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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的情感怎么告诉你我就是何夕,但是这都控制不了你的身体发出自然的颤抖。问题是你是愿意相信自己身上的识别器还是相信自己的心灵?我们是不是把一切都弄反了?刚才我为什么会发笑?因为我实在不明白你的那双小手怎么会吓得我像撞了鬼一样地尖叫。我们认识很久了,知道彼此的爱好、资信程度、社会地位。不止这些,还有彼此的年龄、住址、电子邮箱、爱喝哪种牌子的咖啡、爱穿哪种品牌的服装。我们是一对恋人!《诗经》描绘恋人的语句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今天当我们握着对方的手时竟然会吓得惨叫。”
何夕突然止住,他已经没有力气往下说。楚琴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仿佛重新认识他一般。过了良久楚琴幽幽开口:“我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是我不好,是我最先不相信你的。”
何夕稍愣,突然又大笑起来。
楚琴不解地望着何夕。“你又笑什么,我哪里又说错了?”
我是谁 第三部分(2)
“不是不是。”何夕摆摆手,“我只是想起全球数据库里面说你性格很倔强,从来没有当面认错的记录。”
楚琴也禁不住笑了,她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条。“算啦,说正题吧,我们现在是往哪儿去?”
“找人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何夕恨恨地说。
八
商维梓出门前照例看电视新闻。近两天发生了一起与身份密码有关的事件,一名叫何夕的男子突然失踪,马上就有一个人试图冒充他,但却没有身份密码。当然谁也不会去怀疑身份识别系统会出什么问题,虽然当前正在进行密码升级,但相同的操作在过去几十年中已经做过许多次了,从来都没出过差错。所以当昨天有人问到这个问题时商维梓的反应是不屑一顾。
几分钟后,商维梓已经风驰电掣地朝办公地出发了。和许多人一样,他选择住在乡间,这让他能够时常欣赏到美景,即使在上班途中也不例外。乡间的道路一般很少堵车,但这次似乎是个例外,前面那辆车好像坏掉了。商维梓用力摁动喇叭,如果不是旁边靠河的话他就绕过去了。对方没有反应,商维梓只好下车看个究竟,但他刚一下车便立刻被一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拳头打晕在地……
“你们是什么人?”商维梓清醒过来后才看到劫持自己的是一男一女,并不十分彪悍的样子,看上去不大像是强盗,但是刚才的手法却是干净利落堪称典范。
“我是何夕。”那个男人恶狠狠地回过头来,“你大概听说过我吧,这两天我的照片很上镜的。”
商维梓抚着隐隐作痛的腮帮子,不自觉地往后瑟缩着身体。“你是——那个冒充者?”
“看来你也不怎么聪明。”何夕说,“如果没有何夕的身份密码又怎么冒充他,谁会这么笨?你为什么就不能设想一下我也许就是何夕本人,而出错的原因在你们那里?是你们的系统出了差错。”
商维梓哑然失笑。“这不可能,‘谛听’系统从来没有出过错。像密码升级这种常规操作已经有了很多次实践经验,想出点错都难。你肯定是冒充者。”
何夕恨不得当场掐死这个冥顽不灵的家伙,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管住自己没有一巴掌扇过去。“去你的狗屁系统!”何夕大叫起来,“我是何夕,我是015123711207,这不需要证明,我生下来就是何夕。这事谁都知道。”
“你没有何夕的身份密码。”商维梓摇头,“你不是何夕。”
“你这头猪。”何夕恼怒地瞪着商维梓,“真该让你也遇到这种事情,到时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后悔了,连这条狗都比你明事理。”何夕指着贼胖说,“亏你还是专家,你的判断力连动物都不如。你和那个什么系统都是傻瓜。”
商维梓并不恼怒,他不紧不慢地说:“你可以贬低我,但请尊重人类身份识别系统。这是值得载入人类史册的伟大成就,正是基于这个系统我们每一个人才真正成为了唯一的一个,它提供给世人无数的便捷,同时避免了无数的犯罪。同时也请不要拿我跟动物相比。其实动物大多具有自己的身份识别系统,只不过你们不知道而已。”
楚琴不相信地问道,“你说动物界有这样的例子?这怎么可能?”
商维梓有些倨傲地说:“大多数动物都同人一样有视觉、触觉、嗅觉,但它们常常将其中一种视为最高的依据。如果你走近一只带着小鸡崽的火鸡,它马上就会为了保护小鸡而攻击你。这时你一定会因为它深厚的母爱而感叹。但是我在实验中曾亲眼见到雌火鸡极其残忍地啄死了它的每一个孩子,原因很简单——我们破坏了它的听觉。雌火鸡对入侵者的判断是‘任何在自己巢穴附近活动的却不能发出小火鸡叫声的物体’,这是奥地利动物学家沃尔夫冈?施莱特最先发现的。尽管那些小火鸡不仅看起来像小火鸡,动作像小火鸡,并且像小火鸡那样充满信任地跑向它们的妈妈,却成为雌火鸡对入侵者所下严格定义的牺牲品。它为了保护它们却把它们全部杀了。”
我是谁 第三部分(3)
“会有这样的事?”楚琴喃喃问道。
“这种事多的是。”商维梓接着说,“在许多昆虫之间也会发生类似的事情。在蜜蜂的触角上有一些感觉细胞对油酸很敏感。死去的蜜蜂尸体上会产生油酸,刺激蜜蜂把死尸从蜂巢中清除出去。实验者往一只活蜜蜂身上涂了一滴油酸,虽然这只蜜蜂明显活得挺精神,但还是蹬着腿挣扎着被拖出去,和死蜜蜂扔在一起。还有狼,这种动物对事物的判断总是以嗅觉为第一位。如果气味令它觉得陌生的话,它会毫不犹豫地咬断自己亲生孩儿的喉管。”
“等等。”何夕大叫着打断商维梓,“这不正好说明这些所谓的身份识别系统有问题吗?”
