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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飞舞盘旋,攻势所指,汇集一方,俱如归流般泄向敖子青而去。
敖干青那瘦削身躯,在空气中回翔飞舞,跃闪腾挪,速度的快捷,折转的灵活,仿佛不似一个人的形态,奇异的令人匪夷所思。
敖子青如电的眸子刹时冷森而酷厉,他整个人翻滚而下,他的周身,像奇迹似的闪射幻耀着千万道璀璨炫目的光辉,劲气激荡,在空气中尖锐的号叫,就像一颗明亮的陨星,自遥远的虚渺的高空飞下,强劲而无可力敌。
一片急剧得令人耳膜不及承受的金铁交击之声,两条人影分自两个方向闪飞而出,在空气中略一回绕,又猝回战在一处。
二人之间的格斗,没有一招一式不是令人目瞪口呆,没有一分一秒不是令人心惊胆颤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每每包含有足以致人死命的煞手,气氛是惨厉的,惨厉中有着血淋淋的气息……
于是六十招又过去了……
秦平须这时伸手揩了一把额际流下的冷汗,低声向柴造烈道:
“柴兄,你看……敖子青会不会打赢……”
柴造烈心中也急得要命,他知道敖子青胜负关系自己的生存与否,他安慰的道:
“大概……大概不会输吧!”
他又将目光移向大雷教几位教头这边来,只见马威足与田星身驱俱是微微弓曲,一看即知是蓄劲待发,裘禾邦则双目炯如火炬,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斗场,古大狐则冷汗直冒,凌晓彤紧张得好似自己也在参加这场博斗似的,只有文风采面无表情。
此刻——
金儿大喝一声,有如焦雷暴响,长剑铁锤却随着他的吼叫,交错飞舞,劲风呼啸如浪,竟将敖子青逼退了五步,剑、锤全在敖子青全身要害四周闪掠,犀利之极,也惊险之极。
敖子青奋力射跃,在左右暴闪十五次后猛扑而下,断刃从斜斩,双腿疾铰对方颈项,又狠、又准!
金兀原地不动,铁锤长剑寻准敌人的攻势在同一时刻对截反击。
金兀的长剑急快的颤抖着,薄薄锋刃似一张恶魔的利嘴,那么贪婪的啮向敖子青头、双肩,铁锤又狠辣的砸向对方的肚腹、两腿,锐利的劲风常着周遭空气波荡不息,接面生寒,攻势的来去快极了,也快得令人震悚。
已被逼退了数步的敖子青,蓦而石破天惊的厉啸一声,这啸声宏亮入云,几能贯穿金石,敖子青的身影倏而闪缩了二十一次,几乎不可思议的,自交织成一片的兵刃中掠身而出,头下脚上的翻了一个身,就在他仰翻之际,一溜寒芒已然横跨了九天的飞虹,浩然暴卷而出,带起一炫目而美丽的圆弧,直取金儿。
他的移动是如此紧凑,如此迅速,以致看起来好像只完全没有移动过一样,出手又是如此狠辣,不容别人有丝毫思考的余地,就在光芒倏现之际,断刃已到达了敌人的身前!
金兀直觉冰冷冷的,令人颤栗,仿佛有一只无形的魔手,在轻轻扯动人们的心弦,一溜寒光冷刃一闪之后,广大无极,像煞天河迸落,浩浩滔滔的攻势,自长空倒挂而下!
金兀丑陋的面孔微微扭动了一下,猝然倒移三步,返身再度扑到,他的心底已不自觉升起一股寒气,为何眼前这位年轻的敌人如此可怕,他早在三十年前已无敌人,为河久攻不下这个年青人,而且偶而自己还有险境出现。
马威足望了裘禾邦一眼,低低的道:
“大哥,以敖大侠的身手犹不能胜他,普天之下,还有谁胜得了他?”
