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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莹大急之下出手反攻,把右边汉子击退,这才略略心宽,转身去对付左边汉子。
还没出手,就见人影一晃,那汉子“哎哟”一声跌翻在地,定睛一看,原来是诸葛鼎来了。
“莹莹,放开胆动手,别坠了神龙剑的名头!”
诸葛鼎大声鼓励她,转身又与追来的蒙面人厮杀,但时时膘她一眼,以防有失。
莹莹听了大受鼓舞,玉臂一抖,剑花朵朵,一口气攻出五剑,杀得蒙面人连连后退,她奋勇向前又攻出三剑,蒙面人再吃不消,转身就逃。
莹莹大喜,信心倍增,娇喝一声:
“哪里走!”莲足一顿,身如飞燕,一下跃到那人前头,可那家伙转头就逃,恨得她牙痒,拔步就追,追得那家伙如丧家之犬,满院子乱跑。
幸而有两个同伙冲了过来替他截住莹莹,他才得以缓了口气,提刀返身助战。
莹莹此时胆壮气足,一身本领悉数施展,神龙剑法刚劲凌厉,攻势极猛,三个蒙面人武功也不弱,一时打成了平手。
莹莹杀得兴起,越斗越觉顺手,神龙剑法运用得娴熟自如,再把阴阳扇的手法掺和进去,更是妙不可言。她越斗兴趣越高,把三个蒙面人追得只有防守之力,完全处于下风。
她并不知道,爹,娘、诸葛大伯、惠叔叔无一不在关照着她,他们边和对手交锋边分散注意瞧她,生怕她有个闪失,待见她已稳住阵脚,这才专心一致对敌,使局面大大改观,蒙面人被追得四处逃散。
“够啦够啦,全是酒囊饭袋,你们全给咱退下来,咱们脸面都被你们丢光啦!”差官气得尖声喊叫,跺脚甩手。
蒙面人垂头丧气,一个个回到差官身边排成一排垂手恭立。
钟震坤等人也住了手,汇聚一处。
差官手一指,尖声道:
“姓钟的,你对抗税监大人,按大明刑律诛杀全家,鸡犬不留,来来来,咱家陪你练练,称量称量!”
说着从腰间一拉,一条银色软鞭已在握。
钟震坤喝道:“通名,我可不愿和无名小卒动手!”
“咱家动手,有名无名全看手上的功夫!”
差官冷笑一声,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钟震坤漠然瞧着他,并不放在心上。
“看家伙!”王差官一声尖叫,银色软鞭“呼”一声像条白蛇,直点钟震坤胸前膻中穴。
一出手,钟震坤等人就看出这家伙并非泛泛之辈。
一招乌龙出洞刚使出,他又沉腕一抖,使个顺风摆柳,鞭头直冲对方喉下天突穴,当钟震坤将头一仰,剑相即出之际,他已将九节鞭收回,顺势使个玉带缠腰,横扫对方腰肋。
这三招一气呵成,无懈可击,确是使软鞭的高手,使钟震坤对他刮目相看。
两人一来一往交手十合,钟震坤接上式使了个神龙归海,自左而右横扫过来,王差官上半身朝后一仰,手中软鞭—抖,“呛啷啷”一声,软鞭缠上了青钢剑,同时左脚后移,猛提真气—拽,喝声:“撒手!”
钟震坤早有准备,剑柄牢牢握在手中。
两人较起了内功,使场外人都紧张起来。
盏茶功夫不到,王差官忽又抖手,亮银鞭“呼呼呼”自动从剑上退了出来,与此同时他接连退了五步,卸去对方真力。
这一手确实高明,诸葛鼎等人十分意外。
“好,好,好,神龙剑钟大爷果然不凡,咱家算是领教了。有种有种,敢跟税监大人作对,你就等着瞧吧!”
王差官冷笑着说,然后一挥手:“咱们走,改天再来拜访!”
