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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啊。”
“不可能……你是怎么办到的?”危峻惊呼。
“太简单了,那天,我根本没出病房,而是躲在床底下,等人都走了以后,出来装鬼。”
“不可能!护士长说了,她再三清点过人数,没有错漏。”危峻不相信如此简单。
凉玉在一边,不住冷笑。
“哼,她真的数清楚了么?每天常规清点,多少是不耐烦的吧。不过是事后发现人数不对,但怕追究她的责任,才一口咬定没错。哈哈,只有你们才相信她的话。也是,全部推到鬼魂身上,倒也干净。”梁珊不屑地说。
“真的么?不踩凳子就吊在梁上,你是怎么做到的?绳子又是哪来的?”
“我用几条毛巾扎起来干的。至于怎么吊上去的,很简单。房梁不高,人挂在那里脚离地面也只有几十公分。我把长发披散下来,遮住脸和胸部以上的身体,那天我特意换上白色的衣服,双手缩在长长的衣袖里,然后轻轻跳起,双手隔着袖子抓住毛巾,维持身体的平衡。一两分钟不成问题,不信我可以当场表演给你们看。”梁珊仰头挑衅地说。
“可是……”危峻还要追问,却被凉玉一个手势阻止了:“行了行了,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
9
“为啥不让我问完?”走出病房,危峻气呼呼地说。
“下面都是废话了。”
“你……我问你,通过脑电波真的可以证明她没有精神病而是伪装的?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本来就不可以。我诈她的。”凉玉说得天经地义。
“……”危峻无语……他早该想到的。
“无聊无聊啊……”凉玉不住摸着嘴唇。“破绽百出的废话,还有人听得津津有味、信以为真。”
“哪里有破绽了,你说说看!”
“我问你,让你混进精神病院,扮个躁狂病人,你不是学医的,你扮得像吗?生病就得吃药,精神病院为了防止病人偷偷停药,服药时都有医务人员在旁监督,而正常人服用抗躁狂药物可以出现抑郁症状,换了你你会真吃下那些药吗?”
“不会……”
“她说愿生会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她,言下之意,她之所以熟知医院里的情况,都是愿生告诉她的。但你不觉得不对吗?愿生是个坚强的女孩,精神分裂症给她带来的身心伤痛极大,她怎会把医院里的这些难以启齿的事告诉妹妹,让她替她担心?况且半夜起来梳头、唱歌,分明是愿生发病时才会有的行为,她又怎会把这些告诉妹妹?
“梁珊说愿生一旦发病住院就会和她失去联系,可是愿生自杀以后,远在苏州的她又是如何得知愿生在医院里的情形的呢?她又如何如此肯定愿生是被人诱使自杀的而不仅仅是自身对生活绝望,就凭她对愿生不会自杀这样一种信任吗?
“最后一点,实际上也是告诉了我们梁珊隐瞒我们的目的所在,她提到一句,‘就在我以为她快要得到幸福的时候’,不错,毕业了,工作了,精神状态稳定了,可这就算幸福了吗?一个女孩子,怎样的情况下才算‘得到幸福’?”
“……你是说……愿生有一个……恋人……?”
“又是无聊的情爱纠葛啊……”凉玉叹气,“而真相,就在这扇门背后……”他们已经走到医生办公室的门口,而凉玉指向的,就是这扇门。
“你是说……宗旭?”
打开门看到二人,宗旭脸上是明显的意外。
“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想和你说些事情。”
“我很忙。”
“想问你……是如何喜欢上愿生的呢?”凉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道。
半晌无言。随后,宗旭退后,让他们进去。
门,复又关上。
“那是我们大三那年,学校举办了一次个人书法绘画展。我看到愿生参赛的作品——名叫《自省》的自画像。画中的女孩柔弱纤细,却有我从未见过的坚定眼眸。她的凛冽意志,透过画面迎面扑来,我在瞬间被其俘获。”沉浸在回忆之中,宗旭脸上露出恍惚笑容。“我爱上她,这个和我同届的女孩。然而她始终退让闪避。直到父亲严厉警告我,不要再靠近她,我这才知道,原来她竟是我父亲的病人。”
医生有责任为病人隐瞒病情。方主任却为一己之私,将事实外泄……危峻暗中叹气,他已完全可以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而那时我才明白画名的涵义——精神病人一般都缺乏自省力,她是在提醒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要丧失自己的意识,不要向自己的疾病低头。愿生愿生,怎样坚强的女孩!”宗旭激动地道
爱一个人,如同沉溺深海。他已不可自拔。
“也许就是你的不愿放弃,让你父亲找到愿生,警告她不许和自己的儿子交往,否则就公开她是精神病人的身份。这莫须有的罪名应该就是导致愿生精神再次崩溃的直接原因吧?刚刚开始拥有充满希望的生活,就受到这样的威胁。于是,她再次发病入院。
“而在这里工作的你,却对她更加怜爱。这让你的父亲更加忧心如焚。为了儿子的将来,他再次铤而走险……对一个资深的精神病学家来说,诱导病人,特别是抑郁的病人自杀,应该不是很难……”
“胡说!不对!根本不是!我父亲……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你敢诬蔑他!”宗旭突然粗暴地大喊。
“是么?难道你自己就没怀疑过么?”凉玉冷冷地道。“愿生的自杀,你从来没有追究过原因么?而现在你父亲的死,你也从来没有想过,是谁,恨他到要他死的地步?”
