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吴西的父亲叹了口气,说:“吴西是个很重感情的孩子,她要是知道我的肺癌已经到了晚期,估计她会疯掉。”
肖东立刻说:“这个您完全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她。”我偷偷瞥了吴西一眼,只见她的眼睛瞪得极大,满脸都是震惊。
“这公司里面的人都在勾心斗角,吴西她呆不下去,我能留给她的也只有这个。”吴西的父亲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说,“现在全公司我能信任的人只剩你一个了。但这样一来,吴西肯定会恨你一辈子,你不后悔吗?”
肖东想了一会儿,说:“我不会的,我和您一样爱吴西。如果说她对您的爱可以让她终结自己的生命,那我相信她对我的恨也一定可以支撑她继续活下去。”
接下来,声音又没有了。吴西的眼神又恢复到原先的空洞模样,盯着大厅顶部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朝曾毅晖的手机看了一眼,刚想问他是不是手机没电了,就听见又是一阵“喀拉喀拉”的声响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原来刚才那段录音已经结束,手机自动将录音文件播放到了下一曲。
新的录音开始,这一次是肖东的独白。
肖东说:“吴西,我想你听到这段录音时我已经离开了。不过没关系,我不怨你,能死在你手里对我来说也算一种幸福。我知道,自始至终你都没有真心爱过我,你只是自然而然地选择了一个人一种生活,然后自然而然地活下去。但我不同,我是那么爱你,所以我实在无法容忍在你的心里没有我的位置。”
“我相信,现在你对我的感情不管是恨还是愧疚,你都永远也忘不了我了。伯父的肝癌在检查出来时就已经是晚期了,他知道自己死后你一定会被公司的那帮小人欺负,才和我一起演了那场戏。伯父说,他能留给你的只有桃源,他活着的时候不允许别人玷污它,死了也不会允许别人来糟践它。所以我们把它卖给了旅游公司,这样你就可以时常来这里看看了。最后,我们把卖得的钱存在了你的信用卡上,密码就在我那串钥匙的挂牌里。”
“吴西,我不知道你现在还恨不恨我,但我必须告诉你,我还是很爱你。其实来这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了,但我真的一点都不怨你。这样也好,我死了,你这一辈子就都忘不了我了。”
播放完毕,曾毅晖快步走过去,关闭了录音文件。
“不!这不是真的!你们全都在骗我!”吴西突然抱着头泪流满面。我瞥了她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突然发现我们人类都是那么可笑。明明事实就摆在眼前,可我们偏偏妄想着它是虚幻。我们总是心存侥幸,然后奢望奇迹。我们总是倔强着不肯臣服于事实,偏还美其名曰“坚持”。
于是,有些事情,明明知道错了,可我们偏偏拒绝去承认;有些感情,明明已经存在过,可我们偏偏拒绝去接受。人类,为什么总是要这样自欺欺人?
说实话,我很明白吴西此刻的感觉,那绝不是用后悔或者悲伤这样简单的词语就能形容得出来的。
曾毅晖依旧不依不饶地盯着吴西,问:“现在你还觉得你做的都是对的吗?”
吴西沉默着没有吭声,半晌,突然抬起头来冲曾毅晖凄然一笑,然后说:“这世上的爱情,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也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们三个都愣了一下,正反复品味吴西话里的意思,就看见她突然把舌头顶在左腮上做了一个很奇怪的表情。
我的心狠狠一跳,立刻条件反射地大叫:“快!快掰开她的嘴!”曾毅晖也立即反应过来,伸出两只手去按吴西的下巴。
可事实上,什么都已经晚了。
吴西的嘴角已经流出一条浓浓的鲜血。这个女孩儿,竟然用咬舌这样痛苦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三天后,我坐在K大的操场上晒太阳,远远地就望见曾毅晖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阿舒,怎么样,陪着两具尸体呆了一天一夜之后又回到人间的感觉很不错吧?”曾毅晖问。我眯着眼睛看了看天空,说:“当然。劫后余生,恍如隔世。”
“不过嘛,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收获的。”我突然朝曾毅晖笑了一下,说,“我成功地钓到了一名花样美男,而且还是很有才的那一种。”曾毅晖立刻夸张地倒抽了一口气,问:“颜非?”
见我点了点头,曾毅晖反倒没那么兴奋了,自言自语地说:“你们倒挺快的。”我侧过脸瞥了他一眼,说:“那谁叫你非要自己跑去找路的。如果我是跟你在一起呆上那么久,说不定我们两个也能擦出点儿爱情的火花呢。”
曾毅晖立刻做了个“到此打住”的动作,说:“还火花呢,只要惹上了你,那就是燎原之势。我还不想被烤得外焦里嫩直接上餐桌。”我笑着狠狠捶了他一拳。
半晌,曾毅晖在我身边坐下来,突然问:“你就真的不想知道吴西那个案子的进展情况?”我立刻使劲摇了摇头,说:“那是赵子易的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我倒是始终没有弄懂一个问题,就是你手里的那张内存卡。”我突然很认真地看着曾毅晖,“我始终没有明白,既然肖东爱吴西爱得那么死心塌地,为什么会在最后把这么残忍的事实告诉吴西?如果他真有他自己所说的那么爱吴西,就应该把这个秘密永远带走,让吴西没有任何压力地选择死或是活下去。”
曾毅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问:“你不相信爱情?”
