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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素玛禀告来临的皇太极说我顿感劳累,先睡下了。他放轻脚步,走进漆黑的卧室,缓缓坐到床沿。我保持背对着他的姿势,紧闭双目。以我现在的情绪,根本无法面对他,他那么精明,我必定是什么都瞒不住。
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额头,低喃了一句话,孤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了。我的泪水在他消匿的脚步声中决堤。他说:“海兰珠,你千万不要病啊!”我认了!虽然自责,但总不能拿与他之间的一切作赌注啊!
日子总没有如我所愿的平静,尽管我心志前所未有的坚定。邬聿敏的现身令我只能愧疚她更多,因为我不得不再一次亲口地拒绝她。而她却似乎根本不知道李静炫究竟所求何事。侧福晋身怀六甲的消息传出,多尔衮的亲王府大宴宾客,李静炫入宫领正式封号。看似欢天喜地的气氛,却给我一种毁灭前回光返照的感觉。李静炫是真的要留下腹中孩子,还是打算玉石俱焚得更彻底呢?她真实的想法我无从探知,只能一味回避与她的接触。现今我只乞求生活的更封闭些,别再来撼动我经不起丝毫动摇的心志了。
接下去我平静的生活了半个月。四月末,阿济哥带兵争皮岛再次无果而返,我看得出皇太极有了些许烦闷的情绪。他书案上的兵家书籍越堆越高,挑灯夜读的时间无限延长着。
“快去睡,不许陪着我熬夜。”他疲惫中揉着眉心抬头,突然发现呆坐一旁的我,不悦地命令道。我回神无辜地扁嘴一笑,说:“我白天睡多了,现在反而精神,怎么也睡不着,躺着翻来覆去岂不是更难受,还不如带着儿子陪他阿玛看书,这样才像一家人嘛。”皇太极注视着我温柔地笑了。“你啊!诡辩一大堆。看来我不休息,你是不会好心地让咱们儿子休息了。”他收了书,吹熄烛火,慢慢爬上床榻。我顺势挑了个舒适的姿势钻进他怀里。
他的手慢慢地抚上我高高突起的腹部。“我实在是期待他的降生,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见他哇哇啼哭的小模样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单纯的向往。“你不怕孩子的啼哭令你无法入眠啊?小孩子很麻烦的。”我似乎更喜欢现在的感觉,很安全。“就算麻烦,也是甜蜜的麻烦。想想我们一天天看着他长大,看着他读书习武,看着他成亲得子,甚至看着他有朝一日君临天下。我们的生命将在他生命之中得到延续。”他简单几句话便给我勾勒出一副隽永的画面。似乎一切也是我的期望,可是‘君临天下’?我却只祈求他健康幸福的生活一辈子,远离争权夺势。
“其实我更希望他会遇到一个像你的女人。”皇太极突兀的加了一句。“像我?”我不懂。“高高在上的帝位并不似想象中完美无缺,如果此生没有遇到你,我的人生也只不过是依附那张冰冷龙椅而活的孤家寡人。”他的话让我一阵心疼。我紧紧抱住他,真的不想他再这么辛苦下去了。可是他有自己的鸿鹄之志,尽管艰辛异常,他要的始终是天下。
五月三日,朝鲜王李倧指派使臣来盛京承奉朝礼与谢恩表诏,使者当朝恳求面见朝鲜被囚的昭显大世子,皇太极却以使臣不敬朝堂之名治了来使的罪。这个讯息迅速传回朝鲜,人人心知肚明,大明皮岛的攻克与否和昭显世子李溰的性命紧紧系到了一起。而我除了在心中默默叹息之外,依旧无能为力。
