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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这才发现她特意描过了脸,眉弯新月,嘴绽樱桃,一双明眸柔和、的亮,脸腮上泛着两个深深的酒窝,在阳光的渲染下,红扑扑的脸蛋更显得明艳照人。
凌云花在鹅风堡从不描眉画眼,要是有人逼她画眉,她便要摔梳砸镜闹个地覆天翻,现在她描脸,完全是为了讨好自己!杨玉思念至此,不觉心神一荡!
他迅即定住心神,故意说道:“涂脂抹粉有什么好看?”
“不好看?我就擦!”凌云花说着扯起衣袖在脸上一阵乱擦。
脸被擦红了,胭脂炭黑把她漂亮的脸蛋变成了一个大花脸。
她抬起头:“怎么样?现在好不好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这不就改过了?”
杨玉顿时被她弄得啼笑皆非。
“我要跟你走!”她目蕴泪水,晶莹闪烁。
“不行。”他狠狠心。
“为什么?”她声音凄凉,充满了悲伤。
“我要去干的事很危险。”
她眼中光亮灼灼:“跟着你只是危险,离开你,我就是死定了。”
“为什么?”现在轮到他发问了。
“危险尚有希望,俗话说转危为安,化险为夷,就是这个道理。死定了,就是毫无希望。我一个孤身女子,流落江湖是寸步难行,爹爹,二叔就在前面,‘前面’是什么地方?
这么大一个世界,我在哪里能找到他们?乐天行宫宋艳红那个妖女又下令各行宫杀手缉拿我,我若落在他们手中,必定是先施强暴,然后开膛破肚……”她声音颤抖,令人心寒。
杨玉眼中闪过柴房女子,闪过小玉莲的尸体。
他猛地打断她的话:“好啦,别说啦!跟着走吧。”
“玉哥!”她发出一声喜悦的欢叫。
“杨玉沉着脸:“可你要听话,不准顽皮!”
“我要顽皮,你就赶我走!”凌云花笑嘻嘻他说,“说实话,你没我也不行。”
杨玉眉毛一扬:“没你不行?”
“没我,你上哪儿去找渡船?”
“你能找到船?”
“当然能。你先别急,咱们先去岳阳楼好好地游览一番,饱吃一顿,明日清晨再过河不迟。”
杨玉想了想:“好吧,咱们走。”
“哎!玉哥,你这模样不行,酸不溜秋的就像个叫花子,怎能上岳阳楼?”
“依你说怎么办?”他知道凌云花在这方面经验丰富,花样百出。
“我替你改容换装。”
“可我就这套衣服啊。”
“不要紧,衣服我早就替你准备好了。”
“啊,你原来……”
“哎,玉哥,你现在是杨大侠了,说话一言九鼎,可不能翻悔啊!”
不错,现在他是杨大侠了,说话当然要算数。
他在渡口堤下的一块石头上坐下,说道:“来吧。”
一袋烟的功夫,杨玉已换了个模样。
白绸扎布,白袷袍衣,玄色镶边,上套白绸背心,下穿一条白绸裤,脚踏趴山虎鞋,显得丰神俊秀,既有几分公子爷儿的风流倜傥,也有几分行武人的剽悍。
凌云花得意地举起包袱中的铜镜:“怎么样?”
杨玉点点头道:“不错。”
“当然罗!花老叫花子又教了我……”她自知说漏了嘴,急忙敛住话锋。
“花布巾老前辈现在哪里?”杨玉急急问,“你见到他老人家了?”
广贤庄集会前,花布巾突然失踪,至今没有下落,此事已轰动了整个武林。不少人都认为他已被百合神教杀害。
“没有。”凌云花忙道,“我是说那老叫花子以前……”
“别骗我啦!”杨玉厉声道,“你要骗我,就别跟着我!”
凌云花把嘴凑到杨玉耳旁,轻轻耳语了几句。
杨玉脸色凝重,默默地点点头。
“我们走吧。”凌云花说。
“你这模样怎行?我们怎么称呼?”杨玉说。
凌云花眯眼笑笑,试探道:“怎么不行?我就算是你老婆吧!”
