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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止实验!”任教授的声音。
研究生方萍用两只蘸饱酒精的棉球按住了关键的太阳穴。关键睁开双眼,但立刻被强烈的灯光又封上了视线。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一直在实验中?关键突然生了希望。也许,看到诗诗被害,也是实验中影像的一部分,我一直在幻觉中!
但当关键又睁开眼,发现黄诗怡并不在身边,任教授身旁站着陈警官和另一名警官,他才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幸运。
“我……我怎么在这里!”关键觉得自己有道理愤怒。他甚至有些恼怒一向很尊重的任教授,有被出卖的感觉。
陈警官说:“任教授在千方百计地帮你,向我们证实:你说的那些,尤其你小时候的故事,都是真的。是我请任教授演示,如何对你进行实验,所以把你催眠后转到了任教授的实验室来。我已经看过以前的一些实验记录,的确提到过黑走廊和女尸。”
关键说:“我并不能确定那是女的,也不能确定那是具尸体,经常看不清。只有在诗诗被害的同时,我昏倒前,才看清了。”
“那你刚才看见了什么?”陈警官犀利的目光不离关键的脸庞。
“和以前一样,只不过,这次台子上躺着的,不再是女的,没有长头发垂着……应该说更像个男的,但我不知道是谁……我甚至觉得,可能是我。”
“是你?根据你的经历来推规律的话,当你看清了台子上躺的人,那人就要死去。”
“也许是‘正在死去’。如果这是个规律,也是个荒唐的规律。”关键不能接受这个“规律”。
陈警官的目光仍定在关键脸上:这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做为分局里资深的警官,他经手过不可计数的棘手古怪的案子,却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奇特的嫌疑犯——一个俊朗的医学生,一种能看见别人死亡的特异功能。他几乎立刻想将关键放了,让任教授继续透彻地研究这个非同寻常的“实验对象”。
任教授也说过,任何人在催眠的状态下,都有可能见到幻象,就和做梦一样,没有什么逻辑,往往也就是下意识里的那些东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长长黑黑的走廊,实验台上的尸体,如果这些影像存在于关键的下意识里,说明了什么?
也许正说明关键在想象着这些恐怖的场景,一个可以营造的场景。关键熟悉的江医旧解剖楼,正好可以用来做背景,黄诗怡被杀,几乎完全符合了他的“梦境”。
“任教授的证明虽然很重要,但并不能排除你的杀人嫌疑。不过,要感谢我们的取保候审制度。你和我回局里办些手续,就可以回家了……你父母正等着你呢。他们将为你的何去何从承当很大的风险。不要以为你从此就自由了,如果案情有了新的进展,我们会随时对你提审,所以你最好的合作,就是不要乱跑,乖乖地呆在江京,你家,你的宿舍,你实习的一附院。”
关键点点头,真心希望“新的进展”能早日到来,为黄诗怡的死做个交待。
任何人都不应该死得不明不白。尤其被残酷谋杀的受害者。
但如果“新的进展”还是着落在我身上呢?
那也是个我必须接受的事实。
关键跟着来接他的父母走出分局门口,头顶忽然传来“啊啊”几声鸟鸣。十几只黝黑的乌鸦在头顶上盘旋不去。
暗穴 第三章
暗穴 第三章
6
“你这孩子,回到家后就没说一句话,你有什么难受的、想不通的,为什么不和爸妈说说……这个时候,你最应该和我们多交流交流。”关键的母亲万庭芳再一次出口抱怨。
“他想安静,就让他安静一下嘛。他有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和我们交流的,对不对?”父亲关绍鹏总觉得自己对儿子更理解,这句话即是在替儿子回答,又像在向儿子发问,真心希望他能因此开口。他中年得子,本就有宠爱的倾向,对关键一向不以管教为主。
“得了吧,关键这个闷葫芦性子,就是你的遗传。”万庭芳也知道自己爱唠叨,这难道不是做母亲的天职吗?何况在医务室做厂医二十五年,来看病的都是熟人,都是广义上的同事,嘴能停下来吗?她知道关绍鹏其实也并非冷漠的人,只不过因为好歹是建设厅的一个副处长,都逼近退休年龄了,知道什么话该说,该什么时候说。
关键的脑中其实一片空白。
为什么是诗诗?
空白。
洒在空白上的,是泪水。
还是那个晚上,他有一段时间痛得失去知觉,这段空白里,他有足够的时间往返于旧解剖楼。那种疼痛的感觉,为什么那么真切?真切地反映了黄诗怡被害的每一个细节,利刃插入心口,锯开的头颅,撕裂的皮肤,剪断的肋骨……就好像自己亲身经历一般——他丝毫没有看见这个过程,但为什么“感受”得如此到位?除非……除非……除非这一切早已经存在他的脑中,一切都已经在脑中“酝酿”过。
“它们”一直潜伏在他脑中。
这念头让他冷汗阵阵。
这种感觉,比看到血淋淋的现场更让他有一种想呕吐的冲动。
静下心来,仔细想想。
难道,自己的内心深处,真的有片阴霾,连自己也没发觉?是不是这能解释那种切肤之痛的到来?我在和自己挣扎。杀最爱的人,最痛苦最残忍。
假设凶手是我,动机呢?
脑子里翻着数不清的念头,无尽的回忆。他细细梳理和黄诗怡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三年里,两人当然吵过嘴,闹别扭,甚至好几天不说话,但都是青涩爱情必有的小插曲,没有一次值得怀恨。
也许,心底处,我有天生的邪恶?
所以我能看见“它们”,我能同邪恶和黑暗沟通。
可是,为什么又看见了台子上一个貌似男生的人?甚至,感觉像是我?