五月的最后一天,皇太极做出了另一个让我震惊的决定,他指派了章京尼堪为主帅出征瓦尔喀。许久许久前那个熟悉的名字在脑海中立即清晰地浮现了起来——赛阳啊,三年前无辜被发配瓦尔喀的赛阳!战争的残酷是不会顾及任何人的,如此一来,赛阳怕是又躲不过这鱼池之疡了。
就在征伐瓦尔喀的大军开拔数日之后,邬聿敏却再一次踏进了我的视线。已经足够混乱的局面,却没有料到还有更‘精彩’的下篇。
邬聿敏坐定后,为难地几乎开不了口,但是痛定思痛,她还是说了令我震惊的话:“赛阳已经被带离了瓦尔喀,本来是要押解入京的。”“什么!”我几乎认为自己听错了,全身神经迅速地收紧着。“是皇上的旨意。赛阳身上带着瓦尔喀叛首至关重要的东西。”邬聿敏沉寂地说。我不懂,“什么意思?什么叛首?和赛阳又有什么关系?”邬聿敏无语地摇了摇头,继续说出的话却令我顿感芒刺在背。“这个请恕邬聿敏也并不知道。但是目前可以肯定的是被指派押解赛阳的兵仕却在朝鲜的咸镜官道上全军覆灭。赛阳也自此下落不明了。”
我的脑袋感觉快爆炸了,无论我怎么追问,邬聿敏却再也提供不了任何信息给我了。她临走前言辞间的目光闪烁,再加上赛阳在朝鲜失踪的事实,一切的一切不得不令我直觉地与李溰联系在一切。太多的心事与困惑不安层层压下,已然令我感觉透不过气来。可是我却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接下去几天,我小心观察着皇太极的一言一行,可是他却一如往常,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的痕迹。赛阳在朝鲜失踪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怎会完全不在意?我越来越没底,越来越不安。不确定接下去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有多少人要被牵扯其中。
“你这些天眉头越拧越紧了。”某天晚上,皇太极平淡的语气击中我的软肋。他深邃地眼神探究着我想要躲藏的窘迫。“有心事为何不说?”抬起的双眼撞上他夺人心智的目光后,我仓促转身,随手拾起方桌上素玛为肚中孩子做的新衣衫掩饰地说:“我能有什么心事啊!整天好吃好睡的,你别杞人忧天了。看这身小旗服做的简直可爱透了。这小领子——”
皇太极宽大的手掌突然压住我无助抓住小旗服的手,他固执地拉回我,逼我直视他。“别作无谓的掩藏,这样只会使我更担心。”他皱起的眉头几乎拧疼了我的心。我的眼泪更是不争气的溢了出来,知觉地迅速拭去泪水。还想掩盖多重焦虑的心绪,他却望着我坚定地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再隐瞒了。
这些日子以来我的所有压抑情绪居然瞬间崩裂坍塌,我居然像个孩子一样的嚎啕大哭了起来。真的感觉自己再也承受不住了,心中无尽的秘密,顾虑与自责近乎快将我吞灭了。皇太极却被我突如其来的表现吓傻了,居然第一次怔忡得手足无措。
“你——你这是怎么了?”他慌张地盯着我问。我扑进他的怀里,索性一次哭个痛快,反正现在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等我哭得再也没有力气的时候,我也终于做了最后的决定。皇太极安静地注视着我,轻轻拭去我挂在脸上的泪水。“我要见李溰。”我深深吐出一口气,看着他坚定地说。皇太极的脸瞬间陷入阴暗,沉声问道:“理由?”
