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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辆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黑色马车,若是遇上危险,它却是绝对可以冲在前面的战车!
若是四下无人,谢素馨还是很愿意显摆下她的杰作的,“我这车,纵是没了车夫,只要不是太差劲的路,我自己都可以驾驭。”
张蜻蜓拍拍她肩,挤眉弄眼的谈起买卖,“我负责把你这车举荐给我公公,到时得了好处,咱们五五开,如何?”
钱眼子!众女纷纷鄙视,胡惜容正色道,“前方战事如火如荼,若是真能够破阵杀敌,那是我们身为每一个南康子民应尽的义务和本分,还谈什么钱不钱的?”
“正是。要是你家相公遇到危险了,同伴去救,还要先跟你谈好价钱么?”祝心辰甩了老大记白眼过去。
张蜻蜓一时失言,腹背受敌,蔫巴了。
谢素馨抿嘴而笑,“这车要是姨父看得上眼,我宁可白送给他。只要上面打个谢字,知道是我们谢家人做的,我就满足了。若是二表嫂有心,帮忙打造几辆送与姨父,想来姨父最是高兴了。”
张蜻蜓嘿嘿干笑,正想应承几句,忽听好大一声惊雷,竟是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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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欠他人情了
雷声轰隆,挟裹着飘泼大雨,以万夫莫敌的气势汹涌而至,砸在地上,将路上的浮尘溅出一个个的小坑。又很快的和成泥,聚成洼,随心所欲的烂成一片泥泞。让那原本就崎岖的山路,更加的滑腻难行。
但押送军粮的时限,却不会因此而有任何改变。萧森抹一把脸上的雨水,狠狠甩开,心急如焚,“这贼老天,怎么偏这时候来跟咱们过不去?”
若是早些时候,他们尚有地方停下来避雨,若是再晚一些,他们就能走出这片山区,找到落脚的地方。而今,在天色将暗未暗之际,走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迎来了这样一场暴雨,想来今日夜里,定是赶不到预订的地方了。
而更为要命的是车上的这么多粮食,虽然已经拿毡布盖上了,但还是有不少雨水渗了进去,若是不能尽快找个地方避雨,这些粮草纵是全送到了,只怕也要坏掉大半。
“萧统领!前面这座山头上,有座道观。听那儿的道长说,这鬼地方只要下大雨,多伴尚有山洪,咱们若是摸黑过山,要是遇上洪水,那就麻烦了。不如在他们观后的山洞里歇息一宿,明早再上路。”
派出去探路的士兵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气喘吁吁回来报信。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萧森高声嚎了一嗓子,“兄弟们,到了山头上,就有热水热饭了,加把劲儿啊!”
一场秋雨一场凉。士兵们本就给大雨浇得直起鸡皮疙瘩,更觉饥肠漉漉,此刻听他这么一鼓动,每个人的眼前似乎都摆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激励着他们卯足干劲,加紧了脚步。
当兵的推着粮草行动不易,张蜻蜓她们在后头坐着马车,滋味也不好受。
这么大的雨,就算把门窗全都关得严实,仍有些雨水从缝隙里渗进来,弄得四处都是潮乎乎的,又不能透气,关在里头时间一长,更觉空气污浊不堪。
更为麻烦的是,山路一滑,马就走不稳,就算铁华黎使出了浑身解数,还是走得磕磕绊绊,晃得人更加头晕。
周奶娘实在是闷得受不住了,忽地一把推开窗户,把头伸出去,呕吐不止,她这一吐,绿枝也忍不住的凑过去一块儿吐了。
张蜻蜓闻着那股子酸腐味儿,极是难受,干脆推开了自己这边的窗户,宁肯让雨吹进来,也好过一同呕吐。
瞬间大雨就如出了笼的猛虎一般,侵袭了半个车厢,让人避无可避。在这荒山野岭,看着茫茫白雨挟着天地之威,势不可挡的冲涮着世间的一切,总会让人觉得分外渺小而脆弱,而更加渴望有一个坚实有力的臂膀护卫着自己。
可是那个人,现在又哪里呢?还没等张蜻蜓多想一会儿,董少泉披着蓑衣,从后头焦急万分的赶过来,“姐!麻烦你去照看下容容吧,她很难受,我现在去找夏大夫!”
