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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沙漠之井
遍地黄沙,狂烈的风在沙海里回旋肆虐,天地一片混沌。
她艰难地行走在风沙之中,如同一叶失去方向的小舟漫无目标地颠沛在浩渺无涯的大海;浑浊的日头,像刚刚晕染过的一圈土黄的色块,模糊而疲倦地粘贴在遥远的西天。沉闷与燥热笼罩了大地,除了她软绵绵的脚步在沙砾上拖出的有气无力的声音,整个世界都陷入无边无际的沉寂之中。
第17节:沙漠之井(1)
她就这样走着,没有目的,却似乎目标明确而坚定。前方是何方?她只是被冥冥中的力量所指引,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的归宿。
归宿!遥远而模糊的概念,却又真实地存在于她的内心,它就在漫漫黄沙的尽头,在广袤寂寥的大漠边沿。
黄沙在飞扬,朔风凌驾于沙幕之上,无声地游弋在苍穹之间,太阳依旧无精打采地瘫痪在天边。时间的巨足,淤陷在自己的迷茫里不可自拔。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入这片沙海的,从她的记忆之初起,她就被它们包围,从一片沙漠进入另一片沙漠,似乎就是她求索的目标。她渴得要命,嗓子眼撕裂般疼痛,她一度怀疑自己就要倒下,然后被沙尘吞噬、掩埋,最后化作一把沙土随风而去。可是,她依然奇迹般活着,忘记饥饿、焦渴,忘记时间和记忆。
突然,她看到一片若隐若现的城堡的轮廓,在沙海的边际影影绰绰地闪现。
她开始奔跑,竭尽全力地冲刺。
城市!
一座沙漠深处的城市,尽管看上去破败而萧瑟,但是,它的出现,无疑给了她一剂强心针有城镇就会有人烟,就会有生命。
她疯狂地穿过城门的刹那,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
她的呼声只有一半脱口而出,另一半粘连在干裂的舌尖上这是一座空城!残垣断壁四处可见,街道上堵塞着厚厚的沙尘,所有房舍没有一间还保存完整,焚烧的痕迹赫然在目。眼前的一切清楚地告诉她: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灭顶的战争灾难,残酷的战火戕害了这个城市里所有的生灵,人类、牲畜、甚至与世无争的红柳与酸枣。这场灾难就发生在几天前,这座曾经欣欣向荣的城市,现在,却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墓。
死亡与恐惧的气息占据了她干涸的肺部,她颓然地跪倒在地。
风沙歇,黄沙静,月光匹练般披展在空旷的城市。
她站起来,伸出双手,捧着清濯的月色,心如止水。
这里就是她灵魂的家园,无休止的跋涉,只是为了回到故土。她突然明白自己此刻内心的安详曾经模糊的印象清晰地展现眼前,宁静与温暖在灵魂的深处流淌,这就是归宿!千辛万苦地一路跋涉与挣扎,只为拥抱这一刻的祥和温馨。
记忆闪电一样撕开蒙蔽的心田,她一下子回到昨天威严的父亲,温柔的母亲,甜蜜的情人,亲切的伙伴……她突然明白,她一直生活在这里,从童年到现在,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到一个多愁善感的大姑娘,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身边这些灰褐色的房子,离开这座小小的城市。
可是,为什么她对战争一无所知?她的大脑里居然没有任何战争的记忆。
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已回到了故土,回到了亲人身边。
她捧着那一泓月光,小心谨慎地走着,向着月色里残败却清晰的家的方向。看到家门的那一刻,泪水缓缓地滑下脸庞,滴落在手心里的月光上,那片圣洁的光辉因疼痛而轻声呻吟。她穿行在熟悉的每一个角落,最终抵达那口幽黑的井这里就是我最后的归宿。是的,生命中所有的屈辱与疼痛都已成为过去,剩下的只有解脱。
她取下额上的头饰,然后是颈上的,她亲吻着它们,最后将它们摆放在井台上。她仰面朝着月光,双手合十,默默念诵,双膝跪下,将手心置于额前,缓缓地叩拜在地上……
月光清冷如霜,落在井台边的饰物上,反射出妖异的寒光。
李灵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
窗外月色如洗,婆娑的树影在清风里招摇,影影绰绰中,似乎有一个无形的东西藏匿在枝叶之间。窗帘随风展动,在地板上绘出一片神秘的阴影。
我记得睡前将窗户都关上了,怎么会洞开呢?