裘禾邦咽了口唾沫,疑惑的道:
“应该胜得了,不过,老夫担心敖少侠的旧伤并未痊愈……”
文风采在一旁勉强笑笑,道:
“以小弟的看法,敖兄斗志极高,他的特性遇强则更强,打赢这一场大约没有问题,付出代价那是难免的……”
在这时——
场中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金铁交击之声,只见敖子青脚步现出踉跄的退出五步……
敖子青没有迟疑,以脚尖为轴,连连闪挪滑移,手中的断刃已与金兀的铁锤相触,一串耀目的火星四溅中,长剑又猝然滑进,可以说到前后的动作是同一时间,微微一黏后又骤而分开,金兀已脚步不稳的退出三尺,而敖子青却悬空翻滚厂五六个转,肩头的血不断的流下。
仿佛是幻影梦魅,双方的险厉拼斗在一眨跟间开始,又在一眨眼间完成,这段短暂的时间,还不足以人们的一次呼吸。
声如裂帛穿金,高昂壮厉,敖子青身驱猛而横起,他起身的同时,一片浩烈的光河绕身而起,似是怒江决堤,浪涛滚滚,令人生起一股束手无策的无助感觉。
金兀猛退倏进,长剑宝芒旋绕,有如显胜翻滚,搅海戏浪,铁锤连击连砸,滚滚不绝,仿佛乌云重重,巨雷神锤,一口气就是十九招二十七式。
周遭的空气呼轰,波荡汹涌,发出一阵阵尖锐得足以撕裂人们耳膜的啸声,强大的压力猝然排挤,宛如寰宇间的重量一下子全已集中于此。
很快的,又过了六招……
双方攻守之间,完全都是辣心毒手,丝毫不留余地,每一转身出手,都是要命的招式,每一回环动作,全为断魂的施展。
方圆五丈的幅度里,只可看见蒙蒙的剑气,掠闪的锤影,纵横的光芒,滚荡的尘灰中,看不见一条人影,足以可绝胆伤魂。
虽然阳光仍普照大地,只是偶而的叱喝夹杂着震耳的呼啸,在空气中传播缭绕,强烈的杀伐混合着凄厉的氤氲,予人一种深刻而难忘的可怖威胁。
现在,金儿似乎占了点上风。
秦平须忧虑的道:
“柴兄,你看会不有万一?”
柴造烈这个“阎王”望了斗场一眼,此刻更剧烈更恐怖了,每一件足以致人死命的兵刃都在咆哮,在呼啸,每一股旋舞的狂风劲气都在充斥,在哀号,只要明眼的人一看就知道,只要被任何一样纵横的兵器或劲力沾上一点,便足以碎人筋骨,大卸八块!
柴造烈有些失去信心的道:
“再打个几百招,应该不致于有问题!”
随着他的语声,一条瘦削的身影已如脱弦之矢般,带着一溜闪射的光彩,蓦而升空七丈之高,肉眼只能看见一股淡淡的白点在长空腾射。
在这一刹那——
敖子青的身驱腾空之后,手中的断刃已仿佛一道晶莹的,由天空中的群星组合而成的匹练,光芒闪耀,闪电波回,在炫目迷神的光辉中,形成了一度浩大的半弧,自天而降。
在这一刹那,这似千万年时光停顿於此的一刹那——
那断刃的颤动在它的光芒中是不易察觉的,但澎湃而迷蒙的劲气已形成了一团有实质的物体一样,那寒森森的白色气体在刹那间已将周遭的空气排挤一空,四处滚荡呼啸,更有着无穷沉重的压力。
那快速不可言喻,声势令人惊悸欲绝,令每一双眼睛几乎都不敢止眼逼视……
敖子青石破天惊的怒喝一声,身躯在刹那间霍然缩成一团,断刃划过空气,曳起刺耳的嘶吼之声,他猝然倒转而出,他缩成一团的身驱又在骤然间暴长,两脚倾力蹬向金兀的铁锤,断刃砍向长剑——
于是——
全场没有一了点静息,静得似一个深邃的湖底,但隐隐的,又带着浓重的寒瑟……
金兀怒吼连连,挥起铁锤狠格猛拒,长剑也施展得更加拚命了,但他还是硬生生的被逼退寻丈之外。
现在的情势已有了转变,在紧迫而厉烈的气氛中,在金兀波卷而竭力的抵抗下,又过了二十招。
双手击打进退,速度之快,宛如电光石火,一闪即逝,这是在一旁观战各人的感觉,对金兀而言,每一招式的经过与结果,都是何其漫长啊!
