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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来。”他镇定地说。“现在这种情形比一开始的情形更值得研究。首先,我
们的假设是什么?只有两个是最可能的。当然,写那些信的真正的维吉尼亚就是一个,
她大概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他一直跟踪到这里。她把他枪杀了以后,丢下手枪,偷走信
件,逃之夭夭。那是很可能的,是不是?”
“我想大概是的。”维吉尼亚勉强地说。“另外一个假设比较起来有趣得多。不管
是谁要害死久塞普,这个人也希望把你牵连在内——其实,这也许就是他们主要的目的。
他们在任何地方都能够较而易举地害死他,可是,却费九牛二虎之力到这里来。不管他
们是谁,他们对你的一切情形,了如指掌。他们知道你在达其特有别墅,知道你平常家
里的事务如何安排,也知道你今天下午在兰内拉这件事。现在我要问你一个似乎是很蠢
的问题:你有仇人吗,瑞福太太?”
“我当然没有啦——反正,没有那一种仇人。”
“现在的问题是,”安东尼说,“现在我们怎么办?我们有两个办法可行:第一,
就是打电话给警察局,把一切都告诉他们。单凭你在社会上这样无懈可击的地位,和一
向清清白白的生活,你是不会有问题。第二,就是由我来想个妥善办法处置这个尸体。
照我个人的心意,我自然很想采第二个办法。找始终有一个俱韩,就是要看看我能否巧
妙地掩饰一个罪行。可是,我又有些神经质,不想造成流血事件。大体上说,我想第一
个办法是最合理的。另外,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把第一个办法变通一下。打电话给警察
局等等,都照样,不过,把手枪和恐吓信的事压下来不报——这就是说,假若那些信还
在他身上的话。
安东尼迅速翻翻那死人的衣袋。
“他被凶手剥得光光的。”他宣布。“身上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为了寻找那些信件,还会用卑鄙的手段。目前仍然是危机重重。呀,这是什么?
衣服里子上有个洞——有什么东西塞在那里,让人粗暴的扯了出来——留下一片碎纸。”
他说话的时候,同时将那纸片扯出来,拿到亮处看。维吉尼亚也一块儿看。
“可惜我们没有这张纸的其余部分,”他喃喃地说。“星期四,十一点四十五分,
烟囱大厦——看样子好像是一个约会。”
“烟囱大厦?”维吉尼亚大声地问,“多么不可思议!”
“怎么不可思议?这样低级的人不可能到那样高尚的地方吧?”
“今天晚上我要去烟囱大厦。至少我是要去的。”
安东尼猛一转身对她说。
你说什么?请你再说一遍?
“我准备今天晚上到烟囱大厦。”维吉尼亚又说一遍。
安东尼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我这才明白了。我也许猜想的不对。但是,至少,这是一个想法。也许有人很想
阻止你到烟囱大厦吧?”
“我的表兄乔治·罗麦克斯就想阻止我。”维吉尼亚笑笑说。“但是,我实在不会
怀疑到乔治会害死人。”
安东尼并没有笑。他正陷入沉思。
“假如你打电话报告警局,那么,你就休想今天——或者甚至于明天——到烟囱大
厦。我想,这样就会使我们那些不知名的朋友张煌失措。瑞福太太,你让我来替你筹划
好吗?
“那么,就是采取第二个办法了。”
“第二个办法。首先要做的,就是把你那个女仆支使出去。你能办到吗?”
“这容易。”
维吉尼亚走出去,到大厅里往楼上叫。
“爱丽思,爱丽思。”
“太太。”
安东尼听到她很快很简单地对女仆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听见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
音。维吉尼亚回到房间里来。
“她走了。我派她去买一种特别的香水——我对她说我所说的那个商店开到八点钟。
当然,是不会的。我叫她不必回来,搭下一班火车,随后到好啦。”
“好,”安东尼赞许地说。,“现在我们可以着手处置那个尸首了。这是一个老办
法。不过,我得请问你,这里有没有一个大衣箱?”
“当然有啦。来到地下室去挑一个吧。”
地下室有各种大衣箱。安东尼挑选一个相当大的、结实的箱子。
“这部分工作由我来处理,”他老练地说,“你到楼上去准备一下,我们就动身。”
维吉尼亚照他的话做。她到楼上把那套网球装脱掉,穿一件谈褐色的旅行装,戴一
项很悦目的橘红色帽子。她走下楼来,便看到安东尼无产厅里等候她,身分放着一个捆
得好好的大衣箱。
“我本来想把我个人的情形告诉你的,”他说。“但是,我们今天晚上会很忙。现
在,你应该做的是这个。叫一部计程车,把你的行李放到车上,包括这大衣箱在内。乘
车到帕丁顿车站。你在那里把行李寄存到行李房。我会在月台上。你经过我身旁时,把
行李单丢到地下。我会把行李单捡起来交给你。事实上,我会把那单子留下来。你只管
到烟囱大厦,其余的事留给我办。”
“你真好。”维吉尼亚说。“把处理这样一个死尸的任务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负
担,我实在太不应该了。”
“我喜欢这个任务。”安东尼满不在乎地说。“我一个朋友吉米·麦克格拉如果在
这里,他就会告诉你,这样的事对我完全适合。”
维吉尼亚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名字?吉米·麦克格拉吗?”
安东尼锋利的眼睛也在注视地。
“是的。怎么?你听到过他的名字吗?”
“是的——而且是最近,”她犹豫不决地停顿~下,然后继续说。“凯德先生,我
必须同你谈谈。你能到烟囱大厦来吗?”
