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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秘地挑眉,却不回答我的问话。
到达一个高府院门口,他刹住了马,将我抱了下来。
我环顾一圈,这似乎是个很隐蔽的处所,四周并无其他人家,周围全是浓密的树林。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我身体条件反射地打了一个冷颤,傍晚被刺客伏击的后怕侵袭而来。
皇太极心痛的望着我说:“别害怕,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我迷惑地开口问:“你都知道了?”
他点了点头,拉起我的手,迈进了大门。
这是一座并不算大的府院,处处布置得简洁却不失气派。大厅正门口前矗立着一座嶙峋的怪石山,形象各异的小石兽有序排开,包裹着怪石坐落的蓄水池。
一个四十左右长相干练,汉人打扮的中年人跑出来,跪地行礼道:“爷吉祥!夫人吉祥!”
皇太极免了那人的礼,对我说:“这里是暨园,廖顺是管家。”
我冲廖顺点头示意,他恭敬地低首还礼。
皇太极吩咐道:“照老规矩,没什么事不用过来伺候了。”
廖顺不敢迟疑地领命退去了。
“你究竟有多少神秘的地盘啊?”我望着廖顺退去的背影问。
皇太极轻松一笑,不答反问:“饿不饿?晚饭不是没吃吗?”他将手揽在我的腰上向偏厅走去。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他问:“你为何什么都知道?难道你派人跟踪我?”
皇太极突然顿住了脚步,转过头十分严肃地看着我说:“你认为我真会放心把你丢出宫不管不问?还是你信任岳托无论如何都会保护你周全?”他着重的语调落在‘岳托’的名字上。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一脸不蕴的表情令我莫名地害怕。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转开注视着我的眼神,平淡音调地说:“先吃饭吧,我不想饿坏了你。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他放开挽在我腰间的手,率先跨出。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他回头复杂地望着我。
我认真地说:“咱们来玩个开诚布公的游戏吧!”
“游戏?”他不解地皱眉。
“对!一个只能说真心话的游戏。我不想你我彼此之间还要隐藏什么秘密。”我诚恳地答道。
“只有实话?你确定?”这次似乎换他犹豫了。
“我确定!”我坚定地说。
“那好,我奉陪。”他短短几个字透着一种信任。
我拿过十只酒杯,分摆两排,斟满清酒。
“游戏很简单,每人只能问五个问题,对方必须据实回答,心中怎么想就怎么答。如果对方的回答揭示了问题的关键,就喝下面前的一杯酒,表示心结的打开。”我简洁地解释着规则。
皇太极点头后,给了我先开口的机会。
“为什么不放心还答应让我出宫?”我不相信他纯粹是为了什么庄稼病害。
“我要找出那个真正对你投毒之人,我不能给他再次伤害你的机会!要找出他,只能放你出宫,让豪格经常带你出入天赋楼。真正在乎你生死的人,一定不会无动于衷。”他沉稳地回答道。
我当然惊讶于他的良苦用心,也明白为何会有刺客追杀了。看来要杀我之人会出入天赋楼,来头应该不小了。我端起面前第一个酒杯仰头饮尽,放下酒杯时说:“该你了。”
“你何时起与岳托相识了?”他显得十分犹豫,但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殷若寺时是我第一次遇到岳托,当时他差点把我当作刺客就地正法。后来因为我帮他解开了黑火药的配方,他才绕我一命。第二次见面是豪格请婚当日。厄俄怀孕之后,因哈达公主的事情受到牵连;厄俄不幸小产后,由于想保她的命我曾经私自出宫去过岳托府上。至于这次出宫以后的事情,想必你都已经知道了。——其实自从一开始,岳托就没有给过我距离感,他就像是一个兄长。”我诚实地回答,双眼坦荡地注视着皇太极。
皇太极表情出奇的平淡,抬起一只酒杯一饮而尽。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我继续。
“你是否早就对岳托心存芥蒂?否则为何刻意安排我住豪格府上。”我相信就凭皇太极灵敏的消息网络,我和岳托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他应该早知道了。而豪格又明显与岳托不合。
“豪格是我目前唯一信任不会伤害你的人,而且他会按照我的安排办事,不会诸多考虑。岳托原本并不在我的盘算之内。直至今日我故意调开豪格,引刺客现身。——却没料到,当我握在手中的箭就要发出的一刻,岳托却出现救走了你。”清脆的破裂声,皇太极手中的酒杯碎成数片,散落地上。
他眼中的失落刺痛了我的双目。原来他今天也在现场,难怪心里总感觉他会来救我。
一股水气蓦然升起,朦胧了我的视线。我端起第二只杯子,滑酒入愁肠。
皇太极深邃的眼睛注视着我,半天才开口问:“你会怪我拿你做诱饵吗?”
我摇了摇头,两行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伸出手在桌底握住他的手说:“是我难为了你。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这么费尽周折。我才是该说抱歉的一个。”
皇太极反手紧紧握住我的手,摇了摇头:“我心甘情愿!”
他爽利地灌下第二杯酒。
“刺客究竟是何人指派的?”这也许才是所有问题的关键。
皇太极眼中充满了矛盾,迟迟开不了口。
我看得出来他陷在痛苦地挣扎之中,这个主谋也许不止一个人,也许对他来说这人还颇为重要吧。
我不想难为他,自觉地端起第三只酒杯,仰头饮下。
皇太极沉重地开口:“你难道不想知道了?”
我肯定地说:“总之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还何必管他是谁呢。有时候‘无知是种福气’。”
皇太极嘴角微扬,袒露赞许的一笑。转瞬喝空了面前所有的酒杯,然后对我说:“我再无问题了。‘得你如此,夫复何求?’”
