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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的水声,令人不免伫足的风情,依然犹存。
但是,再动人的美景,对此时的松下课长来说,也只能喟叹无缘。他左顾右盼地四下里瞧,也不过是为了努力在脑海里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
『就是那间在杂木林里的房子!』
秋田刑警指著那栋在溪边,有五、六十公尺远,在细长弯曲的小路尽头的房子这么说。
『只有这条通路吗?』
『是的。不过,这种地方随便横越田林走过去也可以。』
『最靠近的人家距离有多远?』
『差不多三四百公尺以上。』
『那走吧!』
课长率先开步走去,连日的晴天,使得小径十分干燥,根本就没有任何可疑的足迹。走了五六十公尺,在崩坏的土墙前面,躲在树荫处的警官慌忙地立正敬礼。
大门从里头闩着。
『从哪里可以打开?』
试图打开门把的课长回过头去问刑警。
『那儿有边门。』
『哦!』
沿着土墙转两个弯绕到后面,有个小的边门。走到这里一看,大概有三百坪。走进门,在盛夏的艳阳曝晒下,嫩草味扑鼻而来,建筑物盖得四四方方的,差不多四十坪大。后面白墙崩塌的地方,仅有一间贮藏室而已。
『这栋房子里面变成什么样子?』
『榻榻米和装潢通通拆掉了。在这种时代,连玻璃也全拆掉了。里面什么也没有,偶尔有要饭的或流浪汉进来歇腿』。
课长点点头,又重新点燃烟草,随即往贮藏室走去。守在贮藏室门口的警官,看到课长来,就用力把门打开。和贮藏室特有的臭味混杂在一块的尸臭味刺鼻而来。研三碰了一下哥哥的肩膀往里面瞧。刚开始什么都看不清楚,一会见赫然瞥见在微暗的角落里横躺着一具尸体。
『把窗户打开吧!』
一开窗户,阳光刷地射进阴郁的贮藏室。无数的苍蝇在贮藏室里盘旋不去。里面有个像装啤酒的空箱横倒在前面,最上竹藏的右手握枪抵着头倒在地上。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右耳的上方有个小洞,暗红的血流到地上,和尘埃凝结一起。
『死了几天了?』
『大概有三四天。』
『那么,就是在北泽命案发生的当天或者是隔天咯?』
『是的。』
『是用这只手枪吗?』
『不错。子弹从右耳上方斜穿过脑袋,像这样一发就死了。』
『有没有格斗或暴力的迹象?』
『几乎都看不到。』
『身上的东西呢?』
『皮包里面大概有纸币两千一块。不过,手上那只金表至少有七、八千块。』
『有没有痛苦的表情?』
『实在隔太久了,现在不容易辨认。』
『手枪呢?』
『勃朗宁三六式,有灭音装置。』
『和最上家里发现的那只外壳一样吗?』
『一样。』
『手枪上的指纹呢?』
『除了死者的指纹以外,没有别人的。』
『有没有他杀的迹象?』
『看不出来。』
『如果是自杀,就是坐在空箱子上扣扳机射击头部,因为震力而滚到地下的吗?』
『我想应该是。』
『手枪的子弹呢?』
『六连发的,全装上了。不过,只射了一发。』
『和子弹的弹痕一致吗?』
『如果没有解剖,取出子弹比较,不能很肯定地下断言。不过大概不会有什么差错。』
『装了减音装置,那么在贮藏室里头开枪,外面听不到吧?』
『是的。本来在贮藏室里,所有的声音都很难传出去——尤其是这儿离土墙还有一段距离,除了在屋子里面,我想谁都听不到。』
『好,知道了。把最先发现尸体的那名职员带来吧!』
课长随即蹲下去察看尸体,再次巡视贮藏室里的一切,然后向那栋老宅子走过去。坐在污秽的走廊,眼前这个约莫廿七八岁的年轻人微颤地朝课长点头示意。
『我叫吉冈一郎。廿八岁,最上建筑公司的职员。』
『是你发现尸体?』
『是的。』
『死者是董事长最上竹藏没错吗?』
『没……错。』
吉冈一郎仿佛想起了尸体那副恐怖的死状,颤抖地闭上了眼睛。
『把发现尸体的情形,从头详细地说一遍。』
『是。这栋房子大约是在三个月以前,变成公司的财产。并不是老板自己要买的,因为老板借钱给对方,对方无法偿还,最后拿房子抵押,借款大约是建地的价值。然而,风评不好,据说傍晚走到附近,可以听到有人呻吟的声音。我想是没这回事,最先盖这栋房子的主人,因为事业失败,在贮藏室吊死。第二任主人,听说发了疯。第三任主人和某刑事案件牵连,现在关在拘留所里面。老板他虽然取得土地的所有权,却一直很伤脑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因为不太吉利,想把房子拆除。决定明天开工,所以……』
『等一下。是什么时候决定开工的?』
『差不多两个礼拜以前。』
『那么,就是竹藏失踪以前咯?』
『是的。』
『那么,最近这栋房子要拆除的事情,是不是最上公司里的人都知道?』
『有关系的人都知道。』
『那主管稻泽知道吗?』
『当然知道。』
『好,再继续讲吧!』
『其实,为了这次董事长失踪的意外事件,各项准备工作都拖延下来,但总不能一直拖下去,所以我就先来看看。本来还有另外一个人要来,在火车站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人,所以我就一个人来了。虽然别人都说这是一栋鬼屋,但是我想大白天的,总不会有鬼出现,就从边门进来。屋子里连榻榻米、家俱都没有,小偷也没兴趣光顾,大概是这样才没上锁。贮藏室的门好像是开着的。当时我想会不会有谁在里面,结果一点动静也没有,于是就鼓起勇气推开门进去,里头有一股臭味,其实我很想逃走,后来还是壮起胆子再瞧一瞧。等眼睛适应光线了,就看到一具尸体。一看竟然是穿着很眼熟的西装的董事长,我当时简直要吓昏过去了。却又不能不管,只好赶紧跑到附近的警察局报案……』
