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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两人的思想被“卡嚓”一声清脆的响声惊断了,那青衣人拔出了长剑。
两人要想阻止,但是哪里办得到。那青衣人平持长剑,猛吸一口夏气,忽然之间,他的脸色变成乳一般的浑白和美玉一般的莹然闪光,那剑尖上发出嘶嘶的怪响……
只见他纵身而起,身子在三丈上空盘旋了一个圈儿,那剑光也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儿,陡然之间,异声大作,他的身形和剑光合而为一,如闪电一般冲了下来……
只听轰然一声,周道长和飞天如来只觉一股凉冰冰的东西从手掌心流过,而两人已安全地被分了开来。
十步之外,青衣人横着长剑,额上满是汗珠。
两人回想到方才掌心流过的冰凉感觉,再看了青衣人一眼,心中恍然,那分明是剑身从两人紧泊在一起的四只手掌之间分了过去,而两人手上一丝也没有损伤!
“御剑飞行!”
两人同时低喝出来,青衣人把长剑插入鞘中,伸袖指去了额上的汗珠。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周道长打破这出奇的寂静:“贫道周石灵!”
于是飞天如来也合十道:“贫增昆仑不尘和尚——”
那青衣人虽然力持着平静,但是心中仍然猛震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两人一个是昆仑名满天下的飞天如来,另一个却是武当教的当今掌门。
周石灵万分激动地道:“承蒙施主相救……”
他才说到这里,那青衣人插口道:“两位道长大师何必言谢,在下这就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飞天如来大声叫道:“施主大名何妨见告?”
其实,他们心中都已知道这人是谁了,只是他们仍想证实一下罢了,而且他们有点不敢相信这人的功夫真到了这种地步。
那青衣人听了这句话,停下身来,过了片刻方才道:“武当昆仑皆乃武林领袖,然而百年来你争我斗,都是方外之人,又没有杀父……子父之仇……何必……”
说到“杀父”两字,他的声音不知怎的忽然一抖,但是他立刻接下去道:“……何必一定要分个胜负,难道‘名’之一字对出家人这般重要么?”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然后淡淡道:“在下姓董。”
“啊!地煞董无公!”
虽然他们原来心中所猜的也是他,但是仍然忍不住叫了出来,而那青衣人董无公已在这一刹那间远去了。
“他就是地煞!”
周道长木然地说着,方才那超凡入圣的一手御剑胜景仍在眼前,他不禁轻叹了一声。
飞天如来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他喃喃地道:“想不到他真有这等神功……不管怎么样,咱们今日的困境是全靠他解决的啊
董无公的身形像弹丸一般从空中掠过,但是他的思想却近乎麻木了,他痛苦地呼出购中的闷气。
“不错,我解决了他们的困难,但是我的困难又有谁能替我解决?我立刻将和我的亲哥哥拼个你死我活,又有谁能替我解决?”
他飞身一跃,足足飘出八九丈,崎岖的山路如履平地一般。天空白云朵朵,或聚或散,董无公仰首望了一眼,他喃喃地道:
“难道我们的结局,最后仍免不了箕豆相煎?”
想到箕豆相煎四个字,他不禁呆然站住了,两个白发苍苍的慈祥幻影飘过他的眼前,那慈爱的面孔上,每一根皱纹都代表着无比的慈爱和辛酸。董无公紧皱着眉,他在心底里狂呼:“箕豆相煎,这难道就是爹娘养大咱们兄弟的下场么?”
于是他的脑海中又浮现了他那兄弟的形貌,他默默想着:“他曾经是我唯一的大哥,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了,我的大哥早已在我的心中死去了,董无奇,你还配做我的大哥吗?”
童无公默默感叹着,他扼腕浩叹,一掌拍在身边的大石上,大石立成粉屑,但是当他回想到现实,他不禁微微抖颤了一下。
纵然地煞童无公的大名已经震撼了整个武林,地煞已经被誉为近百年来的武林奇绝,他可以谁都不放在限内,但是面对着他的亲哥哥董无奇,他是一丝把握也没有的。
天剑董无奇,虽然武林中人见过的少之又少,无人知他究竟有多少功夫,但是董无公是明白的,他们是一起长大,像影子和形体一般片刻不离,两人分享了双亲同等的慈爱和关切,甚至他们的面孔也长得差不多,那太熟悉了。
董无公仰目望了望前程,然而前程的终点将是兄弟决死的战场!
日已有些偏西,董无公赂略计算了一下路程,他喃喃地道:“当月亮上来的时候,我差不多可以赶到了……也许,他早已在那里等着我哩!”
明月静静吐放着清辉,婆婆的树影,映在干硬的泥土上,青灰色有些惨淡的味道,微风不时使那幢幢树影在土地上摇摆,整个空地都好似在月光下起舞。
这片空地背山面水,对外通路,简直可说一无所有,背面的山是一座高拔人云的峭壁,陡直平滑,那面前的一条激流少说也有十来丈宽,水流好不湍急,水花激得到处都是,月色下一片水蒙蒙的。
在这样一个绝境里,竟然有一个人垂手而立,面向长天,仰望明月,像是在等候什么人。
如果在他渡过急流时有人瞧见他的身法,包管没有人相信天下有这等轻身功夫。十多丈的急流,轻飘飘地一掠而过。
那人在明月之下,徘徊一刻,似乎有无限心事,不时慨然而叹,月光下看得分明,只见他年约四旬,面目清瘦,正是那地煞董无公。
他一袭青袍,在方圆百多丈的空场中来回踱了一回,仰头看了看天色,喃喃自语道:“月已西偏,时候差不多啦。”
话商中似乎隐隐透露出一种珍惜这一刻时光的意思.他微微吁了一口气,蓦然像下了莫大的决心,顿足喃语道:“童无公啊,今夜是你一生中最后的一战了,就算是胜了他……他,也……也
活尚未说完,猛然语音一收,登时有如弦裂琴断,身形简直比风还快,刷地一个反身。
月光下,只见身后不足十之处,端端立了一个人影,夜风拂过那人的衣袂,飘然然潇洒已极,正是他等候着的董无奇。
童无公心中大震,冷冷道:“你……你竟练就了那……那
十丈外,人影静立,董无公话声陡然一住,刹时一片寂默。
董无奇举手掠过额际,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冷笑,缓缓说道:“无公,你想不到吧,‘暗影掠香’,嘿嘿,失传武林整整二百年哪!”
