瞧见这姐弟二人愁眉苦脸的相对无言。
董少泉毕竟是男子,心里有了烦难也不愿意轻易往外说,只推说有事,就往外走。而女子有了解不开的愁肠反而愿意跟人倾诉,尤其陆真又是个惯会拿主意的,于是张蜻蜓就一五一十跟陆真说了。
“陆姨,你能帮我拿个主意么?这要是嫂子知道了,不得愁死?”
陆真这回也当真没了主意,这种事情轻不得,重不得,瞒不得,但也如实说不得。这让她能怎么办?
再想一想,他们家里都有人在前线拼杀,自己的外甥却被强留了下来。再说起战事,心里多少就有些微妙的变化,就象是生生占了人家的便宜一般,让陆真心里也很是不好过,哪里又能想出主意来?
张蜻蜓直到进家门的时候都没想好该怎么跟大嫂开口,打算先强颜欢笑的糊弄过去。只是玉梨,也就是雪儿的事情解决了,萧老太太已经如约“卖身”进了潘府。她一双眼睛虽瞎,但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张蜻蜓一回来,她便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了。
“你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张蜻蜓重重的长叹一声,“算了,您老也别听了,听了也没得犯愁的。”
这话萧老太太不乐意听,把脸一拉,“怎么?嫌我老了,不中用了?连听你几句话的资格都没了?”
张蜻蜓着意要替嫂子树名声,对外是用卢月荷的名义把人买回来的。只是卢月荷现在有了身孕,院里多有不便,萧老太太就在张蜻蜓的院子里住。张蜻蜓倒是腾出一间上房来专门安置她,又借要新买的两个小丫头学规矩为由,轮流跟在她身边朝夕伺奉,礼数非常周全。萧老太太感念张蜻蜓替她解决了那么一件大事,待她如同自己的孙女一般,平时虽不怎么管事,但真有了事情,却不会不管。
“您想哪儿去了!您要听是想是,那我就告诉您。”张蜻蜓当下把事情一说,两手一摊,‘您瞧,您听了有用么?不跟着犯愁么?”
萧老太太却偏头思忖了一阵,问,“你说皇上派了御医去?那派的是哪位御医?又带了些什么药?”
她问这个干什么?张蜻蜓不知道,她现在更关心,一会儿要怎么去见大嫂。
“这个简单。”萧老太太面授机宜,点拨了张蜻蜓几句话。不过又提醒她,“我才问你的话,你也留心打听打听。信我老人家的,错不了!”
张蜻蜓有些不明白,却点头应承了。等到晚上照常去跟卢月荷吃饭的时候,她就笑眯眯的告诉大嫂一个“好”消息,“大哥可厉害呢!打到敌人后方老巢去了,那儿都是些老弱病残,没什么用的,任他撵来撵去打着玩儿。这会子,听说还烧了敌人一个大粮仓,可立了大功呢!”
“真的么?”卢月荷长久没有相公的消息了,这回终于听说一点确切的消息,可真是高兴坏了,“相公没事?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是说,什么时候能回边关会合?”
张蜻蜓哈哈一笑,“这我咋知道?肯定得得他打够了,过足了瘾再回来吧?将士们都在前方,后方空虚,这个现成的便宜可是不捡白不捡!这回二殿下率军出征,一出马就把敌军冲得七七八八的,想来,不要多长时间就可以搬师回朝了!”
“什么七七八八,是七零八落才对。”卢月荷嗔了她一眼,却是真心的展开笑颜。相公没事,又立了功,听起来状况似乎也不太危险,那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对了,你说公公受了伤,是什么伤?”
“这个我也不知,只听说是点轻伤.应该不碍事的。倒是胡家老大倒霉,受了重伤.皇上都派御医去了。”张蜻蜓见萧老太太的计策奏效,反话正说之后,赶紧转移大嫂的注意力。
世人多是如此,自己不顺的时候,若是听着比自己更倒霎的,那同情心一上来,就觉得自己没这么倒霉了。卢月荷当然也不例外,未免又替胡浩然唏嘘一番。
只是有人听说胡浩然受了重伤,却是兴高采烈,巴不得他就此一命呜呼才好。
边关。
在南康国后军营房中最好的一处地方,现在给单独辟了出来,用做疗伤之所,外头还有重兵把守。因为住在这里的,都是军中的重要人物。包括,他们的大帅,所有南康军人心目中的战神一一潘茂广。
“嗳嗳!我说你别给我老是打米汤来,适时也偷两只烧鸡嘛!这成天清汤寡水的,我就是没病也养出病来了!”
据说,那个刚上战场,就因勇猛杀敌而身负重伤的武烈侯胡浩然,此时正跳着脚,声若洪钟的对着面前一碗清可见底的米汤发牢骚。他的左肩上确实缠着绷带,但看这活蹦乱跳的劲头,却绝非需要御医诊治的地步。
他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