自把金嬷嬷甩下之后,夏仲和就自觉自动的又回到了郎世明的队伍之中,轻易再不过来。将两辆马车并肩停下,张蜻蜓冒雨跳到胡惜容的车上,却见她是面如白纸的躺在小竹怀里,连吐都吐不出来了。
这也不怪胡惜容娇气,实在是连张蜻蜓都受不了,更遑论她了。
可是顶风冒雨的把夏仲和请来了也没用,实在是颠簸太过了,这在旅途中也没法好生看病,只能先拿了几粒提神补气的丸药给她吃了救急,这马车是再不能坐了,那要怎么把她赶紧弄上去?
抬头仰望陡峭的山峰,张蜻蜓问,“能把她给背上去么?”
“不可!”董少泉断然不同意,他自己就披着蓑衣,但没一会儿就被滂沱大雨浇得尽湿了,这要是把胡惜容背出来,她恐怕撑不到山顶,小命就去了。
祝谢二家也围拢过来,谢素馨出了个主意,“能把车子卸下,找人抬上去么?”
这是个办法,只是车厢拆下来毕竟过于庞大,有些不太好弄。夏仲和想起一事,“郎世子的车厢好象是可以拆开的,当中就是一辆肩舆,能找他借借么?”
这有什么问题?董少泉立即过去了。
因为雨势太大,郎世明那辆豪华大车也显得越发驾驭不易,他没在车里呆着,宁肯淋雨,也早下来自己骑马了。听说胡惜容有求,忙张罗着把肩舆拆下,亲自指挥抬到后面来。
斗笠蓑衣,雨伞油毡,好容易把胡惜容仍旧干爽的送进去了,可是要抬起这肩舆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几家都带有下人,却都没干过轿夫的活,半天也弄不稳,反把胡惜容折腾得够呛。
正在着急,却见李思靖不放心他们,带着几个人过来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来得正好!郎世明知道,他们在军中的时候,都练过抬木头,况且那些压运粮草的士兵,更加身子壮实,抬个人是绝对没问题的。
“思靖,你看能不能帮忙抬下胡家小姐?她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没问题!”李思靖二话不说,就带着人顶上了。很有经验的迅速挑出高矮合适,又身体强壮的,编成两人一组,一共八人,以他为首,抬起了肩舆。
“听我号令,起!”
胡惜容虽然人在肩舆里,却是将外面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随着那一声悠长的号令,老是东倒西歪的肩舆终于四平八稳的升起来了。就算是走动起来,也不再是高低不平的晃来晃去。
勉力撑起身子,隔着狭小的门缝看出去,在左首边那个会用草编小玩意儿,一路对她关心有加的男子,这一刹那,在大雨中潮湿了她的眼睛,也深刻的温暖了她的心。
出来之后,张蜻蜓再不愿意回到狭小气闷的车厢里去了,冒雨骑马,努力上行。
越往高处,路越崎岖,夏仲和看她费力的提着缰绳,骑得危危险险的样子,很是惊心,在嘈杂的暴雨里大声提醒,“潘少夫人,您还是去坐车吧。万一摔着,可不是好玩的!”
“我没事!”张蜻蜓不想被人看扁了,逞强的一定要走。
夏仲和在心头叹息,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大少奶奶,倔强得要命!初相见时,就见她浑然无畏的为朋友出头,甚至不惧礼法的为义弟说话。那一刻的震撼,带给年轻的医士是巨大的。
而在接下来的相处中,张蜻蜓也是爱憎分明。对朋友们热情得象一盆火,对自己就冷淡得象一块冰,丝毫不虚伪,不作做。这样的真性情,说真的,夏仲和并不生气,反而颇有几分欣赏之意。
这样的女子,若是能与她成为知交好友,一定是件极幸运的事情。而作为她的相公,唔……忍不住再偷看张蜻蜓一眼,虽是雨中,仍看得到她眉眼平顺,体态轻盈。嗯嗯,此处夏仲和决定持有保留意见。
张蜻蜓很想在看不起自己的那个大夫面前好好表现表现,只可惜天不从人愿。一个没看好,马儿失了前蹄,右后腿一滑,就往旁边山坡下哧溜哧溜的滑去!
