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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由地下隧道穿过广场比较安全,就这样,他由面对坡特蓝街的大门逃脱了。”
“然而他意外掉了左轮手枪,这是天意对这些恶棍的报应,要他因为自己的愚蠢行
为而落人人类正义的手掌心。”
“可是,这段犯罪经过的叙述似乎一点儿也没让约翰·爱许立受到影响。他也没积
极去找一位擅长以反复询问技巧来找出证人矛盾处的杰出律师为他辩护,噢,我的天,
根本没有!他竟然找了一个呆板乏味,非常二流的律师就满意了,当这位律师传唤证人
时,压根儿就没想要引起骚动。”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在一片鸦雀无声中,代表他的当事人传唤了三位证人中的第
一位。他传唤的三位男士——他本来可以传十二个的——都是坡特蓝大街上艾许顿俱乐
部的会员,也都发誓在二月六日凌晨三点钟,也就是‘杀人啦’的喊叫声把西公园广场
的居民都吵醒,且命案正进行的时候,约翰·爱许立先生正安静地坐在艾许顿俱乐部里
和他们三个证人打桥牌。俱乐部的门房作证说,他是在三点整前的几分钟的时候进来的,
待了大概有一个半钟头。”
“我不必告诉你,这个绝无虚假,完全被证实的不在场证明,等于在起诉的大本营
上结结实实投下了一枚炸弹。最诡计多端的罪犯也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而且,
即使艾许顿俱乐部在许多方面违反了我们这个非常注重道德的国家赌博方面的律法,它
的会员却都是来自社会上最上流、最清白的阶层。换句话说,有十二位绅士在命案发生
的当时见到爱许立,还跟他说过话,这些证词绝对没有怀疑的余地。”
“在这一段令人惊愕的讯问过程中,约翰·爱许立从头到尾都极为冷静沉着。毫无
疑问,这是因为他早知道能够以这样绝对优势的证词证明自己的无辜,所以整个侦讯中
都冷静异常。”
“他对法官的问话也回答得简单清楚,即使是关于左轮枪敏感问题。”
“‘法官大人,我离开俱乐部的时候,’他这样解释,‘决定要和何恩先生单独好
好谈谈,请他允许我晚一点还清欠他的钱。您可以了解,我不喜欢当着其他人的面求他。
我回家去,只待了一两分钟——不是像警方所说的回去拿枪,因为在浓雾天气里我的枪
一直带在身边,而是回去看了一封重要的商业信函是不是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寄到了。’”
“‘之后我又出门了,在离野兔林俱乐部不远的地方遇到了艾隆·柯恩先生。我陪
他走了一大段路,我们谈得很好,很愉快。我们在坡特蓝街头,靠近广场大门的地方准
备分手,也就是那位警官看到我们的地方。柯恩先生想穿过广场,因为这样走到他家比
较近。我觉得广场在浓雾里看来又黑又危险,尤其柯恩先生身上还带着一大笔钱。’”
“‘我们为这件事情谈了一会儿,最后我劝他把我的左轮枪带着,因为我回家只会
经过常走的街道,而且我身上什么值得偷的东西也没有。柯恩先生犹豫了一下,终于接
受了我的建议,把我的枪借走,这就是为什么它会出现在命案现场的原因。我最后和柯
恩先生分手的前几分钟,曾经听到教堂两点四十五分的钟声。两点五十五分的时候,我