商维梓摇头。“问题在于这是自然界亿万年进化演变的结果。火鸡也好蜜蜂也好,正是凭着这样的身份识别系统才延续到今天。这些特殊事件只是非常罕见的实验个例,如果没有这样的身份识别系统这些物种也许早就灭绝了。就算这种系统偶尔会造成个别的悲剧,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它的合理性。如果一个物种没有一个有效的身份识别系统,那么对外将无法抵御侵害,对内则无法延续种族。这个道理你们还不明白吗?”
何夕的额上沁出了冷汗,他有种张不开嘴的感觉。可是这太荒谬了,自己是无辜的受害者,但却面临着被说服的境地。他回头看楚琴,她也是一副张口结舌、目瞪口呆的样子。
“所以对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物种来说,有一种有效的身份识别系统是相当必要的。”商维梓不紧不慢地接着说,“现代科技的发展使得人类原有的那些相对低级的识别系统面临全面失效的危险,而‘谛听’识别系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应运而生。其实正是因为‘谛听’系统的存在我们的这个世界才能稳定地运行了这么多年,否则早就因为秩序混乱而全面崩溃了。”
九
同所有的“谛听”二级节点一样,M206实验室具有相当大的自主权力。即使是市政府也只能对它提出要求而不能直接下命令,在行政上它只从属于更高一级的“谛听”节点。这很正常,因为就连市长本人的身份也必须经由“谛听”确认后才有效,否则他立刻就会从办公室里被赶出去。
早上八点商维梓准时来到中心,脸上像往常一样的不苟言笑。与往常不一样的是这次他身后跟着两位衣着很奇怪的人,他们好像整个人都罩着一层塑料薄膜。当然,由于商维梓作为严厉上司的形象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深,所以没有一个人上前了解这是怎么回事。
办公室的门关上了,商维梓这才喘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只能到这里了。”他对那两个正在试图脱掉塑料衣服的人说,“我早说过你们是不可能得逞的,靠那层薄膜你们最多只能够到达这里,想进入中心实验室根本就不可能。”商维梓稍作停顿,目光变得有些调侃意味,“到时候会要求全裸通过五米长的检查走廊,我看你们怎么办。”
但是商维梓没料到何夕突然笑了,这笑声令他心里发虚。“你笑什么?”商维梓有些不安地问。
何夕没有回答,而是径自开启了桌上的一台计算机。何夕偏着头看着商维梓说,“我估计这台电脑和本节点中心计算机是联网的吧,你可千万不要回答说没有。我知道这肯定有违规定,不过人总是难免会贪图方便。”
商维梓刹那间的脸红让何夕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他有几分得意地舒口气。“不用我再教你怎么联上中心计算机吧?”
“可这根本没有用。”商维梓大声说,“我们只是二级节点,不要说更改数据了,就连只读访问也是受到许多限制的。你们想让我将数据库更改以便让你们具有合法身份,这根本就是办不到的。”
“你在撒谎。”何夕打断商维梓的话,“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你肯定有办法。”但是何夕的声音渐渐走低,几颗汗珠从他的额头上往下淌。楚琴一语不发地愣立在一旁,她看上去像是没了一点主张。
我是谁 第三部分(4)
“我没撒谎。”商维梓苦笑道,“其实‘谛听’系统采用的是一种相当传统但却相当完善的加密算法RSA,你们应该知道这种算法吧。”
“我只是听说过。”何夕老实地回答,“我的数学一向不大好。”
“看来我要多说几句了。”商维梓擦了擦头上的汗,“数学中的许多函数都具有某种‘单向性’,这就是说,有许多运算本身并不难,但如果你想做逆运算就难了。最简单的例子是除法比乘法难,而开方又比乘方难。在 RSA算法中,首先要选择足够大的两个素数,算出它们的乘积,再通过系列运算后得出两套数字,其中一套是公开密钥,另一套则是秘密密钥。用公开密钥加密的信息只有用秘密密钥才能解开,反过来也一样。每个人可以选择一个独有的公开密钥,并公诸于世,而秘密密钥则只有自己知晓。当别人与你通信时则利用公开密钥将信息加密,你收信后便用秘密密钥将其解开。他人即使截取了密文也无关紧要,因为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唯一能够将其解码的秘密密钥。同时,由于 RSA算法具有的对称性,所以它还能用做数字签名,这实际上就是所谓的身份识别。‘谛听’正是基于上述原理运作的。”
“我不太明白。”何夕插入一句,“能说详细点吗?”
“我举个例吧。”商维梓解释道,“比如说何夕的身份代码是015123711207,这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不过谁都可以宣称自己就是015123711207,我们又该如何鉴别呢?其实只须每次任意选择一段信息,比方说 12345这个数,然后请对方用他的秘密密钥将这个数加密成密文。只要我用何夕所独有的公开密钥能够将密文正确地还原为 12345这个数字,则证明此人货真价实,否则就是一个冒牌货。这一点正是‘谛听’系统的基础,只不过为了方便起见系统将很多操作都屏蔽在后台。比方说何夕的公开密钥已经存放在了中心计算机里,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