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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地府下传来“扑通”水声,颤然下落的石板,已然落在有水之处!
三人之中,云慧目力最佳,垂头一瞧,只见下面黑漆漆,几乎看不见底,所幸她过去曾服鲸珠,目力异乎寻常,故而只见那十数丈下,水势汹涌,极其迅速的,向上涨起,不由大吃一惊!
武夷婆婆瞥见两人这种情形,忙出声招呼道:“你们快上这边来……”
其实她不用说,第一个风兰,已然施展出绝顶轻功,纤腰一躬,双脚疾伏铁栅,一式“燕子穿云”拔升五尺,半空中娇躯滑溜溜一转,已掠至武夷婆婆身边!
故此,武夷婆婆,顿住话头,单臂一探,已然抑住了风兰的右臂!
云慧捷掠而至,探臂勾住窗栅,背对风兰,道:“兰妹妹劳驾将我的包袱打开,将我的宝剑抽出来……”
风兰一手勾住窗栅,依言解开云慧背上的包袱,伸手入内,果然在衣包布囊中,摸到了一个圆圆的剑柄。
她随手一抽,但闻一阵龙吟之声,刹时间,白光如虹,黑暗为之一明,而手中,同时也多了一柄奇形的兵刃。
那兵刃通体粗比拇指,圆圆的如同一根圆的银棒,无刃无凌,护手却如同覆碗一般!
武夷婆婆虽活到七老八十,却也未见过这等怪剑,心中不由疑惑:“怎能削得动这粗的钢柱!”
风兰亦是动疑,但既然云慧叫她取出,必是有叫她削那铁栅之意,故此并不迟疑,运力振剑,直向那窗根敲去!
在她心中,可没有把握,那知这一下,因为她用力甚大,竟而毫无声息的,由上到下,将十几根粗如鹅蛋的铁栅,尽都敲开了五分多宽的缺口!
风兰见状大喜,赞道:“慧姐姐,好宝贝!”
赞声中,武夷婆婆一臂搂住风兰的纤腰,风兰一臂松开,宝剑一圈,顿时将铁栅削个大洞!
武夷婆婆,单臂挂着断栅,举臂一送,道:“兰儿你先出去……”
风兰双臂前伸,一式“巧燕穿帘”,纵出铁窗,紧接着,云慧与武夷婆婆,也捷掠而出!
三人前后脚落在地上,闪目打量,只见那石屋四周,竟无一条人影!
云慧一见这等情势,心中一凛,焦急道:“啊哎,怎的这边不见一人?难道都跑到后面……”
风兰芳心也自一跳,接口道:“一定龙哥哥在后面和他们打起来啦!要不然……。”
说着,将宝剑交还云慧,“呛啷啷”却已抽出了自己的青钢长剑,便要往后冲!
武夷婆婆虽觉得可疑,却不愿这般行动,忙即吩咐道:“兰儿别急,咱们往后院探上一探,自无不可,但最好在未发现龙哥儿之时,不要动手,更不可随便伤人!”
云慧反手将宝剑重又插回包袱之内,与风兰当先飞身疾扑后园,片刻间越屋过脊,已扑入后园的石墙之内。
她二人这般心思,所关心者,唯有龙渊的安危,故此虽听见了武夷婆婆的叮嘱,却并未十分在意!
那知一人后院,树后石纹,顿时跳出来大群和尚,一个个手执戒刀长剑,一声呐喊,便猛然的攻击出上来!
武夷婆婆随后而至,目睹此情,料知龙渊必在那石房子里,故此一方面低声叮嘱,不可伤人,一方面大声喝问,要见方丈,放出龙渊!
云慧到此处,那普门大师与风兰已然同密室走了出来,一照面风兰先自叫道:“奶奶,大师果如其言,把总机关全破坏啦!”
普门大师“呵呵”大笑,道:“姑娘有此一言,各位施主可以放心了吧!”
