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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现在是一座空寺了。”虚风说道。
“可能吧,风陵寺是河东的一座小寺庙,省里也不太重视。”郭镇长回答着。
费道长坐在后排座位上,那只独眼始终死死的盯着有良,看的他直发毛。
“嘎吱”一声刹车,吉普车停了下来。
“前面道路过不去,我们得步行了。”郭镇长拔下车钥匙,扭头对虚风说道,随即跳下了车。
“有良,跟着我的身边。”虚风轻声说道,拉过孩子的手下了车,跟随着大家朝着不远处的风陵寺走去。
风卷起干燥的尘土,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这是黄土高原特有的景象,盖因干燥缺水、植被稀疏所致。此刻极目远眺,风陵寺隐隐约约的矗立于漫漫风沙之中,显得格外的苍凉与凋敝。
一行人来到了风陵寺前,台阶上的山门是敞开着的。
郭镇长颇为纳闷的说道:“咦,山门怎么打开了?难道又来了盗墓贼么?”
有富一马当先的冲上了石阶,快步跨进山门,来到了大殿之前,惊讶的望见殿内有一位黄袍光头老僧正在蒲团上闭目打坐。
“莫非又是贾道长?”郭镇长紧跟在后面,诧异的想起了一渡法师死去的那天夜里,贾道长就曾经假扮过一渡老和尚,但还是被宋地翁所识破了,于是小声的说道。
“不像,”费道长摇了摇头,望着老僧枯瘦的背影说道,“贾道长身材比这老僧还要胖些。”
“我去问问。”有富迈步走进了大殿。
“请问老师父,您是省里新近派来这风陵寺的么?”有富望着老僧的后背恭敬地问道。
“不错,老衲了空,由五台山而来,新任风陵寺住持,”那老僧操一口纯正的普通话,态度谦和,依旧是背对着殿门说道,“施主,为何有此一问?”
“哦,我是这风陵渡镇的公安特派员郭有富。”有富自我介绍道。
“殿外的那几个人是与施主一起的么?”老僧头也不回的问道。
“是的,我们一道来的。”有富口中答道,心想,这老和尚的听力挺好的嘛。
费道长目光瞥向了虚风,口中冷冷的说道:“徐董事长,请问贾道长人在哪儿呢……”
虚风淡淡一笑道:“我来问问老和尚。”说罢拽着有良走进了大殿中,费道长放心不下,也同郭镇长一道紧随其后。
“请问老师父,这几日可有一位扎白羊肚头巾的老汉带着一位小姑娘来此。”虚风问道。
“没有。”老僧回答的很干脆。
“老师父,您打坐时背向殿外,又怎知他们没有来过呢?”虚风接着问道。
“老衲心净空明,何需眼观。”老僧回答道。
虚风闻言心道,这老和尚是真有道,还是装疯卖傻呢?他细细的打量了老和尚一番,竟自笑了。
“施主为何发笑?”老僧似有不满意的说道。
“老师父既然无需眼观,便知身后之物,那么,您说说,我们总共有几个人?”虚风决心试探究竟。
“四个大人,一个小孩儿。”老僧鼻子“哼”了一声,说道。
“都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虚风接着问道。
“童颜鹤发者一袭黑袍,是个老道,蓝色中山装的中年人像是个乡镇领导干部,传黄军装的独臂青年颇具军旅气质,自己说是公安特派员,你同这小男孩都穿深色西装,打扮的如同父子,但相貌大相径庭,他的脑袋是圆圆的,而你的却是扁扁的,像个刀螂。”老僧一口气的说出了身后所有人的着装甚至猜测到了身份。
虚风闻言大吃了一惊,身后的费道长和郭家兄弟更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虚风此刻方才领悟到,世间上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这五台山下来的“老和尚”竟然能够做到闭目视物,而且是脑后视物,莫不就是佛教中的“天眼证智通”么?道教也有“开天目”一说,天目位于鼻根上印堂的位置,从印堂进去约两寸,有一个象松果一样的腺体,现代医学称之为“松果体”,当代解剖学发现,松果腺体内有退化了的视网膜,仍具有成像能力。道家认为,人经过刻苦修炼,一旦两眉中间的天目激活开通了,便可随意内视,微视,透视和遥视。即使是闭上眼睛,额前也能成像,并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不可思议的东西,如鬼魂等阴性的暗物质。三岁以前的小孩,其松果腺体还未完全退化之时,便很容易看到一些成人看不到的阴性物质,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松果体便完全退化闭合,就再也看不到了。
虚风道长拱手施礼,谦恭的说道:“大师果然法眼如炬,方才多有唐突,还望见谅。”
老僧鼻子“哼”了一下,道:“你们可以走了。”
虚风微微一笑,再次拱手道:“在下还有一事不明,还想请大师释疑。”
“唉……什么事,快说吧。”老僧仍旧闭目打坐,但已似乎有些不耐烦。
“大师既是一位佛门高僧,为何头顶未见‘烧戒疤’呢?”虚风的脸上现出一丝怪异的笑容。
第九十七章
“烧戒疤”即是用香火在和尚头顶上灼出几块疤痕,俗称“烫香洞”,是由我国独创的。据称始于南朝梁武帝萧衍,其人贪恋世间权位与尊荣,同时又执著地追求出世间的解脱,曾三次“舍身”出家同泰寺,人称“菩萨皇帝”。太清元年,梁武帝大赦天下死囚,令其皈依佛门,但又担心他们心口不一,入寺不能安分守已,会重返社会“犯罪”,于是便借鉴古代黔刑范例,在被释死囚头上烧戒疤,以资识别,开创了中国佛教徒烧戒之始,从此,自南朝以后,“烧戒疤”便成为了入佛门苦修的开始和世人识别出家人的标识。