张蜻蜓吓得勃然色变,她怕给马带下去,赶紧撒手,放了马缰绳,跳下了马,恰恰跌进斜坡上的一个泥坑,结结实实跌了个狗啃泥。
而此时,山林间已经有不少小股的山洪在泛滥,水流的速度又快又急,要是真给卷了进去,那才叫要命!
“姐!少奶奶!二嫂!”
眼看着张蜻蜓就要给冲到一旁的洪流里,四下里惊呼声响成一片,还是离得最近的夏仲和反应最快,迅速从马上跳下,把手里的长鞭甩了出去。
张大姑娘很识相,这个时候也不计较什么恩仇了,赶紧一把抓住。她刚想站起来,却因身下的泥沙松动,脚底打滑,再次跌倒,而这一滑之力,反把夏仲和扯得一同往下摔落,瞬间就又滑落出几丈开外。
说时迟,那时快,张蜻蜓这回是真的慌了神,这是一处光秃秃的山坡,连根草都没有,什么都抓不住。难道今日竟要命丧于此么?
眼看夏仲和也给她拖累着收不住脚,张蜻蜓心一横,心想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干嘛拖一个垫背的?算了,放手吧。
不过死之前,张大姑娘还想尽力讨点利息,瞪大了眼睛,“姓夏的,你答应不打胡家小姐的主意,我就放手!”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呀!我看起来有这么歹毒么?夏仲和正要张嘴,却见上头有人高喊了一声。
“别慌!都别乱动!”
张蜻蜓一抬头,就听谢素馨一声清叱,在车辕上发动一个弩弓。一支飞爪带着长长的绳索飞了出来,噗哧一声钉在了夏仲和身边一丈远处。他手够不着,急中生智的迅速就地打了两个滚,一把抓住了绳索。
见有了救命绳索,张大姑娘也不撒手了。咳咳,当然,也就不好意思跟人家谈生意了。
得了这么一缓的工夫,谢家兄弟,还有潘云凯等人就带着绳索赶下来了,先把二人扶起,上头郎世明指挥人齐用力,好歹把大伙儿全都安全的救起。
那匹失蹄马倒是乖觉,知道情形不动,迅速在山坡上就地卧倒,滑了还不及张蜻蜓远,安西带着小厮们下去,把它也给牵了回来。
“吓死我了!”直到安全的回到大路中央,泥人似的张蜻蜓才脸色发白的吼出一句。他奶奶的,这南方的山和雨,实在是太可怕了!
“吓死我了……”同样的话,周奶娘抖着嗓子说出来,却已经明显的失了气势,添了泪水,“瞧您还逞不逞强?这要是出了点子什么事?让奶娘下半辈子可怎么办?”
刚才那一瞬,可把她唬得胆都快吓破了,就算是现在抓住了张蜻蜓,仍是浑身发抖,绿枝的手也在不停的发颤。
张蜻蜓魂魄还没回全,任凭人数落着,被扶回了车里,连句道谢也不知道说,眼珠子直愣愣的都不会转了,绿枝倒了杯水到她唇边,好歹喝了之后,张蜻蜓心里安定多了,只一想起来,仍是后怕不已。
“这什么破路啊!还有那匹马,也不是个好货!”她要是就这么去了,长这么大,活两辈子连个房也没圆过,岂不是太亏?
可怜的马儿打个响鼻,蔫头蔫脑的在一旁步行,满腹委屈。又不是我要你骑我的,是你自己非要骑!人家劝,你还不听,关我什么事?
总算是一路有惊无险的到了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