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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面秀士面色一寒,大喝道:“廖老师处处言语相逼,存心为何?”右掌忽起如电光石火击向廖独天灵盖,掌沉力猛,他已动杀机,欲一击将廖独毙命。
只见一条人影飞快疾掠而至,五指奇巧无比扣向冷面秀士腕脉穴,冷笑道:“此处怎是你逞凶的地方?”
指风如割,冷面秀士心神一凛,赶紧撤掌倒跃开去,定睛一瞧,只见是严晓星。
严晓星道:“难怪廖老师出言讥讽,似你这等出手阴毒,委实令人齿冷,江湖中传说冷面秀士只知利害,擅用心机,不能与人向舟共济,器量狭隘无法共事,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冷面秀士朗笑道:“燕雀岂知鸿鹄之志?庞某虽然偏激刚愎,手底从未妄杀无辜。”
严晓星道:“廖老师与你并无不解之仇,如非在下及时抢救,岂不是作你掌下冤魂。”
寥独大笑道:“兄台大小觑廖某了,就凭他也取得了廖某性命?”双掌一分,接道:“倘不见信,就在此处拚个高下如何?”
冷面秀士心机卓绝,察觉群雄对自己有不满之意,纵然分出高下,也难善了,眼珠微微一转,道:“庞某此刻想明白了,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恕庞某不奉陪了。”转身飕地掠出殿外。
皇甫炎等人亦相继快步离去。
严晓星道:“无极帮主此着辣手高明之极,使人棘手难措,有劳诸位搜觅殿内外有无贼徒凶邪潜隐,再行商量大计。”
群雄应声纷纷走出,仅余下严晓星许飞琼、萧文兰、雷翠瑛四人。
严晓星在殿内来回踱步,脑海波涛起伏,这是一极辣手难题,应如何釜底抽薪解开此一死结。
三女聚在一处也不打扰严晓星,窃窃私语。
约莫半顿饭光景过去,群雄纷纷走回大殿。
云中怪乞孔槐道:“寺外五里方圆之内,均无人潜迹,老朽己布下伏椿,如有人侵入,立来传讯报知。”
严晓星道:“无极帮主此举无非欲借我等之口传播开去,引来武林黑白两道高手再一网打尽,所以在下料测三日后,无极帮主必遣人前来布伏,这三日期中他须遍布耳目,侦视武林中一举一动……”话声略略一顿,又道:“故我等在此三日期中必须将这七位武林名宿移去,另换七具假身。”
吕鄯诧道:“老弟不是说过不能移动么?”
严晓星道:“在下片刻之前已忖出暂行解救之策。”
武林群雄闻言不禁面泛喜容。
严晓星道:“这消息万不能传扬开去,即是明月禅师等同门亦不能预闻。”
姜大年说道:“这为什么?”
严晓星道:“在下相信江湖各门派中均有无极帮党羽卧底,人心难测,我等不可不慎重行事。”
武林群雄点点头。
在两日内,群雄分头行事,寻来七个必死的死囚,以易容之术作为替身,迅疾离去赶往燕京。
第三日。
寺外银雕玉琢,寒梅吐蕊,散出淡淡清香。
大殿内七具坐身肃坐,阗无人声。
墙外一株斜伸枝柯奇松后突然闪出面目奇丑,狰狞恐怖的双判穿着一身宽大白色长衫,迎着狂风瑟瑟飘舞,令人不寒而栗。
大判田敦明忽双掌交击,拍拍拍三声,清脆远播,墙内迅疾冒出三条人影,悄然落地。
其中一面色瘦削的汉子躬身禀道:“两位香主,寺内外遍无人迹,看来武林群雄均已离去了。”
田敦义双眉一皱,道:“他们无法解开明月贼秃等七人穴道,知难而退,但武林群雄为何逗留寺内三日,其中必有蹊跷。”
大判冷笑道:“你也太多疑了,武林群雄不能见死不救,是以留此欲设法施治,但帮主武功如何奇奥,不敢妄自伸手,一如帮主所料,你我速依计行事,静待武林人物入伏。”
双判飕地飘身而起,翻越寺墙,进入大殿,只见七具坐身宛如木雕泥塑般,竟无法察觉其伪。
田敦义忽面色一变,道:“老大,你瞧那里上是什么?”
