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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既白不搭理周三秃子,只管对曹大驼叱道: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把人给我领过来!”
一手拉起谷玻,曹大驼边笑道:
“是,是,当然要把人引过来,花钱的是大爷,有钱之人坐上席,我哥俩受了银子,还有不加意侍候的道理么?”
查既白板着脸道:
“快,少要贫嘴!”
曹大驼哈腰弓背,牵着谷瑛的一只手走了过来,谷瑛两眼直愣愣的往前看着,脚步僵硬,上身竖挺,那模样,活脱是在梦游太虚。
皱着眉,查既白问:
“你们给她吃下那什么散有多久了?”
曹大驼一面扶着谷瑛坐向方才周三秃子坐过的椅子上,一面道:
“约莫顿饭功夫有了,不用太久她就能苏醒过来……”
仔细端详谷玻的情况,查既白冷森的道:
“那么,你二位便留在此处,待她苏醒过来之后方可离开一…反正也不用多久。”
曹大驼点头道:
“理所当然,呵呵,理所当然——”
查既白上前两步,伸手翻动谷瑛的眼皮,嘴里低唤:
“谷瑛,谷瑛,我是老查,查既白,你听得到我的声音么?”
木然坐着,谷瑛毫无反应,甚至连面庞上一根筋肉的抽动都没有,查既白不由心火上升,他才要转头叱骂,暮觉眼前一暗,炔至!他不及思索,四面铁栅栏已经从屋顶降落,把他和谷瑛罩在当中!
这四面铁栅栏降落的速度不但快得无可言喻,而且毫无响动,只在栅栏滑下的一霎遮截了光线,就在光线的微微波折里,它已经牢牢的竖立着了。
定了定神,查既白缓缓转过身来,隔着那只有寸许宽窄的栅栏空隙,目光如火般注视着几步以外的曹大驼和周三秃子。
有些畏缩的朝后退了退,周三秃子的口气却硬:
“看什么?姓查的,任你三头六臂,今天也叫你栽在我们兄弟手上!”
又起了那等老鸦噪般的刺耳笑声,曹大驼得意非凡的道:
“查既白,我叫你狂,叫你狠,叫你月中无人!他娘的,这一遭好让你知道我曹大驼的厉害,你敢断我的财路,扫我的脸面,我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周三秃子也大声道:
“对,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姓查的,你当我们那么好吃?当我们全是缩头王八?”
查既自不响,一股气顶得他胸腹如鼓,他确定如果现在能够破栏而出的话,他绝对会生啃了对面这两个狗娘养的野种!
文学殿堂 赤雷扫校
十方瘟神第十五章 脱困
第十五章 脱困
哈腰弓背的曹大驼也斜着一双怪眼,用一种妖异的腔调道:
“你很愤怒,很痛恨,也很懊悔,是么?老查,但你毫无办法扳回这既成的形势——对你绝对无利的形势,罩住你们的铁栅栏是用上好精铁铸制,粗逾儿臂,根本不是一个人的力量所能破坏,另外我们现在站立的位置是在你的剑加臂长能以够着的距离之爪你空有满腔怒火,却一点也奈何不了我们,老查,这一次你可是跟头栽定了,而且还是好一个又狠又重的跟头啊……”
周三秃子搭上来道:
“老查,很可能你这一跤跌下去,就永远也爬不起来啦!”
背负着双手,查既白轻咳两声,居然能以如此不带火药气的平静声音道:
“二位,你们如其来的玩了这一手下作把戏,却是为了什么?”
曹大驼狠酷的道:
“很简单——是为气,一是为财!”
查既白镇定的道:
“你们玩了我这一记,还不算是又得财,又出气啦?”
曹大驼暴烈的道:
“姓查的,你如果这样想,就未免把我哥俩看得太容易打发了,你横行江湖,鱼肉同道,强索硬夺加上明和暗搅,将他人的脸面尊严视同无物,任意践踏,胡乱侮弄,你罪孽之深重,提起来就令人咬牙切齿,恨不能食你之肉,寝你之皮!我和周三,只是替众多的道上同源出口怨气,消灭你这个人人痛恨咒骂的巨奸大恶!”
周三秃子又在帮腔。
“说得好,曹老大,真是痛快淋漓之至!”
查既白却嗤之以鼻:
“喷,喷,听起来冠冕堂皇,慷慨激昂,像是哪里钻出来一个豪气干云的铁骨义士,说穿了完全是放他娘的狗臭屁,半文大钱不值——曹大驼,周三秃子,你们只不过争的是自己的私怨,争的是更多的银子而已,却偏亮出那等丹心映日月的胸怀,你两个奸淫掳掠无所不为的烂土匪强盗,也配得上,衬得起么?真正皮厚无耻之尤!”
曹大驼阴侧侧的道:
“随你怎么去说,但有一样却是你这巧嘴利舌所无法改变的,查既白,这一样就是你即将永沉轮回,万劫不复!”
查既白笑笑,道:
“还不一定哩,曹大驼,要到了那一步才算数!”
顿了顿,他又道:
“不过我想问问,你们另外又把我卖给哪个主儿啦?”
周三秃子抢着道:
“问得好,老查,这个主儿可是个好主儿,任是你姓查的,一朝落进他的手里,也包管能侍候你服服帖帖,随时叫你变做三十六个不同的模样,人家早就巴盼着你去了,那等急切法,说是望穿了眼亦不为过,老查,你好身价,好缘份啊!”
查既白默然须臾,摇头道:
“我不信。”
周三秃子疑惑的道:
“你不信?不信什么?”
