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哥刚说:“我看你们的话不见得对,现在快十二点了,怎么这里还是冷冷清清的呢?”
众人向半山腰望去,果然如大哥刚所说的那样,冷冷清清,只得十来个人。那些人或站或坐,闲闲荡荡,在草庐周围消磨时间。热闹的唯有草庐边的那棵紫荆树,开着一树紫红色的花,既灿烂又夺目。
方旭明老婆说:“今天又不是礼拜天,人人都要上班,而且现在又是吃饭时间,当然不会多人。等一会儿你看,保证屁股多过头了。”
李炳全老婆说:“那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吃完午饭后必定多人,我们已经看完手相走人啰。”
大哥刚淡淡一笑说:“我看只怕未必会多人。”
一行人边说边走,来到那草庐旁边。大哥刚人头熟,随时随地都和人打招呼,招呼了一圈回到林伟强身边,看看手表已经是十二点了。大哥刚正想说什么,却见人群骚动起来,向草庐围过去。他和林伟强也跟过去,原来那草庐的壁上开了个半尺见方的小窗,自草庐内挑出一幅幛子,幛子上泼墨淋漓地书着九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勿喧哗顺序伸手入窗林伟强在心中赞叹一声,佩服这无嗔和尚做事的机巧与缜密。看手相只看手而不看其他,隔窗观手下判断,便更加给人以公正严明,料事如神的印象。若不是对自己的才学有足够的信心,又如何做得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举动?若不是做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举动,又如何能令人仰望,搏得如铁似钢的口碑?
他不禁想起两个多月前,自己偶遇无嗔和尚的那段过往,那真是奇人奇事一桩。今天重上白莲寺,似乎又见到无嗔和尚那无拘无束的笑容,又听到那无牵无挂的谈吐。林伟强想,如果今天能见上无嗔和尚一面,必是快事一桩。不过照那幅幛子所写去猜测,见面是不可能的了。
林伟强转念又一想:即使不能相见,又有什么要紧,缘份不到便不能相见,强求不来的。况且见即是不见,不见即是见,无所谓见,也无所谓不见,就是随缘来去好了。
排在前面的人一个个将手伸入草庐的小窗内,片刻之后就会得到一张纸,退到一边去看,看了以后或者欢天喜地,或者丧气垂头,或者面无表情地离去。后面的人一个一个排过去,并不用维持秩序,彼此相安无事。排过十个人之后,轮到朱小蝉了,她得到的一张纸写的是:三十六着走为上,不过江河不离乡。
白鸽避火再回头,仍见窗前明月光。
朱小蝉肚子里墨水有限,看了似懂非懂的。想问问大哥刚,李炳全老婆也拿了一张纸过来,两个人就交换来看。朱小蝉看了李炳全老婆的那张,写的是:不是不到,不到不是,到了非到,是了非是。
这一张更如天书,看得一头雾水懵诧诧。李炳全老婆却极开心地说:“喂,我明白你这张说的什么!你听我解释吧,三十六着走为上,就是叫你趁早搬家;不过江河不离乡,就是不要搬得太远,不要离开兰花街,兰花街是你的乡;白鸽避火再回头,就是说你撞了火神,要避开,要好像白鸽那样打个转就回头,就是说不要避太久,避一避就可以了;仍见窗前明月光,是说你照着前面所说的去做,就会夜晚平安。你看你多好运气,得一张这么好的签纸!”
朱小蝉听了李炳全老婆的这番话,欢喜得不得了,一身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她说:“我就没你这么聪明,你这张纸我看得比云还要晕,不知道说些什么冬瓜豆腐。”
李炳全老婆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我也解释不出自己这一张。不是不到,不到不是,到了非到,是了非是。翘口翘舌,究竟说些什么?”
她们正说着,方旭明老婆也拿一张纸过来了,那纸上写的是:落花流水,有意成落花,偏遇无情水。
为人作嫁,十年苦为人,嫁作邻家妻。
李炳全老婆说:“哇噻,大吉利市!你的这张签纸,兆头不好!”
方旭明老婆急了,说:“怎么不好?”
李炳全老婆说:“落花流水和为人作嫁都是不好的话。我们平时说人打败仗,就说落花流水,输到一塌糊涂。为人作嫁,就是说辛辛苦苦地忙,忙到头来什么都是空,都是为人家而忙,自己什么都没有。你说衰不衰?”
方旭明老婆当场黑嘴黑脸,满脸乌云地说:“采!我们的生意天天都那么好,又怎么会落花流水!开大排档做早餐卖,当然是为人作嫁,不辛苦不忙又怎么赚得到钱!看手相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由你自己吧。”
嘴里虽然这样说,却将纸条折得整整齐齐,小心地掖入内衣袋里,显然是打算带回去给老公看。李炳全老婆自然看得清楚,心里明白,嘴巴却顺意说下去:“我照着字面胡乱猜罢了,不知道对还是不对。其实这个东西呀,好听就相信它,不好听就别相信它!”
方旭明老婆说:“那你们的又怎样说?”
李炳全老婆道:“她的好极了,说得头头是道,一五一十教她怎样行事。我的就看不明白。”
三个女人回过头来到草庐的窗边,见林伟强刚刚看完手相,拿出一张纸来。大哥刚伸手进窗,手腕一翻,却从窗内拖出一只手来。只见他哈哈一笑,高声说:“各位,你们来看看这只手,有什么特别?”
众人围过来,都不明白大哥刚搞什么鬼。无嗔和尚在草庐内为人看手相,大哥刚却将无嗔和尚的手拖出来看,这不是反客为主,存心捣乱吗?大哥刚是个有名的大王,但捣乱也分时间看地点,有分寸有头脑,不会乱来,怎么今天这般不识趣?
