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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有人;而如果这个人是她的同谋,为什么她要冒险当着詹姆斯·费尔拜思的面大声讲
话而出卖他?如果把灯熄了,让大厅一片漆黑,那不是简单得多了吗……
“你完全想岔了——”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来,好像冲着她的想法而答:
“完全错了。如果你想学到我的归纳方法,提高你的推理能力,你一定要跟着我的
逻辑走。首先想一个绝对不容争议,肯肯定定的事实。你一定要有个起点,而不只是假
定这又假定那,在一大堆假设里绕来绕去。”
“可是这案子里没有肯肯定定的事实。”
她生气地说。
“你说没有吗?”他静静地说:“三月二十五日晚上十一点半以前,五千英镑的银
行钞票被偷了,难道这不是个肯定的事实吗?”
“没错,只有这个是肯定的,而且……”
“保险柜的钥匙没有被扒走,所以保险柜一定是用正常的钥匙开的,”他镇静地打
断她:“难道你说不是个肯定的事实?”
“这我晓得!”她怒气冲冲地接上他的话:“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家都同意,詹姆斯
·费尔拜思不可能——”
“好,詹姆斯·费尔拜恩不可能这样、那样,他却看到玻璃门是从里面反锁起来的。
艾太太看到她丈夫昏倒在打开的保险柜前,亲自打开门让詹姆斯·费尔拜思进人经理室,
难道不是个肯定的事实?这当然是个肯定的事实,而如果保险柜是用正常的钥匙打开的,
一定是拿得到钥匙的人去打开的;任何用头脑的都会认为这也是个肯定的事实。”
“可是在经理室里的那个人……”
“完全正确,在经理室的那个人!这个人是怎样的一个人;请你一条条列举出来。”
这可笑的老人每说一点就在细绳上打一个他钟爱的结。
“这个人,是那天晚上可以拿到保险柜钥匙,而经理、甚至他太太都没有察觉的人,
并且是个艾尔蓝太太愿意为他编造一个明显谎言的人。一个属于高等中产阶级的女人,
而且是个英国女人,会愿意为不相于的人做伪证吗?当然不会。她可能为了丈夫这样做。
大家都认为她的确是为了丈夫,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也可能为了儿子这样做。”
“她儿子!”
宝莉惊叫起来。
“是啊,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他突然热切地冒出这些话:“是个既有勇气又沉着
的女人,我想我没看过有谁能跟她比的。她上床之前跑下楼去看最后的邮车有没有送信
来,看到丈夫办公室的门半开着。她推开门,借着匆忙中划的一根火柴,她马上明白有
小偷站在打开的保险柜前面,而且她已经认出来,那个小偷就是她儿子。”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守夜人的脚步声走近玻璃门。没有时间警告儿子了,她不
晓得玻璃门已经锁上,她只想到詹姆斯·费尔拜恩可能会打开电灯,看到那年轻人正在
偷银行的保险柜。”
“要让守夜人放心只有一个法子。晚上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有权待在这里,所以她
毫不迟疑地叫出她丈夫的名字。
“注意,我非常相信那女人当时只想争取时间,而且相信她希望她儿子还没有机会
违背良心犯下这么重的罪行。”
“母亲和儿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永远不会知道,可是我们知道的是,那年轻
的无赖带着赃款逃掉了,而且他相信他的母亲绝不会出卖他。可怜的女人!那一晚一定
够她受的了,可是她又聪明又有远见,知道她的举动不会对丈夫的品德有损,所以她做
了这件惟一能做的事来救儿子,甚至帮他挡住他父亲的怒火,还大胆地否认了詹姆斯·
费尔拜恩的说词。”
“当然,她完全清楚丈夫可以轻易洗清罪嫌,而别人对于她的评论,最坏也不过是
说她相信丈夫有罪而企图去救他。她寄望将来有机会把她在窃案中任何复杂的罪名洗刷
干净。”
“现在大家都已经忘了大部分的详情,警方还在注意詹姆斯·费尔拜恩的工作动态
和艾尔蓝太太花的钱。你也知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张银行钞票被查出是从她那儿
流出来的。尽管如此,倒是有一两张钞票从国外流回英国来。大家都不知道,在国外,
所谓“货币代理处”的小店把英国钞票换成当地现金有多容易!代理商能够拿到英国钞
票简直太高兴了,只要钞票是真的,他们还管从哪里来的?然后再过一两个礼拜,代理
商连是谁拿这样一张钞票来换的,都无法确定了。”
“你知道,年轻的罗伯去了国外,总有一天他赚了大钱后会回到这里来。这是他的
照片,这个就是他的母亲——一个聪明的女人,对吧?”
