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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三个月内,几乎能试的办法我都试过了。我去过台湾,进过苗族山寨,北上走到西藏,南下去到越南。所有可以搜集到的与时空穿越,前世今生有关的方式我几乎都尝试过了。而所有的努力不是徒劳无功,就是付之东流。我始终是回不去,也始终没有答案。
可是就在我感觉无望之时,意外之中却在半年前的一篇寻人启事上见到了海兰珠的名字。那篇启示上的只字片语让我感觉那是在说我,可是发启示的人却是寻踪难觅,只留下一个早已不存在的地址与一个名字——随生婆婆。
“海蓝,下楼吃早餐了。”妈妈温柔地唤着。
我收回飘散的神志,不敢磨蹭抱着电话跑下楼,餐桌上的早餐依旧丰盛异常。
“妈,别总这么忙和了。有空就多睡一会儿吧。”我坐下看着妈妈不舍地说。她总是如此竭尽心力地照顾着更令我无地自容,毕竟妈妈早已经不再年轻了。该换我孝顺的年纪却还在为我操劳。
“没事,你多吃点儿比什么都强,看着你一把骨头妈就难受。来,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妈妈边说着边夹了生煎放到我碗里。
我内心一阵酸楚,如果这次真能如愿见到随生婆婆,也许我和父母会再次分开。
为了不让自己打转的眼泪落下来,我不得不迅速转换了话题:“听见我爸一大早就出门了,又忙什么去了?”
“还不是因为上面来检查组了,每回儿都这样,别看你爸退了,一样清闲不了。”妈妈轻描淡写着。
“还是应该请个保姆,爸总是这么忙,您自己在家我不放心,有个人陪着会好很多,要不然让表姐他们一家住进来也行,她不是一直都想来上海的吗?”妈妈毕竟也快六十岁了。
“以后你多多陪陪我不比什么都强。”妈妈一句话入直插我心中的痛刺。
“妈。我——”
“铃铃铃”——我即将出口致命的话被铃声解救。
“喂?”我急忙地摁下应答键。
“海蓝,袁洁。你要找的人我找到了。”听筒内传出的声音。
“真的?!在哪儿?”我激动地几乎要捏碎了话机。
“Chicago。”
果真与我所调查的相符。
“可以直接见到她吗?” 这才是我最关心的。
“基本上是不可以。”很不乐观的声音。
“为什么?”
“她现在人躺在St Luke’s Hospital。你可能还不知道,她已经人过百岁,患有严重的肾病,人时醒时昏迷的,现在只不过是用仪器在维持生命。”袁洁的话让我感觉浑身上下冷透了。
难道我注定了不能回去?不能得到个结果?
“不管怎样,你帮我订一间方便去St Luke’s 的Hotel,总之我办好签证就会立即飞过去。”无论如何,哪怕是微乎其微的机会我都不能放过。
“既然你还是决定要过来,那我们就Chicago见吧。”
“嗯。”我沉沉地应着,困险在自己的思绪里。
“谁啊?”妈妈的声音惊散我纠结的愁绪。
我忙收起伤心之色,怕妈妈担心,回了一句:“袁洁。”
妈妈瞬间皱起眉头,眼神充满忧虑,“海蓝,妈妈还以为你放下了。唉,何苦呢?毕竟他已经结婚了,多做纠缠对你们两个都不好。”
“什么?”我有一瞬间的迷惘,顷刻却明白了过来。妈妈听到我刚才单方面的话,以为我要找的人是袁逢。难怪她会误会,谁让袁洁是袁逢的亲姐姐,会被误会理所当然。
可是这一刻我却不愿开口说明,就让妈妈误会吧,否则我又该如何解释呢?