董无公的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他万万料想不到对方在月光下涉水而来,竟能近身十丈之处,方为自己所觉,看来这“暗影掠香”的功夫,确是骇人已极。
童无奇沉默片刻,突道:“这一路来,处处传闻——嘿——无公,你也听说到了么?……”
童无公双眉轩飞,冷冷道:“大哥——呸!”
敢情地称呼童无奇已成习惯,一时改不过来,是以才一开口,登时整句话都顿了下来。
董无奇浑身一震,似乎在这短短两个字中,找到了一些重大的感慨!
董无公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颤声道:“你、你还有脸问我听说没有?”
童无奇哈哈一声长笑,笑声中竟隐隐含有凄凉的味道。董无公长吸一口气,勉力压着激动的心情,一字一语说道:“江北三侠,金枪,神鞭——华山七剑他们和你有什么过不去?你竟然赶尽杀绝,不留一畜一人?”
童无奇仰天又是一声长笑,好似董无公此言触中他心中隐痛,笑声中气充沛,直可裂石。
董无奇忽地一抑笑声,异常平淡地说道:“不论你用什么罪祸移嫁我身,我也不会忘记你那威风的一掌!”
董无公脸上好像失去了血色,他颤声呼道:“什么?你说——嫁祸——”
董无奇“呸”了一声,厉吼道:“畜生,你这卑劣无耻的畜生!”
董无公猛然一惊,登时恢复了平静,不屑地笑笑微微摇头道:“千夫所指,无疾而死,妄图以口舌之辩,嘿!”
董无奇呆了一呆,缓缓道:“无公,这三十年里,你我内心有数,咱们尽量避而不见,但这许多年来,并不能将我心灵的创伤冲淡一分一毫!”
量无公嗤笑一声:“我亦有同感!”
董无奇并不理会,继续道:“我不只千百次告诉自己,我还有一个卑鄙的弟弟,仗着那以天底下最下贱的一掌所求得的武学,在武林中称雄称霸!”
董无公的脸色又是一变,冷然接口道:“就从那一天晚上起,我就有一个感觉,今生今世,天下决不能同容你我!我也曾千百次们心自问,有一个毒害亲父的钱人和我同胞并立,我竟能容忍整整三十个年头!”
董无奇静静听着,不时发出一两声尖锐的冷笑,但是董无公毫不理会,满面寒霜一顿语气,严厉地又继续说道:“我立过一个誓言,今生永不见你!但是——若是窄路相逢不能避免——那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童无奇仰天长啸一声道:“无公,你好生准备着,今日之会,你我之中,必有一死,咱们不必再说废话!”
童无公默然不语,双手陡然一分,十丈外那人右拳陡起,封住童无公这一分之势。
地煞武学果真深不可测,十丈外一扬手,内力竟急袭而至,双方内力一触而开,两人屏立不动分毫。童无公左手才一扬,忽地又收住拳势,冷然道:“且住!”
董无奇嘿了一声,吐出吸满的真气,静待地煞董无公说话
董无公冷然遭:“咱们分别三十年来,各人武学造诣,凭空难忖,从你方才所施‘暗影掠香’,我大致可推知你的真实功力,而你却不得知我的功力,咱们这一战,岂不有失公平?”
董无奇似乎呆了一呆,哈哈道:“这个——我董无奇倒不在乎!”
童无公并不理会他的笑声,冷冷道:“董无奇听着,区区不才,已练就震天三式!”
童无奇笑声嘎然而止,再也忍不住大吼一声:“震天三式?”
地煞沉重地点了点头!
童无奇蓦地大笑一声道:“好!好!不愧你三十年来的苦心——接招!”
他说打便打,话声未完,身形一掠,如一道灰线,在那么明亮的月光下,竟令人生出一种模糊的感觉!
童无公大叱一声,双肩一耸,左掌平拍而出,右掌一圈,有若毒蛇出洞,并同左手一齐拍出。
地煞的功力何等深厚,双手才抬,尖啸之声顿起,好像撕裂周遭的气流。
童无奇脸上一片严肃,掌式微微一挫,蓦然软软地一拂而出。
这轻轻一拂虽看起来软弱已极,但地煞董无公只觉自己石破天惊的一招,竟被对方全部闭了回来。
董无公大吼一声,身形暴退,董无奇双手向前再一递,古怪的内力一吐而出,地煞童无公料不到对方力道持久如此,身形一窒,又是倒退数尺!
名震天下的“地煞”竟在第一个照面就被对方追得狼狈如此。童无奇功力之高,简直匪夷所思了!
董无公面上却平静异常,似乎认为对方的功力,并未超出自己所料,只见他这一刹时里,左手五指齐张,有拳齐额而举。
董无奇长吸一口真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