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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蕊叫道:“啊哟哟,做人可不能没良心,人家替你们请了师傅来,反倒挨一顿骂!”
惠耘武、荀云娘大惊:“师傅来了?”
门外一声咳嗽,只听老秀才的声音道:“非但你师傅来了,我老秀才也来沾点喜气!”
随着话声,宇文浩、公良品走了进来,荀云娘红着脸向师傅和老秀才请安。
甘蕊笑道:“师傅,徒儿刚才听惠大哥说,他有事请求师傅,怕师傅不允。”
公良品和老秀才在一个屋里聊天,甘蕊笑嘻嘻冲了进来道:“师傅,喜事喜事!”
二老一愣:“什么喜事?”
甘蕊把惠耘武来找云娘,她看尤家复信的事说了,末尾道:“看情形,惠兄要求亲。”
公良品道:“耘武这人不错,看他俩情投意合,这不过是迟早的事。”
老秀才笑道:“他们是挺班配的一对,大家早看在眼里,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甘蕊道:“话虽如此说,万千惠兄开口,云姐说要他来问师傅怎么办?”
公良品道:“他来问,我答应就是了。”
“不成不成,万一惠兄不敢来见师傅呢?他这人书呆子气重,我看还是师傅到他们那儿去吧。他们要是面皮薄,由我这个做妹妹的来捅破,让他们有个名分,也免夜长梦多!”
老秀才笑道:“说得是,你丫头思虑周全,以后为自己找个情郎就省事得多!”
甘蕊脸一红,跺足道:“哎呀!人家在这儿为云姐着急,秀才爷还拿人家穷开心!”
老秀才呵呵笑道:“好,走吧走吧!”
甘蕊又道:“我先走,你们快来!”
二老稍后到了惠耘武房前,故听到了云娘的话。由于事先有了预谋,公良品心中有数,闻言故意道:“耘武,你有事就说吧。”
惠耘武当着二老和甘蕊的面,想说也说不出来了,一时心中大急。
老秀才笑道:“说呀,说出来让我老秀才听听,也好帮你的腔。”
惠耘武心跳不已,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再不说可就后悔莫及。
他一咬牙,道:“小侄向云妹求亲,恳请师傅和老人家恩准,小侄对云妹终生不渝!”
公良品点头道:“这就看云娘的意思了,你愿不愿与惠贤侄结为百年之好?”
荀云娘声音小得似蚊蝇:“但凭师傅作主。”不过大家都听得到。
甘蕊道:“师姐,大声点儿,师傅听不见呀,你究竟是愿不愿呀!”
云娘恨极,心想等一下没人再收拾你。
老秀才笑道:“那自然是不愿意的了,你瞧云娘低着头一副不高兴的样儿。唉,惠老弟,你只怕是单相思一场哪!”说完摇头叹息。
惠耘武心中忐忑,也没注意到老秀才居心不良捉弄他,一急之下道:“她愿意的!我听见云妹她说,但凭师傅作主……”
甘蕊故作惊讶:“哟,是这样说的么?秀才爷,你听见了么?”
老秀才道:“没有哇,惠贤侄你骗人。”
惠耘武大急:“没有呀,这是真的……”
甘蕊道:“你说了没用,还是听师姐自己说吧,婚姻大事,可不能闹着玩哪!师姐呀,你就开开玉口吧,要不可把惠大哥急傻了咋办?你想,一个人要是傻,怎么做新郎……”
云娘再也忍耐不住,冷不防一把抓住甘蕊,伸手就去胳肢她的软腰。
“格格格……救命呀,师傅……格格格,啊哟,吃不消啦……师傅救命……”甘蕊缩成一团,笑得气也接不上,人也蹲了下来。
公良品笑道:“好好好,云娘你就放了她。你从小无爹娘,就由师傅做主,将你许配给惠贤侄,今日请宇文兄做个媒证,你们互赠信物,算是定亲,待灭了天灵教,就与你们办婚事,你说可好?”