“不行。”他语气坚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就算是你妹子。”
“也不行,男女有别,总有不便。”
凌云花嫣然一笑:“我还是女扮男装,做你的小仆人吧。”
其实,她早已有安排。
夕阳斜挂,晚霞灿然。
岳阳城,这个繁华之埠,富裕之乡,沐浴在霞光中,金光闪耀。
城内,商旅如云,车水马龙,一派热闹景象。
若是有心人便会看出城内两种异样,一是凭地多出了许多执刀挂剑的武林人物,一是城边湖上没有了船。
在一片吆喝声中,两个少年爷儿登上了岳阳楼。
他俩便是杨玉和凌云花。
哪里有杨玉,哪里就会出事。出事的时候有凌云花在,那事就保准格外热闹。
三十二、天下第一快剑手
岳阳楼巍然耸立在洞庭湖畔。
楼亭翼然,檐牙高啄,巧夺天工。
八百里洞庭,水天一色,风月无边。览胜者都想登楼一睹“气吞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的奇观壮景。
楼上,玉楹大厅,摆下数十张桌子,另有雅座,临湖小阁,可以眺望湖中点点风帆,增助酒兴。
昨日起湖中便少了风帆,但这仍未减少游人们的兴致。雅座上坐满了踏青归来的游人,有的交头接耳,娓娓细谈,有的猜拳行令,大声喧哗,各尽其兴。
杨玉、凌云花登上楼阁。
“两位雅座——”小二扯长嗓门喊,奔到雅座席上急忙腾桌挪椅。
并不是杨玉、凌云花衣着有什么特别,而是凌云花塞给小二的一两银子起了作用,看在那个白花花的东西的面子上,小二能不尽心竭力?
两人在一张增设的小桌旁坐下。
凌云花随口点了八道菜,那都是岳阳楼菜谱上最名贵的菜。
小二捧着菜单,一阵风似地刮下楼梯。
杨玉眼光缓缓扫过楼厅。
左边第三张桌上四个客人中,一个喝醉了酒的青衣汉子俯在桌上,一只斗笠遮住了他的脸。
杨玉感受得到那斗笠里有一双犀利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他立即认出了斗笠下的人是谁。
那人就是跟踪他的那个难缠的对手。
他眼光扫到右边第五张桌上便顿住了,三张憎恶的脸跃人眼帘。
那三个用马鞭抽他滚下陡坡的汉子就坐在那儿!
三人的身旁还坐着一位四十开外,头扎青巾,神色倨傲的汉子。
杨玉心中一动,耳旁又响起了空然大师的声音:“对侮辱你的人,最好的办法是找个机会,给予他加倍的侮辱!”
他顽心顿起,决定当众侮辱一下那三个汉子,一来泄泄心头之恨,二来借此机会露一手功夫给那个难缠的对手瞧瞧,让那对手知难而退。
主意已定,他便在凌云花的耳根旁说了几句话。他知道凌云花干这种顽皮事,是武林中首屈一指的高手。
凌云花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她正愁没热闹看,现在杨玉要她去惹出个热闹来,是正中下怀,使她更高兴的是,杨玉性格变了,居然要她去找人家的麻烦,跟着他,日后一定会有很多很多好玩的事。
凌云花摇着身子走到那四人桌旁,一只脚往一汉子坐的木凳边沿上一踏,一只手往桌上一拍,嘴巴一翘:“喂!小子!咱们大爷叫你们换个地方!”
四人悚然一惊。这小子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岳阳楼上找咱们的麻烦?
“啪!”一汉子猛一巴掌拍在桌上,桌上的茶盅蹦起老高,“小子找死?敢找咱如意神鞭高三鬼的麻烦?”
