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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性,威胁着苏珊娜的危险也能毁掉他自己的家庭幸福。一失足成千古恨。这种想法没让他变聪明,反倒增加了他的惶恐。
“必须救救苏珊娜,”他重复道,“首先要救她。”
但他感觉到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比别人对付即将来临的暴风雨更加无能为力。隐隐约约的恐惧在他的身上不断地增长。
三
头上没戴帽子,头发乱七八糟的,衣服被撕烂,没有衣领,衬衫上、手上、脸上,到处都沾着血迹,脖子上一道伤口,嘴唇也受了伤,让人认不出来,样子凶残,但充满无穷的力量,一副英勇无畏、得意扬扬的神情,莫雷斯塔尔老头就这样突然出现了。
他兴高采烈的。
“到!”他平静地说道。
他咧开小胡子下面的嘴巴大笑。
“莫雷斯塔尔?到!……莫雷斯塔尔第二次成了图顿的囚犯……也是第二次获得自由。”
菲律普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仿佛看见幽灵出现一样。
“唉呀!儿子,就是这样迎接我的吗?”
他抓起一条毛巾擦脸,动作幅度非常大。然后,他把老伴儿拉进自己的怀里。
“拥抱我一下,孩子他妈!到你了,菲律普……到你了,玛特!……还有你,美貌的苏珊娜……一次为我,另一次为你的爸爸……不要哭,我的孩子……你爸爸,他很好……在那里,他们侍候他就像侍候皇帝一样……就等着他们释放他了。这不会太久的。不会的,我对上天起誓!我希望法国政府……”
他就这样像个喝醉了酒的人一样滔滔不绝地说着,声音不大稳定。他的妻子想叫他坐下,他表示抗议:
“要我休息?没必要,孩子他妈!莫雷斯塔尔是不休息的。我的那些伤口?小意思!什么?找医生?如果他来这里,我就把他从窗户里扔出去。”
“可是,必须照料你……”
“照料我?如果你乐意的话,给我一杯酒好了……喝点法国酒……是的,开一瓶酒……我们要干杯……祝你健康,威斯立希……啊!真滑稽!……当我想到帝国政府的警察分局局长威斯立希的脑袋时……走吧,囚犯!飞吧,鸟儿!”
他放声大笑。当他接连地喝完两杯酒后,他又开始拥抱那三个女人,拥抱菲律普,把维克多、卡特琳娜和园丁都叫了过来,与他们握手,然后又打发他们走,并开始一边踱步一边大声说话:
“没有时间浪费了,孩子们!在圣埃洛夫公路上,我遇见了警察总队队长。检察院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再过半个小时,就会有人来。我要拟一份报告。菲律普,拿一支笔来。”
“最要紧的,”他的妻子与他唱反调,“是不让你这么劳累过度。喂,你还是轻言细语地把这件事讲给我们听听吧。”
老莫雷斯塔尔从不拒绝高谈阔论。于是,他开始叙述了!句子简短,像她所希望的那样轻言细语,讲述了入侵的所有细节和去往波厄斯威仑途中的全部过程。他又一次情绪激昂,提高了声音,义愤填膺,怒火中烧,冷嘲热讽。
“啊!尊重,这一点他们少不了!特派员先生!……区议员先生!……威斯立希口口声声这么称呼我们,我们的头衔!尽管如此,到凌晨一点钟,我们还是被确确实实地监禁在波厄斯威仓市政府的两个漂亮房间里……什么呀,拘留所!可能被指控犯了同谋罪、间谍罪、叛国罪,麻烦很多。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先生们,再怎么尊重也不该解下俘虏的手铐,拘留所的窗户也不该安上那么细的铁条,更不该让你们的一名俘虏身上藏着一把小刀。否则的话,这名俘虏很难有勇气……小刀的一面是锉刀……它想冒险。我让它去尝试,见鬼!凌晨四点钟的时候,玻璃被砸破了,四根铁条被锯断或被拆掉,老莫雷斯塔尔沿着一条阴沟往下走,就这么逃走了。再见,我的朋友们……只剩下如何回家的问题了……魔鬼山口?阿尔伯恩森林?野狼高地?我才没那么笨呢。那些害人虫一定会守候在那里……实际上,我听见了敲战鼓、鸣警号和战马飞奔的声音。他们在找我,当然喽!但我在圣特玛丽的山谷中,在阿尔赞斯的莽莽丛林中,离那里有十公里远,他们怎么能找到我呢?我小步快跑,直到消失不见为止……八点钟时,我越过了国境线……既没有被人看见又没有被人认出来!莫雷斯塔尔行走在他的先辈们的土地上!十点钟的时候,我站在白坡的山顶,看见了圣埃洛夫的钟楼,然后我抄直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这里。我终于回来了!我同意,我是有些疲乏,样子不太好看……可是,无论如何,嗯,你们能说莫雷斯塔尔什么呢?”
他站起身,再也想不起昨晚的疲惫,他尖刻的手势模仿使他的故事绘声绘色,但也让他的妻子心痛不已。
“那么我可怜的爸爸没能逃走吗?”苏珊娜问道。
“他吗,他们仔细地搜过他的身,”莫雷斯塔尔回答道,“而且,他们比对我更严密地监视他……这样一来,他不能做的,我做了……”
他接着补充道:
“真是万幸!因为我,等到这起没完没了的案件了结时,我会在他们黑牢的草堆上腐烂掉的;至于他,四十八小时之内……但所有这一些都是胡言乱语。检察院的那些先生们一定离我们不远了。我想把报告尽快写好……有一些事情让我怀疑……所有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他突然停下来,仿佛猛然想起了什么事,他把头埋在手心里,很长时间一动不动。最后,他猛地敲着桌子:
“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那么,是真的,我可花了些时间!”