云娘放开甘蕊,头垂胸前,仍是那句话:“但凭师傅作主!”
惠耘武谢了又谢,忙取出一方玉佩给云娘,云娘也取出一枚金钗给他。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抬起头。
老秀才哈哈大笑:“惠老弟你艳福不浅,今晚摆酒谢我这个大媒人!”
惠耘武喜滋滋道:“是是,小侄定当孝敬一罐好酒,感谢前辈做媒!”
甘蕊道:“还有我呢?要不是我把师傅拖了来,你这会儿还在磨磨蹭蹭,把我师姐给急死啦,你说是不是啊?”
云娘大恼,蹿过去又要抓她,但这次她早有了防备,“哎哟”一声逃出门外。
云娘骂道:“等你有那一天,我不收拾你才怪!”声音依然很小,但甘蕊是听见了。
她在门外笑道:“人不能没良心呀,人家可都是为了你,你……”
云娘又追出门去,甘蕊尖叫着逃了。
晚饭时,老秀才向众人说了这件喜事,大家十分高兴,纷纷向一对情人祝酒,免不了热闹说笑一番。
次日,众人继续上路。
惠耘武与荀云娘定了名分,相处时少了许多顾忌。惠耘武更是马前马后,形影不离。
甘蕊看得又高兴又羡慕,师姐终身有了依靠,可自己依然不知命中注定的那个“他”又在何方?眼见师姐和惠耘武双双而骑,更觉自己心中的孤独,不禁有些怆然。
行行复行行,进入闽省地界后,众人十分小心,把人分成两拨走。每一拨又分开来,两三人不等,但彼此相距不远,以相互照应。
这天来到距福宁州二十里的福德镇上,张合与杨浩把一家大旅舍的小院包下,众人陆续来到,都说时候还早,怎么就不走了。
老秀才告诉大家,一路辛苦,在此镇歇息两天再作计议,最好能在此遇上逍遥生他们。
公良品道:“此地离福宁很近,福德镇又是福宁州西去的必经之路,大家须小心谨慎,店里沏的茶水、饭店的酒莱,都要经老夫试过才能用。你们女孩子若有银钗,便可试毒。”
张合道:“俺和杨老弟来包院子时,看那掌柜的就是江湖人物,但走遍小镇,只此‘福居’店干净些,没奈何只好将就些。”
老秀才笑道:“不妨事,我们只要小心不着他的道儿,也就不理他。”
云娘道:“那我们的一举一动岂不是落人了他们的眼中?”
老秀才道:“只怕这一路上都有人家的耳目。长孙荣一伙从武当山退走,沿线自当留下暗桩,人家也怕我们尾追偷袭。
杨淼天道:“我们的行踪既露,又如何能往葛洪山一探?”
公良品道:“葛洪山若真是他们的巢穴,自然不容我们骚扰,不等我们找上门去,人家定会先来找上我们,我们就等着他们来吧。”
老秀才道:“公良品说得是,吃完饭回来,各人到房里养神,说不定人家今夜就会找上门,自有一番热闹。”
张合道:“咱们就到斜对面那家酒楼去,吃完回来好准备厮杀。”
甘蕊道:“慌什么,你们爷们脸上有多少灰也吃得进饭,我们女的可不行,得先梳洗一番,反正时候还早,不必着忙。”
梁英荷、骆贞娘等姑娘齐声说对,一个个回房梳洗打扮去了。
温金宝摇头道:“娘儿们真噜嗦,幸好俺没有……”忽然意识到说溜了嘴,便住了声。
老秀才耳朵尖,问他:“你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俺随便说说。”
“嘻嘻,你说的是幸好没找媳妇儿,对么?”
“阿弥陀佛,出家人怎能论婚娶。”
老秀才笑道:“那有什么,还俗不就成?”