这位一面擦汗、一面述说的年轻人,他所说的大概不会有问题,可以从他的表情大致猜想得到。
『好,知道了。劳驾、劳驾。』
打断了年轻人的话,松下课长马上站起来迎接正朝这边走过来的检察官。
剩下研三一个人留在原地,他无聊地在那个荒芜杂乱的院子里踱步,心里则反复地推想今天的事情。
第一、似乎没有他杀的可能。从家里带手枪出来,而且死了还握在手上,一枪就毙命。要说这不是自杀,简直是不太容易。
另一方面,如果是自杀应该有动机才对。让他决心寻死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因为竹藏下手杀了绢枝,所以才走上这条不归路呢?这么推断,虽不无道理,但是相反地却又令人难以理解。
也许有人会怀疑:为什么要选在这种地方寻死呢?要死的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他们在决意寻死的时候,心里很容易产生一种虚幻缥缈的浪漫情怀,所以到三原山②及华严瀑布③自杀的人,始终不绝。虽然这只是跟进前人的模仿心理作祟,但是能在名胜地区撒手西归,倒也是件风雅的事。话说回来,竹藏为什么选了阴风惨惨的地方呢?在自己家里,或是北泽的绢枝家中,总比鬼屋要好得多,至少可以安详地死去,不是吗……
第二个令人不解的是,为什么六连发的手枪,全部装上实弹呢?根据自杀心理分析,在自杀者快要寻短见之前,会变得很吝惜东西。比如说,到三原山自杀的人,一定是只买单程的船票。如果最上竹藏最初下定了决心,才准备好手枪,那么装填一发子弹,最多两发就够了。因为杀害绢枝的时候,手枪并没有派上用场。
第三件令研三纳闷不已的是,竹藏杀害绢枝之后,为什么要反锁浴室,又把死者分尸,还带部分的尸体离开呢?如果在鬼屋里面,能够发现绢枝的尸体,那么万事就迎刃而解了。可是事情变化尽是出人意料之外。
左思右想,研三也不敢完全地支持竹藏是他杀的论点。
手枪是竹藏的。他自己携带手枪出门,假如是他杀,绝对不可能在这么自然的情况下,夺取他的性命。既然手枪在握,以竹藏来说,一定预想到某种程度的危险。照理说,被杀以前,一定做过相当的抵抗。但是,验尸结果,却完全看不出有暴力或格斗的迹象。对一个有意识、头脑清醒的人来说,让人控制,默默地用自己的手枪射穿自己的脑袋,也是不可能办到的。
如果接纳他杀的说法,那么最上应该是和某人一起来鬼屋,但是突然遭到袭击而死。这也不无可能。若以竹藏这种有身份地位的大忙人来说,除了十分不寻常的原因,否则不可能到这里来的。如果对方靠不住,竹藏更不可能单枪匹马地赴会。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带六连发的手枪呢?
研三转了个念头,会不会是在其他地方被杀之后,才运到这里?研三随即否定了这个假设。根本就不必考虑这一层,因为用强硬的手段杀死竹藏,却让尸体摆出极自然的姿势,是绝对不可能的。
研三如此设立一个个的假设,又马上一个个的反驳推翻,根本连让自己心服口服的答案都想不出来。
『怎么啦?你在想什么?』
有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原来是“豪杰”石川刑警。
『哦。』
研三无力地笑了一下。
『我在想今天的事。石川先生,你想竹藏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我不知道。我专门负责当赶死队的先锋。像这种事啊——要课长才行。』
石川刑警边指着自己的头,边微笑地说道。
『那,就推测看看嘛!找不到理由,用第六感……』
『你说第六感,我倒是有。完全是他杀的。』
『是什么理由?』
『课长觉得贮藏室里的尘埃……』
『尘埃怎么样?』
『如果最近几个月都没有人来过,照理说地上的尘埃应该会积得很厚。实际上看起来好像有很多人踏过,却又没有脚印留着。从发现尸体的时侯,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怪的是连竹藏的脚印都看不到。』
『是这样哦!我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
果然是内行人,一点都不马虎,研三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你是说凶手为了湮灭脚印,故意把地上的尘土弄乱的,是这个意思吗?』
『我是这么想。哦!对不起!失陪一下。』
大概是听到谁在叫他,石川刑警就往那边走了。
研三张望四处,只见刚才那个职员,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蹲在一旁。研三走近,顺便和他聊聊。
『董事长突然死了,你们大概很难过吧!』
对方以为研三是个刑警,却对自己说这种体己话,有点吃惊。不过,仍以相当郑重的态度问答。
『到底董事长是自杀或他杀的?还是被杀害绢枝小姐的同一个凶手杀死的?』
『详细的情形还不知道。』
研三就把石川刑警刚刚说过的话,照样再说一遍。
『贮藏室的尘埃……』
对方显出有些意外的表情。
『那是理所当然的。最近,我们用过贮藏室。』
『你说什么?』
『那里面本来放了一些建筑材料,有铁针、铁皮、桶子、水沙袋。一直到最近,才运到别的地方。所以地上没有积很厚的尘埃。』
『你说什么?』
研三觉得像被人在脑袋敲了一记闷棍。哎!搜查犯罪事件到底是跟侦探小说不一样,不是件简单的差事。他不免仰天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