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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钉著手中的烟斗。磨得发亮的烟斗,形状独特。
“设计不错吧!”小林微笑着说。“丹麦的汉森的作品,手做的。我不抽烟,只是喜欢拿烟斗!”
他把烟斗放回口袋,对修一说:
“抱歉,打扰了。你还会在这里住多久?”
“讲好三个月。”
“那么,我们还会再见一两次面哪。”
修一把咖啡喝完,走出路边餐室。在出口处回头一看,小林对他轻轻挥手。
“先生还没回来?”
纪子正在书房看资料,听到芳子的声音,抬起头来。
“还没哪。”
“已经凌晨一点钟了。”
“一定是舍不得跟可爱的情人分手吧!”纪子有点厌烦似的俯头去看资料。芳子叹口气,在壁炉前走来走去。
“你能不能坐下来?芳子!”
芳子耸耸肩膀,在沙发坐下来,探看姐姐的脸一会儿,继而用冷淡的口气说:
“姐姐,你喜欢那位先生吧!”
纪子假装听不见,不答话。芳子又说:
“我知道,一看姐姐发亮的眼睛就晓了。”
“那又怎样?要不要抽签作个决定谁先?”
“我才没兴趣哪!他不我喜欢的类型。我只是觉得姐姐会喜欢他!”
“关我何事?”纪子翻阅手中文件。“我还有很多事要烦心哪!”
“说的也是。其实,喜欢那一型的不是我,也不是姐姐,而是……”
“芳子,别乱讲话!”纪子突然打断她。“你要小心。那天,你说什么(我们三个),他好像起疑心了!”
“这些事,他不会发现的。”
“总之要留意!”
“知道了!”芳子有点不高兴地闭口不言。瞟了一眼纪子看着的文件,又说道:
“顺不顺利?”
“差不多。不是想像中那么轻松的生意啊!”
“担心什么?”
“还没有联络哪!”
“会不会去了旅行?”
“我也那么想……”纪子拿起桌上的白兰地酒倒了一杯,叹口气说:
“我们睡吧!叫昌江看看壁炉的火。”
芳子用手去按墙上的呼铃。
修一静悄悄的离开客厅的门,在昌江出现以前急忙上楼去。好险!上完楼梯时听到昌江的脚步声。
这个家的确有些什么。“不是我或姐姐,而是……”的后面,芳子究竟想说什么?
第四回:地下室的雅子
安详的下午。星期五,修一到峰岸家的第十天。
上完课,吃过下午茶后,纪子提议到树林中的亭榭去看看,修一答应了。
两人从书房走出庭院。空气很凉,却很舒畅。他们越过草坪,巡看水池周围漫步。
从二褛看水池四周全是密生的草,实际上是铺着砖瓦的小泾。沿着蜿蜒的小径走的路
上,祀子不太说话。
“好安静!”修一叹息,“住惯吵闹的东京,反而不能习惯。”
从小径踏入树丛中,眼前突然开出一块空地,亭榭建立其上。圆筒形的亭榭,下半部是砖墙,上面是木造的。几根石柱往中央撑住屋顶,窗子四面都有,现在大部分关着。
“进去吧!”纪子领先从对面一个没有门扉的入口进去。圆形的房子中央有张图桌,周围摆着板凳。
“孩提时代,我们常来这儿吃饭,心情像野餐。”纪子一面说一面开窗。
“那一定很有趣。”修一坐在板凳上。
“那时真太平啊!”
“你有个好父亲吧!”
“父亲是一切。这幢房子是他的一切,他又是我们的一切!”纪子说得非常认真,令修一讶异。
可是,她立刻回复往常的冷淡态度说道:
“你的父亲是怎样的人?”
“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
纪子凝视他:“过世了吗?”
“不叹得。”修一苦笑。“总觉得自己出身不清不楚的。我懂事时,已经在叔父家了。叔父从来不提双亲的事,我也从来不问。长大了些,自然廉见一些谣言。附近的孩子时常笑我是『没有爹娘的人』,作弄我。我常跟一大堆对手吵架呢!”
修一停顿一会,望着窗外,继缣说:
“在我童年的心裹,只知道吵架必须吵羸人家,不能输给别人。叔父就像局外人,从来不维护我。我离家出东京时,他没阻止,而且直接表明他松一口气。那样也好,人是独自的个体,每个都是外人。”
纪子一直聆听他的话,然后站起来走近窗边:
“可是,你不是有人在爱你吗?”
“唔。”
“你不爱她?”
“是想爱的。”
“她是外人么?”
“一个亲密的外人吧!”
“你真冷酷啊!”纪子慢慢地说:“这样说来,你那位心上人,对你而言,就像我一样没有多大分别?”
“也可以那么说。”
“想不想跟我亲近一点?”
修一挑挑眉头:“我不想那一百万不翼而飞!”
“你真坦率。”纪子笑了。“…我们回去吧!”
他们谈谈笑笑,一路走回洋房去。
日子平稳的过去。秋去冬来,没有任何风浪。不觉一个月过去了。
那天早晨,连续几天的灰暗术天突然变成万里晴空。远处落完叶的细枝完全静止,阳光普照,充满小阳春似的温煦,风和日丽。
修一在九点半醒来,拉开窗帘,又回到∷上赖了半个小时。
今天礼拜六。美奈子要陪浅仓教授出席拉丁语学者的国际研讨会,所以这个周末他不回东京。这是他第一次在洋房裹休假。纪子和芳子一早就出了门,他更无所事事。
十点才起来。整装下褛去饭厅,昌江已在等候。“早安!”
“早安。起迟了对不起!”
“哪裹。早餐吃火腿蛋好吗?”