正在坡特蓝大道尾的牛津街上,从那里走到艾许顿俱乐部至少要十分钟。’”
“注意,他的这番解释比检方的推论更为可信,因为检方对于左轮枪一直没有满意
的解释。一个事实上已经把被害人勒死的人,不会用自己的枪射出两发子弹,因为这样
做只会引起附近过路人的注意,显然没有道理。如果是柯恩先生自己射出子弹,可能性
则大得多——有人突然从背后突袭他,他可能在慌乱中把子弹射到空中了。因此,爱许
立先生的解释不但合情合理,也是惟一可能的解释。”
“所以,你就会明白当时那种情形,经过一个半小时的审讯后,法官、警方和群众
都很高兴地宣布,让被告清白无瑕地离开了法庭。”
3。朋友
“我明白,”宝莉急急打断他的话,因为,总算这一次她敏锐的洞悉能力至少和他
相当了,“可是这件可怕凶杀案的嫌疑却从他身上转移到他朋友身上了,而且,当然,
我了解——”
“可是事实上,”他平静地打断她,“你并不了解。你指的朋友,当然是华特·哈
瑟瑞尔。每个人都马上这样以为。这个朋友,意志薄弱而且受到他胆小,可是比他能言
善道的朋友所怂恿,乐意代替他去行凶。这个推论不错,而且我猜想这是大家普遍的想
法,甚至连警方在内。”
“我说甚至,是因为他们的确很努力去找些证据来指控哈瑟瑞尔,可是最大的困难,
是时间问题。警官看到那两个人在公园广场外谈话的时候,华特·哈瑟瑞尔正坐在野兔
林俱乐部里,一直到两点半才离开。如果他想埋伏在路上突袭艾隆·柯恩先生,他当然
不会留这么久,非等到柯恩先生应该到家了才离开。”
“更何况,如果不穿过广场,要从汉欧佛广场走到总督公园,找到一个只知在二十
码方圆内,行踪却难确定的人,和那人起争执,杀了他,掏空他的口袋,二十分钟实在
太短了。还有,就是他完全没有动机。”
“可是——”
宝莉若有所思地说,因为她现在记起来了,这一桩被大家称做总督公园命案的案件,
一直是警方记录上无法破解的谜案之一。
角落里的老人侧着鸟一般可笑的头看着她,她的迷惑显然让他得到很大的乐趣。
“你不知道凶手是怎么行凶的吗?”他咧开嘴巴笑着问。
宝莉必须承认,她的确不知道。
“如果你刚好处于约翰·爱许立那样的困境当中,”他还穷追不舍:“要把艾隆·
柯恩先生干净利落地处理掉,把他赢来的钱都搜走,然后用一个无可争议的不在场证明,
把贵国警方完全玩弄于股掌之间,你不知道该怎么做吗?”
“怎样在同一个时间,”她针锋相对,“出现在相距半哩的两个地方,我是不知道
该怎么做。”
“的确做不到!我也承认你做不到,除非你有个朋友……”
“朋友?可是你刚说——”
“我刚才说,我很钦佩约翰·爱许立先生,他是整个计划的首脑,可是没有一个能
干的助手愿意帮忙,他是不可能完成这一场既迷人又恐怖的戏剧。”
“即使是这样——”她还在抗议。
“第一点,”他兴奋地开始说,手上摸弄着那条缺不得的细绳。“约翰·爱许立和
他的朋友华特·哈瑟瑞尔一起离开俱乐部,然后共同设计了这个计划。哈瑟瑞尔回到俱
乐部,爱许立回家拿枪,这把枪在这一幕戏里扮演的角色非常重要,可是不是像警方所
说的那样。好,试试看亦步亦趋地跟着爱许立走,就像他跟着艾隆·柯恩脚步走一样,
你真的相信他们谈过话吗?相信他陪在柯恩先生旁边散步吗?相信他请求晚点还钱吗?
没有!他只是偷偷跟在他后面,掐住他的脖子,就像土匪在雾里勒杀、抢劫那样。柯恩
患有中风,而爱许立年轻力壮;而且,他存心要杀死——”
“可是有两个人在广场大门外谈话,”宝莉提出抗议:“一个是柯恩,另一个就是
爱许立。”
“真是抱歉哪,小姐!”