而此刻,这位端坐于蒲团之上的新任风陵寺住持了空和尚,脑瓜顶又光又亮,非但见不到一粒疤痕,甚至连一根头发茬也没有,犹如镜面一般。
“真的哦,老师父的头顶光光的,我记得一渡法师可是有戒疤的。”郭镇长上前看了看,不解的说道。
“不错,据闻中国佛协曾经想要废除和尚‘烧戒疤’这一陋习,不过至今还未施行。”费道长也是满腹的疑惑。
“心中有疤,头顶有疤,心中无疤,头顶无疤。”老僧缓缓说道。
有富此时插话道:“其实和尚头顶有没有戒疤也是无所谓的,就像过去女人们个个要缠足一样,都是封建社会统治阶级愚弄老百姓的手段而已。”
虚风此刻心中盘算着,这个老和尚烧不烧戒疤本是无所谓的小事,关键是他说贾道长并未来过风陵寺,这点令人怀疑,自己在潼关偷听到的谈话,以及船老大的证实,目标都指向了这里……
“了空大师,您确认我要寻找的人没有来过么?”虚风再次的问道。
“老衲已经说过,此前并未有过。”老僧回答。
“那么,此后呢?”虚风思维敏锐,抓住老僧言语上的不严谨之处,穷追不舍。
“老衲不知。”了空老僧淡淡道。
“大师竟然能够脑后视物,想必是已经成就了‘天眼证智通’,何不发慈悲心,往世间遥视一下,在下所寻之人现在何处?就此感激不尽。”虚风诚恳的说道。
“是啊,了空师父,我是风陵渡的郭镇长,以后寺中有什么困难,镇政副也会鼎力相助的,就请你发发慈悲,看看贾道长和妮子究竟在哪儿?”郭镇长摆出了官腔施压道。
众人退出了大殿,来到了山门外。
“了空和尚有啥事不能现在说,而非要我们晚上再来呢?”有富十分不解的说道。
“但凡高人所为,是不可以常人的思维去揣测的,大师既然已经言明,则必有其道理,我们只有夜里再来过了。”虚风思索着说道。
“也好,”费道长对郭镇长吩咐道,“回镇政府马上与省宗教局和佛协电话联系,证实一下这位了空老和尚的身份,若是假冒的,马上就可以抓起来审问,说不定就是贾道长的同党。”
郭镇长点点头,说道:“好,我们马上回镇上吧。”
虚风心中冷笑道,以了空和尚的身手,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吉普车一路颠簸着又返回了风陵渡,虚风和有良被请到了镇政府会议室里面休息,由有富陪同着,但有财告诉弟弟,绝对不许他们二人离开,实际上就是软禁在了镇政府。
郭镇长打电话给了岳父秦书记,说了风陵寺了空和尚的事情,请他与省里联系,核实其身份。
中午时分,秦书记回了电话,山西省佛教协会已经证实,了空法师就是新近委派来的风陵寺住持,并且其头顶上也确实没有通常的“烧戒疤”,并且声称,了空法师乃是得道高僧,请地方上尽可能的不要去打扰他的清修。
“徐董事长,省里已经证实了,这位了空和尚果然是位高僧,他约定我们晚上去风陵寺,到时候大家可要礼貌一些了。”郭镇长似有不满的对虚风说道。
虚风点点头,默默说道:“等到今晚子夜,一切都清楚了。”
是夜,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大约晚上十点多钟,吉普车停在了黄河故道上,大家步行前往风陵寺。
风陵寺大门洞开,寺内隐约传出“梆梆”单调的木鱼声。
大殿内烛火通明,了空老僧跏趺打坐在蒲团上,仍旧是背对殿门,仿佛始终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了空大师,我们如约前来。”虚风拱手说道。
“去把山门关上。”了空老僧依旧是头也不回的说道。
“大师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关山门?我们今晚还是要回去镇上的。”费道长眨了眨那只独眼,不解的问道。
“你们还想回去么?”了空老僧嘿嘿冷笑道。
“是呀,我们当然要回家去啦,”郭镇长疑惑不解的说道,“如果有什么不够尊重您的地方……”
了空老僧平静的说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大师,已是夜半子时。”虚风回答说道。
“你们打扰了老衲的清修,所以,必须要付出代价。”了空说道。
“对不起,了空师父,明天我派人给寺里送些大米和菜油来……”郭镇长连忙道歉着说道。
“不,老衲要的代价不是吃用之物。”了空老僧晃动了一下脖颈说道。
“不知大师所要的代价是什么,请明言。”虚风一手将有良拽过到自己的身后,戒备的说道。
“当然是要你们的命了……”了空老僧话未落音,身子未动,而背着诸人的秃脑袋突然来了个180度的拧转,面朝向了众人……
了空老僧瘦骨嶙峋的面颊上呈现出诡异的笑容,脖颈一阵“嘎嘎嘎”乱响……紧接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老僧的脖子竟然一下子抻长了,足足有两米多
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都惊呆了……
郭镇长腿肚子一软,瘫倒在地上了,裤裆已经湿了,弟弟有富尽管是参加过中越自卫反击战的复原军人,曾经出生入死过,但见到这种不可思议的恐怖景象,精神上也仍还是承受不了,浑身战栗着说不出话来。
费道长毕竟是研究灵异的学者,又是武林高手,起初只是吓得接连后退几步,但随即便恢复过来并站稳了脚跟,瞪着那只独眼,直勾勾的望着长脖子上面的那颗光脑袋,心中砰砰直跳。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