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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剩下的,还有什么呢?便是青玉之宝贵,镶工之精巧。此正足以吸引飞贼眼
光,令全派上下时刻为之提心吊胆。就说这一次,若不是被人偷了,这几个月来,
自己至于这样颠沛流离地千里追踪么?虽然如此,中原武林各派都有自己的镇派
之宝,他们青城巍巍数百年,又岂能没有这么一两件稀世宝贝,得以炫人?
正无话可说,好在玉玲珑赶巧催起来:“尽说这些没要紧的做什么!还不赶
紧吃了走路?再迟得一会,他们可出来了!”
东方佳木忙把粽子三口两口往嘴里塞去。那书生也跟着塞,却没他那么熟练,
塞不上两口,噎住了,直着脖子使劲抹胸。玉玲珑又气又笑,道:“我是让木头
快吃,又没说你!你尽可以慢慢吃不妨!”
那书生好不容易把这一口咽下去,道:“不然!久闻青城天下幽,我正要去
饱览一下大好风光,所以,恰巧跟你木头哥哥同路。吃慢了,他可不等我。”
“不等又没什么,”玉玲珑道:“左右从此处往青城,就这么一条大路,没
他同路,又走不丢了你。”
“不然!”那书生又猛吃几口,终于挤出时间,抬头道:“须知旅途寂寞,
有人同行,无人同行,那滋味可是大大不同!”
说话间两人各已消灭数个粽子,在清溪里洗过手,东方佳木跨鞍上马,一回
头,只见玉玲珑一双眼睛巴巴地看过来,在瘦削的脸上愈显其大,眼睛里面,又
有些水汽湿雾在转动,心知必有什么隐情,只是碍着这个书生,却不好问,只得
挥了挥柳条,轻轻打在她肩上,一转身,带马走了。那书生随后跟将过来。两人
走出老远,一回头,还见玉玲珑的小小身影站在柳树底下,提着食盒,呆呆地看
着他俩。
“小丫头可不很对劲!”书生道。
东方佳木勉强一笑,道:“想来这些天,都是被魔教的这些魔崽子们给闹腾
的吧?”
那书生笑道:“这种作乱犯上的话,听到耳朵里,可是活活难为死了我。你
说我是告密去好呢,还是不告的好?”
“你省省吧,”东方佳木颇没好气:“象我这样精明的人,也会有把柄落到
你的手里?我此时便是说要造反,你告密去,也没有旁证呵?没准被我反咬一口,
就此牢底坐穿,还连累了九族亲戚。”
书生失笑道:“果然如此!只是如此看来,那小丫头说你好勇斗狠,生怕你
跟人打架,也不过是被你蒙骗了罢?其实,真正要说到双拳敌八手,你总还是要
先考虑考虑的吧。”
东方佳木没来由的,倒被他说得怅惘了,叹了口气:“或者姑娘们面前,双
拳敌八手,我考虑不考虑,也都得往上冲了吧?唉,这世间的事,细想来,实在
也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时候明知道是做戏,也不得不做;又有时候,就知
道是做不得……多少事情,禁不住深想……”
那书生一笑:“就好象我刚才听说的,你们两派打架,听了半天,也没听出
个谁是谁非。就知道双方都出了人命,所以身为青城弟子,你们非打他们不可;
他们呢,身为——嗯,你面前,得说是魔教教众了,也不把你们打倒誓不罢休。
总之,每一个都那么理直气壮。这种事情,深想来……又是哪里出错了呢?”
东方佳木无言以对,弯了弯马鞭,道:“似你这般见识,玲珑儿面前,却偏
要装出个迂阔的样子来。”
那书生却也惆怅了,叹道:“其实与兄台之好勇斗狠,何分彼此?想世间让
我等男儿想破脑袋也不知所云的诸多难题,到了她们那里,总归是势如破竹迎刃
而解。以她与你的交情,对你的对头竟也无半分贬词,照旧做他们的生意不误—
—这是一种人。又有一种,只要是你的对头,便也是她的对头,其他一切不问。
嘿,以这世间之纷扰呵,真是何以解忧,唯有佳人!似我等俗人,又何苦可惜这
一副本不值钱的脸子,不去博佳人一笑?”