李灵纳闷地从床上坐起,趿拉上鞋,重新关好窗户。回到床上,她顺手拧开台灯,〃哒〃的一声,苍白的灯光洒满了房间。李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黑公主》,她依然一脸淡淡的忧伤,静静地和李灵对视。
李灵再一次仔细端详〃黑公主〃额际的头链和脖子下的项链,那是一种奇怪的造型,看上去就像两条冰冷的蛇在热烈地亲吻。
第18节:沙漠之井(2)
古怪的饰品。
李灵在心里迷惑地自语。她相信自己从许多古今中外的画作中看到过各式各样的饰物,但这样的造型,还是生平仅见。或许它们只是画作者的一种表现手法吧?李灵不得不这样以为。如果真有〃黑公主〃的存在,她也不会戴着这样的头饰与项链,这种简单而奇特的造型,太过罕见了。除了作者刻意的描绘,现实中不可能有这类东西。但是让人费解的是,作者似乎有意思地突出它们,在整个画面上,这两件饰品被刻画得更加仔细,从它们细腻的笔触和精辟入微的光部表现,作者的良苦用心昭然若揭。
她被这个无从解答的问题纠缠得头晕脑涨。还有一连几天的噩梦,都和这两条奇怪的饰物有关,李灵感到自己快要崩溃了。那个女子是谁?为什么她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还有无边无际的沙漠,灰暗的城市,冰冷的月光以及一口黑井,最可怕的是那个女子纵身跃入井中时嘶哑而疯狂的笑声。她到底是谁?为什么频繁出现在我的梦中,而我却无法看清她的脸。
关上灯,李灵躺在月光的清凉里,慢慢进入一片虚无。
当我和林东方站在黑城残破的城门下时,我开始怀疑我们此行是否过于草率。在我的想象里,这里应该有着巍峨的城墙,整齐的街道,所有的布局都可以让人感受到昔日的繁华与雄壮。可是眼前的黑城,只剩下一片荒芜与苍凉。低矮的城墙布满岁月的斑驳与沧桑,穿过坍塌的城门,映入眼里的尽是一堆堆参差不齐的沙包,从沙尘中间或露出几处褐黑色的木头以及房檐的轮廓。
这就是黑城?昔日的西夏旧都?
我不明白赵飞燕约我们在此相见,是戏弄我们,还是我们找错了地方。从草长莺飞的南方赶赴这寸草不生的沙漠腹地,我可以说,我们不是神经短路,就是吃饱了撑的。
〃你失望了?〃林东方木桩似地杵在地上,一脸的庄重。
〃你用的词应该修改一下,不是失望,而是绝望!〃我无法抑制被愚弄的愤怒。
〃你放心,赵飞燕肯定会出现!〃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因为这里就是黑城,西夏的古都就在我们的脚下。〃
我看不清他隐藏在墨镜后的眼神,但他微微扬起的嘴角,让我知道他在微笑,这种莫名其妙的笑脸让我很不舒服。
〃职业病又犯了。〃我斜睨着他,〃看到这些破破烂烂,你们这种人就像服了兴奋剂。〃
〃站在这片土地上,能瞻仰前人的遗迹,想象千年前的金戈铁马,古人的勃勃英姿在烈烈风中飞扬,无疑是一种精神享受。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可以见到赵飞燕,终于能够揭开《黑公主》之谜了。〃
〃只是她还没有现身,我们所有的愿望都是一厢情愿的美梦。〃我还是怀疑赵飞燕,她既然处心积虑地策划了这件事,又怎会轻易地就给出答案呢?