“你不久就会看到我的,瑞福太太——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现在,共谋者A偷偷的
由后门下。共谋者B堂而皇之的由前门下,然后雇计程车走了。”
计划进行非常顺利,安东尼叫了另一部计程车到了月台,捡起那张行李单。然后,
他离开月台,去找到一部破旧的车子。那是他事先买来的一部莫瑞斯·考雷牌的二手货,
以备不时之需。
他乘那部车子回到帕丁顿车站,把那行李单递给那个搬运行李的工人。那工人把那
个大衣箱由行李间取出来,安置在车子后面。于是,安东尼便把车子开走。
他现在的目的是到伦敦效外。经过诺丁山,牧人丛,再由金鹰路下去,穿过布伦津
和杭斯罗,一直开到杭斯罗与斯泰因之间那条绵亘的大路。那是一条常常有人到的大路,
不断地有汽车经过。这里不可能显出脚印或者是车辆的痕迹,安东尼找到一个地方停下
车。他下了车,先用泥巴将车牌上的号码涂得认不清楚,然后等到听不见路的两头有车
子驶近的。
声音。这时候他就打开衣箱,将久塞普的尸首倒出来,把它安放在马路边,一个转
弯的下面,这样经过的汽车前灯就不会照见。
然后,他再坐上车,开走了。这件事从头到尾,丝毫不差的,只费了一分半钟。他
向右方绕回来,取道白赫穆樟树林,驶回伦敦。在那个样树林,他又停下车。他挑一株
林中最大的树,从容的爬上去。这件事,就以安东尼而论,也算一是了不起的功夫了。
他在最顶上的一个树枝,接近树身,适于匿藏的地方,将一个牛皮纸的小包放进去。
“这样处置手枪是一个很聪明的办法。”安东尼很得意地这样想。“人人都会在地
上搜寻,或者在池塘里捞。但是,如今英国很少有人能爬上那棵树去找。”
然后,他就回到伦敦,和帕丁顿车站。在这里,他把那个大衣箱存起来——这一次
是存在另一个行李间,就是在旅客人站的那一边。他现在渴望着有些东西吃,像是上好
的后腿牛排,味美多汁的排骨肉,和块头很大的炸马铃薯条。不过,他瞧瞧手表,悲哀
地摇摇头。他把他的莫瑞斯车子加满汽油,然后又上路了。这一次是往北开。
他在那个邻接烟囱大厦邪圆的马路上停车的时候,刚好是十一点半以后。他跳出车
子,很容易地就攀登邪圆的墙壁,直奔大厦。所费的时间比他以前所想的要长些。所以,
不久,他就向前快跑起来。在黑夜里,一个灰色庞然大物,隐约可见—一那就是烟囱大
厦的一排庄严的烟囱。远方传来一个马厩的钟声,报出三刻钟的时间。
十一点四十五——就是那张字条上提到的时间。现在,安东尼已经在那房子的露台
上,抬头向上望那房子的情形,一切都似乎是暗暗的、静悄悄的。
“这些政客,他们很早就睡了。”他暗暗地想。
猛然之间,一个声音震动着他的耳朵——那是一声枪响。
安东尼迅速环顾四周。那枪声是由房里传出来的——他可以断定。他等了一分钟,
但是,一片死寂。最后他走上去,到一个长的法式落地窗前,据他判断,那声使他吓一
跳的枪响就是由那里发出的。他试试窗的把手。是锁着的。他又试试几个其他窗子,一
直专心地谛听。但是,没有任何声响打破这一片静寂。
最后,他想那声枪响大概是自己想象的,或者也许是森林里偶然传来的偷猎者的枪
声。他转回身,穿过哪圆走回来,模模糊糊地感到不满足和不安。
他回头看看那个大厦,这时候,二楼上一个窗里的灯忽然亮了,但是一转眼功夫,
又熄了。于是这地方又变成一片黑暗。
第十章
巴吉沃西督察在他的办公室里。时间是上午八点半。巴吉沃西督察身躯高大而魁伟,
走起路来有一种沉重的正常的步态。在办案时事态紧张时,他的呼吸非常沉重。警士约
翰生在一旁听候差遣。他是新来的,有一种羽毛未丰的神气,是一个像一只小鸡似的人。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了。督察以平常自以为了不起的态度将电话筒拿起来。
“是的,这里是贝星市场派出所,巴吉沃西督察。什么?”
督察的态度稍稍改变了。就像他比约翰生大一样,还有别的人比巴吉沃西督察更大。
““是的,爵爷,您说什么?爵爷?我听不大清楚。”
有一段长长的沉默。在这段时间之内,督察倾听着。同时,他平常毫无表情的脸上
露出好几种表情。最后,他简短地说一声“爵爷”之后,将听筒放下。
他转过身来对着约翰生,似乎又变得了不起了。
“由爵爷那里打来的——烟囱大厦的爵爷,有凶杀案。”
“凶杀案,”约翰生重复地说,相当注意。
“凶杀案,是的。”督察说,非常满意。
“怎么?这里从来没发生过凶杀案——我从来没听说过——除了唐穆·皮尔斯枪杀
他的爱人以后。”
“而且那个,可以说,并不是凶杀案,而是由于酒醉而起的。”督察说,很蔑视的
样子。
“他并没有因此而受绞刑,”约翰生表示同意,沮丧地说。
“但是,这一次是真的凶杀案,是不是?督察?”
“是的,约翰生。爵爷的一位客人,一个外国人,让人发现枪杀了。窗户是敞开的,
外面有脚印。”
“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