马威足脱口叫道:
“快了……”
随着他的语声,一阵阵间歇性的夺人魂魄的撕裂声又急剧传来,而各人眼中也在这刹那之间充满了大大小小,层层叠叠的闪亮银弧,甚至连空中的烈阳光辉,亦被这漫大飘射的银弧遮挡,投下的阳光都淡了。
终是——
当人们尚不及思索瞳孔闪的银光是怎么回事时,两条人影已蓦地腾空而起,直飞空中五丈之高,立即又宛如两只大鸟般倏然分两个方向落下,随着自空中溅洒而下的,尚有滴滴赤红的鲜血。
于是——
每一双眼睛顾不得尚在昏花,急忙转首瞧去,只看地下,金兀以他的铁锤依持着他半边的身子,他的面孔在恐怖中透着惨白,在愤怒不屈里,有一股看得出是强自忍耐后的巨大痛苦!
另一边看见敖子青挺立不动,俊俏的面庞上有着深沉的疲惫,手中的鬼箫微微垂直,断刃触着地面,嘴唇上那抹冷酷的嘲讽依旧,但是却没有一丝儿笑容。
两人有一个共同点,全身四处溅满了点点血渍,不过金兀的情形,模样要比敖子青狼狈得多。
空气是寂静了一刻,震破长天的欢呼声刹时响成一片,欢笑在飞,欣慰在流,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金兀,他仅存的一只眼睛比平常更加暗淡而颓丧。
大雷教的几位教头行到敖子青身前站住,裘禾邦深沉的道:
“敖大侠,你的伤好像不轻,怎么在场中,老夫看不出你被击伤?”
敖子青苦笑了一下,道:
“实在太快了,有时连在下都不知道怎么被沾上的,我想,至少有三锤、五剑、两腿在我身上招呼过,他也不好受,少说也有九刃、三掌、六腿被在下往他身上回敬过去。”
闻言之下,个个目瞪口呆,惊讶不已,山神田星叹了一声,道:
“在你面前,我们倒像刚才习武的初学者,才皮毛都及不上。”
敖子青疲倦的一笑,道:
“二当家,言重了。”
金兀狼狈的一言不发,沉默的凝注着敖子青,良久,都没有出声。
秦平须宏声道:
“敖大侠,金兀已败,我们要杀了他,一绝后患!”
敖子青摇摇头,道:
“不,让在下来处理。”
敖子青舐舐嘴唇,回首望向金兀,而金兀已能勉强站起,他的眉头,大腿及胁下,血迹隐隐,透着衣衫沁出!
敖子青语声十分平和的道:
“前辈,你对在下有恩,在下不会杀你,但是希望你放弃你的野心,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曾是天下无敌,今日也败了,何必追求那么空泛的名利呢?”
金兀冷冷一笑,紧跟着又是几声干咳,他沙哑着声音:
“我一生心血被这样毁了,敖子青你不必施恩给我,我不领情,我是野心若死,便表示我心已死,一具空壳又有何生存的意义。”
秦平须面色一寒,厉声道:
“既然这样,你干脆死了算了。”
金兀的面孔肌肉痛苦的痉挛一下,勉强提起中气,道:
“人生至此,己无生趣!”
敖子青诚挚的道:
“前辈,除了名利之外,人生还有其它更值得追寻的,你何必执迷不悟。”
金兀憋住一口气,淡淡的道:
“人各有志,我的志就是成为武林霸主,我败给你,你又比我年轻,这表示我的人生完了。”
敖子青平静的道:
“胜负乃兵家常事,前辈不必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