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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花接木
厄尔·斯坦利·加德纳 著
1
秋阳的光辉投射在窗子上。
佩里·梅森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表情平静,颔首不
语,恰如一个棋手端注棋盘,思考着如何走下一步棋。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变化,
有变化的只是一双莫测的眼睛。他给人的印象是一个善思敢斗者,具有足够的耐心
诱使对手一步一步接近目标,然后出其不意以一记重拳打倒对手。
房间里沿墙摆放着一个又一个书柜,里面全是羊皮封面的书籍。一个大保险柜
放在房间的一角。除了佩里·梅森坐的那张转椅外,还有两把椅子。
这间办公室,仿佛秉承了其主人的一部分性格,透着一种不事雕饰,然而又极
具效率的气氛。
通向外间的门这时开了,德拉·斯特里特,他的秘书,轻盈地走进来并随手带
上门。
“来了一个女人,”她说,“自称爱娃·格里芬太太。”
佩里·梅森两眼直视着德拉。
“你认为她不是?”梅森问道。
“八成是瞎编的,”德拉说,“我在电话簿上查了格里芬这个姓氏,都和她说
的地址不符。有许多性格里芬的,但就没有一个叫爱娃·格里芬的,自然,也没有
看到她所说的那个地址。”
“什么地址?”梅森问。
“格罗夫大街2271 号。”她回答。
佩里·梅森随手记在一张纸上。
“我要见她。”他说。
“好的,”德拉·斯特里特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她没说实话。”
德拉·斯特里特身材苗条,目光沉静。她大约27 岁,平时总是用一双极具鉴
赏力的眼睛看待生活,似乎能透过表面,洞察本质。
她站在门前一动没动,固执地看着梅森,低声说:“希望在我们为她做什么之
前,你能了解到她的真实身份。”
“你说的是你的直觉?”佩里·梅森问。
“就算是吧!”她莞尔一笑。
佩里·梅森点点头。他的表情始终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神里透出警觉。
“好吧,叫她进来。”
德拉·斯特里特走出房间并把门关上。几秒钟后,一个颐指气使的女人走了进
来。
这个女人30 岁上下,衣着考究,但给人以过分修饰的印象。她先扫了一眼办
公室,然后才看了看坐在桌子后面的那个人。
“请坐。”佩里·梅森说道。
她又定睛看了看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好像她认为男人们在她进
入这个房间时应该起身相迎,并以适合她的身份和地位的方式接待她。
她本打算不理睬他的这一邀请,不过她还是走到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前,坐了
下来,然后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佩里·梅森。
“有什么事吗?”他问。
“你就是律师梅森先生?”
“正是。”
那双一直在谨慎地打量梅森的蓝眼睛,突然间用力睁大了,而那张脸的表情也
变得热切起来。
“我遇到麻烦了。”她说。
佩里·梅森点点头,仿佛这种事对他来说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见她没再说下去,他说:“来我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因为遇到了麻烦。”
那个女人似有满腹疑虑:“你不会轻而易举地让我对你说出一切。我去见过不
少律师,可他们大部分……? 她突然打住了。
佩里·梅森脸上泛出微笑。他慢慢站起来,双手撑在桌沿,身体重心放在两只
手上,上身前倾,朝着对面的女人说:“是的,我知道。你所见的律师大都有豪华
的办公室,许许多多的职员出出进进。你给他们付大钱但却得不到相应的回报。当
你走进他们的办公室时,他们对你鞠躬致礼,恭敬有加,然后狮子大开口,律师费
高得吓人。可一旦你真正有了麻烦,你却不敢去找他们了。”
她那双睁大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们对视了约两三秒钟,然后这个女人垂下目光。
佩里·梅森接着说下去,语调平缓而有力,但嗓门并没有提高。
“不过,”他说,“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有活儿干是因为我全力以赴为我的委
托人而战。从没有人叫我去开办公司,我也从没有去做验证地产的事,迄今为止我
还没有订立过几份合同,我甚至不知道如何去办理取消抵押品赎回权。来我这儿的
人不是因为喜欢我眼睛的样子而来,不是因为我办公室的布置而来,也不是因为在
某一场所认识了我而来,都不是。他们来找我是因为他们需要我,也就是他们需要
我的特长。”
她抬眼看他:“那么你的特长是什么呢,梅森先生?”她问道。
他嘣出两个字:“拚斗!”
她频频点头:“这正是我想让你为我去做的。”
他重又坐下来,点燃一根香烟。房间的气氛蓦地缓和了,仿佛一场暴风雨刚刚
平息。“好啦,”他说,“我们在开头上已费了太多的时间。言归正传吧,告诉我
你究竟有什么事。先说你是谁,怎么想起来找我的。这样开始也许会容易些。”
她开始说起来,语速很快,好像在背事先编好的台词。
“我已婚。我的名字叫爱娃·格里芬,住在格罗夫大街2271 号。我遇到一件
麻烦事,但又不便跟我的律师们商量。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朋友对我说起你。她说
你不同于其他律师,说你是真正地走出去,办实事。”
她沉默片刻,然后问:“这是真的吗?”