林东方没有说话,他抿紧嘴巴,大步走入那些沙包之中。
我暗中叹息一声,紧紧跟上他的脚步。
黑城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宽广,绕城一圈,也不过一千余米,东西两边的城墙中段各设一城门,在城门上方筑有瓮城,这种建筑结构和唐宋时期的中原地区城堡十分相似,大概当时的西夏国王借鉴了南方的筑城方式吧。站在城中放眼四方,称得上雄伟的建筑物当属东南角的塔楼,这也是唯一保留得相对完整的一处地方了。这座塔楼有着鲜明的北方特点,楼身呈圆球形,共分三层,顶部立一圆柱直指天穹,远远望去,就像一只硕大的西葫芦耸立在黄沙之中。
〃我们应该站得更高一些,这样可以让视野开阔一点,如果赵飞燕出现在这里,她不可能避开我们的视线。〃我指着塔楼建议。
〃不错,我们过去吧。〃林东方赞同我的想法。
站在塔楼前,我看到楼体历经千年的风吹雨打,已变得坑坑洼洼,塔基被岁月侵蚀得满目疮痍。我惊叹这座毫不起眼的建筑竟能在烈风狂沙的肆虐下屹立千年,不能不算是一个奇迹了。
或许运气不错,今天天气明朗,风静沙止,天空蓝得几乎透明。
第19节:沙漠之井(3)
站在塔楼上,我和林东方手搭凉棚极目四望,进入眼底的除了莽莽荒沙和几株枯败的酸枣和红柳外,再无一丝生命的迹象。
〃难道赵飞燕爽约,或者她不知道我们已到了黑城?〃我丧气地说。
林东方收回目光,默默地爬下塔楼。
带着一肚子的失望返回到城门口,我舔着干裂的嘴唇,说〃看来,我们得赶回额济纳,在这地方白天还好,晚上可冷得要命。〃
〃等等,那是什么?〃指着城门边墙缝里一个长方形的黑色对象。
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抓在手里,失声叫起来:〃黑信!〃
赵飞燕果然在这里,这封黑信和上次的一模一样。
我飞快地拆开,展开信纸,一幅奇怪的图案出现在眼前
林东方凑过来,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迷宫啦。〃我指着那些黑白相间的线条,〃这个赵飞燕,还真会装神弄鬼的,不过,玩迷宫游戏也太低级了,再复杂的图形我都玩过,这个只能算是小儿科了。〃
〃我看不一定是迷宫图,赵飞燕不会幼稚到玩这种小孩子的花招。〃林东方对我的推测不以为然。
〃除了迷宫图,它还能是什么?古时有河图之说,赵飞燕不会画一张沙图给我们吧。〃我半开玩笑地说。
〃不管它是什么,至少我们已经知道赵飞燕就在我们身边。现在,我们得在日落之前赶回额济纳,否则,黑城之夜会让我们疯狂的。据说这个地方,每到午夜,就会出现鬼魂的厉啸。〃
我大笑:〃鬼魂的厉啸?林先生,你也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林东方正色道:〃绝非无稽之谈,我有个朋友曾在这里逗留了一晚,他被那些可怕的声音吓了个半死。〃
我张口结舌地看着他,脊背上一片寒冷:〃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回到额济纳,找一间旅馆住下,胡乱吃了一碗凉皮子。我开始研究那张迷宫图,当我走笔了五遍之后,我终于确定林东方的猜测是正确的,这张图案根本就不是迷宫图,但是,我们绞尽脑汁也猜不出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推开怪图,我才发觉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我提议到街上走走,林东方推说头痛,只想早早上床休息。没办法,我只好一个人去领略这异地他乡的风情了。
额济纳地处内蒙古最西端,南临丹巴吉林沙漠,北达阿尔泰山,属于沙漠和戈壁的交叉带,交通闭塞,水源奇缺,加上长年风沙不断,使这里的气候环境相当恶劣,严重制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