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静宜看出了徐赛寒与沈淑贤关系不一般。
如此一来,徐赛寒进来时,沈淑贤说了,这一屋子的东西都是静宜买的,要谢谢她。
“有什么好谢的,她本来就是我家人。从此以后,这就是你家了,你妈那边太远,以后放学不要住你那宿舍了。”徐赛寒坐在她身边牵着沈淑贤的手,“这也是你的家。”
“嗯。谢谢。”沈淑贤顺势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腰还是有点隐隐作痛,女人总是很麻烦的,自从他那天晚上跟徐赛寒做爱的时候经期就来了,他倒以为自己是第一次,因此也没有多加要求,不过的确也是痛得要命,既然他非得这样以为,那就这样以为好了,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
开学后再跟宁兴国说清楚,反正他是喜欢康渺渺的,没有自己份,失去了自己,他还有康渺渺呢。对了,康渺渺,革命党,不会把自己也供了吧。
想到这里,沈淑贤的冷汗把内裤都湿透了。
阴花三月 正文 第44章
(四十四)
“你不舒服吗,额头这样烫?下午去看医生?”徐赛寒关心的,刚开始的时候都是关心,恨不得替对方去生病。
“没事,我想去看看我同宿舍的同学康渺渺?毕竟是同学。”沈淑贤有气无力道。
徐赛寒心想,沈淑贤真是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正把嘴唇凑到她嘴边时,徐赛璐咚咚敲门,真扫兴啊这个死丫头。一进来,公主就要哥哥陪她去买些开学要用的东西。徐赛寒答应了,顺便也叫沈淑贤同上车顺路。出发前给警察局挂了个电话。
监狱里,康渺渺面如死灰,嘴角已经化脓,从眼珠子里流出的血染红了整张面孔,如果半夜里陡然看见一张这样的脸,以为是只女鬼。
康渺渺见到沈淑贤,把生了蛆虫的手臂紧紧抓住铁栏杆,嘴里发出虚弱的声音,“救我,救我啊!”
沈淑贤的眼泪潸然而落,本来在里面的应该是自己。
马队长在一旁小心陪着,似笑又非笑,因为电话里听徐大少爷说是自己的未婚妻要来探望同学,自然是随身陪同,更不敢有一丝丝怀疑。
“你先出去可以吗,我想跟她单独说几句。”沈淑贤忽然有了一股底气,这股底气是徐赛寒给她的。
马队长撤了,识趣的看了看沈淑贤。
沈淑贤拿手绢出来擦康渺渺的脸上的血迹,“你……。还好吧。”
康渺渺擦了擦眼泪,“我想吃饭,我想洗澡,我想出去晒太阳,我想见他,你看到他没有,我要再见他最后一眼,我有话要跟他说。你是怎么进来的,你一定有办法帮我的,对吗,我们两个是一起的,不是吗?谁告的密,不是你,不是你对吧,那是谁,救我啊淑贤,求你了。”
沈淑贤知道她在暗示自己要全力营救她,否则她就要把自己捅出来。
沈淑贤笑了笑。
阴花三月 正文 第45章
(四十五)
沈淑贤走的时候她给了马队长一个承诺。
徐赛璐最近买了许多东西,都是双份。看来她是真的喜欢沈淑贤,妹妹这样做,徐赛寒很是高兴,难得有徐赛璐满意的女孩。看父亲的神色好像也不反对,也罢,再等个半年,等沈淑贤毕业后再结婚,身材会更迷人罢。
因为沈淑贤的父亲是肺痨死的,所以之前沈淑贤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跟草药打交道,虽然没能最终治好父亲的病,但就是靠着这些草药,让父亲的生命延长了几年。
徐宝山的气管一向不好,总是咳嗽。开学几天,沈淑贤到附近的野地里挖了些百合根、五味子,去药店买些枇杷花、五匹风、麻黄、重楼等中药,没事的时候就用个药锤子锤,用糖和醋浸泡着药液。
徐宝山见她总是在厨房忙碌,后来端着一个大罐子,倒了一碗药,“徐伯伯你试一下,这个对你的咽喉炎有好处的。每天吃饭前都要喝,连续一个星期身体就能恢复好点了。我父亲教过我的。”
徐宝山有点意外,端了端碗,沈淑贤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枚糖果,“吃了药,再吃糖。”
徐赛璐劝道,“父亲连打仗都不怕,会害怕吃药吗?”
