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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低着头,看着自己穿着干净白袜子的双脚,还有灯光所反射出的自己的影子,是一个人的,不是两个人的。视线有意识地抬起来,看向某个方向。
第二层的书架并没有放书,只是放了一个相框而已。相框里是两个戴着网球帽的少年表情愉快地手搭着肩拍的照,而他们的身后是网球场。
旁边稍微清秀一点的少年,就是千树自己;另一个皮肤黑一点的男生,就是星吾。他们是在网球社认识的,那时候的星吾已经是网球社的部长了,性格热情而善良,对于初来不适应的千树极力引导与交流,也因此才让千树的网球潜力得到发挥。从最初的搭档到成为好朋友,除了兴趣相投之外,两个人也经常一起回家,外出郊游,关系密不可分。
然而那种友情,却在五月的那天中止。因为星吾的死亡而中止。
千树永远也不能够忘记这件事情,也是与星吾相关的所有人都无法忘记的事情。
那是最为平常的一天,千树跟星吾在岔路口分手。
——千树,明天我有话要告诉你。星吾是这样笑着说的。
那时候的千树完全意识不到在三个小时后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他只知道,他看着星吾转身离开的背影,有一种无法说明白的感觉。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悲伤,那是再也不能见面的悲伤。
半小时后,星吾被杀害,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身份很快被确认,因为他穿着制服,并且书包里的书本上都写了名字。十七岁的少年,被犯人残忍地用尖锐的物体深深刺进了心脏,当场死亡,连多余的挣扎也没有。
星吾就这样从这个世界消失。死亡原来是如此让人措手不及,在死亡面前,再强大的人也是懦弱的。至少,在千树眼里,星吾那么优秀,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然而这样强大的生命就这样消逝,连同他将要告诉千树的话也一并消失。
经过整整一个月的追查,警察不停地来学校做笔录,千树被问了很多次话,但是对于缉拿犯人根本没有任何的线索。
第32节:第一乐章 魔术师(30)
——最后跟他见面是在什么地方?有发生不正常的事情吗?有没有见到令你觉得奇怪的人,举止也好,神情也好?
自始至终,少年都保持沉默地摇摇头,独自安静地坐在那里。
——那么,见过这个木偶吗?
——完全没有。千树的目光无法从那个奇怪的木偶身上离开,为什么星吾要拿着它?它为什么存在?
但是千树没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悲伤与疑问,那种悲伤早在见到星吾冰冷的身体那刻就遗忘了。这种遗忘可以叫做情感的崩溃吧,这样才让那种悲伤一直深埋而无法表达。
他坐下来,拿过书包,伸手拿出在书店带回来的报纸。
应该是六年前的报纸吧,刊登的都是一些那时候的小新闻小报道。接着翻到三版的位置。
外面灯火燃起,万籁俱寂。少年的眼眸,有着最绝望的悲伤。
弥漫着奇特的香味,房间里的藤类植物顺着天花板层层缠满,并且绽开紫色的小花,而花蕊的粉芯闪着紫色的光。房间空间很大,除了摆放沙发之外,还有大小不一的藤椅。墙壁是凹凸的,凹下去的方格里摆着制作精美的木偶,在漂亮的壁灯照射下,如同有生命一般。
——死亡之眼?拥有死亡之眼的木偶师?
——嗯。
——跟麻衣不同?
——当然。麻衣的声音淡淡地从屏风后面传过来。刚刚沐浴完的麻衣褪下了那黑色衣袍,换上了红色腰带的素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还是让弥生有些吃惊,这样的麻衣就算是个孩子,依然出俗地好看。
——怎么了?看到弥生有些呆滞地看着自己,又不是第一次看到自己了。
——啊,没有。原来今天早上警察带来的木偶是那个木偶师的啊,真会给人找麻烦。弥生迅速地说。
从今天早上警察带来的木偶来看,这个家伙做的木偶还是那么难看。他只需要看一眼那个木偶,就知道是谁的东西,但是依照规则,就算将这个人的存在告诉警察,也无人会相信的吧?
——也许麻烦才刚开始呢。
第33节:第一乐章 魔术师(31)
麻衣兀自到旁边的沙发上躺下来,长长的发随意地倾泻而下。
其实麻衣并不算好相处的一个人,他不爱说话,平时若在店里,他做的事情也只是睡觉,有时候不睡觉也只是盯着某个方向发呆,那样子简直就是忘记了弥生的存在。到底弥生并不像习凉,因此也无法揣测。
但是,她也没有觉得孤单。
一点也没有。
C
暑假快来临了,伴随而来的还有学校举行的一年一度的网球比赛。在这所学校,荣誉是很重要的存在,胜利并不代表个人,而是与自己相关的人,将自己的荣誉与光芒带给旁边的人,也应该算是一种幸福。
千树没有停止努力,直接负责网球社的老师重新制订了单双打的名单,在将星吾的名字去掉后,千树名字的旁边就显得空白起来,但是看着千树每天放学后一个人努力的样子,始终没有办法再填上别人。
燥热的空气大团大团地堵住人的呼吸,不知道是汗还是眼泪顺着少年苍白的皮肤滑下来。
——听说警察还是无法抓到犯人。就这样让犯人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个木偶上也没有办法找到其他人的指纹呢。
——听说千树是最后一个见过星吾的。
——啊,如果推迟一点分开走,是不是就能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诸如此类的话,每天都能听到,已经分不清是同情还是不在乎。那份报纸被他锁在抽屉里,但是依然无法忘记他看见的字眼。
那是六年前发生在春溪银行的持枪抢劫事件,犯人是两个人。那次抢劫造成了银行一职员的死亡,在追捕过程中,其中一名犯人在翻越栏杆时因没有注意疾驰而来的卡车而死亡,另一名犯人下落不明。
——对,六年前的那个犯人至今没找到。因为也没有人看见他的样子,所以成了悬案。唯一的线索好像是目击者看到那个犯人右手肘上的黑色胎记。组长在电话里告诉他。对这件事他毫无保留,因为这件案子已经是悬案,而只要这个少年不要再来警局里守候,告诉他这些也没有什么关系。这个跟星吾的事件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第34节:第一乐章 魔术师(32)
——谁知道呢?千树在心里苦笑,然后握紧网球拍,狠心挥下,拍子与球同时飞出去,落在很远的地方。网球直接滚到了一双脚下,然后一只纤细漂亮的手将球捡起,握在手心。
千树愕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网球场的少年。
——你是谁?