“……”宗旭无言以对。他的眼睛已变得通红。恶狠狠地注视凉玉。后者并无畏惧,也直直看着他。
“喂,你别刺激他了……”危峻小声说。
“对了,你拿走了愿生的挂件是不是?”沉默许久,凉玉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怎么知道?”宗旭愕然。
“我在愿生的照片上看到她随身佩带这个挂件,显然珍惜已极,奇怪的是,在她的遗物之中却完全没有发现。所以怀疑被人拿去了。不过,你是什么时候拿走的呢?”凉玉摸着嘴唇笑道。一旁的危峻却觉得她笑得古怪,显然心里又有了什么策划。
“是有一天我听江师兄说要把一批病人遗留下来的东西处理掉,我一下子想到了愿生的遗物也在里面。我害怕连她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点证物也完全消失,所以……”
“听警察说,愿生的鬼魂出现那天,病房的所有医务人员都和全部病人一起,到操场做早操的。是这样吗?有没有人中途离开过?”危峻明白了,原来她还是认为留下地上血字的鬼魂不是梁珊。难道还是那个谢逸秋吗?
“其实……我就是那一天去偷拿愿生的挂件的……医务人员为了防止病人出早操时出意外或逃走,是站在他们的队列四周边的:主治站在最前面,小谢和护士们站在左右方阵,我和江师兄站在最后。于是那一天,我和江师兄打了个招呼,就偷偷溜回去拿了储藏间的钥匙——那把钥匙放在护士长专有的抽屉里,而她每天上班几乎都不会离开——我先回办公室拿了储藏室的钥匙,然后去储藏室,储藏室在下一个楼面,我找了一会才找到那个挂件,正要走,忽然听到楼上起了一阵骚动,有个女人在大喊大叫着什么,想上去看看,又觉得不妥,正迟疑间,很多保安上楼了,我一惊,躲在那里等他们上去了才赶紧溜回去,连钥匙也是后来偷偷放回去的,刚巧赶上护士长就要再次查核人数……”
“是江老师相信你不会干什么坏事,才为你作证你并没有离开的对吧。”
“是。”
10
第二日。
“是你吧。”凉玉静静地说。
“什么?”声音的主人站在墙角的阴影里。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中午的太阳火辣辣地刺眼。危峻在一旁,挥汗如雨。他看一眼表情镇定的女孩,奇怪她是否真的是不怕热的。
女孩没有任何遮掩地站在阳光之下。周身却散发清寒。她皮肤不算白皙,在烈日之下,却反射出奇异的透明感。
“你替宗医生作不在场证明,其实根本是他为你做了不在场证明。你诱骗他去取愿生的遗物,他事先和你说好他会趁出操的时候溜走一会,你便利用了这个空档。
“真幸运呢,储藏室和病房不在同一层,不然你们俩可要撞到了。他前脚溜你后脚也去了。躲在暗处等他拿了钥匙走后,你便进入病房装鬼,时间很紧张啊,一定要赶在秦阿姨出现便准备好,把自己挂在房梁上,和梁珊比起来,高个头的你更容易做到了……
“杀了主任,是为愿生报仇吧?你才是愿生真正的恋人……她竟会在你的眼皮底下自杀,心痛之余,你一定产生了怀疑。你在这里工作已经好几年,一定熟悉愿生这个老病人了吧?不知不觉产生了感情……也对,按愿生的性格,一定怕拖累别人,不会轻易动心,可你,熟知她的病情,一直在她左右,你给了她康复的信心,你们相爱了。尽管这爱情,只能暂时隐藏。
“愿生一定答应过你,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生活,放弃你,放弃自己。可是,在你们就快幸福的时候,她竟违背了自己的诺言?为什么?你很快怀疑起其他医生,当你发现宗旭对愿生的倾慕,以及主任是他父亲这个事实,你明白了……
“和梁珊里应外合的你,试图用鬼魂的出现唤起罪恶的人的良知……可他们也只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而你也明白,愿生确实是自杀,警方,也是无能为力的……”
“别说了,沈同学。”江林峰从暗影里走出。平静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感情起伏。“我会去自首。已经为愿生报了仇,我无憾。其实我本不想杀主任,可是就算愿生的魂魄出现控诉,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愧疚,我不能忍受他对愿生生命的漠视……而且,自从愿生走了以后,我对于生活的所有勇气和希望,都已经完全丧失。”
江林峰表情自若地抬头看向青天暖日。
“愿生……她辜负了我……我也不能原谅她……就像不能原谅那些人一样……”
“是吗……我只知道,能诱导她让她失去生活勇气的,除了是害怕被公布自己病情后对你的拖累以外,我想不出任何其它原因……她一定希望你能拥有更好的生活,更好的人……愿生是善良的女孩,而你们,她的爱人和妹妹,这个世上本该最体谅她的人,却以她的名义,冠以恶魔的诅咒……辜负她的人,是你。”
凉玉头也不回地离去。身后,被击溃的男人发出痛苦的呜咽……
“不用这么狠吧。”危峻尾随凉玉身后,小声说。
女孩毫无反应。连脚步声都静寂。
“你……你要通知那个警察么?”
“他会自首的。”
江林峰自首以后,所有的医务人员都大吃一惊。
宗旭尤其悔恨。因为自己一厢情愿的感情,他摧毁了别人的人生。和自己的。
而凉玉和危峻的实习继续。
半个月一晃而过。
危峻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病房。
这地方仍然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