不消一会功夫,香喷喷的天然乳酪法国翱包、火腿蛋和果汁就端到他面前。
“先生今天留在这儿?”昌江一边倒咖啡一边问。
“大慨是的。有什么事?”
“如果是的话,下午我想出去购物。”
“你去吧!我来看门。”
“对不起。岛崎会开车送我去。”
“这裹买东西不太方便吧……”
“附近什么都没有,必须一次买大量来囤积,除了那些东西是配货送上门之外……”
那些东西是指进口的红茶、乳酪、香皂、化妆品等等,每月一次,从东京的百货公司集合途过来。
“祀子小姐她们出去了吗?”
“一早就出陀了。”
“每逢礼拜六礼拜都出去,知不知道她们去哪儿?”
“这个……好像是慈善团体的工作,不太清楚……”
慈善团体?也许适合纪子,跟芳子不太相衬。修一问过纪子,纪子从来不肯正面答覆。
早餐后,修一进书房看藏书。全是精装本的洋书。到底有谁真芷翻阅过?顺手拿了两三本,令他惊讶的是的确有人读过的迹象。
修一浏览书架一角的美术品,小铜像、波希米亚族的玻璃人偶,以及把柄上有雕刻的刀。看了一会,□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引诱,于是穿过凉台走出草坪。
作了一下深呼吸,令人立即被温气浸透。附近没有地方散步。这幢洋房的几公里范围内没有别的人家,是个孤立的世界。当然,光是这裹的庭院就足够宽广来散步了。
修一不期然的想去那个亭榭看看。看看表,十一点半。昌江说下午才出去,现在不要紧吧!于是他沿着水池边朝亭榭方向走去。
随意观赏四周的树木,不觉走近亭榭。窗子全关着。正想转过入口处时,突然听到人声从裹面传出来。修一蹑手蹑脚的走近其中一面窗,从木板制的窗缝往内窥望。
中央的圆桌上,一对裸体的男女正在纠缠着,发出呻吟和粗野的喘息声。周围散落着脱下的衣物。
男的是岛畸,女的是昌江。那个看来天真纯朴的小姑娘,嘴裹发出沈溺于情欲的喜悦聱音,令修一难以置信眼前淫荡的光景。看来他们不是第一次这样做。可能是每逢纪子和芳予不在的周末,他们都在这里愉情吧!
激荡的喘息聱清晰地传进修一的耳际。他静篇离开窗棂,沿着水池回到草坪上,坐了下来,凝望平滑的水面。他感觉刚才那幅不寻常的光景在体内骚扰著。不是那两个人的交合使他觉得异样,他才不管谁同谁好呢!令他觉得异样的是他们选择亭榭为幽会场所。洋房裹那么多房间,岛崎住的又是别栋,不必檐心□人窥见。为何偏偏选中那座亭榭?住在这里的人好像个个都不太正常,超乎常识之外的怪里怪气!修一站起来,拨掉黏在长裤上面的枯草和泥土,准备回到书房。就在那时,他看到一样东西。
沿着外墙有好几处小花坛。其中一个枯萎了的花坛里,竟然有一只手伸出地面来!修一看得目瞪口呆,那只小小的白手居然向他招呼似的摆动…战栗感贯满全身!一只向他招呼的手!修一慢慢地移动,然后向书房冲过去!想要逃脱一个在后穷追的恶梦似的拚命跑……
“我要出去了!”昌江对坐在客厅歇息的修一说。
“请!不必担心。”
修一目送昌江出门去。几小时以前那个发出淫声浪语的身体,若无其事的,一点也不露痕迹。修一出到玄关开门一看,只见昌江坐上岛崎的平治车,绕过喷水池对面消失了。
这样,整瞳偌大的洋房只剩自己了。“不,两个!”修一蓦地喊出来。这时乃是下午三点。
平静下来后,修一驱除了恐惧感。他是合理主义者,虽然相信怪谈,但是想到那只手会动,表示一宏还有身体。十五分钟后他再去花坛看,手不见了,周围的泥土零乱,有个隆起的地方。显然其下有个地下室。看来是手的主人抓破天花板而将手探出来。是谁呢?第四组食器的主人!会用高级食器会吃东西的,当然不是幽灵,也不是野兽啦。
修一从花坛回望洋房,用眼睛测定花坛在那个位置。然后穿过书房和客厅走出大厅。从玄关看,大厅的对面是褛梯口,楼梯口的对面有条小走廊。修一朝走廊往前,到了一道楼梯口,看到左右有几道门。其中一个是昌江的房间。其他的门上有金属板,写着洗衣室、清洁用具室峰杂货室、仓库等等。正面是通往后院的门,一直是锁着的。
最左边的门是“仓库”,下面应该是地下室了。修一把手放在门上,有点犹豫。接着旋转门钮,再也压抑不住好奇心。好像有人在嗤使他似的,不由自主推开了门。
他探手开了灯。小灯泡的光照出一个十平方米的房间。果然是仓库,放着木工道具、园艺用品以及绑好的旧杂志和书本。应一该还有通往地下的入口的!他再往里面走,几个纸箱堆碛着。对面的墙壁有个入口。修一不禁苦笑、是否秘密的地下室?万一踏足进去,会不会进到另一个脱离现实的奇异世界?
入口必须低下头才进得去。他立刻下到堆砌着砖瓦的楼梯,是道螺旋状的弧形悌,从入口看不到下面的倩形。头顶上面有几个小灯泡,充分的照到脚下。修一薜静地跨步。他觉得空气很冷。即使轻声走,在小隧道似的空间听起来有如燥兵似的。下完楼梯时,来到一个十平方米大的空间,裹面摆着一张细长的桌子,像是放食物盘用的。
“是不是昌江?”突然,从暗处传来少女的声音。修一吓得跳起来。正面有道门,上面有个四角形的窗。一名年轻的少女,正从镶了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