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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他进厂后很久别人才知道的。全厂职工每年两度的外出旅行,垣之内也从不参加。看来他不愿意和别人来往。不过,他活儿倒干得很出色,所以厂方非常器重他。
在铸造厂,炉前工的工作是给炉子加料。造型工和钳工固然很要紧,而炉前工在技术上所起的作用也相当大,因为看火候很重要。化铁不是单纯的生炉子、熔化就行了。必须根据产品的要求来加入焦炭、生铁、回炉铁、石灰石、石墨以及其它各种材料。炉子的温度要在500度至1300度之间适当调整,熔化时间等也要凭炉前工的经验掌握,需要相当熟练才行。垣之内本来可能是造型工,手很灵巧,可是,不知什么原因,到了宇见铸造厂以后,他却当了炉前工。
从23日起垣之内无故缺勤,这正是户田桥二丁目的竹内市松不见的日子。警方断定垣之内就是竹内,开始彻底追查。当天晚上8点多钟,十善警部赶到了宇见铸造厂。
警部巡视宇见铸造厂时,产生了一种预感,他总觉得铸造厂有一种犯罪的气氛。工厂四周用马口铁围着,天花板很高,屋顶也是马口铁的。在宽阔的作业场的一角,竖着巨大的冲天炉,铁水包上开着槽,以便接受熔化的铁水。在炉子中熔化了的铁,形成一股火红的铁水顺着出铁槽奔流,火星四溅。半裸体的工人们在拉铁水包。
“这铁水是造什么用的?”十善警部问道。
“造火炉,是学校的订货。这就是铸型。”
十善警部顺着厂长所指的方向一看,只见并排摆着几个火炉的铸型,就像几个大箱子。箱子上开着浇口。工人们用吊车搬运刚盛满铁水的铁水包,转动着手轮,使铁水包的流出口对准铸型的浇口,铁水像一团火似地浇入铸型。工人们的手被火烧伤,脚上的皮肤也有一块块光滑的地方,那是被火烫伤后留下的伤痕。
“工人们为什么不戴手套?还光着脚?”
“喔,铸工没有穿袜子的呀,先生。”宇见厂厂长笑道,“光脚最好。火红的铁星四下飞溅,碰到身体就会滑落下去。假如穿着鞋子,火星就会停留在那里,反而烫伤得更厉害。”
“那么,工人们的脚都会烫伤喽?”
“每个人都难免有一两块伤疤。”
十善警部回头望了一下站在他后面的原田在认真地做笔记。
十善警部继续问道:“厂长先生,这个冲天炉的加料口在外面吗?”
“是的,在外面搭了个脚手架,料从那里加到火炉中,因为这样比较方便一点,是这样的……”说着,厂长领着十善警部走到了用白铁皮围起来的车间外面,冲天炉好像一个巨大的圆筒从地面直冲天花板,加料口离地10米左右,那是一个朝外开的大洞,位置在中间。
“就是从那里放进去的吧?”
“是的。把焦炭、石灰石、生铁、回炉铁等各种各样的东西配在一起熔化。”
“假如把人放进这个炉子呢?”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使厂长顿时目瞪口呆。
“当然,会熔掉,连骨头一起全熔掉,因为铁都会熔化嘛。”
“一点不剩?”
“是的,连一根头发都不会剩吧。”厂长起初还笑眯眯的,可是随即就严肃起来,说:“我没有经验,不太清楚。不过,从前王侯向寺院捐献大钟的时候,听说是把活人和钢一起熔化的。我记得看过这样的记载:人体有磷,把这种磷加人铜里,铜就会变得光滑,钟声带有余音,音色较好……”
十善警部凝视着炉口,心里在想:会不会是垣之内太一郎,即竹内市松,他在户田叶的住宅杀死了浅田经理,然后,在20日夜里,或者是21日、22日把尸体丢进了这个炉子,这是完全不留痕迹的犯罪——把一切证据,连同尸体一起在这个炉子里烧掉了。
“厂长先生,垣之内20日到厂里来过吗?”
“20日厂休。”
“21日呢?”
“来过。”
“你知道他是几点钟到厂里的吗?”
“我们厂里的计时器坏了,一直不用。我不太清楚。不过,他工作很认真,7点钟已经点上炉火了。”
“这个时刻,其他的工人都来了吗?”
“点上炉火后还要过一个小时左右,造型工和钳工才会来。”
“这么说来,早上7点的时候只有炉前工垣之内一个人在厂里喽?”
“不,还有值班工人。”
“请你告诉我21日和22日的值班工人是哪一位?”厂长神色紧张起来了。过了一会儿,他叫来了两个年轻工人。
“21日是你值班?”
“是的。”
“那天早上,你看到垣之内从外面搬东西进来吗?”
“没有看到。”
“22日早晨呢?”
“什么也没有看到。只见垣之内和往常一样,正走过脚手架在搬运材料。”警部打听了值班室的所在,它在面向大门的车间的入口旁。这幢房屋有一间六张铺席大小的水泥地。水泥地上放着一张桌子,可以在那里用餐,肮脏的棉被随便堆放在房间的角落里。
“从这里看得见炉子吗?”
警部亲自躺在铺席上,向窗外望去。这扇窗子只有顶上一块是透明玻璃,因此看不见窗子那面的情况。值班工人总是很困,他也许迷迷糊糊地听到炉前工来上班的脚步声吧。垣之内进厂后,厂里的炉子才会点上火。炉子喷火的声音是早晨开工的信号。垣之内一清早把浅田米造的尸体搬到此地,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丢进炉子,这完全办得到。
警部向刑警原田下令:“把20日到23日之间浇制的所有产品集中起来,交给鉴别科去分析!”