这是温金宝的心病,他就是逃避婚事才穿着僧衣不肯脱下来的,是以不敢再接嘴。
老秀才不肯放过他:“秀才爷我替你说个媳妇儿,你看如何?”
温金宝慌得双手乱摇:“阿弥陀佛,使不得使不得……”
张合诧道:“年青青的出什么家?莫非你就看破红尘啦?”
温金宝支吾道:“命中注定,这是缘分。”
这时,店小二提了一大壶开水进来,见几位爷坐在小院天井里,便道:“客官,要把茶沏到院子里么?天冷茶易凉,不如到房里喝吧,各位以为如何?”
老秀才道:“把水提过来,让秀才爷瞧瞧水里可有什么古怪。”
小二脸色一变,道:“这位爷,敝店的水是井水,干干净净的,会有什么古怪?”
老秀才笑道:“水是干净的,只怕有人在水里做手脚,这年头出门在外的人,可不能不防,小二哥,你说是不是?”
小二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又像有心,又像无心,只好随口道:“客官说的是,不过敝店一向信誉好,不会拿不干净的水给客人喝。”
老秀才道:“来来来,沏杯茶润润喉。”
小二道:“上好的茶叶,包客官如意。”
他走到众人跟前,把左手捧的茶碗放到地上,替在座的每人沏了碗茶。
老秀才道:“你说茶叶是上好货色?”
小二道:“这是……”
秀才把茶碗递给他:“请小二喝一口,我秀才爷总觉得不放心。”
小二退了一步,道:“客官,小的怎敢喝客人的茶,客官你慢慢品吧!”
说着就往外走,被张合抢上一步伸手拉他胳膊。小二手一抬,身子往前一挺避过。
张合一愣,这小子果然是会家子,再不客气,扬手一掌击他后背。
小二侧身一让变了脸:“客官,干什么动手打人?小店一向待客周到,从不得罪客人,但若是客人无理取闹,小店也不怕事。你是客官是出门人,最好把招子放亮些,也不打听打听,福居客店是什么人开的?”
一番话泄了这个店的底,原来竟是江湖人所开。
张合冷笑道:“什么人开的,你说说看,大爷我倒要掂掂分量!”
此刻公良品已用一支象牙筷子试出茶水中有毒,便道:“别放他走了,茶水中有毒。”
小二一听,拔脚就逃,但张合早存心留下他,身一闪挡住去路,两招治住了小二。
小二张口想嚷,被张合点了哑穴。
公良品道:“小二,不为难你,你只需说出为何要在茶中下毒就成。”
张合拍开他哑穴,抽出把匕首架在他脖子上,小二吓得直抖,道:“不干我事,我只是提水冲茶,别的一概不知。”
张合道:“割下你的鼻子,再挖了你两只招子,看你知道不知道!”
小二赶忙道:“茶水里不是毒,是迷药。”
“那你喝一口试试,看看会不会死人!”
小二急了,道:“是毒药是毒药,小的不敢喝。这全是奉命行事,求各位开恩!”
“你奉谁的命?照实说来!”
“上的想谋财害命,故下了毒……”
张合道:“你哄吃奶的孩子去,张大爷眼中可揉不进沙子!”
“小的不敢说,说了就没命了,求大爷……”
公良品道:“放了他,谅他知情不多!”
张合放开他,收起刀子,小二仓惶地蹿出院子。这一闹,把姑娘们引了出来,一个个已穿戴整齐,男人们只觉眼前一亮,年青的把眼都看直了。
云娘瞪了惠耘武一眼:“愣着干什么?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惠耘武把小二放毒的事说了,云娘问公良品:“师傅,难道算了不成?”
公良品道:“装做无事,先吃饭去!”
大家便不再言语,相继出门。
到门口须经过柜台,张合凑近掌柜的,低声咬牙说道:“再敢在茶水中做手脚,大爷放火烧了你这家鸟店!”
不等回答,径直出门。姑娘们谈笑风声,毫无恐慌之状,那掌柜瞧着她们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