人群的秩序大乱,好像倒泻一箩螃蟹。一个眼尖的叫道:“无嗔和尚的手好嫩!”
这一叫叫破了奥妙,几十双眼睛都研究起那只被大哥刚拖着的手来。大哥刚是个非常讲究保养的人,平时用的化妆品护肤品种类繁多,白天专用那什么什么莲,晚上专用那什么什么BABY润肤露,还有什么什么保湿霜,什么什么润唇膏,五花八门,因此皮肤柔润光滑,洁净鲜亮。那无嗔和尚的手呢,居然和大哥刚的手有得比拚,虽然说不上并驾齐驱,平分秋色,但也相差无几。如果不考虑无嗔和尚的年纪,只看这只手的话,任何一个有常识的人都会认定这是一只二十多岁的手。以无嗔和尚的年纪来论,能有这样的手,不能不是一件奇特的事。这究竟是无嗔和尚道行高,还是他保养得好呢?
众人正自惊疑,林伟强又做出更令人惊异的举动来。只见他飞起一脚,踢开了草庐的门,跟着冲进去。只听得他朗声喝道:“原来是你,你都够大胆啰!”
大哥刚一发力,将捉住的那只手出力一拖,却听咔嚓嚓一阵响,草庐的墙壁被撞出一个大洞,紧接着从大洞中滚出一个人来。这个人的手腕被大哥刚箍住,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他带着一头一身的草,带着一脸的狼狈相,羞愧地跌在众人面前。
他当然不是无嗔和尚。
***大哥刚好开心。
他并不是因为识破了假无嗔和尚而开心,对于识破假无嗔和尚他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也有足够的信心,他知道自己是个聪明能干的人。他开心是因为林伟强悟性高,反应迅速,身手敏捷。他一从小窗处拖出假无嗔和尚的手,林伟强就马上想到这不是无嗔和尚的手,就立刻飞脚踢开草庐的门。而林伟强一踢开草庐的门,大哥刚就判断出草庐的结构是不甚牢固的,一用力就将假无嗔和尚拖了出来,将草庐撞出个大洞。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完全好像事先约好的一样,而事实上又偏偏没有约定过,所以大哥刚觉得好开心。
心有灵犀一点通,本就是极难达到的境界。
正如罗拔和张伯伦那样。
难怪大哥刚这么开心,他一心要找个好拍档,能够在他移民之后接上手,找来找去,唯有林伟强合格。
问题是林伟强肯不肯。
***众人看见滚出来的不是无嗔和尚,都呆了一呆,接住就哗然起来。看了一轮手相,原来是个冒牌货,摆了个大乌龙。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冒充无嗔和尚?
而真正的无嗔和尚,又去了哪里?
大家都望住大哥刚,等着他作解答。大哥刚捏住假无嗔和尚的手,笑咪咪地说:“糖不甩,你也知道我大哥刚的手段。我问一句,你就老老实实答一句,否则你这只手要痛上个把礼拜!”
那唤作糖不甩的假无嗔和尚手腕吃痛,龇牙咧嘴地点点头。人群中有认得的人叫道:“原来是唐慧心!”
大哥刚说:“我从头问起,你为什么三番五次跟踪林伟强?”
糖不甩说:“我想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大哥刚说:“他做些什么又关你什么事?”
糖不甩说:“他如果做坏事,我就报告警方。”
大哥刚说:“不止这么简单吧。如果林伟强做坏事,你不会先报警,你会先要挟他,看可不可以从中分一杯羹,看分得合不合你的心意。分得合你心意的话,你就会放他一马,分得不合你心意,或者他不肯分给你,你就会报警,做个好市民。是吗?”
“不是不是!”糖不甩的头摇得像泼浪鼓一样:“自从上次你教训过我以后,我就不敢再做啦。我有半句假话,出门就被雷公劈死!”
大哥刚说:“这种老套的咒语,早就没人相信了,你看高楼大厦全部都装有避雷针,雷公怎么劈得死你?你不如说出门被车撞死,还实在些。反正现在经常都会发生车祸。”
糖不甩说:“我有半句假话,出门被车撞死!”
大哥刚说:“我还是不相信你,你说的时候眼睛眨呀眨的,分明是说假话。”
他的手一用力,糖不甩就杀猪一样叫起来:“哎呀,痛死我啦!我说真话,我是想分一杯羹才报警,我以后再也不敢啦,大哥刚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啦!”
众人哄笑起来,这糖不甩不打不招,的确是十足十的无赖一名。
大哥刚说:“你为什么要散布谣言,说无嗔和尚今天要给人看手相?”
糖不甩说:“我见林伟强一直不动声色,怕他迟迟不行动,就想促一促他快些。刚好无嗔和尚出了门,这间草庐没人,我就四处说给人听无嗔和尚要看手相。等到林伟强来,我就给他一张纸,叫他快点动手。”
大哥刚说:“你凭什么认为林伟强会做坏事?”
糖不甩斜了一眼林伟强说:“劳改释放犯出来又会有什么门路?现在连大学生都难找工作,他会好找吗?就算他自己真的想改,人家也会看死他。他找了好几份工,都被人炒鱿鱼,所以我猜他一定会重操旧业。他没工作,又要吃饭,就得混偏门。”
大哥刚说:“看你人头猪脑的居然又说得满有道理,不过你的道理只是有限公司。人家炒他,大哥刚可以请他。我已经请了他做我的公关,一个月数千大洋,年尾双粮,过节有花红,他又何必去重操旧业?”
糖不甩无言以对。
人群里发出一阵啧啧声。不知是议论大哥刚的阔绰,还是议论林伟强的奇遇,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大哥刚说:“你怎么拿到无嗔和尚的签纸的?”
糖不甩说:“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