门铃突然被揿响,打破了这三口之家的沉默。万庭芳轻轻叫了声“谢天谢地”,忙跑去开门。
门口是位身材高挑的女孩子,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两只眼睛出奇的大,头发剪成半长,染成深栗色,带了流行的帅气,又不失女孩子的妩媚。万庭芳脸上露出笑容,轻轻叫了声“姗姗”,热情地拉起女孩子的手。
看见进来的是欧阳姗,关键叹口气,起身就往自己的卧室里走。万庭芳眼疾手快,上前拽住儿子:“小健,你怎么一点起码的礼貌都没有了?姗姗虽然跟我们熟,你也不能冷着脸连招呼都不打?”
关键还是没说话,欧阳姗柔声说:“他心情不好,我就是来看看,也没有什么要紧事。我这就回去了……我爸妈问你们好。”
欧阳家以前是关家的邻居,欧阳姗和关键从小一起长大,小他一岁,现在也在江医就读。欧母姚老师曾是万庭芳厂里的幼儿园老师,和万庭芳也是好朋友。有时候万庭芳和关绍鹏因为工作忙来不及接关键,姚老师会把关键和欧阳姗一起带回家,让两个孩子一起玩。虽然关家后来搬到了建设厅的家属院,两家仍经常来往,过年过节,简直就像一家人般亲热。所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家大人几乎认定这金童玉女般的两个孩子会最终走到一起。
所以无论在家中还是在江医,欧阳姗对黄诗怡“横刀夺爱”的恼怒,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万庭芳见欧阳姗扭头就要走,忙拉住了说:“你这么老远地跑过来,总不能连饭都不吃一口就回去。正好,小健遭了两天罪回到家,我买了些菜,你跟着我们一起凑合吃点儿再走吧。”
欧阳姗看了一眼关键,怯生生地说:“可是他……”
万庭芳嗔道:“别管他!……你也了解,他就这个闷性子。就这么定了,你一定留下吃午饭!这一上午了,家里连个和我说话的人都没有。”
欧阳姗这才笑道:“好啊,我最喜欢吃阿姨烧的菜了,我给您打下手吧!”
万庭芳暗暗叹道:诗诗惨死,小健虽然可怜,但有姗姗这样出色的女孩子关心他,他还算幸运呢!
关键耸耸肩,虽然自从他爱上了黄诗怡,欧阳姗曾在学校里胡闹过,给他和黄诗怡难堪,但他一直保持对这个小妹妹待之以礼,也没把她捣乱的事告诉过双方父母。只是此刻他实在没有心情,便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欧阳姗跟了进来。
真没办法,从老妈到邻家女友,没有一个能让他安静一下。
“这是我最近买的书,你要是喜欢,拿去看吧。”关键随手指着书架上的一摞小说,没精打采地说。
欧阳姗低着头,小声说道:“小键哥,我是来道歉的。”
“你又没做错什么,道什么歉?”
“诗诗的意外,我也很震惊。后悔以前有些事让你们下不了台,真的后悔死了。”欧阳姗偷偷抬眼看看关键,“你不会还在怪我吧?”
“都过去的事了,提它干吗。”关键心头一酸,抬头看着欧阳姗。
“你总算正眼看人了,我有那么恐龙吗?”
欧阳姗其实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追求的人可以从江医大门一直排到昭阳湖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妹,虽然关键和她从来没有互表爱意,但她的心事他何尝不明白。自己一直把她当妹妹呵护,但姗姗却认为是黄诗怡插足,对诗怡恨之入骨。
恨之入骨……关键心头一凛,抬眼看了看欧阳姗。欧阳,诸葛,正巧都是复姓!
“你不怪我就好了。”欧阳姗的面容明朗起来。“你说,诗诗被害,有没有莫名其妙的感觉?她就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能招谁惹谁,下这样的黑手……”欧阳姗停下来,看着关键的脸,又说,“算了,我们可以过一阵再谈这个。”
是啊,诗诗一介大学生,为什么会被如此残忍的手段置于死地?她虽然胆子大,怎么会一个人到旧解剖楼那样的地方去等人?除非,凶手是她熟悉或信任的人。
比如我自己。或者……
“你说吧,我能承受得起。”关键想听听欧阳姗的高见。
“所以我感觉,这绝对不是个随机的杀人案,你有没有想过,这样非人的行为,会不会真的‘非人’所为呢?我是说,比如,厉鬼作孽。你看过《碎脸》的,对不对?”
关键的心沉得更深了,好像,这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7
虽然陈警官提醒过,取保候审意味着必须随叫随到,关键还是没想到传讯来得这么快。
“你最后一次见到褚文光,是什么时候?”
关键最初的反应,是有些莫名其妙:“真正的最后一次见面,就是诗诗被害那天晚上,十月十一日,我们一起去食堂吃的饭。”
“哦?”陈警官的双眼从关键的脸上移开。片刻后,他又说:“我们已经立了案,在调查褚文光的失踪。”
“什么?!”关键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也就是从十月十一日晚九点多一点,褚文光离开了宿舍,之后再没有人看见过他。”
“诗诗被害那天!”
“不错,宿舍里没有发现任何远行的迹象,所有的东西都在。你有什么别的线索吗?比如,有谁和他闹过矛盾,他最近情绪上有什么波动……”
诗诗被害的同时,褚文光失踪,几乎可以肯定这两起事件有关。关键却提供不出任何线索。
“褚文光和黄诗怡熟不熟?”
“褚文光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们当然熟,也像好朋友一样。”关键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