“什么事?”他的妻子问道。
“杜尔卢斯基,毫无疑问!”
“杜尔卢斯基?”
“是的!从一开始,我就猜到这是一个圈套,下级警察设置的圈套。但他们是怎么设下的呢?现在,我明白了。杜尔卢斯基昨天早晨随便找了个借口来到这里。他知道我和约朗塞晚上要沿着边境的那条路走,于是,他与德国警察商量好,那名逃兵走的那条线路当时已经布置了兵力!我们一靠近,就只听见一声口哨,他们毫无疑问让那名士兵相信这口哨是法国同谋的暗号,这名士兵被杜尔卢斯基和他的同伙像牵一条狗一样牢牢地牵住,然后又放走了。这就是其中的全部奥妙!他们要对付的不是那个倒霉鬼,而是约朗塞,是莫雷斯塔尔。理所当然,莫雷斯塔尔要去救那名逃兵。他们便揪住他的衣领,他们制服约朗塞,就这样我们俩都成了同谋。太棒了,先生们,这下可上当了。”
莫雷斯塔尔太太喃喃问道:
“你说说,这件事会很严重吗……”
“对约朗塞来说,”他说道,“是的。因为他被关在牢里了。不过,有那么一点……追捕逃兵是在法国领土上发生的。我们也同样是在法国领土上被他们抓住的。侵犯边境是不容争辩的事实。所以,什么也不用怕。”
“你是这么想的吗?”苏珊娜问道,“你认为我父亲……”
“什么也不用怕。”莫雷斯塔尔重复道。
接着,他又明确地说道:
“我认为约朗塞会被释放的。”
“噢!噢!”老太太嘟哝道,“这些事不会那么快就了结的……”
“我再说一遍,我认为约朗塞会被释放的,因为有侵犯边境这个绝好的理由。”
“谁能证明他们侵犯了边境呢?”
“谁?我呀!……还有约朗塞呀!……你以为他们会怀疑像我们这样诚实的人所说的话吗?再说,还有别的证据。我们去搜寻他们追捕的踪迹、入侵的痕迹以及我们坚持搏斗的痕迹。谁知道,也许还有一些证人……”
玛特把目光移到菲律普身上。他听着他父亲说话,脸色煞白,此时他目瞪口呆了。她等了几秒钟后,见他沉默不语,便说道:
“有一个证人。”
莫雷斯塔尔颤栗了一下。
“你说什么,玛特?”
“菲律普当时在场。”
“哪里会!我们把菲律普留在了山坡底下的大橡树十字路口,不是吗,苏珊娜?你们当时是在一起的。”
菲律普很快把话插了进来。
“苏珊娜差不多马上就走了,我也一样……可我还没走到三百步路就又返回头了。”
“难道是因为这样,我在山坡上面喊你时你才没有回答吗?”
“肯定是这样。我返回了大橡树。”
“为什么?”
“为了跟你在一起……我后悔把你一个人留下了。”
“那么,德国人入侵时,你是不是在我们后面?”
“是的。”
“在这种情况下,你必定会听见枪声!啊!你一定是在野狼高地上……”
“差不多吧……”
“你也许看见我们了……从那么高的地方!……借着月光!……”
“啊!没有,”菲律普提出异议,“没有,我什么也没看见。”
“但是,假如你听见了枪声,那就不可能听不见约朗塞的叫喊声……他们用什么东西把我的嘴巴塞住了……但约朗塞在大声喊叫!……‘我们是在法国!我们是在法国领土上!’嗯!你听见约朗塞的叫喊声了吗?”
菲律普隐约感觉到回答这个问题的令人生畏的重要性,他犹豫了。但他看见玛特在他对面越来越好奇地注视着他,他还看见站在玛特旁边的苏珊娜那张抽搐的面孔。于是,他肯定地说道:
“是的,我听见了……我是在远处听见的。”
老莫雷斯塔尔感到抑制不住的喜悦。而当他知道菲律普记下了逃兵波费尔德的最后几句话时,他大声说道:
“你看见他了?他当时还活着?他对你说有人给我们设下一个圈套,是不是?”
“他说了杜尔卢斯基这个名字。”
“好极了!但是,我们与那名士兵相遇,追捕……他一定跟你说过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法国领土上,是吗?”
“我觉得是这样,实际上……”
“我们抓住他们的把柄了!”莫雷斯塔尔大声说道,“我们抓住他们的把柄了!很显然,当时我很镇静……无论如何,菲律普的证词,那名士兵临死前的遗言……啊!这帮强盗,他们必须放开他们的猎物……我们那时是在法国领土上,我善良的朋友们!他们是侵犯边境!”
菲律普发现他说得过头了,他提出了异议:
“我的证词从本义上讲不是证词……至于那名士兵,我勉强才听见……”
“我们抓住他们了,我跟你说。尽管你能看见的不多,能听见的不多,但这一切都与我的证词相吻合,也就是说与事实相吻合。我们抓住他们的把柄了!检察院的先生们也会同意我的观点的,我向你保证!这件事不会拖下去的!明天约朗塞就会被放回来。”
他放下先前握在手中准备写报告的那支笔,快速地朝窗户边走去。他听见一辆汽车的声音,汽车绕过花园的草地开了过来。
“是专区区长,”他说道,“真奇怪!政府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是预审法官和检察官!……噢!噢!我看,他们会替我们圆满解决这件事的……快一点,孩子他妈,我们在这里接待他们……我去戴一个假领,穿一件夹克,马上就回来……”
“爸爸!”
莫雷斯塔尔在门口停住了。是他的儿子在叫他。
“什么事呀,儿子?”
“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