话声中他回转身,依然是大模大样,—步三摇,蒙面人一个个默不作声跟着。转眼间,一个接一个跃出墙外。
钟莹莹提脚要追,被她娘给拦住。
诸葛鼎道:“不能追,追上了也不能伤人,他们是官差,我们是百姓。”
钟震坤道:“今夜来的人,以这个王差官最高,不知此人是何路数……”
言未了,忽听墙外有人厉声喝道:
“钟震坤,王公公说了,念你真有一身功夫,毁了可惜,特给你指出一条明路,两日内上税监府请罪,税监大人不计前嫌,依然重用,若再执迷不悟,诛杀全家,鸡犬不留!”
钟莹莹望墙头上看,不见人影,正要掠上墙头,被诸葛鼎拦住:
“人早已走了,不必劳神,此人功力深厚,今夜并未出手。”
惠耘武道:“十二个蒙面人并不高明,和王太监一起来的四人未动手,不知何意?”
此时仆役纷纷出来探视,一个个惊恐不安,宁月娥用言宽慰,又命厨娘做些夜宵来吃。
大家回正屋客室议事,无心睡觉。
诸葛鼎道:“今夜来人旨在试探虚实,瞧瞧神龙剑是否浪得虚名之辈。那王太监竟亲自出手过招,还探查了贤弟的内力,所以撤走后扔下那几句话,留个台阶好让贤弟下来,为税监大人卖命。要是再不服从,可就要大动干戈了。”
钟震坤愤然道:“诸葛兄所说不差,今夜狗太监并不打算捉人治罪,只不过逼我到税监府当差卖命,我岂能屈服于威逼,去做那坑害百姓的鹰犬!”
宁月娥叹道:“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该如何行事,你就拿个主意吧!”
惠耘武道:“这事非同小可,比不得江湖人物寻仇,大家可自约帮手了断。这宦官手握闽省之军政大权,与京中权势熏天的奸宦坑瀣一气,于公于私都可调动东厂西厂锦衣卫乃至士卒,安你谋反大罪,张榜悬赏缉拿,那些江湖败类必会四处追踪,拿你邀功受赏,任你躲到天涯海角也难安生,可谓永无宁日。”
这话并无夸张之处,一时间众人无话可说,沉默下来,苦思良策。
半晌,钟震坤咬牙道:
“事已至此,我钟某决不充当鹰犬,今后重出江湖,与狗太监周旋到底,拼个鱼死网破!”
宁月娥忍不住流下泪来道:
“税监人多势众,又收罗了不少武林高手,不如远走他乡,暂避一时,天地之大,何处不能容身?”
惠耘武道:“嫂夫人不必担忧,先到寒舍暂避一时再从长计议如何?”
诸葛鼎道:“看来别无他法,就到惠贤弟家栖身,事不宜迟,快快收拾行囊,明晚动身,钟贤弟以为如何?”
钟震坤道:“如此,夫人和莹莹快去收拾行装,天亮后打点仆役,天一黑就动身。”
宁月娥答应着走了。
莹莹也满腹心酸,她自小在安宁中长大,从未经历过什么风浪,娘的眼泪引出了她的眼泪,低着头默默跟在娘后面,钟震坤等人看了说不出的怜惜。
“唉!这真是从何说起啊!”
钟震坤叹息,这一走要何年何月才能回来,那狗太监要是十年八年不走,我岂不是成了有家难归的可怜虫?这口气又叫我如何咽得下去?”
惠耘武安慰他道:“狗官势大,暂避锋芒,君子十年报仇不晚,钟兄何必计较于一时。”
诸葛鼎道:“惠贤弟说得是,前人有云:一忍可以支百勇,一静可以制百动。且将此仇记下,看他程瑞彩猖狂到几时!”
