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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意思?”他好像费了很长时间才把注意力集中在我的脸上。
“DELENDA liST FILIUS。”他重复着我记下的那几个词。“它们的意思是:一
定要干掉那个孩子。”我身子向后一倾,靠在座背上,心里阵阵不安。
那个在科尼岛,从我身边跑过的疯子要威胁的并不是女主角,而是她的儿子。
但是,到现在还有一个谜团。那个达吕斯,即使他痴心妄想去继承他老板的财产,
又为什么要去杀害这对法国夫妇无辜的儿子呢?马车在几乎空荡荡的百老汇大街奔
驰,然后向东拐,驶出布鲁克林。一线曙光把天空染成了粉红色。我们到达了炮台
公园在斯达特大道上的正门。神父随即跳下车,跑进公园。
当时的炮台公园并不像如今这样。今天,在炮台公园的草坪上散布着乞丐和流
浪汉。而当时,那是一个静谧的处所,小路从克林顿城堡博物馆向外延展,交错成
网。这些路之间就是一些幽密的树林和繁茂的树枝交错形成的凉亭,林中还搭有长
条石凳。而我们要找的人可能会在任何一片林子里。
在公园门外,我注意到三辆各自分开停放的马车。一辆是华尔道夫一亚斯多里
克饭店马车出租行里的有封闭车厢的马车,很明显子爵夫人和她儿子乘的就是这一
辆。车夫坐在他的座位上,被冻得缩成一团。另一辆马车与这辆马车的规格相同,
没有什么标志。不过,看这辆车的款式和它保养的状况,就知道一定是属于哪个有
钱人或公司的。
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还停着一辆小型的自驾式的马车。这辆车10天前我也曾在
游乐场外见过。很明显达吕斯也已经到了;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了。我们使出
全速冲进公园大门。
进了公园后,我们就分头朝不同的方向跑,以便能在更大范围内寻找。树丛和
树篱里还是一片昏暗,映着那些灌木丛很难辨认出人的身影。但未来回回地跑了几
分钟后,我听到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一个是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另一个声
音就是那个美丽的歌剧演唱家的、我不知道自己是该转身跑去找其他人,还是走过
去。在林子里,有一块用树篱围起来的空地。我蹑手蹑脚又向他们那边靠了靠,躲
在一段水蜡树篱后面。
我本应该立刻露面,跑上前,提醒他们。但是那个男孩并不在那儿。一时间,
我还甚至侥幸地想子爵夫人是不是把他留在酒店里了。所以,我就停下来,偷偷地
听他们说话。他们两个人分别站在空地的两边,但我蹲在树篱后很容易就能听到他
们低沉的声音。
那个男人还像以往那样戴着面具,但是一见他,我就感觉到他就是那个联邦军
官。在歌剧院里,他和女主角一段完美的二重唱,让所有观众为之动容。这嗓音和
他演唱时一模一样,但这却是我第一次听他说话。
“皮埃尔在哪儿?”他问。
“他还在马车上,”她回答道。“我告诉他让我们两个人单独待几分钟。他一
会儿就会来的。”
我的心蹦蹦直跳。达吕斯一定正在公园里寻找,而如果孩子还在车上,那么他
很可能就会找不到他。
“你想要我干什么?”她问那个幽灵。
“我这一辈子,总是被人抛弃,被拒绝,饱尝了残酷和嘲弄的滋味。为什么…
…你很清楚。在多年前,只有那么一次,我曾经一时间认为我或许真的找到了爱。
一种比苦海无边的生存更强烈、更温暖的感觉……”
“不要说了,埃里克。那是不可能的,不可能。我一度认为你是一个真的幽灵,
一个从不露面的音乐使者。但后来我知道了事实,你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人。我开始
害怕你,惧怕你的力量,惧怕你有时表现出的暴怒,还有你的睿智。但是就在畏惧
的同时还能感到一种被强迫的诱惑,我就像是在眼镜蛇面前的一只小兔子。
“就在那最后一夜,在歌剧院下面湖边黑暗的地下室,我真的吓坏了,我真怕
自己会被吓死。而当所有一切发生……的时候,我已经半昏厥过去了。当你饶恕了
我和拉乌尔,再一次消失在黑暗中时,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你了。我那时就已经
觉得你对我的一切,最好还是都完了的好,我对你的感觉无非是对被拒绝者的一种
怜悯和体恤,你只会让我感到畏惧。
“但是爱呢,真爱,任何可以能与你对我的感情相称的情感呢?……没有,我
感觉不到。你最好是恨我。”
“克里斯汀,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对你只有爱。我那时就爱你,从那之后到现
在,乃至以后我都会一直永远爱你。但是现在我接受了这一切。最终,伤口也会麻
木。我心里又有了另一种爱。对我的儿子、我们的儿子的爱。你对他会如何说我的
事?”