他从椅子上跳起来说,活像一只猴子爬上木棍。
“在广场大门外面谈话的并不是两个人。根据詹姆士·法诺尔警官的证词,有两个
人臂挽着臂靠在栏杆上,而且只有一个人在讲话。”
“那你是认为……”
“詹姆士·法诺尔警官听到圣三主教堂敲两点半钟声的时候,艾隆·柯恩已经死了。
想想看,这整件事情多么单纯,”他热切地说,“柯恩死了以后,又是多么容易——老
天,真是容易啊!多么巧妙,又多么聪明!等法诺尔警官经过之后,约翰·爱许立打开
广场大门,抱着艾隆·柯恩的尸体穿过广场。广场当然很荒凉,可是路很容易走;我们
必须假定爱许立以前曾经来过这里。不管怎么样,根本不怕在这里遇到任何人。
“就在这个时候,哈瑟瑞尔已经离开了俱乐部,他用飞毛腿尽快跑过牛津街和坡特
蓝大道。这两个坏蛋已经安排好了,广场大门要闩上。”
“哈瑟瑞尔紧跟着爱许立的脚步,也穿过广场到达广场较远的大门边,及时帮他朋
友把尸体靠在栏杆上。然后,爱许立一刻也没有耽搁,回头穿过花园,直接跑到艾许顿
俱乐部去,就在他让警官看到他和柯恩谈话的地点,把那个死人的钥匙扔了。”
“哈瑟瑞尔给了他朋友六七分钟的时间,然后开始表演两三分钟的争吵,最后用
‘杀人啦’的大叫和枪声吵醒附近居民,好让大家相信案子发生在这个时候,而使得凶
手握有无可争议的不在场证明。”
“当然,我不知道你对这整件事情的看法怎样,”这个滑稽的人物又说,一面开始
摸着找他的外套和手套。“可是我称它是——注意,就新手而言——我见过最为老奸巨
猾的谋杀计划之一。有些案子现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追查到凶嫌或是唆使作案的人,这
就是其中之一。他们一点证据也没留下,他们事前什么都想到了,而且每个人都以冷静
和勇气演出自己的角色。这份冷静和勇气如果用到正途上,可能让他们两个都成为很好
的政治家。”
“可是事实上,恐怕他们就只是逃脱了正义的制裁,而且只配得到小姐您由衷钦佩
的一对小无赖罢了。”
老人走了。宝莉想把他叫回来,可是他瘦小的身躯已经穿过玻璃门,看不见了。她
有好多问题想问——他所说的事实,证据在哪里?他所说的毕竟只是推论而已,可是,
不知为什么,她感觉他再次解决了罪恶伦敦最黑暗的谜案之一。
吉尼维尔贵族系谱
1。名衔与爵禄
角落里的老人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看着外面熙来攘往的街道。
“有句话说,”他说,“老天特别眷顾小猫、律师和破产的人,我想是有点道理
的。”
“我倒不知道有此一说。”宝莉的回答里带着戒慎防卫的尊严。
“是吗?也许我引错了典故;不管怎么样,应该是有这么一句话的。经过多少次的
社会变迁和沧桑,自力更生的大雄猫都活不下去,小猫却都活得好好的;今天早上我看
到报纸上一个名门贵族破产的新闻,到内阁首相府邸做客的上流人士里,他是最受尊荣
礼遇的一个。至于律师,要是老天用尽了所有可以让他们赚钱的法子,它就祭出贵族谱
鉴定的案子来。”
“事实上,我相信这些贵族鉴定案,也就是你所说的这特别的天意,比起其他上法
庭打官司的法律纠纷来,是需要更多专业知识的。”
“当事人从荷包里掏出的钱也比其他的纠纷要多得多。好,我们拿布罗基斯比的贵
族鉴定案来说。你知道为了那个肥皂泡沫花了多少钱吗?不是好几千,也有好几百英镑!
而在这些钱进了律师口袋做了诉讼费之后,泡沫就破了。”
“我想双方都花了不少钱,”她回答说:“直到那件突发的惨事……”
“而这件惨事事实上也让争议平息了下来。”他一阵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