“海蓝,难道真得还忘不了他?”妈妈口中指的是袁逢。
“嗯,忘不了,只要活着就忘不了。”而我心中想的却是皇太极。
“唉,——造化弄人啊!”妈妈在为我的遭遇心痛感慨,“既然你决定了要去,妈也拦不住你。只是你自己的人生一定要慎重选择。”
“妈,以前我也认为可以选择,可是当你真得用灵魂去爱一个人的时候,才发现根本就无从选择,也由不得你去选择。”我的眼泪溢满眼眶,因为说出这句话绞痛了心上的旧伤口。
妈妈震惊着我口中的话,可能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会如此地爱一个人。
“如果真的这么放不开,那你就去吧。只是千万别伤害了无辜的人。”妈妈的善良让她在为袁逢的妻子担忧。
我当然不会伤害袁逢的妻子,因为我根本不会去纠缠她的丈夫,我有自己的丈夫。
“妈,如果有一天我为了自己爱的人离开了你和爸爸,你们会不会原谅我?”我望着母亲无比严肃地问。
“傻孩子,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只要你自己过得开心,父母就满足了,又岂会拴你一辈子?”妈妈的双眼微笑成弯月形,充满了慈爱。
我投进母亲的怀里,无声地用心说:“注定这一辈子亏欠你和爸爸的太多,只希望如果我再一次离开,你们能少思念我这个不孝女一些,不要再被我所累。如果我回不到他身边,就哪里都不会去了,只会守在你和父亲身边一辈子。”
我坚持不让父母到机场去送行,离别的太多,不但没有习惯反而更是惧怕那种情景。坐在靠窗的位置,我把夜晚的上海深深地印在脑子里。
飞机首先抵达洛杉矶国际机场,当时是凌晨三点多。我要在这里转机,两个小时后直飞芝加哥。
外面一片黑暗,飞机起飞降落的声音格外清晰,我一个人孤单地拖着小行李箱走在国际与国内航线切换的通道上。
迂回的步行通道中我低着头专注于自己的步伐,直到撞到了迎面而来的人我才回神。
“Sorry, it’s my fault——”还未来得及抬头,我已经直觉反应地道歉。可是当我看清眼前之人,最后一个尾音却惊讶地被吞了回去。
真不知是该说四年不见,还是八年不见。
我们彼此对视着,眼神中有太多只有彼此才懂的情绪。
“是袁洁告诉你的吧?”终是我先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为何宁可找她,也不找我?”袁逢的声音突然让我感觉好久远。
“感觉再见到你会尴尬。”我在他面前养成了实话实说的习惯,从不会说什么善意的谎言。
“尴尬?仅此而已?”他眼中那份挚热的情愫让我想逃避。
“袁逢,八年了,一切都变了。”我平静地提醒他眼前的事实。
“你感觉变了吗?为何你沉睡不醒了八年,却感觉一切都变了?而我几乎夜夜无法入眠地度过八年,却感觉一切都没有变?”他让我清晰地看到他这八年所遭受的痛苦。
“对不起——”虽然明知他凌晨守候在这里并不是为了要听这句话,可是我也没有什么可说。
“海蓝,还记得‘圆叶氏’吗?我们曾经那么接近幸福,为何一切会演变到今天这一步?难道我们不能回到从前吗?”他的眼神那么渴求,似乎只想寻回遗失的美好。
“何必自欺欺人,你还是怜惜眼前之人吧。”他明显把得不到的东西当成了最好的东西。可现实并非如此。
“海蓝,——”他还想固执下去。
我却直接打断了他,“其实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爱过你。的确,当初我喜欢过你,依赖过你,还认为自己离不开你,但是这些都并非真正的爱。如果当初我早些明白这一点,而不是被你的好条件蒙蔽了双眼,也就不会困住你这么多年。我已经够错了,难道你还要我继续错下去吗?”