第十章
第二天,警视厅科学检查所和鉴别科共同检查川口市宇见铸造厂的三种产品:缝纫机零件、冰箱汽缸以及家庭用烧水壶。幸亏缝纫机零件和冰箱汽缸还没有出厂,因为时逢年底,市场上很需要。检查官员立即赶到日本桥本叶二丁目经营五金批发的远东商行,但只拿到一个三星牌烧水壶。因为该商行早已把从川口市运来的300个烧水壶都批发给全市的五金店了。
“主任,要是烧水壶里熔有浅田经理的肉体……”原田问道。
“那就是犯罪史上空前的案件。”十善警部微微一笑,加重语气继续说,“也不能说是空前的。把人体丢进熔炉杀人的案子,大正八年曾在三重县的松阪发生过。那是为了侵吞从中国东北回来的一对夫妻的财产,将他们谋害的。我昨天晚上在一本书里看到了这件事的报道。宇见铸造厂的厂长不也说过吗?在江户时代,还牺牲活人来造钟呢。”
“是啊。”两人都迫不及待地等着鉴别科的报告。
这时,十善警部桌上的电话铃声大作。
“喂,喂,您是十善主任吗?我是吉山。”
“啊,就是我。你在哪里?”
“我在户田桥派出所。主任,有人看到过竹内。”
“什么?在哪里看到的?”
“有一个目村的农民叫做内田幸平,他每天一清早就把船开到东京下町去,夜里装粪尿回来。”
“什么?粪尿?”
“是的,就是人粪,大便。他把粪尿装在船上,运到目村田地里的肥料地去。22日早晨5点多钟,他把船开到川口市荒川水门附近的时候,看到一个大箱子似的东西在河堤上移动,他觉得奇怪,就把船停下来。仔细一瞧,是有人扛着箱子在河堤上走,虽然只看到黑影,但确实是一个男人扛着一个棺材似的东西朝芝川方向走去。这个农民说,四周还很暗,看不清,不过的确看到箱子在移动。”吉山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再向那个农民仔细打听一下,那天确实是22日吗?”
“是的,他说,的确是22目的清晨。”
十善警部放下听筒,就向原田喊道:“22日早上,宇见铸造厂用铁水浇制了什么?”
“22日吗?我记得,那一天做的是烧水壶。”
29日,警视厅侦查一科向东京都下谷警察局发出紧急指令:
“立即没收五金批发商远东商行批发给各五金店、百货商店、杂货铺等店家的三星牌烧水壶。”
警察全部出动,走遍全区五金店、百货商店、杂货铺。到了30日的傍晚,没收到279个烧水壶。可是其余21个已经到消费者手里了。警视厅立即将没收的279个水壶运到川口市宇见铸造厂去重新熔化。先把造型砂放在平板上,再将铁水注入,使它变成薄板状。警方期望铸薄板冷却后,在它上面会出现浅田米造的金牙齿和白金牙齿等,可是一切希望都落空,什么都没有出现。
可见,也许是混在其余的21个烧水壶里了。警视厅再向各有关区的警察局发出指令,命令各警察局派出警官到下列各商店去了解买过烧水壶的顾客的模样,走访顾客的家庭,尽力没收其余21个烧水壶。
第十一章
29日那天早晨,香取秀男乘上5点钟从浅草开往伊势崎的东武电车,他的目的地是足利。
早在这以前,他从石川县轮岛市一回到东京,就立即到驹达六丁目的万年山胜林寺去过。这座寺院,正如名舟的浅田达治郎所说,就在染井墓地的东端。香取认为只要找到墓地,就能找到胜林寺。他从霜降桥过去大约一公里,就看见住宅区中央有一块墓地,相当大。走到这个染井墓地,果然胜林寺正殿高大的屋顶映入眼帘。
住持叫木下华然,是位近70岁的老和尚。香取走进正殿旁边的方丈室,把来意告诉老和尚。
“你要问泥瓦匠次郎作的事吗?真没想到,你怎么认识他的?”老和尚牙齿已脱落,只剩下紫色的齿龈,所以话音听不太清楚。一个近60岁的老太婆在旁边,大概是他的妻子。老太婆给香取倒茶。
“那位次郎作当时带了一个13岁的孩子到此地来,孩子名叫浅田米造。他让孩子拜了正在修建寺院的木匠为师,这件事,您知道吗?”
“修建这寺院的事吗?这……”老和尚仰脸朝天,闭上眼睛思索了一阵说,“不清楚,什么都忘了。不过,当时修建这座寺院的木匠叫小原,是京都妙心寺介绍来的。他修建过妙心寺的禅堂,是一位专门修建寺院的木匠。”香取心里叫起苦来:这京都的木匠,叫我怎么去找?
老和尚继续说:“木匠小原已经死了,生肺病死的。六七年前,我参加总寺院的大恩忌时,听说小原已经死了。”
“那么,您知道不知道,有个铸工师傅在修建寺院时曾来过此地?”
“铸工?”
“是的,我刚才问起的那个浅田米造,他后来不做木匠,去拜那个铸工为师了。”
“铸工没参加过修建工作。那个铸工是施主,住在六丁目,常常到这里来玩。他总是说,要是这里盖钟楼,他愿意捐献铸钟的铜。”香取往前挨近些,说,“能不能请你把那个铸工的地址告诉我?”
“大概是姓松见吧……请等一等。”老和尚走出居室,顺着走廊往正殿走去。过了一会儿,他拿了一本线装的本子回来,“虽说是施主,他并不供佛。这位松见先生是足利人,叫做松见繁太郎,本事很大,培养了许多徒弟。现在恐怕隐退了吧。”
“他多大岁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