“可是我还有问题。”我心中仍有一块大石放不下,“你不会迁怒岳托对吧?”
“你终究是很在乎他啊!”皇太极瞬间松开了桌下握住我的手。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背对着我。
我看不透他的情绪,但是却明白他是真的介意。
我走到他的身后,说:“岳托毕竟救过我,虽然当时你在场——”
他转身突然扯我入怀中,声音沙哑地说:“我从来没有这么矛盾过,我怕你出事,可是却更见不得别的男人救走你。该死的!我恨死那些落在你身上深情地眼光。”
我在他怀里摇了摇头说:“在我眼里只能看到一双深情的眼睛,就是你的。”
他顷刻间转低头深深地吻住我,我眼前放大看到的却是他紧锁的眉头。他的表现那么为情所困,而我却像是罪魁祸首。
皇太极打横一把将我抱入内室,他将我放在床上,轻轻摘下我的帽子,散开我的长发。然后他细细的吻缓缓落下的同时,我的旗装一件件被剥离了身体。
他那么珍惜地注视着我,深情拥吻之中似是诉说着不能言传的千思万绪。
“求你永远都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因为你也许永远不会了解我为你放弃了多少。”我的眼泪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皇太极紧紧地盯着我,我固执地回望他。我要他明白,如果我能少爱他一些,我会更在乎自己的生死,我会更在乎他究竟同时拥有多少的女人,我甚至不会因为与岳托之间坦荡的友情背负自责。
他低头吻掉我的泪水,认真地说:“我从没像在乎你一样在乎过任何一个女人,我可以承受战争的威胁,却不能承受任何失去你的威胁。”
他说完后甩开一切扰人的思绪,用心地爱着我。
我在他的强势之下,再一次迷失了心神。
跨越数百年,遇到彼此,我们人生的轨道似乎都转变了。真不知是我们的幸还是不幸?
第二日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宫中的暖床之上。
素玛兴奋的笑脸出现在我面前,她说:“主子大病初愈,应该多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我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看来我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见人了。
皇太极照常上早朝,忙得整天不见人。
人如果没有了装病这个好借口,很多问题就必须直面了。
下午我就被布木布泰拖去大妃宫里晒所谓的‘太阳’。大妃宫中‘耀眼的阳光’简直快把我融化了。
这还是自登记大典以来我第一次出现在后宫面前,各种怪异的眼光自是应接不暇。
哲哲依旧亲切地嘘寒问暖,似乎根本不介意我曾经撼动过她正宫皇后的地位。
布木布泰也还是老样子,她最正常的表现就是什么正经大事都不会遗忘我。
“姐姐,这是后宫联名请求早行大妃册后大典的柬书,就差姐姐的印章了。”布木布泰笑着摊开一本满文的折子给我看。
我笑着接过来,对身边的素玛说:“去盖上印章立马拿回来。”
素玛迅速应了命,双手捧着奏折退了出去。
布木布泰先是顿了一下,然后笑开花似的对着哲哲说:“这真是去了一个大心事,大妃可以动手开始准备大典了。”
哲哲笑得更是灿烂,看来排除了我这个大障碍,真是‘大快人心’啊!
巴特马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了布木布泰一眼,布木布泰瞬间恍然大悟,对我说:“听说姐姐得了个西洋琴,叫什么微奥利。不知可否拿出来给诸位妃嫔见识一下。”
见识?恐怕我拿出来就又要逼我献给大妃了吧!若是别的珍奇宝物我还真不在乎,可是那是小提琴啊!我从九岁起生命中就没离开过小提琴,穿越后受时空局限,没有也就忍了。现在要我得而复失我怎舍得!
“不知道是不是那琴印上了我的病,我奄奄一息的时候,那琴居然断了两根弦。结果我病好了,它却已是废琴一把了。真是可惜了!”我故意危言耸听。
“听来倒像是把有灵气的琴,会替主人挡灾消祸。如此看来兰侧妃还真是那琴的主人了。”葛娅突然插了一句。
我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她却依旧高傲地目不斜视。
“那可不好办了,宫内宫外很多亲王,贝勒,官员及其家眷都几次表示想一闻琴音,本来还欲册后大典之时一展殊琴呢。”布木布泰苦恼地说。
“琴既然坏了,也没有办法了。更何况就算不坏只怕也无人能够弹奏。”哲哲倒是不以为然。
“大妃此言差矣,姐姐当日登基大典外族献礼时,曾经表示过精通此琴,又怎能说无人可弹奏呢。”布木布泰不把我的伤疤揭干净,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不其然,她一番话把哲哲原本不错的笑脸打落一半。
“找个琴师把琴修好,册后当日让兰侧妃一展琴艺不就两全其美了。”娜木钟的确聪明,‘一语道破天机’。这不正好难为了海兰珠吗?
很快这个提议得到了‘全票通过’。我除了无奈地摇头也无计可施了。
晚上皇太极噙着一脸的幸灾乐祸问我:“你选好弹奏的曲子了?”
我贴到他面前,小声却严肃地问:“我宫里还有多少眼线?如果我现在拉奏一曲不会传到别人的耳朵里吧?”
他不信地挑眉,说:“你若真会奏那琴,只管奏一曲。我保证为你封口所有眼线。”
我其实早就技痒得难以忍受了,听他如此承诺,爽利地抓过早就挑好音调的小提琴。
我右手持弓,左手将琴架入肩颈之间时,皇太极深邃的双眼露出惊讶。
我太久没有握琴了,左手四指僵硬,很多音节的把握都已经不精准了。可是这仍然不影响一首委婉凄美的《梁祝》萦绕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