佩里·梅森点点头。
“我想是这样吧,”他说,“大部分律师都是雇佣手下人和侦探去办案,让别
人去调查取证。我可不这么干,原因很简单,我不相信任何人能为我的案子办好这
些事情。我接的案子不多,但要我接案子,就得给我可观的酬金,我呢,自然会回
报他们令人满意的结果。就算我要雇侦探的话,也只会让他们去专心办一件事情。”
她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坚冰已经打破,她现在似乎更急于把自己的故事讲下
去。
“你看了报纸上对昨天夜里比奇伍德酒店抢劫案的报道了吧?出事的时候,客
人有的在大餐厅,有的在另几个包间。一个男子刚开始要抢劫,就有人朝他开枪把
他打死了。”
佩里·梅森点头:“我读了。”
“我当时就在那里。”
他耸耸肩膀:“知道谁开的枪吗?”
她低下眼帘,稍顷,又抬眼望着梅森的眼睛说:“不知道。”
他两眼眯起来,注视着她,皱着眉头。
她迎视梅森的目光一两秒钟,随后耷拉下眼皮。
佩里·梅森还在等她说下去,好像她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稍后,她又抬起目光,坐姿有些局促不安。“如果,”她略一迟疑,“如果你
可以做我的律师,我想应该告诉你实情。是的。”
梅森点点头,似乎不仅是因为判断得到证实,更多的是出于一种成功时的得意。
“说下去。”他说。
“我们试着离开,却出不去。入口已被人看死。好像抢劫刚要发生、还没开枪
之前就有人给警察打电话报信,所以我们还没来得及出去,警察就已将那个地方包
围了。”
“我们是谁?”他问。
她盯着自己的鞋尖,含糊地说:“哈里森·伯尔克。”
佩里·梅森一字一板地说:“你是说哈里森·伯尔克,那个要竞选……”
“是的,是的。”她抢着说,仿佛怕来不及打断,他会说出有关哈里森·伯尔
克的任何事情。
“你和他在那儿干什么?”
“吃饭,跳舞。”
“就这些?”他探询道。
“就这些,”她说,“看出不去,我们就又回到小包间,一直没露面,直到警
官们开始记录目击者的姓名。负责的警官是哈里森的一个朋友,他知道如果报纸得
知我们在现场这一事实,那将是什么后果。所以他让我们就呆在包间直到事情处理
完毕,然后偷偷地把我们从后门带了出去。”
“有人看见你了吗?”梅森问。
她摇摇头:“没有我认识的人。”
“好,”他说,“接着往下说。”
她抬头看着他,忽然问,“你认识弗兰克·洛克这个人吗?”
他摇摇头:“你是说编《轶闻纵览》的那个弗兰克·洛克吗?”
她嘴唇紧闭,合成一条线,无奈地点头表示默认。
“他怎么啦?”佩里·梅森问。
“他知道这事。”她说。
“准备捅到报上去?”他问。
她有点绝望地晃着头。
佩里·梅森用手指拨弄了一下桌上的镇纸。他的手形状很好,手指细长但充满
力度,好像随时要把对手捏个粉碎。
“你可以买通他嘛。”他说。
“不行,”她说,“我不能出面。这得由你去做。”
“哈里森·伯尔克呢,他为什么不能?”他说。
“难道你还不明白?”她说,“哈里森·伯尔克也许能解释清他和一个已婚女
人在比奇伍德酒店这件事。但他恐怕永远解释不清为什么要贿赂别人以阻止一张专
揭丑闻的报纸登载一件事实。他万万不可插手,否则他会陷入圈套。”
佩里·梅森用手指敲着桌面。
“那么你是想让我来办这件事?”他问。
“不错,我是想让你来办这件事。”
“你出多少钱?”
这时她身体往前倾着,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听着,”她加重语气,“我得告诉你:记着下面我要对你说的话,但别问我
是怎么知道的。我认为你收买下了弗兰克·洛克。你得高估一点。弗兰克·洛克自
称是《轶闻纵览》的老板。你大概知道这是一张什么样的报纸。
它只是一张专门敲诈的报纸,纯粹是敲诈。这种报纸拿到市场上卖,是一定要
有所得的。弗兰克·洛克只是一个傀儡,他后面还有人,更重要的人。那个人才是
这张报纸的真正老板。他们还聘请好律师协助他们以避免被人指控敲诈和诽谤。但
万一有什么闪失,弗兰克·洛克将承担一切责任。”
她停下不说了。
接着是片刻的沉默。
“我在听着呢。”佩里·梅森说道。
她咬了咬嘴唇,然后又抬起眼睛,继续不停地说下去:“他们不知从哪儿得知
哈里森在场的事。只是不知道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是谁。但他们准备在报上把这件事
披露出来,并要求警方把他也作为目击证人。开枪一事很有些蹊跷。好像有人专门
设了个圈套让这个男子实施抢劫再遭枪杀,根本不问青红皂白。警方和地方检察官
将询问每一个在场的人。”
“他们不会找你问话吧?”佩里·梅森问。
她摇摇头:“不,他们不会把我扯进去的。没有人知道我在那里。警察只知道
哈里森。事情就是这样。我给他们的是个假名。”
“哦?”梅森好像不明白。
“你还不明白吗?”她说,“如果他们对警方施加压力,那警方和检察官就得
找哈里森问话。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告诉他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