查既白扬着脸道:
“就凭你门这两个穿壁打洞,偷鸡摸狗的三流匪类,人家怎屑于和你们打交道?再说,他们也不会相信单凭你一对蹩脚货就能制住我老查,二位这个等级的人物,实在是差远了去!”
油亮的头皮上凸起青筋,周三秃子口沫四喷的叫:
“我们哥俩是三流匪类,是蹩脚货?姓查的,我操你个老娘,你又算什么东西,但凡道上朋友,有准不知我周三秃子和曹老大的名号?哪个码头不晓我们哥俩的能耐?不论谈斤两,讲手段,你姓查的还得朝后排,怎么着?你自以为高出我们一头!呸,屎蜕螂戴花——臭美!”
一摆手,曹大驼道:
“查既白,你好像知道那另外要你的主儿是谁?”
嘿嘿一笑,查既白椰愉的道:
“当然,只有像你们两个这样的蠢材方会事前猜测不出!”
曹大驼忍住气,沉沉的道:
“你聪明,倒是说来我们听听。”
查既白道:
“除了‘丹月堂’,还会有别人么?”
周三秃子厉声道:
“别忘了‘血鹤八翼’也一样在找你!”
查既白安闲的道:
“但‘血鹤八翼’能给你们的好处不会有‘丹月堂’来得大,而且,你们宁可开罪‘血鹤八翼’,亦不敢不巴结‘丹月堂’,两相比较,二位的选择就很明显了!”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曹大驼冷凄凄的笑了起来:
“果然还有点脑筋,不错,是‘丹月堂’的司徒大当家要你,我们可不是巴结他,手头上既然有了你这块宝货,为什么不择主而售?‘丹月堂’出得起好价钱,买卖之间,自是要迁就那出价高的一方……”
查既白也跟着笑:
“如此说来,是你们自己找上‘丹月堂’把我卖了?”
曹大驼道:
“正是,否则人家怎会知道我哥俩有这条赚你的路子?”
点点头,查既白道:
“不出所料,你两个邪盖王八早已暗怀鬼胎,有了谋我之心!”
周三秃子接着大笑:
“便一遭给你说明白吧,待将你交给‘丹月堂’之后,谷瑛这婆娘也就转送到‘血鹤八翼’手中啦,里外里我们连捞好几票,又得了财,天下还有比这更叫人痛快的事么?”
查既白笑道:
“这桩事,的确痛快……”
曹大驼警惕的道:
“姓查的,你似乎并不害怕?”
查既白道:
“怕有什么用?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装熊扮孬还不如挺起脊梁生受,好歹也叫人赞一声汉子!”
曹大驼慢慢的道:
“娘的,你不是个甘于认命的人,我看这其中必有花样……”
查既白怪异的笑着道:
“如令我已是笼中之鸟,阶下之囚,居然还令你们有这样的顾忌!曹大驼,你也未免太没出息啦!”
凑近曹大驼身边,周三秃子低声道:
“前去知会‘丹月堂’来人的快马已在先时出发,我看最多个把时辰就可转回,曹老大,这段空档里我们得加意防范,千万出不得岔子,否则就真吃不完兜着走了!”
曹大驼没有说话,只定定的瞅着栅笼里的查既白,脸上表情变化不停。
周三秃子不觉心头忐忑,他又喃喃的问:
“你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
曹大驼忽道:
“在姓查的来到之后,你确定只有他一个人?”
周三秃子肯定的道:
“不会错,他一进入竹林子就被我们布下的暗桩发现,之后孩儿们也曾四处搜索确认只有他单独一个人来,没有其他同伙……”
曹大驼阴郁着一张老脸,幽幽的道:
“怎么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周老三,你曾否感到,这桩事比我们想象中稍微容易了些?”
周三秃子愕然道:
“容易、我可是丝毫不觉得容易,我完全是吊着一颗心,捏着两把冷汗来办的,真他娘说得上战战兢兢,只要叫姓查的看出一点破绽,乐子可大了——我说曹老大,这乃是我们的计谋高,手段妙,姓查的业已陷了进来,你又算担的哪门子心事?”
曹大驼恨声道:
“‘丹月堂’要是听我的话,早早派人守候在这里,就不必留下这段辰光空等,娘的,如果这中间出了差错,又算谁的帐?”
周三秃子忙道:
“你别瞎猜疑,只个把时辰就能押人交差,这短的时间里,却能发生什么意外?曹老大,我们加几分小心,仔细守着,姓查的包管飞不出我们的掌握。”
栅笼里,查既白打着哈哈道:
“我早说过‘丹月堂’那边不会高看了你们,所谓是脱了裤子进当铺——你当人,人家不给你当人,要不,他们早该派了好手来等着押我了,何需等你们再去知会?这就表示,他们根本不相信单凭二位此等货色便能坑得了我!”
周三秃子大吼:
“闭上你那张臭嘴!”
曹大驼从窗口仰望天色,沉缓的道:
“外面的桩卡可尺全布妥了?”
周三秃子道:
“早安排好啦,你放心,警卫森严,防守周密,别说是人,连只鸟我也包它飞不进来!”
查既白又接腔道:
“我说曹大驼,你们将我卖给‘丹月堂’,是个什么价钱?”
曹大驼冷漠的道:
“这关你什么事?”
耸耸肩,查既白道:
“不关我什么事,只是想知道一下我的身价而已!”
周三秃子仰头大笑,鼻孔大张,好一副得意的神气:
“便说给你听亦无妨,老查,十万两银子,可是够高了吧?”
怔了片刻,查既白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