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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不会什么?”
“该不会走地下恋情路线?”
“岩仔和小闺?”
“这组合好像太富有意外性了喔?”
“谁晓得?不过,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听起来的感觉,好像不是在谈那种男欢女爱的事……”
“说得也是,那到底是什么咧?真搞不懂。”
转换情绪一向迅速的漂撇学长耸了耸肩,喝干了水酒之后便不再追究了。
总之,剩下的成员只有漂撇学长与我;我们俩唯一的交集便是酒,没什么共通的话题可聊,因此就和平常两人喝酒是一自然而然地开始玩起游戏来。
当然,说是游戏,既然是由漂撇学长和我来玩,自然不可能是扑克牌或黑白棋。我们有时在杯中注入啤酒并试着弹硬币到酒中,成功将硬币弹入的人,便有权要对方将那杯啤酒喝干——这游戏叫做‘四毛钱’;有时则是以开罐器在罐装啤酒的底部开洞,比赛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喝完——这游戏叫做‘散弹枪’。总之,全部是与酒有关的游戏。
玩着玩着,觉得只用啤酒当处罚太无聊,便开始互灌混了威士忌的炸弹酒,也就是俗称的‘Boiler Maker’,疯狂至极。这在漂撇学长与我的酒席上,是司空见惯的发展。
今晚的漂撇学长相当走运,短短三十分钟内,便犹如怒涛一般灌了我大量啤酒及炸弹酒。第二通电话正好是在我摇摇晃晃抱着马桶狂吐白沫时打来的。
“——喂?啊?原来是岩仔啊!怎么啦?咦?什么?”
漂撇学长说的话被逆流的胃液声掩盖,我完全没听到。
我狂吐了好长一段时间——长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化为黏在马桶上的物件,才到厨房去漱口。
“……岩仔说了什么?”
“这个嘛,”漂撇学长终于替叼在嘴边的香烟点上了火,缓缓地吞云吐雾。他一脸忧郁地歪着脑袋,似乎被烟熏了眼,眯起眼睛。“……我不清楚。”
“啊?”
“我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叫我把车子带过来。”
“车子?”我一脸错愕,甚至忘了擦嘴。“指的是那种车子吗?汽车的意思?”
“对,就是那种车子。”
“带过去,是要带去哪里啊?”
“带去小闺家。”
“什么意思啊?”或许是因为刚吐过之故,脑浆直冒泡,眼底因酸味而麻痹,根本无法好好思考。“莫名其妙。”
“所以我一开始不就说了我不清楚吗?”
“可是,他叫你带去,该不会是要你开过去吧?”
“不然要怎么带?难道你要扛过去?”
“可是,学长……”不是我自夸,别说车子,我连驾照都没有。“没问题吗?”
“怎么可能没问题?我和你喝得一样多耶!”
“就是说啊!那你要怎么办?”
“这个嘛……”他以空罐代替烟灰缸弹落烟灰,站了起来。“只能祈祷别碰上临检啦!”
“你是说真的吗?”
“岩仔都快哭出来了,没办法啊!”
“是吗?”讲义气、受人仗义的人,也很辛苦啊!不过,漂撇学长就是这么一个人,不会坐视学弟学妹有难不管的,我突然对学长充满敬意。“那你路上小心哦!”
“你在说什么呐?你也得一起来!”
“咦?为,为什么?”
“因为岩仔要我带你一起去。”
“我,我不要!”对学长的敬意被死亡的恐惧所驱赶。
“来嘛,走啦!”
“不要!我还不想死!”
“不会啦!跟我来。”
“不要啊啊啊啊!!”就凭我是无法反抗学长的,即使是性命攸关的事件;就这样,我被学长强行拖了出去。
你不是和我喝得一样多吗?为什么还能这样拖着我走?就算这种时候我还在胡思乱想,看来醉得不轻。
“不,不要!拜托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不要说那些话,快点来!”
“呜啊!哪有人这么不讲理的……”
我被硬拖出门后,漂撇学长却没看自己停在停车场的车一眼,反而朝农田旁的夜路迈开脚步。
“咦?奇怪了,呐!学长,不是要开车去吗?”
“我的车不能开,没油了。”
“没油了?”
“本来今天要加的,但钱都花在饯别会的酒上了。”
“那要怎么办?”
“还用问?”学长十分干脆地给了个荒谬的答案。“开岩仔的车啊!是那小子要用的,开他的车过去比较贴心,也比较合理啊!”
“是……可是要怎么开啊?”
“反正你跟我来就对了。”
抵达相距数分钟路程的岩仔住处后,他一脸理所当然地拿起藏在信箱里的备份钥匙,进入空无一人的屋子中。我正思考他要做什么,没几分钟,他便回来了——手里拿着疑似钥匙的物体。
“那,那是什么?”
“备份钥匙。”漂撇学长的口吻轻松得像在挑选沙拉酱。“岩仔车子的。”
“学,学长!”
“这种时间别学鬼叫!你以为现在几点了啊?!”
“……不!这,这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喂,匠仔,别误会啊!我并不是老干这种事。”
“可,可是,屋子的备份钥匙就算了,为什么你连车子的备份钥匙放在哪都知道啊?”
“哎呀!身为一个学长,当然要了解学弟学妹们的各种情报,以防万一嘛——事实上,万一的确发生了,对吧?”
“那……岩仔知道这件事吗?”
“谁晓得?”
不正面回答却装傻,岂不代表岩仔本人并不知情?
“学长,我的东西……比方存折和印章放在哪里,你该不会也一清二楚吧?”