龙渊与武夷婆婆,目见他从善如流,齐声连说“不敢,不敢!”龙渊也大笑道:“大师从善如流,一诺千金,学生等岂敢见疑?”
说罢,起身告辞,那知普门大师,却坚欲留客,声言容他做东,引道众人,遍游黄山奇景!
武夷婆婆等见其意诚,只好答应,在此寺留一宿一夜,对导游之事,却表示不敢劳动!
于是,他们四人,就在普门大师特别准备的静室,留了下来!
当天下午,普门大师命人送上丰盛的一桌素席,其中虽无晕腥,却均味美可口,另有一番滋味!
入夜,云雾忽起,满院之中,到处白云堆积,如棉如絮,五尺之外,便不易分清景物!
同时那云雾竟然愈来愈近,最后侵入内室之中,再也挥拂不去。
四人宛如是置身灵霄之上,坐对晕黄的孤灯,虽均不惧寒冷,却觉得进出,寒意频增,已足令清水成冰了!
他们闲话了一番家常,各自归寝!
龙渊与武夷婆婆,各处一室,风兰与云慧,却双双相拥而眠!
次日绝早,为怕普门大师,还待留客,便由龙渊执笔,留下一笺,不声不响的越墙而去!
本来四人昨日商好,把臂畅游,但出得庙来,龙渊心头,霍生起烦操而不安的一股情绪!
他突然之间,想起了还在千里之外的家中父老,同时那不安,竟生似晓得了有什么大祸,已降到家中一般!
这一来,龙渊那还有心思游玩?顿时将这层思虑告诉四人,并决定迅速的赶赴山东,一探究竟!
本来,昨晚也讲好,游玩黄山,云慧独自留在江湖之上,设法为师傅复仇,而其他三人,则一齐远赴山东。
武夷婆婆与云慧已然把话说明,此去一者是龙渊省亲,二者若是他家长坚持,则便令风兰先和他成亲。
云慧顾念大体,自然无话可说,但在芳心里,总有点酸酸的不是味道。
如今,一听龙渊这般急法,当着武夷婆婆,虽不能表示得太过亲热,但由于分别在即,相会无期,而今后孤单寂清,相思刻骨,不由得流下了两行情泪!
只是,她不愿让别人看到,更不愿渊弟弟,由于自己的情难自禁的泪水,软化了自己的决定。
因为她晓得,练武人平日定持的功夫极佳,尤其是龙渊,功力深绝,泰山崩于前,却不见得能令他毫变其色。
而今毫无事故,这一阵不安与烦躁,岂是真个无因?
故此,她不能担搁他的行程,怕万一不幸,被龙渊猜中,家中当真发生了祸事,就由于自己的依恋之私,误了龙渊驰援的时间,岂不是大大的罪孽!
云慧因之尤不愿让龙渊看见自己的情泪,故而一声不响,当先施展绝世的轻功,直往山下鸿去!
她身法疾如闪电,一闪而逝,龙渊此际,忧心如焚,顿时随后跟踪追去!
片刻间,四条黑影,循绝崖木梯,鱼贯飞泻而下,不多时,一十五里的山路,已然走完!
但四人却不停留,一鼓作气,乘清晨无人之际,循山径直奔芜湖!
这一路果然很少行人,他四人马不停蹄的施展出惊世骇俗的轻功,才到傍晚,便即抵达!
四人并不进城,就在城外店中,饮食休息!
一天的奔波劳累,在不足一个时辰的坐息下,全都恢复,未曾恢复的,只有龙渊的一颗焦灼不安的心!
云慧风兰关心个即,瞥见他坐立不安之状,顿时了解他的心情!
风兰微颦双眉,提议道:“龙哥哥,咱们反正已休息过啦!何不乘夜赶路,这一来既不怕有人窥见,疑神疑鬼,又可……”
云慧也接口道:“渊弟弟,你和奶奶兰妹三人,就此加急赶路,我相信不出三天,必能抵即墨,至于我,就按原议,在此暂时分手,我……不用你挂心,我……会照顾自己,也会照着你的意思做的,你……放……心好……了!”