也许是这话起了激将作用,徐宝山一口气喝了下去,够苦的,徐赛璐剥了糖在他嘴里,撒娇道,“父亲,你觉得苦吗,快点吃了就不会咳嗽了。”
过了几天,果然不咳嗽了,徐宝山这个气喘,吃了许多西药也不见好,中药也吃过许多,但还是不管用。这几天下来,竟然奇迹般的好了很多。静宜也是非常高兴,看得出沈淑贤在徐赛寒心中的位置,也许就是未来的儿媳妇,帮着说话,“现在愿意下厨房为公公煎药的女孩太少了。”
“公公?他们要订婚了吗?”徐宝山颇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儿子只是玩玩罢了。
沈淑贤已经不用再担心牢房里的事情,心情很不错,一边熬药一边轻轻的哼起歌。
阴花三月 正文 第46章
(四十六)
在刑场外围观的百姓如赶集市般熙熙攘攘,略为知情的人在议论此事,中国人永远喜欢看热闹,人越多的地方人就越多,“听说这家人姓康,原来是扬州卖大米的商人,因为加入革命党所以有此一劫…
“是啊,真是孽债,卖卖米而已嘛,因为给革命党提供什么粮食,搞得现在这付惨样。“可惜了他们家的大米啊,都是白花花的,以后咱们。“所以说,没钱反倒是福……听说她女儿还是个杀人犯呢。”“不会吧,你看那女孩的脸,不知道在监狱里受了多少苦啊。”
一圈又一圈的围观者将法场堵得严严实实,无数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对着她指指点点,一张张脸似乎都表达着对康家的好奇和茫然的微笑。
康渺渺的脖子上戴着一条厚厚的围巾,是沈淑贤送的。她的脸色白的象死人,反正离死也不远了,囚衣的袖子特别长,遮盖着下垂的被挑段了筋的手腕。
耳朵还是能听见,这些议论让它苦笑,也许他们说得对,平民百姓反倒很少招来灭门祸事,没钱未必是件坏事,有钱未必是件好事。康渺渺的肩膀被绳子勒出血痕,她想在人群里寻觅一个人的踪影,这一刻,她只想见一个人,在人生最后的路途上,能见到他就好了?难道他们真的见死不救?人和人之间的冷漠比这冷风还冷漠。
寒风,象瓦片,刮在脸上粗糙疼痛,康渺渺跪着已经半个时辰了,膝盖早已经麻木,嗓子里的洞进了风,直往心里灌。
只想早点结束这一切,只是年迈的父母还有那些无辜的人,还有姨太太的几个小孩很无辜。
刑衣是米白色,后面写个“死”字。康渺渺的半边脸已经完全溃烂,烂洞里几只小蛆虫探着脑袋拼命蠕动,窟窿里流着金黄混合鲜红的液体,头发沾满了脓血,面带污渍,全然一付标准的死囚的打扮,康盛年一家五花大绑,等待着最后时刻到来。
昨夜晚上异常的冷,再也没有人用刑,她已经说不出话来,是沈淑贤看错了自己,还是自己太相信别人。其实再怎样,康渺渺也不会为了自己的生存出卖其他人。谁又不怕死,她能救自己多好,可人人都是自私的。
康渺渺已经熬受不住,想写点遗言也是无能为力。若非今早有官差大力推醒她,只怕她这一睡就能直接睡到黄泉路上去了。如今又跪着,她也是强撑着,摇摇晃晃的,荏弱的颈背尽量直挺,要死也要死的漂亮。
真的不能相信任何人吗?也许吧,但,只要他出现一次就好,眼睛转动着,仍是一派漠然冷淡,冷淡又有笑容。笑这个世界。
“都死到临头了,还在笑!”人群中不知谁愤愤然说了一句,一个西红柿扔了过来,炸得满脸都是,嘴边有酸酸的液体,舔了舔。
死到临头了——康渺渺忽然觉得有点可笑。她千百般用心,不过想见到一个人,付出的代价要如此惨重。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马队长在割她的喉咙挑她筋骨前说了句〃对不起〃,她看见台上的沈淑贤就知道了,她笑吟吟的坐在徐宝山的旁边,热情中不乏高贵的矜持。