说话间厨娘端来夜宵,大家匆匆用毕,各自回房安歇。
翌日,遣散仆妇杂役,命钟福与厨娘回老家泉州,宁可让稻香居空着,以防税监迁怒于他们,丢了性命。
人走后,小庄院顿时显得冷冷清清。
下晚一顿饭由宁月娥母女下厨,摆酒饯别“稻香居”,但人人心绪不佳,食难不咽。
饭后,宁月娥母女在院中徘徊,心情十分黯淡。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使人留恋,尤其是安宁闲适的生活更叫人难舍。
瞻望未来,前途凶险,安知是何结局?宁月娥越想越难受,忍不住又落下了泪,引得莹莹一旁伤心。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众人牵出马儿,锁上大门,挥鞭赶马,沿官道西行。
所幸无人阻挡,不由都松了口气。
哪知刚跑出二里地,从道旁丘陵地突然跃出二十多骑,一横排堵在路上。
众侠心知不好,连忙勒住僵绳。
“嘿嘿,真叫人想不到,堂堂有名的神龙剑钟震坤,居然如丧家之犬,乘天黑溜之大吉,不嫌太丢人吗?男子汉大丈夫,要走也走得光明磊落,像这般偷偷摸摸,传到江湖上去,钟大侠还有脸见人吗?”
另一人接嘴道:“幸好大爷们有先见之明,将钟大侠的马夫请到衙门里,才知道钟大侠要来个不辞而别。实在叫人扫兴!不过钟大侠也别怪那马夫,大爷们打发他到西天去了,这都是你钟大侠害的,明明知道大爷们在稻香居布了暗哨,却偏要大白天打发他们回家,亏你还是老江湖呢,真让人小瞧了!”
第三人抢过话头嚷道:
“钟大侠你不识抬举,税监大人却不和你这小人一般见识,特此命我等爷们在此为尊驾送行,此去黄泉之路,路程也不怎么近,特备纸钱银锭以充盘缠,望乞笑纳为盼!”
此言一出,引得同伙放声大笑。
笑声中只见一人提了串纸银锭走出行列,另一人将纸钱烧着,火光映出了两人形貌,全都以黑巾蒙面。
如此刻薄恶毒,实在辱人太甚。
钟震坤有生以来何曾受过这等奚落,他要不是诸葛鼎以传音入密告诉他,来敌得意开心之际猛冲,早就提剑杀入敌丛。
故此他按下火气,不声不吭。
此时见敌烧纸钱引起哄笑,正是冲杀的好机会,立即双腿一夹,长剑出鞘,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在他稍后的诸葛鼎连忙招呼月娥母女和惠耘武,紧随其后冲上,并使出一向很少使出的扇中针。这扇中针长不过三寸,全藏在扇骨之中,一揿柄上机括,便劲射而出,和人交手时冷不防打出,万难闪避。
今夜情势险恶,他不能再存仁心。
他一连发出五针,五条汉子应声落马,惊得对方乱作—团,使众侠得以冲破阻拦。
但今夜来人中不乏好手,立即有人从马上腾身而起,截住了钟莹莹和断后的惠耘武,使冲在前头的钟震坤、诸葛鼎宁月娥不得不返身救援。
于是从马背上到地面,展开了一场凶狠的厮杀。
钟莹莹被三个蒙面人逼住,早已从马背上跃下来。
黑夜中人喊马叫,混乱不堪,自己人已瞧不见,她不禁心慌意乱,手上的功夫大大打了折扣,被逼得手忙脚乱,只有招架的份儿,哪里还能还击人家。
那三人武功本就了得,他们见莹莹貌美如仙,早就动了邪念。
三人心意相通,就故意将她往官道外逼,渐渐离开了厮杀的人群。
钟莹莹越斗越心慌,她想大声呼叫让爹娘和叔伯来救。
但周遭寂寂,兵刃相碰的声音都听不见,求助显然已经无望,慌乱中更是破绽百出,蒙面人本不想伤她,不然,岂能支持到现在。
“小妞儿,别打啦,乖乖跟大爷们走吧!”
“你不是对手,打也无益,何必把个娇嫩的身累坏了呢?”
“就是嘛,累了大爷心痛得很哩!”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嘴巴不干不净。
“若不是爷们见你长得天仙似的,早就把你砍成碎片啦!”
“知道么?小妞,爷们让着你呢,这叫怜香惜玉哪,你难道不知道么?”
钟莹莹被激起了怒火,情知今日若不设法,定然逃不过这一关,情势已经到了这一地步,就是死了也要拼他一个。
她咬紧牙关凶狠地攻出三招,居然把三人逼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