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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听说来的是羿死奴这家伙。”大舞瞅了黑情人一眼,哼哼道:“进城不过半天,就把大恨后的人马弄得灰头土脸。”
“可不是,行家出手就大大不同啦!”
鲁祖宗嘿嘿笑道:“你打算怎么办?”
黑情人大大皱起眉头,苦笑道:“事情比我们想像的复杂多了,看来现在哥哥我不能装死啦!”
大舞似乎也同意了这点,叹气道:“那小子一定会留下暗号给你,而且现在事情闹大了,你不能不出面见他。”
黑情人嘿嘿笑,拍了拍大舞的肩头道:“行啦!反正如果目标果真换成是你,只好将就的‘死’一回吧!”
大舞这会可苦下了脸,将眼光望向鲁祖宗。
“别跟我求救。”鲁八手大叫道:“没我的事!”
黑情人的心情显然愉快多了,终究装死是一件很累人的事,这档子换成了别人有什不好?
他很愉快的窜出了“秘窟”,在黑夜的长安城里走了一圈。然后,目光停留在一间不大不小的庙寺前。
这间取名“西经寺”的庙院可比佛音古寺小多了。
不单是面积排场,从悬挂的引魂灯就可以看出来。
七月鬼节,庙寺会有放焰口供穴道鬼魂吃食。
自来庙中有得道成佛的高僧,最多左右各悬挂九盏风灯引路,最少者则悬挂一盏以引孤魂。
眼前的“西经寺”,则是左右各有两盏风灯,在长安古城内算是气派较小的寺院。
黑情人跨步进入,墙角的暗记已经说明羿死奴的方位,淡淡一笑中他故意折了一圈才往后进走去。
后头有井,几处炉火正烧着金纸。
人并不多,黑情人很快的就找到羿死奴的身影。
金纸由指间飞扬出去,在火焰里化成灰舞。羿死奴将阴钱叠着放人炉中烧逝,虔诚得令人难以相信。
黑情人这时才忽然发觉羿死奴有一个习惯。
无论在那一座城镇内,羿死奴一定会走过那城镇里的庙寺,是巧合,或者是有心?
“你来了?”羿死奴一笑,塞给了黑情人一大叠的银纸,淡淡道:“烧一些吧,很有乐趣的。”
黑情人接手过来,将银纸对折后一张一张的丢入火炉之中。火焰升高窜低,映着面颊和身体暖烘烘的。
“狂风长老这条线是怎么回事?”羿死奴丢下了一把银纸,火光映着他的瞳孔在闪跳,间着。
“紫葡萄落入了申老老的手中。”黑情人轻嘘了一口气,吹动着火苗散开又合拢,接着道:“大不易是杨字头八代主杨雪红的分舵。”
“原来如此,看来组织是把自己人送入虎口了。”羿死奴嘿的一笑,道:“风声和黑铃呢?”
“我只知道信鸽的身份。”黑情人折着金银纸,扔入了炉中,淡淡道:“这点你应该很明白。”
羿死奴笑了,看了他一眼,嘿道:“这两天你藏在那儿?想不到我花了两个时辰还找不着你的下落。”
黑情人也笑了起来,睇了羿死奴一眼,说道:“我们不得不小心是不是?大恨后这个女人可不简单。”
羿死奴显然同意了这句话。
“很好!”他湿淡的道:“明天金命堂拍卖的货材中有一项叫做‘金头何首乌’……”
黑情人点了点头没说话。
因为,现在是接受旨令的时候。
“据我们所知,大恨后到长安城来的目的就是这一件东西。”羿死奴嘿嘿冷笑了起来道:“当然,你的行动就是毁了那件‘金头何首乌’!”
“目标杨雪红的事……”黑情人问道:“不进行了?”
“姓杨的那女人落到大恨后手里已经用不着我们来操心!”羿死奴笑了起来,道:“龙头至尊已经特别下令要你杀另外一个目标。”
黑情人的眼皮子一跳,淡淡问道:“谁?”
“柏青天!”
“柏青天?”
黑情人吓了一跳,虽然不是大舞,却是比大小子更麻烦的人。
因为,以侯爷身分进入六扇门的柏青天,不但是皇亲国戚,而且绝对不会跟自己“作弊”弄假。
再说,柏青天的武功自己硬干还不一定赢。
“有趣吧?”羿死奴看着他的脸色在笑,道:“天下三大名捕,‘金陵’世静已经死在妙峰山武断红的手中,如‘长安’柏青天由你狙杀在长安。”
这必然是轰动武林的大案子。
当然,如果黑情人死在柏青天的手中也是一样。
“他会回到长安?”