说到后来,她语音颤战,虽然强忍住了眶中的泪珠,别人却都能从她的语调之中,体会到她的凄苦!
龙渊当着武夷婆婆,不好表示得太过儿女情长,他只是长叹一声,沉吟半晌,方道:“慧姐姐,你自己好生保重,最好能先找着笑面跛丐前辈,商量商量,我此去家中,若无特殊事故发生,迟则半年,少则三月.必然会望出江湖,帮着你的,但万一……”
他的声音,此际已没有伪装,但虽则与他的外表不衬,却已无一人觉得好笑了。
因为,他那脆润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的情感,同时说到后面,因担心家中的缘故,而也颤战起来。
他为此顿了一顿,强忍住激动,又逼:“到那时,我会设法通知你的,你放心,我一定设法与你保着聊系,我……唉……”
他又叹息了一口,觉得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想诉说,可是又一时说不出来。
武夷婆婆见状,站起来道:“你们说会儿知己话吧!我老婆子在这里,确乎有点碍事……”
说着,策杖待行,那知龙渊与云慧,都脸皮子嫩,被她这么一来,本来有这个意思,却不好真个去实行了!
故此云慧忙道:“渊弟弟,你们走吧!我会听你的话的……”
说着眼圈已红,情泪也即随之滚落。
风兰与这位慧姐姐,感情已好得如同一人,见她这般模样,芳心里也觉得难过,忙摸出条手帕来,为她为己擦抹眼泪!
龙渊“唉”了一声,毅然站起来,一跺脚,说声:“慧姐姐珍重!”
音落人起,已倏忽飞出窗去!
武夷婆婆一把拉住风兰,也叮嘱云慧一句,跟踪而起,眨眼间窗外只剩下凄迷的月色,与漆黑的长空,再也找不着半条人影儿了!
云慧痴立窗前,滚热的泪,流满了两腮,她对月对夜,喃喃的祈祷,默默的祝福他们的平安,同时也祈求着冥冥中的上苍,别真个降什么灾祸,到龙渊的家中。
好半晌,她祝祷完毕,便再也忍不住相思依恋的情怀,纵身扑伏在床上,呜咽痛哭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洞开的窗外,霍的人影一闪,灯影接着一暗,床前已多了一位少年英俊的劲装之人!
那少年面目清秀之极,几乎与龙渊的本来面目,相差无几,只是他个子矮小,面上也无龙渊的摄人气质!
不过,他似乎有另一种气质,令人见而生怜,尤其对怀春的少女们,更最能引动她们的心魄。
他此际背插单剑,凝立榻前,略为秀细的双眉之下,一对闪闪有光,却又有几乎妩媚之色的眸子,注视着双肩耸动,情思混混,耳目失聪的云慧!
好半晌,方才秀眉一轩,伸出洁如白玉一般的手掌,缓缓向云慧的肩上拍去。
云慧的耳目,已失去了作用,此际,在她的芳心之中,只有那温文尔雅,俊拔当世,又对他相依相偎,互誓终身的龙渊!
但是,他已然离她而去,同时之间,在她的下意识里,她觉得,龙渊这回相别,便再也不属于她一人了!
虽然,风兰是经过她的挑选,也经过了她的考验,更经过她的援救,并一手促成!
然而,在此际云慧的心中,却觉得风兰已成了自己唯一的敌人!
她恨,她也怨,她怕,她也无可奈何!……
因之,在这几种情绪的煎熬之下,她痛苦的呜咽着,失去了往日一贯的聪明与镇定……她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进房来,更不曾知道,那人正举手欲待拍下!……
那少年的手掌当真拍下去了,只是很轻很轻,像根本不曾使用力气!
同时,那少年也开了口,声音长润,而略带童音:“婆婆,你……”
云慧骤然大惊,周身如触电流,猛的翻身一跃而起,身法之快,竟也大大的吓了那少年一跳!
云慧落在地上,一瞥是个少年,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