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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钱了,因此,她开始鼓动林进才挪用公款给她补仓。
林进才是宏大公司财务部的一名科长,手中掌握着不少现金。一开始他根本不同意挪用公司的钱,因为那毕竟太危险。但是后来经不住吴逸萍的软缠硬泡,最后只好同意挪用少量现金。一开始是20万,后来又是20万、30万,在短短两个星期之内,他居然挪用了70万元!
他们的股票在二十三元附近横盘了大约两个多星期,吴逸萍满心以为是在横盘蓄势,一旦上冲起来,其第一目标位必能一举突破三十元!然而,正如俗话所说,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那股票果然启动了,但不是向上,而是向下。“或许是上攻前的最后一次震仓吧?”吴逸萍暗自思量道。可是,那股票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路往下跌,没有丝毫反弹的迹象,就更不必说反转了。不到一个月,那股价已经是十四元左右了。
从四十几元跌到十几元,应该是跌无可跌了,这儿总该是底了吧!吴逸萍又向林进才开口借钱了。林进才虽然心存疑虑,但他又想道,倘若不设法扳本,欠的一屁股债如何能够还清?那股价即使再跌,最多只能跌二、三元,总不能跌破十元吧?但如果涨起来,空间是无限的。不如再赌一次!于是又从公司里挪用了100万元。
什么是风险?预测不到的情况才是风险。如果你能够预测到,那还叫什么风险呢?结果又是出乎吴逸萍与林进才的意外,虽然大盘已经止跌反弹了,但是他们的股票竟然不理睬大盘,自顾自地一路狂泻下去,居然一口气跌到了五元多!这时候,从报纸上看到了有关消息,说是该上市公司面临巨额亏损,已经是资不抵债了!好好一只股票,后来变成了ST,再后来居然又变成了PT!怎么会这样呢?当初那股评人士介绍该股时,不是吹捧得天花乱坠吗?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他们这才意识到,指望那股票再涨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他们已经欠下将近200万元的债务了!
在这一段日子里,林进才每日是如坐针毡。他所欠下的资金缺口只好在公司的许多客户之间用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临时遮掩一下,但这总不是长久之道呀!纸是包不住火的,倘若他挪用公司巨额资金的事情败露,必将身陷囹圄,说不定会判个20年、30年,这一辈子算是完了。怎么办呢?他开始将怒火发到吴逸萍的身上,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从她身上也逼不出钱来。他也曾想过向姑母借钱,他鼓足了勇气仅仅是试探性地开口借30万,就遭到了姑母的拒绝,而且还唠唠叨叨地教训他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要梦想通过股市一夜暴富。所有借钱的路全都断了,怎么办呢?最后,他们将目光投向了其姑母林玉荣。
这就是他们的杀人动机!
为了逃避杀人罪责,他们进行了极其周密的计划。他们这一计划的关键点可以称之为:命案第一现场移位。按照他们所设计的杀人计划,他们在杀人的同时,可以给自己提供不在杀人现场的证据。
在审问中,他们如实交待了杀人的全过程。当林玉荣来到百花园小区侄子的公寓内取桃花镇别墅的钥匙时,林进才与吴逸萍趁其不备,将她控制住,并捆绑在椅子上,嘴上贴了一块宽胶带,以防她喊叫。晚上7时左右,他们在姑母被绑的椅子后面的地面上铺了一块大塑料布,上面再放一块从桃花镇别墅取来的大地转。在一切准备好之后就开始动手杀人了。林进才拿起大木棒,正准备动手时,他看了一眼姑母那惨兮兮的眼神,感到有些儿心软,毕竟从小到大,姑母对他不薄。吴逸萍见状,担心他改变主意,于是她一把抢过木棒,对准林玉荣的脑袋就是一棒。可是,女人的力气毕竟有限,虽然有一些鲜血冒了出来,但是林玉荣仍然睁着流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俩,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于是吴逸萍继续朝她头顶又打了几棒,直至看到林玉荣闭起了双眼,脑袋也耷拉了下来。她将木棒放在那塑料布上,将姑母的头扭向身后,做出脑袋向后耷拉的状态,眼看着鲜血逐渐流到地上的那块大地转上。十分钟后,血已经不流了,他们试了一下姑母的鼻息,确定她已经死亡,这才慌慌张张地出门,将那黑色桑塔纳开到《大富》修车铺去,为自己制造不在桃花镇的证据。此后的行踪,则完全如同陈子明所推定的那样,没有丝毫差异。
当警方问及作为凶器的那根大木棒在哪儿时,他们交待说,在10月12日晚上11点之后将尸体运往桃花镇的途中,见到路边有许多灌木丛,就将那大木棒连同那块带血的塑料布全都扔到灌木丛中去了。后来警方让他们指认具体地点,很快就找到了被塑料布包裹的那根木棒。由于近几日不曾下雨,所以木棒上及塑料布上仍保留有血渍。经刑侦实验室的检验,那血渍正是林玉荣的血液。
而至于吴逸萍于10月14日上午假扮护士给刘丽萍下毒,她也供认不讳。那些氰化钾是她从其父工作的西郊金矿厂向熟人要来的。因为她自小在矿区长大,知道金矿厂在提炼黄金时要用到氰化物。
第十三章
陈子明今日起得很早,7点不到就已经漱洗已毕,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窗外的天空出神。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门是虚掩着的。陈子明说了一声请进,两位神采焕发的美丽姑娘出现在门前,那是李毅然和刘丽萍。
林玉荣的案子已经成功侦破,两名犯罪嫌疑人正在等待着正义的审判。刘丽萍的危险已经完全消除,前几日她面孔上的惊恐和惶惑亦已荡然无存。此刻,她像是换了一个人,满含笑容的面孔犹如盛开的桃花一般,显得活泼而娇媚。从她那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流露出对子明老师无限的崇敬和感激。
告别了子明老师,刘丽萍远去了。她将恢复到自己以前那种平淡但却是值得珍惜的日常生活。望着她那袅袅婷婷的背影,陈子明不由得发出感叹。
倘若10月12日晚上,刘丽萍不曾碰巧看到林进才与吴逸萍抬着什么东西;倘若10月13日晚上刘丽萍被那辆桑塔纳车撞死;倘若10月14日在第一人民医院的病房里刘丽萍死于那位假护士之手;倘若刘丽萍发现她正面临生命危险后,立即不声不响地逃往外地;倘若自己不曾参与这一起案件的侦破;倘若自己即使参与了侦破但却没有想到罪犯可能移动地转……。这许许多多的假设之中,如果有一项能够成立,犯罪嫌疑人就有可能逃脱法网!现在想起这许多的可能性,陈子明不免有些后怕。如此说来,这次案件的侦破在某种程度上是建立在许多偶然性的基础上的,这将是多么的危险啊!作为一个完美的侦破程序,侦破工作理应是建立在逻辑的必然性上的,这样才有安全感,才有保障。可是,这次的案件告诉陈子明,虽然案件最终被侦破了,但其成功却是偶然的!这就意味着,现在的侦破逻辑尚存在某些盲点。对于本案而言,盲点是什么呢?
陈子明猛然醒悟到,这次的盲点是:涉案证据的可移动性!倘若我们的逻辑推理已经预先考虑到任何一项涉案证据的可移动性,即使以上的几个假设都能成立,但只要我们能够检查一下那块地砖是不是有问题,是不是被罪犯从别处移过来的,就可以立刻发现那儿并非命案第一现场!
他想起了几句古老的格言: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作为一个合格的警务人员,身负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重责,在任何时候都不可自满、不可骄惰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