两人谈得投契,不觉已到清溪桥畔。那书生要游览前山风光,只须直走,东
方佳木却要过桥往后山去,便勒住了马。正要说些什么,那书生却极洒脱,看出
他的意思,只一拱手,笑道:“相携而行,又岂如相忘于江湖?木头哥哥珍重了!”
话音未落,拍马而去。东方佳木其实只有二十四五,比他还要小得几岁,被这句
“木头哥哥”一叫,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还不及回话,便见着答答马蹄声中,那
一袭青衫在风中飘扬渐远。
也许风尘之中,本是多有杰士。东方佳木怔怔地看了一会,莫名地竟有怅然
如风,哗然涨满一胸。轻轻叹一口气,也难说是喜是悲,就这么怏怏打马过了溪
桥。直到迤逦走上后山山道,道旁溪水淙淙,清新明快的水声不断冲刷,才把那
书生的影子从脑中渐渐冲淡出去——却又换成玉玲珑,一会儿是她含泪的双眼,
一会儿又是她轻轻抽过来的柳丝,只不知这几个月不见,她却出了什么事呢?
一路胡思乱想,转到清虚观。偏他师父青城掌门无缺道长持着云帚,也在后
院里对着一株花树出神,见他回来,才抬头点一点,问:“剑拿回来了?”
“拿回来了!”东方佳木脆然答应,一拍腰际,脸上便起了些微妙变化。本
来白皙的肤色,禁不住往外透出点红润来。慌忙又去拍另一侧腰际,再摸胸口,
而后反手摸背,最后一直弯腰摸到靴筒里。
无缺却只是淡淡地,看他半晌,道:“什么时候还在?”
就在清溪边还在呀!记得他吃过粽子,在溪边洗手,往下那么一蹲的时候,
还碰到了青玉剑的剑鞘呀!这下哪里去了?难道是一不小心,给丢在了后山?
“我这就去找!”
“不必了,”无缺道:“这大个东西掉在地上,你都没有发觉?除非是想妞
儿去了!不过后山这么宁静,能在这里拿走你的剑,可也是个绝顶高手。你仔细
想想这一路上,可碰见什么特别的人没有?”
特别的人?东方佳木努力思索。按理人人都有特别之处,只是说到宝剑丢失
的今天……在山下玲珑斋里,倒是遇见过几个魔崽子,可那又没会面——对!玉
玲珑倒是特别得很,嘿呀,这这想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有那书生,特别到他双手
赠上宝剑,恐怕也不屑于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无缺见他理不出头绪,微一皱眉:“剑的事先放一边,也罢了。这里的事情,
你都知道了么?”
东方佳木这才重又精神起来,连珠炮发问:“听说明天就要谈判?那都准备
好了么,要怎么跟他们谈?我们是不是要让步?又该让步到什么底线?”
倒追问得无缺笑了,云帚一挥:“还是这样急性子!既然是谈判,总归要慢
慢地磨,一直磨到他们让步为止。我看他们的意思,左不过是想吞掉我们的川内
地盘,嘿嘿,我们就跟他一亩半亩的零掰,不琐碎死他,也不显我们内家养气的
功夫——只不过,这期间可不能再出错了,这里的事,虽说你刚回来,不甚了解,
头脑可比你那些师兄弟们都灵醒得多,也多帮着照看一点。不要让他们脑袋一热,
又跑去打架。毕竟打来打去,跟西南堂的梁子越结越深,他们有官府撑腰,最后
吃亏的还不是我们?其实我们正派人士,对付这些有官府背景的邪魔外道,除了
打架,并不是就没有别的办法。就象上次少林方丈登位大典,根本没给他们留一
席地位,这样就在无形之中,将其摒于正统之外。这种法子,一下子就让大家知
道太阴魔教之不齿于武林,不是更容易影响江湖人心?不是比真刀真枪的效果更
好?”
