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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耳旁响起了教主阴森森的声音:“别以为人多势众就能压倒鹅风堡,那些人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要成大事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
现在她有了亲身的体会。她意识到她要干的事,还十分、十分的艰难。
她望着杨玉,心念一动,嘴唇一抿正要说话。杨玉却跨前一步道:“石教主,在下杨玉能否一睹教主真容?”
石啸大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种火焰,心中不觉暗自一声冷笑,嘴里却是无恨温柔他说:
“如果杨少侠……”说着,手已扯住了面中。
凌志宏知道这是石啸天的诡计,正欲出面阻止。
此时,空中传来一声惶急的惊呼:“玉哥!这面巾揭不得!千万揭不得!”
“啪!”地一声,凌云花跌倒在杨玉面前。
“花妹?你……”杨玉十分惊异,凌云花为何会从空中跌下,为何又不许他看看百合神教的教主究竟是何模样。
他当然不会知道,在荒坪外的树林中藏着云玄道长。在他现身后,云玄道长就一直点住了凌云花的穴道,让她叫也叫不得,动也动不得,只能瞪眼于着急。直到刚才,云玄道长才解了凌云花的穴道,并把她隔坪扔了过来,所以她才凌空飞降。
他更不会知道,凌云花不让他看教主真容的原因,面中一揭,他就是石啸天的丈夫了,那她自己怎么办?
“哎唁!哎……”凌云花穴道刚解,被云玄道长这重手一扔,摔的确是不轻。
杨玉见状,只得转腰去扶凌云花。凌云花却故意一声“哎唁”,身体一晃倒在了杨玉怀中。
凌志宏朝三个庄丁挥挥手,三支火把立即点燃。
一声发喊,埋伏人马,一齐现身。
石啸天瞪了杨玉一眼,娇喝一声:“走!”
四人身形一晃,黑影幻化成淡淡流光,眨眼间,己飞出荒坪之外,速度之快不可思议。
杨玉目光仍盯着石啸天的背影,凌云花却还偎在杨玉怀中。
坪中爆出凌志云一声怒喝:“云花!死丫头,不知羞耻!”
凌云花在这么多人面前,敢依偎在杨玉怀中,也算得上是胆大包天。她听得爹爹的吼声,竟是格格一笑:“爹!我被那老道士摔痛了嘛,要不是玉哥扶着我,我早就……”突然,她脸色一变,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凌志宏正铁青着脸瞧着她。
凌云花猛地弹身跃起,箭也似地奔向清心斋。
鹅风堡所有人的眼光,都注视着杨玉这个神秘的人物。
他有支玉笛,会吹断魂曲。
他在半招之内杀了九个恶魔,退尽百合神教全部人马。
百合神教教主对他也似乎敬畏三分。
他到底是什么人?
杨玉却痴痴在想:常润香为什么叫广陵曲做断魂曲?断魂曲为什么会让群豪如此害怕?
师父,母亲,玉笛,断魂曲……一把乱麻,一团神秘的谜,一个纠结在一起的心结……
心结解不开时最痛苦。他在痛苦中苦苦思索,该如何为自己开出一条可行的路?
八、母亲真是江南第一大美人
山谷边。
日落黄昏。
一抹腥红的残霞舔着峰峦,吻着峰岩上的多情的翠绿。
一双人影兀立在谷崖前,默默地仰望着山峰。
他俩,正是杨玉和那位鹅风堡的千金凌云花。
两人都在想各自的心事,所以默默无声。
良久,杨玉问道:“庄主今日定要我去大厅赴宴,说是有重要事情交待,不知是什么事?”
“当然是替你摆庆功宴罗。大伯把方圆五十里之内的有名人物都请来了。”
“替我庆功?”
“你杀了九大恶魔,解了鹅风堡的围,是有大功的人,当然要替你庆功,说不定大伯还会重重地赏你呢。”
“赏我?可我什么也不需要。”
“傻瓜!笨蛋!蠢货!是你救了鹅风堡,你向大伯要啥,他就一定会给啥!”