“告诉他,他在美国有一个朋友,一个真正的、亲密的朋友。6 年后我会告诉
他事实真相。告诉他你是他真正的父亲。到时他会做出选择。如果他接受这一切:
尽管拉乌尔对他尽了一个父亲应尽的所有义务,为他做了一个父亲可以做的一切,
但却不是他亲生父亲——他会回到你的身边,同时也会带去我的祝福。”
我发现自己完全被自己所听到的一切震惊了,蹲在树篱后动弹不得。突然间,
那些无意之中从我身边擦肩而过、而我自己茫然无知的事情,现在变得一清二楚。
那封告知这位奇特的隐士还有个儿子活着的巴黎来信,把母子两人邀到纽约来的秘
密计划,要和母子二人会面的约定,而所有这一切中最可怕的就是达吕斯对这个男
孩儿疯狂的仇恨,因为显然这个孩子将取代他,而成为数百万财产的继承人。
达吕斯……我突然想起来,他也正在树林暗处的什么地方。我正准备冲上前去,
提醒他们——这个提醒已经拖得太久了。就在这时,我听到在我的右侧有人走近的
脚步声,三个人走进了我的视野。这时太阳已经出来了,在那片树林中的空地上撒
满了粉红色的阳光,把那些夜间撒落的雪花染成了玫瑰色。
从我右边的两条不同的路上走来了子爵和神父。当他们看到那个和德尚尼夫人
说话、始终戴着一副面具、穿着大斗篷。头戴宽边帽的人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停
住了脚步。我听到了子爵的低声耳语:“幽灵。”而小皮埃尔则从我的左边跑了过
来。也就在他奔跑的时候,我听到离我不远的地方传来咔嚓一声。我循声转过身去。
在离我不到10码远的两棵大灌木之间,蹲着一个人影,整个人都几乎隐没在了
树影之中。他穿了一身黑,但是我一眼就看到了他苍白的脸。在他的手里握着一个
带长管的东西。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张嘴大叫,要他们小心,但是已经太晚了。随
后的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为了要给你们说清楚,我不得不放慢节奏。
小男孩儿,皮埃尔对他母亲喊,“妈妈,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吗?”她转过身,
朝着她的孩子,张开双臂,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说,“亲爱的。”他开始朝她母
亲跑过去。灌木丛中的那个人也站起了身,抬起手臂,用他手里的东西瞄着那个奔
跑的孩子。那是一支海军用自动手枪。也就在这时我大叫一声,要他们小心。但我
的声音却被一声更响亮的声响给淹没了。
小男孩儿已经跑到了他的母亲面前,投入了她的怀抱。就如任何一个父母所做
的那样,为了不会被冲过来的孩子撞到,她把孩子拉在怀里,同时顺势转了个身。
这时我高喊了一声“小心”,但枪也砰的一声响了。我看到那个可爱的年轻妇人猛
地颤抖了一下,就像是背上挨了重重的一击。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就是她那么一转
身,她挡住了那颗射向她儿子的子弹。
那个戴面具的男人,霍地转过身,看到了灌木丛中的那个身影。他从斗篷下拨
出了什么东西,抬起手,扣动扳机。我听到那只微型大口径短简小手枪砰的一声响,
只一颗子弹,但是一颗已经足够了。距我10码之外,那个放暗枪的人猛地抬起双手
捂住脸。接着,他整个身子从灌木丛中倒了出来,倒在雪地上,脸朝上,映着寒冷
的晨曦。在他额头的正中央露出一个黑黑的深洞。
我站在树篱后面,整个人都呆住了,一动也不能动。不管怎样,我感谢老天,
我什么也不用做了。原本有些事我可以早些做的,但现在都已经太迟了,就是因为
我看得。听得太多,而知道得太少。
第二声枪响时,那个男孩儿松开了他的母亲,看着她瘫软下去,全然不知发生
了什么事。一片红色的血迹在她的背部慢慢地向外渗透开来。那枚不很坚硬的铅制
弹头,并没有穿透她的身体而伤到她怀里的孩子,而是永远留在了她的体内。子爵
失声喊了一句“克里斯汀”,冲上前去,把她搂在怀里。她躺在他的怀里,仰起头,
望着他,笑了。
基尔弗勒神父双膝跪在她旁边的雪地上。他扯下系在腰间的宽腰带,亲吻了腰
带的两端,然后把它搭在自己的脖子上。他迅速而急切地做着祈祷,泪水顺着他满
是皱纹的爱尔兰人的脸庞不住地往下淌。那个戴面具的人头低垂着站在那儿,活像
一尊雕塑;手枪掉在身边的雪地上。他默默地哭泣着,双肩不住地轻轻耸动。
皮埃尔,似乎起初根本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在刚才母亲还搂着自己,
而就一转眼,她却已经躺在自己面前奄奄一息了。他喊第一声“妈妈”时,听起来
像是在询问。而第二声。第三声“妈妈”则已经成了让人心碎的哭喊。随后他又转
向子爵,像是要寻求什么解释。“爸爸?”他问。
德尚尼夫人睁开双眼,寻觅的目光落在皮埃尔身上。在她优美的嗓音即将归于
永恒的沉寂前,她最后一次,清晰地说,“皮埃尔,他不是你真正的父亲。他把你
像对自己亲生儿子一样地抚养成人。但是你的亲生父亲在那边。”她朝那个戴着面
具,低着头的人点了点头。“对不起,亲爱的。”
说完,她就死了。我不想对此做什么不必要的借题发挥。她就是静静地去了。
她闭上了双眼,最后一丝气息也从她的身上匆匆地逝去,她的头一斜,靠在她的丈
夫的胸前。随后的几秒钟,一切变得死寂。时间被默默地拉长,就这几秒像是过了
许久。小男孩的目光在他的生父和养父之间移来移去。接着,他又问了子爵一次,
“爸爸?”
在那之前的一些日子里,我一直认为这个法国贵族是个和蔼、高贵的人,但比
起那个精悍的神父来,似乎没什么主心骨。但是现在,他似乎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
决定。
他用左臂的臂弯搂着他死去妻子的尸体,右手摸索着抬起他妻子的一只手,从
她的手上慢慢地退下一枚金戒指。我想起了歌剧的最后一幕。在那一幕中,那个脸
被毁容的士兵也是把戒指还给了他原来的未婚妻,表明他接受了那个事实,他们的
爱将永远不再存在。那个法国子爵拿着从她手指上退下来的戒指,把它塞进了他的
养子的手心。
几码之外,基尔弗勒神父依旧跪在地上。他已经在夫人死前,为她做了最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