东方佳木笑道:“是呵。只可惜我们的内家功夫都太深厚,尤其掌门人更是
个个长生不老,这多年才好不容易有个少林方丈驾鹤飞升——要不,大家天天举
行登位大典,没一个邀请魔教,那他们看在眼里,从魔头到魔众,不该个个气得
七窍流血而死?那我们也就清爽了。”
无缺大笑。一脸的心事这时节才一扫而空,三绺淡雅的长须在胸前好一阵子
抖动,笑声中又一挥云帚:“就是你会说话!算了,刚回来,你也累了,这就去
吧!”
玩笑归再玩笑,东方佳木从观里告退出来,第一件事,还是直奔后山寻剑。
一边寻,一边不免暗自叹服,果然师父是有几分仙风道骨,不枉了胸前那三绺长
须飘得出尘——他怎么就知道自己这一路上,是在心猿意马地想妞儿呢?
只是想着妞儿,丢了剑容易,这青城山号称天下之幽,林木葱茏,遮天蔽日,
要想从这里再找回丢下的东西,却就难如登天。东方佳木在后山山道上来来回回
走了三遍,淙淙溪声中,除了把天色走黑,一无所获。三遍走完,也就只好承认
失败。
夜月这时候已经上来,淡银色的光芒照不透密林,更衬得山深谷幽。深林掩
映之中,时不时有几点灯火隐约,三三两两的渲染着后山的幽绝,却是青城派的
俗家弟子在清虚观外依形借势筑起的木屋。
最想不到的是,东方佳木的屋子里居然也有一点灯火。疑惑着推开门,一个
人青衫落拓,面窗坐着,抛给他一个似熟悉又似陌生的背影。只微微一怔,那人
已经转过身来,叹道:“没想到相忘于江湖,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东方佳木不由一笑。又听那书生补充道:“我早该想到,要想彻底相忘,起
码得有个先决条件,就是前山道观里的被褥总得要干净一些。”
东方佳木笑道:“也亏你只为一床干净被褥,来找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
而居然也让你找到。”
那书生也笑:“名字哪有混名好用?信不信‘我找东方佳木’与‘我找木头
’这两句问话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那你的名字呢?”
“我叫秦昭,”书生道:“今天运气可真是很好,先是遇到你玲珑妹子,白
吃一顿粽子,现在又白吃一顿晚饭,还要白住一宿,真真是运气太好,无以复加。
你呢,料想也不错吧?成功夺回青玉剑,至少也被师父褒扬一番?”
东方佳木苦笑一声:“我的运气!算了,倒楣的事情不去提它——不提也不
成呵!现在可还饿着呢,这个时候,却到哪里去弄饭吃?”
秦昭嘻嘻一笑:“到哪里?那还不容易,再去吃粽子呵。”
东方佳木一怔,知道他在调笑,也就不理。秦昭却很有穷追不放的意思,自
顾又道:“虽说为了一口粽子翻山越岭,未免辛苦了些,可这一口粽子若是吃不
到嘴,有人免不了还是要翻山越岭。只是那是在心里面翻山越岭,翻个一夜半夜
的,辛苦是很辛苦了,终归一口吃不到,那可就划不来了。”
说完了,见东方佳木并没什么反应,又“啧啧”两声:“说不定还是两个人
一起翻山越岭,翻呵翻呵,那就更是可怕得很了……”
东方佳木这才心中一动。临去时分,玉玲珑那巴巴的眼神又在眼前浮现出来。
那眼神,显然是依恋他的。难道,真象秦昭所说,今天晚上,玲珑儿或者就会在
等他了?只是一大晚上,跑去看个女孩子,真又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