杨玉噘起嘴:“我能要啥?”
凌云花眉毛一挑:“你看过《西厢记》吗?”
“看过。”他九岁那年和凌云花一起看过《西湘记》,那是一本带图画的书。
“《西厢记》中张生一封书信退了围兵之后,就要了莺莺小姐。”凌云花脸上飞起一层红晕,“你就不会要吗?”
“可鹅风堡没有莺莺小姐啊。”
“唉哟,你真是傻透了顶!没有莺莺小姐,你就不会要……”
“要什么呀?”
凌云花瞪起眼,红晕的脸上升起一团怒气:“要我呀!”
“要你干嘛?”杨玉索性装傻。
凌云花怒气之下,忘了害羞,大声一吼:“给你做老婆!”
老婆?杨玉心中一动,摹地眼前又浮现出石啸天的身影。
他转口问:“你为什么不让我看石教主的真容?”
她眼中闪过一道怨恨的光,但随即答道:“怕吓着你啊!”
“哦?”他惊诧万分。
她心念极快:“那是一张非常非常难看的脸!”
“你看过了?”
“傻小于!石啸天既然在众人面前敢敞胸露背,就决不会怕别人看了她那张脸,因此可以断定面巾内的那张脸必定奇丑无比,不是长满了肉瘤、雀斑、暗印、缺鼻少唇,就是个大麻子!”
杨玉正想问什么,一个庄丁飞也似地奔来,“庄主请二位立即去大厅。”
“杨少侠,小姐到——”随着庄丁扯长嗓音的报号声,杨玉、凌云花走入大厅。
酒宴上已是宾客满座。除了前来鹅风堡助拳还留在庄中的柳绿叶、柳如风、柳小慧、彭震,金龙、飞虎镖局的总镖头罗义、李铁凡,晋阳七子赵氏七兄弟之外,还有附近山庄的飞天龙蒋翼、神叉刘虎、樵夫伍剑强及周围各村庄的长老、有名绅士。
庄丁径直把杨玉、凌云花引到酒宴首席座前。首席座上留着有几个空位。
凌云宏见杨玉到来,便和正在说话的几个宾客打个招呼吩咐人席,然后让杨玉在首席座位坐下。
杨玉刚坐下又呼地站起:“庄主,这座位我怎能……”他发现这是首席座位中央的第一把座椅,这座位应该是庄主坐的。
“哎呀呀!庄主叫你坐,你就坐嘛!”还未等凌志宏开口,凌云花跳过来,一把将杨玉按在座椅中,自己则在旁边的座椅中坐下,她依着杨玉而坐,神情是得意己极。
“死丫头!这是你坐的地方么?”凌志云走过去将凌云花从座位上拉起。
“我要坐这里嘛,我就要……”凌云花娇声突顿,凌志宏已站在了靠椅旁,这座位是凌志宏坐的!
凌云花最惧怕大伯,这座位既是大伯的,就只好认栽了。她快快地站起来,小嘴噘得老高。
“云花!别胡闹,快坐这儿来。”凌志远将凌云花拖到身旁的座位上坐下。
至此首席所有座位均已坐满,依次顺序是:杨玉、凌志宏、凌志云、凌志远、凌云花……
大管家于歧风宣布酒宴开始。刹时,大厅内腾起一片欢笑之声。
众人纷纷向杨玉和凌志宏三兄弟敬洒,庆贺鹅风堡的胜利。
在庆贺的同时,大厅内飘浮着两团疑云。
凌志宏为什么让杨玉坐上大厅第一把交椅?
凌志宏为什么把那些与武林毫不相干的各村长老、绅士也邀来参加庆功酒宴?
酒过三巡,众人已有七分酒意。
凌志宏站起身来,双手抱拳,环场一周,大声道:“诸位!凌某今日设宴请诸位前来,一是为鹅风堡杀退强敌庆功祝贺,二是想向诸位宣布一件大事。”
凌志云、凌志远心中悚然一惊:难道大哥要当众公开那件隐事不成?