“我当然相信爱情。”我立刻摇了摇头,“我只是不相信肖东口中的爱情。毕竟人都是自私的,他不是圣人,他绝对做不到心甘情愿地为一个女人放弃一切,甚至是他自己的生命。虽然我也不愿相信,但我必须得说,这样的爱情仅存在于小说之中。”
曾毅晖正要再说些什么,他的电话就响了。我听见他“嗯啊”了几声之后突然说:“什么?”脸色一瞬间就变了。就好像看见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而这个笑话的主角就是他。
等曾毅晖挂断电话,我笑了一下,问:“是吴西那件案子的事情吧?”
“对。”曾毅晖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刚才刘高告诉我,他们已经成功找到了我们去的那间大厅。但是,他们只看见了吴西的尸体,没有肖东的。”
我再一次笑了:“你说,这是偶然还是必然?”
曾毅晖看着我愣了一下,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立刻手忙脚乱地拨打赵子易的电话。我笑着慢慢走过去,把他的手机给拿了过来。
“你不用拨了。”我说,“赵子易肯定会告诉你,吴西那张信用卡上的钱已经不翼而飞了。”我看向天空,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阳光格外刺眼。
曾毅晖再次愣了一下,把手机拿回去收进兜里,问:“这又是你的直觉?”我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我的眼睛被阳光刺得有点睁不开了。我举着一只手挡着光线,半晌,突然对曾毅晖说:“哥哥啊,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那点所谓的爱情就是这么脆弱。”
第一卷 异事谈 第十六章 遁形者(一)
S市K大第四教学楼4012教室。北京时间晚上8:40。这是全专业的一次小型聚会,讲台大屏幕上正在放映幻灯片。
整间教室被精心布置过,主调是粉色,很温馨的颜色。讲台四周都用粉色和紫色的气球包裹着,很梦幻的感觉。
整间教室的灯被熄灭了一大半,仅留下最后面几盏。靠近大屏幕的部分,昏暗得看起来有几分阴森。
随着舒缓的音乐响起,幻灯片开始放映。每一张都是我们这个专业的合影,有集体的,还有某些人参加活动时拍摄的。它们在大屏幕上呆滞地进行着展示。
伴随着幻灯片的还有浸满了诗一样情怀的画外音:这是我们的集体,这是我们的家……当我们伤心难过时,有它为我们抚平伤痛……当我们欢欣鼓舞时,有它和我们分享喜悦……我们都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吴老师突然转过头:“舒陌,这次是不是有几个人没来?”我愣了一下,侧头看了一下周围,几乎所有人都盯着大屏幕静静聆听着,甚至有几个满脸陶醉的模样。
我说:“好像是有几个请假的吧。”吴老师就“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幻灯片仍在继续。但我必须得说,这些照片聚在一起真的让人感觉很恐怖,他们一张张地保持着僵硬的笑脸,没有一点变化,全都木木地盯着我们。
“说实话,这个活动搞得可真不怎么样。”吴老师突然又说。
我看了看大屏幕,此时放映的正好是我们刚进校时的合影,那时候我们还都不认识。合影旁边写着一行艺术字,内容却很蹩脚:我们都是一家人。俗气冲天。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音乐突然停了。
吴老师飞快地把头转回去。幻灯片里竟然出现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巨大而且扭曲,占据了整个大屏幕。
这是一张女人的脸。她的长相并没有什么特别,所以不值得我在这里大费笔墨地描述。但她的表情却是扭曲的,眼睛有点发直,里面是红红的颜色,散发出一种让人寒彻心肺的冷意。
她就这样在大屏幕上直直地盯着我们,好像没有任何表情,又好像有很多种表情。
我们全部呆住,然后愣愣地看着幻灯片的制作者彭亮。彭亮只愣愣地盯着大屏幕上的那张脸。
那双放大了很多倍的眼睛也就这样愣愣地盯着我们。
世界一瞬间寂静下来。我看见彭亮的肩膀开始颤抖,不停地颤抖,继而开始抽搐。
“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没有了背景音乐,这样充满温馨的一句话听起来也格外阴森。低低的,听起来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
我听见从彭亮的喉咙里发出几声艰难的“嗬嗬”声。“这是谁?”我听见吴老师问。
紧接着,教室里仅存的几盏灯爆出一连串“噼啪噼啪”的声响,继而完全熄灭。整间教室立刻陷入黑暗。
世界寂静了一秒,然后爆发出一阵惊惶的尖叫。通过窗外月光的照射,我看见彭亮一下伏在了桌子上。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吴老师,他定了定神之后,拍着桌子大叫:“安静!安静!”
一名管理人员急匆匆地从楼下赶了上来,问:“怎么回事?是不是保险丝烧断了?”吴老师艰难地点了点头。
“刚才教室里突然断电了。你们怎么回事,不知道按时检查电路吗?”吴老师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有些发颤。
管理人员低头道了歉,立刻出去更换保险丝。
不到一分钟时间,电灯又一次亮了起来,吴老师把幻灯片打开继续播放,却再没有了那张奇怪照片的影子。
“这幻灯片是谁做的?怎么会出这么大的问题?”吴老师问。所有人的眼睛都望向彭亮。彭亮依旧伏在课桌上,没有一点动静。
吴老师生气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彭亮,我在问你话呢,你怎么回事?”彭亮依旧没有一点声响。
世界再一次寂静下来。秋蝉的声音在这样的寂静里寂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