我不敢继续直视他的面容,转开身去,坦白地说:“因为失踪的赛阳,也因为你和——我自己。”“赛阳的事——你全都知道了?”他的口气有些许惊讶。“知道的不多,不过大体明白她的安危与李溰有关,也与你征伐瓦尔喀有关。”既然皇太极大费周折押解赛阳回盛京,不言而喻自然有其特殊的目的。
皇太极沉默了,眉宇间笼上黑暗。我继续说道:“还记得我说过我也许瞒了你许多事情吗?其实我——早就认识李溰了。”屋子内变得越发静得可怕,我甚至听得到皇太极有力的呼吸声。
半天,他才开口问道:“有多早?”我犹豫之中答道:“早在——进入盛京之前。”“那么在朝鲜虏劫你的人呢?”他隐忍的口气,让我更加反转身背对着他。我知道他在怀疑什么,我却不得已咬着牙摇了摇头,昧着良心再次欺骗了他;因为我不能选择此时火上浇油。
“要见他为什么?”皇太极固执地拉回我的目光,逼我直视他深邃的双眼。“他需要一条活路,朝鲜人要他们世子的平安,而你需要皮岛的布阵图与赛阳;不是吗?”赛阳不明摆就是朝鲜人要交换的条件吗?“他凭什么给你布阵图?”皇太极开始散发危险的味道。“我不敢保证李溰会怎么做,但是尽管让我试一试吧。就算什么都得不到,我也总算努力过了。至少不会再自责了。”我坦白地望着他,期待着他的答复。“让我想想吧。”皇太极语气沉重的可怕,然后撇下我走出了卧房。我无力地坐到了床沿。虽然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是我却已经感觉舒缓了许多,至少我不再为了自己的无动于衷而自责了;但是许多人的命运还是全在皇太极的一念之间。
时间在彼此的沉默中流失,我在卧室内沉默,他在偏厅中神伤。我们之间虽然仅隔着一道墙,可是却似隔着宇宙苍穹。我终是忍不住,放轻了脚步,战战兢兢地走到偏厅连接卧房的门口,偷偷地窥视他。
“你过来。”他紧闭着双目,静坐之中突然开口。我吓了一跳,却明白是他已经有了决定,脚步沉重地走近他身侧。
我站定后注视着他,他却始终闭着眼睛,也并不开口。僵持了半盏茶的时间,他却更像石化了。这难道是在罚站吗?带着九个月大的肚子,腿脚都浮肿到可怕的程度,这也算是酷刑了。我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似乎下一个瞬间便可能堕入深渊。就在我摇摇欲坠的时候,皇太极突然伸出有力的手,支撑起了我身体失去的平衡。
他将我拉到身侧坐下,责备地说:“我是说让你过来,可并没有让你傻傻地站着吧。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待产之人吗?你似乎就是特别会难为自己。”“我心甘情愿站着,至少这样我心里舒服些;毕竟我又一次让你左右为难了。”我低头细声地说。他伸出手臂将我轻轻揽入臂弯之中,俯首低语道:“为何明知会让我左右为难,却还是要做呢?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触及了我能容忍的底线了。”
我不自觉地转头望住他有些忧伤的眼神,泪水再一次地涌了上来。“因为我做不到什么都不在乎啊!我知道自己不够聪明,总是自找麻烦,可是我就是做不到看着别人的苦痛挣扎而无动于衷。” 其实我根本就不想看着李溰死,不想邬聿敏抱憾终生,不愿一个无辜的小生命牺牲,更不愿赛阳生死悬于一线。
皇太极别开头,叹出极其沉闷的一口气。当他复又转回头来凝视着我的时候,告诉了我他最后的决定:“我本来是怎么也不肯允许你见李溰的,可是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保证——绝对可以拿到大明皮岛的布阵图,那么我就准许你去见他。”我明白皇太极这依旧是在间接逼我自己知难而退,可是既然我已经打破了苦撑的沉默,就不能无果而返,那会令我再次回到苦闷的原点。我终是注视着皇太极坚定的点了点头,这次只能破釜沉舟了。
皇太极望着我的眼中映出复杂的情绪,有些负气得将我霸道地拖入怀中,隐忍地说:“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去见其他的男人,绝对没有下一次了。君无戏言!”
正文 破晓
尽管皇太极应允了我去见李溰,可是我苦苦等候多天却只见到了三大御医频繁地出入关雎宫。数次谨慎的号脉之后,三位御医众口一词将腹中胎儿的预产期定在了七月十八。距今还有一个月零十天。紧接着先后十位皇室御用的奶娘与六位资深的接生嬷嬷领旨入住五宫外;随时等候召唤。素玛按照皇太极的吩咐带着宫内的丫头仔细收拾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布置了东边的偏室作为产房,还收起了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