“一个时辰以内。”羿死奴说得好肯定,道:“我保证他今夜就回到长安城,而且到明天正午金命堂的拍卖开始以前就会办料了不少事。”
羿死奴的意思是,柏青天一定是暗中入城。
暗中入城,如果暗中死在自己的手里并不会引起轰动,那么明天在金命堂内毁掉“金头何首乌”的行动必然可以顺利得多。
“他会从那一边的城门进来?”黑情人只有叹气的问着,事实已逼得他不得不下决定。
“北城……”羿死奴轻轻笑着,将最后一困银纸丢入了火炉桶子内,随着焰火高拔大笑道:“一定从北城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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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七,初夜,酉时将尽。
原晚离已遥遥可望里许外的长安城垣。
他笑了,真好,回到自己的地方来。
家,无论有多么的凶险,总归是家。
故乡是一种无可取代的感觉,亲切而充满了岁月的“曾经”。
武林中很少人知道柏青天的手下除了明棋韦燕雪之外还有一颗暗子——原晚离。
就是靠着原晚离,柏青天在三年前捣破狼窟。
这次也是一样,因为原晚离而让武断红功败垂成。
原晚离很安于自己的身分。
他并不想出名,而只想做事,做一点对江湖有益的事,对于这点志节,“天下捕头”京师的李吓天就曾大大的叹了一口气道:“柏青天有你这样一位助手,想不成为天下三大捕头之一也难。”
这句评语是原晚离一生中最受用的一句话。
因为,由“京师”李吓天口中说出来的每个字儿,都是行家对行家的尊敬。
现在,他一个人缓步马蹄到了长安城的北城口。
“我的行踪必然早就让人盯住!”柏青天在一炷香前传话给他:“所以,那些人判断我一定从北城进入。”
原晚离是在柏青天后面一盏茶的距离。
他是由柏青天留在树干内的字条读到了指令:“你依计由北城入长安,半个时辰后在衙门后巷的胡老头茶棚里见面。”
原晚离笑了,他抬头看看长安城的城墙。
墙后,有多少双眼招子在看着。
他觉得最好笑的是,敌人未免太低估了柏大捕头。
“长安”柏青天岂是让人家盯着走的人物?
柏青天的行动又岂是别人可以预料?
原晚离真想告诉城墙后面的那些笨蛋,就是今晚一夜你们可要大大吃一顿苦头。
原晚离的想法正是黑情人所想的。
当羿死奴很肯定的告诉他“北城”这两个字时,他心中可是大大的狐疑着。
柏青天会那么容易就让人家盯住踪梢?他不信。
虽然不信,他还是直接来,而且事先把北城巡看了一番,每一座屋檐,每一条巷子都看得好清楚。
这是一个杀手最基本要做的事。
他不能不去找大舞,因为,羿死奴一定在观察他。
而他之所以如此慎重其事的理由是,柏青天不由北城进来,并不代表他不会到北城来,也不代表柏青天的钓饵不会由北城进来。
“如果我是柏青天……”黑情人在肚子里自己告诉自己:“我一定会到北城来看看到底有那些人埋伏在这儿。”
黑情人笑了,他选定一个很特别的位置。
那只是一户寻常人家的屋顶,绝对没什么特别,甚至从这里看向北城的城墙有一些死角,距离又远了一点。
但是,这里却是监视往北城城墙最好也点。
既然目标是柏青天,当然得待在可以一击而中的地方,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羿死奴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黑情人是一个可以大用的人材。
他很满意的笑了,最少黑情人目前的作法他很满意。柏青天当然不会由北城进来,但是,他一定会到北城来。
远远的,墙垣上人影一闪,好快好轻巧的身法。
数天前“羽令天下”的羽红袖已经有消息传给龙虎尊,注意柏青天的暗棋。
暗棋的名字是原晚离。
会不会就是这道身影?羿死奴发觉数丈外的暗巷中有了动静,那是三个人,穿着黑深色的衣服。
好快的动作,三道人影配合屋顶上同伴的指挥,很迅速的朝原晚离落身的方向而去。
嘿,可来了不少人,羿死奴目光流转着,这方圆五丈内最少有着七八个人在屋檐上头。
至于下头的人,那就很难以计算了。
这些人的来路会是鬼域的人?
羿死奴否定了这点可能,因为,大恨后并不想触怒柏青天,更加上这几起人似乎来路各有不同。
那么会是谁对柏青天这么有兴趣?
原晚离对于眼前的情势也相当的好奇。
长安城在这一阵子好像变了不少。
最少,以前绝对没有人敢在这里动柏青天的主意。
“阁下是柏青天?”
原晚离的背后忽然有人问话,声音好冷。
“问人家姓名不该自己先报上来?”原晚离含笑的回身,看见了两子红缨枪在一个少壮汉子的手中。
他“呃”了一声,点点头道:“原来是‘红缨双舞’的曾洗火!”
“原晚离?”曾洗火忽的仰首哈哈怒笑,两颗眼珠子像是要冒出火来似的,道:“好,很好!断红帮毁在你手里……”
五年来武断红培育了不少人,也设下了不少暗舵。
虽然天台城一战武断红败了,但是断红帮的人并没有解散。
他们要替武断红报仇。
曾洗火的枪飞舞奔面而来,原晚离吸气暴退。
枪势更进,曾洗火有如烧着火焰的猛狮,几乎是不要命的刺向原晚离。
这种气势,连在暗处观看的羿死奴亦为之惊心。
武断红可不是简单的人物。
他所训练出来的人可以忠心到武断红败了,却仍冒死为他拚命。
这股力量如果落在一个可以善加利用的人手中,那将是惊天动地的事。
黑暗中最少又有十个人围向了原晚离,他们好整齐而有力的挥兵器,砍向原晚离。
纵使这位柏青天手下的大将军勇猛过人,又如何能对付十一个以命搏命的高手?
原晚离唯一能做的,就是浴血突围。
他出剑怒斩,高窜身势往东南方向而去。
十一道人影纷纷怒斥暴喝,没有人查看自己的伤口,他们只想要原晚离这条命。
黑情人当然觉得那端的情势有些诡异。
今夜要对付柏青天的人绝对不只自己,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柏青天应该要露面了。
原晚离是往自己躲藏的位置奔来,后面十一道人影追得也好快,眨眼!
曾洗火的枪如两道电光顶向了原晚离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