——在悔恨?
是似笑非笑的冷酷表情。
——悔恨?
——在告诉自己,不是你的错吧?
还是不带感情的声音与表情。
——你到底是谁啊?千树后退两步。
麻衣微微抬了抬脸,伸出右手。
——将人类的灵魂收归我的胸腔里,将鲜红的充满罪恶的血液流入它们的身体,将通往地狱的红绳当做你我之间契约的桥梁。
——请在我手里重生。
暮色下沉的光与影中的少年,飞扬的长发,漂亮而精致的容颜,声音有像穿越时空而来的距离感。
星吾的家在镇中央最为热闹的地方,地处市区跟镇的交界处,现在那儿正在兴建公寓之类的住宅区。其实春溪这个地方,流动人口还算多,越来越多的外地人过来这里生活工作,所以一些本地人就想到了买下地皮,或者利用祖先留下来的地皮多建一些小公寓出租,以此增加收入。
千树没有想到星吾的家是在这样繁华的地段,成排的几乎是清一色的房子,不过好在从留加导师那里拿到了详细地址,但是找到的时候,暮色已沉,路旁的路灯已经依次亮起。
千树站在栅栏门外向里张望,大门死死关闭着,连窗帘都拉起来没有透一点缝隙,似乎孩子的去世,依然存在着无法抹去的悲痛感。
他抬手按了旁边的门铃。马上就有一个女人出来应门,在看到千树的时候,有些吃惊。但千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应该是星吾的母亲,同样有着一双真诚的眼睛。
家里只有星吾的母亲留守,星吾是独子。同样令千树惊讶的是,星吾的父亲是后父,但那是三年前的事情。
千树一进大厅就看到了黑白照片里的星吾。照片里的星吾在笑着,千树不忍再看,那样不想离去的悲伤的笑,他无法正视。千树上过香,便到厅内坐下。
第35节:第一乐章 魔术师(33)
——听星吾说过你呢,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星吾的母亲把茶点端过来,看了一眼千树,眼里流露出不一样的光芒。上次去你家拜访,是你姐姐接待的。一直没有亲口对你说“谢谢”。
——听我姐姐说过了。千树笑笑。
——星吾的性格可是完全跟他死去的父亲一样好,让人喜欢,觉得容易接近。其实他内心很多时候是寂寞的吧。星吾的母亲几乎是用呢喃的口吻说,不过好在遇到了千树,星吾经常这样对我说。
——是吗?千树低着头不说话,因为这样的话心里波涛汹涌。
他完全不知道星吾家人的事情。在他的所有记忆里,星吾是热情善良的少年,没有对生活的不满感,也没有对谁埋怨过什么,包括对千树。
——星吾一定和你说过他跟他父亲的事情吧。那个人总是无法喜欢星吾,星吾也无法开口叫他父亲。两个人的关系就一直处于对峙的状态。
——叔叔是哪里人?
——是我去名古屋那边旅游的时候认识的呢。那时候星吾还在读一年级。那个人除了脾气怪异点,其他的都好。
千树紧锁着眉眼,一直没有舒展。
——但是最近,星吾居然开始调查他,他因此大发脾气。我也认为星吾做得过分了一点,怎么可以随便去调查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他叫做父亲的人。后来,星吾就不大愿意回家了,总是在书店待到很晚。
——阿姨没有尝试过相信星吾吗?说到这里,千树从书包里拿出带在身边的报纸,摊在茶桌上。
——这是?
——六年前发生的银行枪击事件的报道。
——什么意思?
——阿姨没有想过星吾调查到了什么东西吗?也许跟这个报道有关系,也许跟叔叔本身有着很大的关系。
星吾母亲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不管星吾调查到什么,那也一定是无关的事情吧。
——我看到犯人了。
千树低着眉眼,这话像块沉重的石头,轰然落地的有力感震撼到了星吾的母亲。
第36节:第一乐章 魔术师(34)
是的,他见到了。他隐瞒了这些事情。
那一晚,跟星吾分手的他,其实根本就有回头去找过星吾,因为他的作业本忘记还给他。然而,却看见了从胡同口里慌忙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