大判仰首一望,只见梁上钉着一只人手,并一方白纸,双肩微振,倏地腾身拔起,五指揭下那张白纸。
纸上留有字迹:“敬告汝主,勿倒行逆施,速解开明月禅师等七人穴道,如有损伤毫发,无极帮定遭血洗。”
下款绘有一只神木令及四把金刀。
丰都双判双肩猛剔,目中逼射慑人凶芒,桀桀怪笑。
田敦明道:“老二,神木令传人无法救治明月贼秃七人,尚敢危言恫吓,那只人手是何人的?”
田敦义摇首道:“这就不知了,情势发展至此,帮主说此乃一圄智之局,不可力取,帮主侦知对方十二月初,欲去天后官查探本帮隐秘。”
田敦明大惊道:“对方是如何侦知的,必是本帮有人泄漏机密。”
田敦义冷笑道:“帮主佯装蒙若无知,在天后宫内设下陷阱,若然来人是神木令主者,必可生擒活捉,永除后患。”
殿梁上一条黑影疾如狸猫般一闪而出,身法奇快,迅即无踪……
十二月初八,当地俗称腊八日,京中大家小户均充满着过年气氛,但大雪纷飞,寒风如割,街巷中依然行人熙来攘往,满街叫卖声,随风飘扬。
大街尽头胡同内忽转出一辆马车,车把式戴着一件厚厚的披风,羊皮袄裤,约莫三十上下年岁,浓眉大眼,黄净脸膛,透出英悍神态,挺捧着长长马鞭,不时拍地抽动,高踞在车辕上,吆喝出声。
马车华丽异常,一望而知系富绅富豪家御,两匹关外乌云踏雪良驹,驰骋如风。
车后随行奔驰着四骑,骑上人一色仆随模样,锦衣鲜明,神态倨傲。
马蹄得得,车行辎辘,片刻间已穿行了五条巷街。
忽闻车内传出娇滴莺声道:“李二,天后官快到了吗?”
车把式高声道:“小姐,别急,这就到了。”
须臾,车把式呵唷一声,马车停住,已在一座金碧辉煌庙宇前停下。
车后同骑霍地跃了下来,先行入庙。
李二缓缓下得车辕,揭开缝帘,高声道:“少爷,小姐,天后官到了,请下车吧!”
车中首先走下一个俊美如玉少年,头戴毡帽,星目胆鼻,唇红齿白,身着一袭天青团花皮袄,霜白色毛裘隐现袖角襟底,口角含笑,愈显得俊俏迷人。
接着两个老妈子携着一身紫缎袄裤明艳照人少女,嫣然娇笑道:“弟弟,这就是天后官么?”
那少年点点头道:“不错,这么寒冷的天,娘怎么想起叫咱们姐弟来敬香的。”
少女嗤的一笑道:“如不是娘发怒,你还赖着不来,这是娘的心愿,你我不顺着点,爹回来有你罪受的啦。”
少年双肩微微一皱,仰首一望,只见门楣上紧立着一块“天后宫”金匾。
门侧分书一联:“皇恩浩荡常流海,自神禹后一人善德在水。后德巍峨独配天,由大宋来千古宗祀配天”。
字体刚毅雄浑,笔力千钧。
四个仆随领着庙祝走出,道:“小姐,少爷,可以进香了。”
少年道:“老太太严命不可草率进香,致亵渎神祗。”取出一锭白银,接道:“呀咐庙祝,准备一席斋银香供,我等在静室中敬息。”
庙祝接过银两,连声称是,眉目间现出重忧。
那少年负手走入,一双仆妇搀着少女莲步姗姗后随着,穿过侧院,走入一间静室中。
这间静室倒也窗明几净,案头热着一炉檀香,弥漫着沁人肺腑的清香。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
庙祝入房点着了一盏油灯,张罗茶水素食点心,眉目间忧虑之色仍未消除。
少女忽向庙祝嫣然一笑道:“你老人家似有什么心事般,可否说出,咱们多少可出点主意。”