“匠仔,别说傻话啦!你根本没存款,有钱全喝光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
“要说印章,也只有市面上买的那种便宜货吧!”
“啊!你果然知道!”
“反正你不用担心啦。”
“当然会担心啊!”
这就是‘学弟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的道理吗?当然,以漂撇学长的情况而言,‘我的东西也是学弟的东西’,还算公平。话说回来,这人的行为根本是原始人的共产制度的体现嘛!
走向岩仔住处附近的月租停车场时,我觉得自己活像个小偷一般,一看见民宅的灯光,就觉得自己将受到责备,不住地胆战心惊。
然而,此时的我并不知道,我们接下来的命运,竟得和远超乎小偷程度的‘坏事’牵连在一起。
不惑情人
岩仔的车子是蓝色轿车,我记得是今年四月才刚买的,但总有预感这台车会提早成为废铁;毕竟驾驶员漂撇学长虽然尚未醉倒口齿不清的地步,但烂醉如泥四字对他而言,亦可说是虽不中亦不远矣。
说这话对岩仔是有点过意不去,但若是成为废铁便能了事,已是谢天谢地。运气不好的话,我可是会升天的。
“喂!匠仔!”
坐在助手席上的我,心情就像是被浸入浴室的猫一般;但漂撇学长却完全无视我的恐惧,悠悠哉哉地呼唤着我。我不禁想到,他果然醉得很厉害啊!当然,我也是半斤八两。
“什,什么事?”
“我们先到其他地方去一下。”
“要去哪里啊?”
“宫下他家。”
“啊?”
“我要带宫下一起去。岩仔那小子电话里说过需要人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反正,既然今晚有缘一起喝酒,就顺道载宫下那小子去吧!”
“你说得到轻松,但是宫下学长肯定睡了啦!他比平常喝得还多,又说昨晚没睡,人不舒服。”
“没关系、没关系!”
“我是没关系,可是宫下学长有关系啊!而且还是大大地有关系。”
宫下学长住在五层楼高的厅厨合拼式公寓,房屋还算新。漂撇学长将车停在公寓前,没有熄火;他一脸理所当然地要我去叫人。
把扰人清梦的任务推到我身上,我自然大为不满,却明白抗议也无济于事,只得无奈地督了一眼‘安槻宅第’的招牌一眼,爬上楼梯。
来到305室前,我开始犹豫该按门铃还是敲门叫醒他比较体贴;正当我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事迟疑时,突然发现门把上挂着一个疑似拍子的东西。
我在一片幽暗中注视那牌子,上头以签字笔写着‘停气中’,旁边则印着本地有名的瓦斯公司代表电话号码。
我又重新看了看写有‘305’的门牌,应该放在其下方的‘宫下’铭牌却已消失无踪。
我隔着窗上铁栏杆窥视屋内,虽然因昏暗而不甚分明,但可立即辨认出屋内并未悬挂窗帘。不久后,眼睛渐渐习惯黑暗,便能看见未铺地毯的地板在没有任何障碍物阻扰的情况下,冷冰冰地延伸至阳台边,完全没有人的气息。回想起上个月或上上个月和漂撇学长等人来玩时,我们各自坐在地板及床铺,彻夜长谈;当时的热闹情景与眼前的落差,甚至产生了某种鬼屋似的压迫感,朝我步步逼近。
“——哎呀?喂喂喂!”见我独自返回,漂撇学长哼了一声。“宫下呢?怎么没来?”
“我问你喔……”
“干嘛?”
“这里是‘安槻宅第’没错吧?”
“对啊!”
“宫下学长住的是305室,对吧?”
“没错,那又怎么了?”
“是……是空的。”
“啊?”
“屋子是空的,305室是空房。”
“宫下不在啊?”
“不,不是在不在的问题。就是啊,换句话说,什么也没有!屋子里没有家具,也没有其他东西,简直就像……”
仅仅数小时前才见过面的宫下学长灰飞烟灭的幻觉突然朝我袭来。
“简直就像……呢,宫下学长一开始就不存在于世上一样……”
“喂喂喂!”漂撇学长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拍了下我的额头。“你在讲什么梦话啊?我看你醉得很厉害啊。”
“对,我的确喝醉了,可是……”
漂撇学长见我不济事,便一面喃喃说着“真拿你没办法”,一面离开驾驶座,将大惑不解的我扔在一旁,径自爬上三楼。
然而,这次轮到漂撇学长大惑不解地回到车子旁,他那错愕的表情真像活见鬼一样。我想,我肯定也和他如出一辙,从刚才就一直露出这种愣头愣脑的表情吧!
“什么也没有……对吧?”
他无言地点头。我那背脊发凉的感觉似乎传染给了漂撇学长,他宛若想起某种恐怖之极的鬼故事一般,表情严肃地低声说道:
“……我们刚才的确和那小子在一起,对吧?”
“嗯,对,我们一起喝酒。”
“那,那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不,不知道……”
“咦?他到底消失到哪里去了?该不会是被卷入异世界之类的……”
“怎、怎么可能?”
或许是因为两人都喝醉了,话题一旦转往玄幻方向,在疑神疑鬼的推波助澜之下,恐惧便越发增强。不过,即使不搬出鬼故事,还是有个合理的解释,不是吗?
“咦?”我突然想到了那个理所当然到了极点的假设。“宫下学长该不会……”
“什么?”
“搬家了吧?”
“怎么可能!我从没听过这件事。”
换作其他人说这句话,我一定会反驳说:“这个世上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咧!”但从刚才岩仔的备份钥匙一事便可知道,漂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