那件隐事,昨天晚上大哥已经告诉他们兄弟了,但他们却是不信。
“大哥!”凌志云想阻止凌志宏。
凌志宏手微微一摆,正色道:“在宣布大事之前,我想向诸位先说一件隐事,那就是这位杨少侠杨玉的真实身份。”
全场的人不觉一怔,都呆呆地望着凌志宏,酒端在手中,肉塞在嘴里,忘了吃喝。
凌志云、凌志远对视一眼,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杨玉脸色变得惨白,呼吸骤然加剧。庄主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凌云花的一张俏脸,此刻也变得异样严肃。玉哥到底是什么人?
凌志宏全然不顾众人的反应,缓缓他说道:“杨玉是我的儿子!”
大厅内如晴天起个霹雳,把大家都打懵了。
凌庄主从未娶妻,听说他小时就向佛,一心想遁入空门,他书房中的藏书也全是佛门经卷,他怎么会有个私生子?
杨玉神情木然,自己怎么会是庄主的儿子?
“哦——”凌云花把持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凌志宏的声音仍在大厅内缓缓响着:“十八年前,我在关外遇见了一个女子,她长得和当时被称为江南第一大美人的吴玉华一模一样,当时我也把她当作是吴玉华了。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我们同宿在一个破山神庙里,为了御寒我俩喝了很多的酒,于是……”
大厅内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也听得见。大家都在痴痴地听。
凌志宏继续道:“事后我才知道她并不是吴玉华,而是关北一个山庄里逃出来的女奴。
三个月后,那女奴寻到了我,她告诉我,她已有了身孕,并且在怀孕的时候患上了一种咯血病。我把她接到了鹅风堡,改名为杨贵香,六个月后,她便生下了玉儿。”
在一片静寂之中,凌云花心中迸出一声无声的喊叫:“不!他决不会是我堂哥!决不会的!”
凌志宏瞧了大家一眼,猛地咳嗽一声,接着说道:“这段隐情我本想再瞒一个时期,但现在我不能不说了,因为我已死期将至。”
这句话在大厅中绽出了第二个霹雳。
死期将至!凌庄主究竟怎么啦?
凌志宏脸色变得绊红,嘴角渗出了一缕鲜血:“青石坪百合神教那婢女一掌,已伤我心脉,经这几天调养,不但不见好,伤势反而日愈加重,我预料自己再活不过七日。”
“大哥!”凌志云、凌志远同时站起,他们没想到问题竟会这么严重。
“百合神教此次败走,日后定卷土重来,现在庄内能保住鹅风堡和周围乡邻安全的人只有玉儿,因此我……我……”凌志宏身子微晃,嘴角鲜血不住涌出。
于歧凤一挥手,立即有两名心腹庄丁上前扶住凌志宏。
凌志云急忙道:“请大哥回房休息。”
凌志宏咬住牙,从牙缝中吐出声音道:“不!现在我要宣布大……事。我宣布,玉儿从今日起即是鹅风堡的庄主!”
“大哥!”凌志云、凌志远脸色刹时变得十分难看。大哥这个决定实是出乎他们兄弟的意外。
这是凌志宏在大厅中迸放出的第三个霹雳。
杨玉为鹅风堡的庄主?!
赴宴的所有客人也未曾料到。
凌志宏目光转向两个兄弟:“玉儿为鹅风堡的庄主,我怕你们兄弟不服,所以特此请了各路英雄和村庄长者、绅士前来作个证人。”说着,声调突然提高,“还不赶快拜见新庄主!”
“哇!”一口鲜血从凌志宏口中喷射而出:“玉儿………
喷射的鲜血如同雨点落在杨玉脸上,杨玉全身一震,从木然中惊醒,心中顿生一种怜悯悲切之情,忍不住脱口呼出一声:“爹!”
“爹”字刚出口,于歧凤衣袍一撩,单膝下跪,高声道:“叩见庄主!”接着便行了对新庄主的拜见大礼。
大管家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