宝莉还没来得及回答,老人已经走了。她实在没看过有谁像他穿越房间这样快的。
可是他总会留下一个有趣的考题,一条从头到尾打满了结的细绳,和几张相片。
都伯林迹案
1。兄北阋墙
“我一直觉得,我所看过的假遗嘱案件里,曲曲折折都是很有趣的,这一桩也一
样。”
一天,角落里的老人这样说。他已经沉默了一阵子,若有所思地把他皮夹里一叠小
小的相片分来分去,又仔细瞧来瞧去。宝莉心想,他很快就会把一些照片放在她面前。
果然,她没有久等。
“这是老布鲁克斯,”老人指着一张照片说:“就是被称作百万富翁的布鲁克斯,
那两个是他的儿子,帕西瓦和莫瑞。这是个奇怪的案子,对吧?警方完全茫然没有头绪,
我个人并不奇怪。如果这些令人崇敬的警察当中正好有人和伪造假遗嘱的人一样聪明,
这个国家查不出来的案子就少喽!”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一直想劝你用真知灼见和智慧,为我们无知的警方指点迷津。”
宝莉笑着说。
“我知道,”他淡淡地说:“你这样做是好心,可是我只是玩票,罪案吸引我的地
方,只因为它像一局精彩的西洋棋,走了这么多错综复杂的棋步,只为了一个结局:把
对手,也就是我国的警察将死!好,承认吧,这个都柏林谜案绝对把聪明的警察将死
了。”
“绝对是。”宝莉赞同。
“民众也是。那个城市里其实有两件案子把警方完全搞昏了,一件是律师派区克·
卫乐德被杀,另一件就是百万富翁布鲁克斯的假遗嘱。爱尔兰没有多少个百万富翁,难
怪老布鲁克斯在他那一行里是个大名人,因为听说他的生意——我相信他是做腌肉的—
—有结结实实超过两百万英镑的资产。”
“他的小儿子莫瑞是个教养良好、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不但是父亲眼里的宝贝,
也是都柏林上流社会的宠儿。他长相英俊,舞跳得好,马术一流,是爱尔兰婚姻市场上
的热门人选。对这位百万富翁的宝贝儿子,许多高官贵族的大门都开得大大的。”
“当然会继承老布鲁克斯大部分的财产,也可能得到公司里多数股份的,会是大儿
子帕西瓦。他也很英俊,可能比弟弟还好看;他也会骑马跳舞,言谈得体,可是早在许
多年以前,家有少女待字闺中的妈妈们都已经放弃要争取帕西瓦当他们家的女婿了。这
位年轻人对梅喜·佛蒂丝的迷恋大家太清楚了,他迷她之深,不可能让他另结新欢。这
位小姐的魅力无可怀疑,可是身世来历不明,她放肆夸张的舞步,曾经使得伦敦和都柏
林音乐厅的观众惊愕不已。”
“不过,帕西瓦会不会娶梅喜·佛蒂丝,却很值得怀疑。老布鲁克斯对他的财产握
有绝对的支配权,如果帕西瓦把一个无可取的女人娶进坐落于费兹威廉大厦的豪门,那
些财产很可能就没帕西瓦的份了。”
“某一天早晨,”角落里的老人继续说:“都柏林的上流社会人士带着惋惜惊慌的
心情发现老布鲁克斯突然生病,几小时后就死在家里。最开始,大家都知道他是在二月
一日很晚的时候中风,虽然前一天他做起生意来还是精神矍铄,健壮如昔。”