袁逢径自摇着头,满眼的不信。
话或许刺痛,却是此刻他最需要的慧剑,斩断那捆绑的情丝。八年了,我能理解他并不好过,否则也不会拖到我苏醒过来之时才结婚,而这个矛盾的时间巧合怕是会更容易导致他作茧自缚。
“并不是你不够好,感情就像是一把钥匙只能打开一把锁;而你并非我的钥匙。快回家吧,别再为我浪费宝贵的时间,有空多陪陪你真正该疼惜的人。”我说完看看表,差不多时间该入闸了。
“难道我们之前五年的感情你真能忘得一干二净,完全放得下?”袁逢不肯放我走。
“我从没想过忘记,也不可能忘记。只是那份感情已经成为记忆了,尘封起来就好,想念彼此的时候就拿出来温习一下。就让它没有丝毫重量吧,以免压奇书Qisuu网碎了现实中的人生。婚姻是一种选择,也是一份责任,更是一条必须走完的路,别做任何事情让那个陪你走这漫漫长路的人受伤害。”其实我对他也有不舍,就像是对老朋友,只希望他过得好。
见袁逢情绪沮丧不说话,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以前只要他不开心,我都会装作比他豁达,去包容他,宽慰他。
他注视着我困难地笑了笑。
“你保重,我要走了。”看到他能笑,我也算放心了,或许他需要的就是一个死心的借口,否则他会觉得自己失去了很多。
我拖起行李箱绕过他,向入闸的关口走去。
他却伸出手臂硬是挡下了我的去路。
我无奈地注视着他,他却像当初一样真心地望着我说:“海蓝,可以再给我一个Hug吗?”
我伸出双臂,踮起脚尖圈住他的颈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忽然感觉到了他的眼泪,我怕自己再不走也会哭出来。抽了手臂,我头也不回地冲过闸口,只留给他一句:“各自珍重!”
飞机抵达芝加哥O‘Hare 机场时已是正午时分。
袁洁站在出关口,一目了然。
她看着我先是一惊,随后冲着我扑了过来。
“海蓝,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她抱着我哭了出来。
我反而笑了,轻轻拍拍她的后背。朋友就是如此,即使再多年不见,相见时依旧亲昵温馨。
我们并没有耽搁时间,到酒店登记之后便直接奔St Luke’s 医院而去。
在出租车上,袁洁拿出全家福对我说:“还记得他吗?袁逢打橄榄球时候的朋友,他就是我老公,这是我大女儿Tracy,这是小女儿Sussan,旁边这只松狮是Charlie。”的2e65f2f2fdaf
照片中幸福微笑着的一家人让我羡慕不已,八年中原来人生会有这么多的转变。
“袁逢的妻子如何?”看着袁洁的全家福,我突然很好奇。
“韩国人,我这里有一张他们婚礼时的相片,你看看吧。”说着她在钱包里摸索一通,抽出一张相片摆到我的眼前。
才瞄了一眼,我就紧张地一把夺过相片,举到眼前仔细地看着,深怕是自己看错了。
李静炫?!——相片中幸福笑着的女人分明就是穿着婚纱的李静炫。
“海蓝,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大反应?”袁洁发觉了我的反应失常。
我放下照片,望向车窗外穿梭交错的人群完全不知该如何开口。
难道真是前世今生?否则为何总是会遇到与生命有着牵绊的人?如果说皇太极与蒋谨淳相似是意外,难道袁逢与李溰也是意外,还有袁逢的妻子?人生怎会有这么多的巧合?究竟是不是彼此亏欠了太多,所以想分都分不开?
我和袁洁来到随生婆婆的病房区,却被护士拦在了门外。因为我们对随生婆婆而言就是陌生人,没有探视的权力。
正说破了嘴地找借口,一个黑人护士却突然由一间病房内走了出来,对着我们面前的阻挠者说了一句:“Let them in。”
可是走到随生婆婆病房的门口,袁洁却又被拦了下来。
“Only one of u ladies can get in。 Who is Harjol?H…A…R…J…O…L!”那黑人护士说着浓重的美式英语问道。
“Harjol?”袁洁不解地看着我。
我忽然有了反应,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