凌云花脚仍踏在凳沿上,冷笑一声道:“唷,你们就是江湖上那三个臭名远扬的小鬼,催命鬼高老大,夺魂鬼高老二,无常鬼高老三,又称缺德鬼,丧心鬼,短命鬼……”
“妈……妈的!”刚才发话的高老二,“扑”地一拳击向了凌云花。
楼厅里的人都停止了交谈,一齐把眼光转向了高三鬼的桌子。闹事的来了!
杨王端坐在小桌旁,两眼寒芒闪烁,手搭在腰间的玉笛上。
凌云花脚在椅沿上轻轻一点,身子翩然而起,划个漂亮的弧线,落到了高老二身后。
高老二一拳击空。
头扎青巾的中年汉子心中大惊:这小子怎么会花老叫花子的大漠孤雁的招式?这小子怎么会有乞丐王洪一天的令牌?
中年汉子不仅看出了凌云花的招式,还看见了凌云花腰间乞丐王的竹令牌!
此时,楼厅中爆出一声喝采:“好!”随即一片叫好之声顿起。有的人唯恐场面不热闹,故意起哄。
凌云花在喝采声中,眉飞色舞,神气十足。
高老大、高老二、高老三哇地一叫,三人六拳一齐举起。
“慢!”中年汉子一声吆喝,叫住三人,复拱手带笑对凌云花道:“这位小兄弟,你家大爷让我们换个地方?”
凌云花脸色故意一沉:“不是换,是滚!
“妈的!”高三鬼怒声齐骂。
中年汉子忍住心火:“你家大爷在哪儿?”
凌云花手朝小桌一指:“你家大爷在那!”
杨玉又成了中年汉子的大爷!
所有人的眼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杨玉身上。
杨玉挺胸坐立,纹丝不动,宛若一尊佛像,那对光芒闪动的眼睛,此刻更加明耀,就像夜空中的两点寒星。
大家都感觉到这个白衣少年身上裹着一团慑人的傲气,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妈的!”高老大叫道“你家大爷找上咱们高三鬼,算他瞎了眼!”
“正因为没瞎眼,我家大爷才让你们滚个地方,因为他看出你们高三鬼不是好东西!”
凌云花厉声反驳。
“请问称家大爷尊姓大名?”中年汉子仍是忍住气,恭声问。
敢在岳阳楼闹事的人,决非浪得虚名的人物。
“你不配。”凌云花冷声如冰。
“你……你不要以为老实人就好欺辱。”中年汉子已按捺不住,手抓住了腰间剑柄。
凌云花嘿嘿笑道:“现在老实人越来越少,再不欺负,以后就没有老实人可欺了。”
楼厅爆出一阵哄笑,喝采声顿时又起。差不多是所有的人都在加劲起哄。
嗖!中年汉子抽出宝剑。
周围的人但觉一股寒气侵肌,满厅都是晶莹的剑光。
好剑!拥有这种宝剑的主人,一定是武林中的一流剑客。
“收起你的破剑吧,柳明星!”凌云花冷冷他说。
柳明星握剑的手一抖,这小子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凌云花剑眉一挑道:“山东柳林集柳庄七煞剑,创剑人杀手柳天星,此七煞剑传到你手中,已传了三代,六十余年。在这期间,柳庄杀手共做了五十八桩买卖,平均一年多做一趟,共赚雇金二万一千六百七十两……”
“住口!”柳明星大喝一声,全身禁不住又是一阵颤抖。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露隐私比杀头还要可怕,“我要杀了你!”
“杀我?有人出一百万两银子要我的脑袋,你恐怕要不起这个价吧?”凌云花信口开河。
柳明星咬着牙道:“试试看。”说着,手腕一抖动,剑峰挽起一朵剑花。
楼厅内顿时弥漫开一股杀气。
“就凭你那七煞剑中的‘天煞诛魔’一剑?你那一剑还没我使的好呢。”凌云花说着,手一扬,手腕抖动,缓缓地做了一个出剑的动作。
柳明星头皮发炸,浑身由于恐惧而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简直是太可怕了!这小子不仅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