“大家都是在二月二日的早报上读到这一则噩耗的,而在这个多事的早晨,同一份
报纸上刊载着另一则更令人吃惊的新闻,为多年无事、安静祥和的都柏林一连串的轰动
事件拉开了序幕。这则新闻就是:都柏林最有钱的百万富翁早上才去世,他的律师派区
克·卫乐德先生在当天下午去拜访住在费兹威廉的客户后,于回家的路上惨遭杀害。”
“派区克·卫乐德和老布鲁克斯一样,都是本城的知名人物,他离奇而悲惨的死,
让整个都柏林充满了恐慌。这位律师大约六十岁,后脑被人用一根重棒敲击后勒死,然
后财物被抢走。因为在他身上找不着钱、手表或皮夹,而警方很快得知,他那天下午两
点钟离家时,表和皮夹都带在身上,当然也带着钱。”
“针对本案的侦讯庭举行后,判决结果是他被某个或某些不明人士蓄意谋杀。”
“可是都柏林的轰动新闻还没完呢。百万富翁布鲁克斯的葬礼排场豪华,备极哀荣,
而他的遗嘱也被他的大儿子及推一执行人帕西瓦查验过了(他的企业和动产估计在两百
五十万英镑左右)。至于莫瑞,这位当帕西瓦忙于追逐芭蕾舞娘和音乐厅歌手之际,将
自己人生最精华的几年给了父亲,做他最好的友伴,而父亲也公开视若珍宝的小儿子,
每年却只能得到微薄得近乎吝啬的三百英镑,而且在都柏林庞大的布氏父子腌肉企业里,
什么股份也没分到。”
“布鲁克斯的豪宅里显然发生了什么事,都柏林的市井小民和上流社会人士都揣测
纷纷,可是仍猜不出来。年长的妇人们和娇羞的少女们都已经在想法子,于下一季对莫
瑞示轻一番,那个年轻人在婚姻市场上突然身价大跌,甚至已成为票房毒药。可是这些
轰动的新闻由一个巨大而令人措手不及的丑闻作为终结,在它发生后的三个月里,是都
柏林每户人家茶余饭后的好话题。”
“这个丑闻,是莫瑞·布鲁克斯先生,向法院诉请为一份他父亲在一八九一年立下
的遗嘱做认证。莫瑞同时宣称,他父亲死亡那天立下、同时被他定为惟一执行人的哥哥
确认过的那份遗嘱是没有法律效力的,说那是个假遗嘱。”
2。假遗嘱
“和这个不寻常案件有关的曲曲折折,的确扑朔迷离得难倒所有人了。就像我刚说
的,所有布鲁克斯先生的朋友一直不了解,老布鲁克斯为什么会把有爱子继承庞大家业
的权利完全取消呢?”
“你知道,帕西瓦一直是老布鲁克斯先生肉里的一根刺。跑马、赌博、跑剧院、歌
厅,在这个做猪肉生意的老人眼里,他儿子每天干的都是些要命的罪恶,而整个费兹威
廉大厦的住户都可以证明,他们父子之间为了帕西瓦跑马或赌博欠下的债务已经大吵过
许多次。很多人说,老布鲁克斯先生情愿把钱捐给慈善机构,也不愿把它挥霍在装点音
乐厅舞台的闪亮明星身上。”
“案子的听证会在初秋举行。这期间帕西瓦已经不再上跑马场,他在费兹威廉的华
厦安顿下来,将以前浪费在无谓兴趣上的精力都拿来掌管父亲的企业,连个经理都没
雇。”
“莫瑞则决定不再待在老家。毫无疑问,触景伤情是自然的;他到威尔森·希伯特
先生家包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