庙祝年岁约莫六十开外,背部微驼,显然老迈龙钟,闻言摇首苦笑道:“小姐少爷不要多问,不要为了小的招来一步危难。”
俊美少年剑眉一剔,道:“这是什么话,你有什么危难赶紧说出。”
庙祝颤巍巍嗫嚅道:“今晚有江湖凶邪在此天后官内聚会,只求小姐少爷尽快的回府,小的就感激不尽。”
少年冷笑道:“京城内哪容得什么江湖盗匪图谋不轧,李二,速将老爷的名片拜帖请徐海总捕头。”
庙祝神色大变道:“梅少爷最好听小的之言,否则祸将莫测。”
少女秀眉一皱,低声道:“弟弟,最好别生是非。”
俊美少年鼻中轻哼一声,右掌一挥,道:“你走吧!咱们与他们河水不犯井水,你去通知他们另择时地。”
庙祝喏喏连声退了出去。
须臾——
案头灯火一暗,室内忽多出一黑衣老者,面目森冷如冰,慑人凶芒注视着貌美少女,嘴角忽咧着一丝拧笑道:“想不到兵部右侍郎有这么一个美貌的女儿,可惜老夫生平不喜美色。”
少年大喝道:“你是何人,怎敢闯入我等静室。”
老者冷冷一笑道:“别说这小小的天后官,就是紫禁大内老夫亦如入无人之境!”
少年右腕一抬,迅如雷光石火般抓出。
老者面色一变,道:“想不到你也是会……”右掌平封抓去。
言尚未了,少年手法迅快奇奥,五指一把扣住了老者腕脉要穴。
少女发出银铃般娇笑,纤手微扬,数线银芒电闪射了出去。
老者只觉胸腹间数处要穴一麻,不禁面色大变。
少年冷冷一笑道:“燕京城乃藏龙卧虎之处,凭你这点微末技艺,也敢横行无忌,你是何来历,速速据实道出。”
老者只觉体内虫行蚁走,真气逆窜,便知必无幸理,但又不敢倔强,道:“老朽是无极帮中人!”
少年诧道:“无极帮!少爷从未听说过江湖中有无极帮之名。今晚聚会尚有多少人?”
老老答道:“尚有十七人。”
少年道:“他们都来了么?”
老者道:“五鼓时分俱至,此刻仅老朽一人!”
少年微微一笑道:“无极帮在此聚会何故?”
老者默然不答。
少年五指一紧,只见老者额角冒出豆大汗珠,顺颊淌下来,面色惨白如纸,目露悸容。
少女忽纤手再度一扬,数缕银芒穿窗射出。
只听窗外传来一声闷哼,轰然倒地。
踏莎行第十章 草木皆衰
第十章 草木皆衰
窗外重物堕地声响,惊动了站在廊下四个长随,纷纷扑前将贼人反绑推入室内。
梅公子冷笑道:“你等江湖盗匪只道官绅子弟孱弱好欺,须知京畿重地,实藏龙卧虎之处,哪容你等横行无忌,速实话实说,免送交九城兵马司衙门兴动大狱。”
二贼面色大变,瑟缩难言,似有顾忌。
梅公子冷笑一声,两指虚空疾点。
一缕指风点实在那反绑匪徒胸坎要穴,闷哼一声,心脉立断,耳眼口鼻内鲜血齐涌,头一歪气绝毙命。
老者本痛苦难禁,冷汗沁冒如黄豆般大滚滚淌下,目睹同党身死,面色惨变如同败灰,目露惊悸神光。
少女柳眉微微一皱,嗔道:“弟弟,此处岂是杀生害命的地方,娘知道了恐遭责斥,不如放了他吧,命他传讯同道不准再入京城就是。”
梅姓俊美少年略一沉吟,颔首道:“姑念初犯,且饶了这一遭。”伸手解了老者穴道,取出一包伤药递与老者,接道:“你走吧。”
老者谢了一声,蹒跚走出室外。
他举步维艰,无法快步而行,尤其耳鸣嗡嗡,身后暗蹑著数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