两个女人,现在都是受人瞩目的对象。
阴花三月 正文 第47章
(四十七)
她能救的,只要她说一句话。
但她不愿意,她怕自己把她供出来,其实大可不必这样,要供出来,早就供出来,不必等到现在。那一刻,康渺渺的痛,从脸到心,再扩散到骨血的颤栗,又从骨血底下泛起的钻心疼痛明明白白告诉她,所谓的朋友,都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一切都是虚的。
她千百般不愿,甚至为此心生恨意,可仍是害怕会被沈淑贤看穿自己的恐惧——怕死的,怕离开这个世界的,怕再也看不到绿色的叶子和白色的雪花。
她恨,却不知道恨着什么,最恨的却是自己。恨自己这般愚蠢。
昨夜她被一把尖锐的怪刀割了喉咙,然后有人止血,披上围巾……这一夜、这一劫,于她真是教训深刻,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了。忘不了又如何,自己就要死了。
刽子手提着明晃晃的大刀走过她面前,大刀在微弱的阳光下下耀着雪亮的光芒,刷地照得她心底也是一片雪亮。心底也是一片白茫茫,黑漆漆,如同残雪覆盖着一堆垃圾。那一片雪白就是预示死亡、接近死亡的感觉吗?
康盛年千方百计的小心,命里终还逃不过一个死劫。那些曾经吃过他家里施舍的米的人们,看热闹的心态,悲哀的那些人。若重新来过,他仍旧同样会犯这世人眼中的“错”——有所为、有所不为,怕是改不了的,并不因生或死的结果而不同取舍,所以这死劫怕也是避不开了的。
人越来也多,还是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若能时光倒流,还是希望与他相遇的。
女人,死到临头还是想着男人。
康渺渺和沈淑贤的目光终于相遇。
阴花三月 正文 第48章
(四十八)
沈淑贤看着徐赛寒,嘴角微笑,心里却在发抖,这样的时间太漫长。别怕,康渺渺死了就没事了,至少宁兴国绝对不会舍得供出自己,想起来真是后怕。
树叶从空中飘落,结束了它的使命拥抱大地。天空是尸体暴露很久的灰黑色,远处的山象是虚幻的背景,唱戏的那种,我们都是戏子,演着演着就认真的,我们又都是看客,看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宁兴国戴着破了边缘的草帽,围观的几个人中有几个朝自己眨了眨眼睛,他摸了摸帽子的边缘,朝囚犯处决的地方走近。
这次千里迢迢的赶回来,就是要救康渺渺一家,实在不行,至少要救一个。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了她,如果这样,情愿不要革命去做个普通的教书匠。
这次劫法场是绝密的一番计划,除了学校内部的几个革命党人,几乎没有人知道。宗秀玉请邱丕振调了十个精选出来的士兵跟随宁兴国前往扬州。
临走时,宁兴国对送他上车众人道别,忽然有点悲壮的感觉,虽然计划周密,但脑子还是响起那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复不复返。”
家里地址留在宗秀玉那里,如果万一不幸牺牲了,每个月还是要给家里给钱。其实心里放不下的还有沈淑贤,她应该也快来学校了,上次一时冲动把她给上了,庆幸自己把子孙们射在她肚皮上,虽然也不算是很爽,总算是没有害她大肚子。张晓平把车票放在他手里,“一切小心,我们等你回来。”
张晓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