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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卓鸣拉开棉衣的拉链:“走。哎哟!累……死了。”
“哎!哎!你们……等等……我。”向辉见大家又都卯足了劲往山顶走去,也不愿落后,紧赶几步,脚下一滑,好不容易才稳住了,没有摔下去,却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
殷雪凝直到现在还在纳闷,为什么大人们一谈起山上的老教堂全都是一脸的高深莫测。而每当有小孩子哭闹不止时,老人们也总是用“将你一个人丢到山上的老教堂”来吓唬小孩子们。并且,整个县城的人们也绝少会在假期去白鹭山游玩。可不管什么事情,它越是神秘,好奇心颇强的小孩子们就越是想一探究竟。也许当年的他们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才决定结伴上山的。
从半山腰往上有走了大概二十来分钟,七个累得满头大汗的小孩终于来到从未涉足过的白鹭山山巅,一团团散发着落叶腐败气息的白雾象鬼魅般在他们身边萦绕。迷雾的罅隙中,隐隐有一幢破败、高大的灰黑色建筑物,正沉默地俯视着这几个小小的入侵者。
除了北风撼动树枝的声音之外,整个山顶无声无息,七个孩子几乎同时被老教堂诡秘而怪异的气氛所震慑,全都停下脚步抬起了头。殷雪凝突然有了一种肃穆的感觉,她觉得他们七个人就象一群探险家,历尽艰辛最终发现了一个传说中已经消亡的城市的最后遗迹。
雾气在风的推动下,散开又聚拢。殷雪凝看清楚了老教堂变质发黑的木质结构,沉积的灰尘经过雪水的冲刷,在木头的表面形成了如同老人脸上的皱纹般的沟沟壑壑。不宽的哥特式房檐硬邦邦地向四周伸展着,就象一只乌鸦巨大的黑翅膀,檐角上的怪兽滴水嘴尽管已经失去了它应起的作用,却依然朝孩子们张着可怕的大嘴,尖利的牙齿上挂着的残枝败叶,仿佛是被它吞噬的猎物残存的皮毛。
一种带着寒冷和潮湿的风吹散了孩子们因爬山而带来的燥热,殷雪凝开始有点害怕了,她战栗着,向后退了两步。她相信,其他几个孩子肯定也跟她一样,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静默中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齐子健清了清嗓子,转头问身后的朋友们:“咱们、咱们还进去吗?”
“去!干嘛不去呢?”顾宏伟揉了揉那只大红鼻子,壮起胆子向前跨了一步。
李品紧张地舔舔干涩的嘴唇:“也对啊,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
“那……”向辉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趁天还亮着,咱们快点进去,快点出来吧。”
龙卓鸣傻傻地一笑,侧身看着旁边的殷雪凝和杜雅君:“你们女孩子胆小,就不要进去了,我们很快就出来。”
“你说什么呢?”龙卓鸣的话反而激怒了殷雪凝,“雅君,我俩先走,居然敢小看我们女孩?哼!”
杜雅君顺从地点点头,轻轻握住了殷雪凝的手:“走!”
两人走到老教堂高大的门廊下面,门廊地上的枯枝败叶发出一阵轻响,散发出一股酸臭、腐朽的气味。殷雪凝皱着鼻子,她曾经闻过象这样的树叶的味道吗?没有。突然一个使人不快的想法闪现在她的脑海中:她闻过这味道,这就象上个星期,爸爸带她去的省博物馆古尸陈列厅的气味。
杜雅君已经伸手去推那扇黑乎乎的门了,门看上去十分的厚重,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却没想到,门好象是虚掩着的,随着“吱呀”一声晦涩的木头摩擦声,她几乎是一头跌进了门里,强烈的拉力拽得殷雪凝也是一个趔趄,冲进了幽深的暗影中。
门外跟在殷雪凝和杜雅君身后的几个男孩先是一愣,紧接着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惊呼,也顾不上多想,争先恐后地挤进了门。当先的齐子健整个撞在了殷雪凝身上,将本来就立足未稳的殷雪凝推得向前扑倒,幸亏杜雅君眼疾手快,抓住殷雪凝的手一用力,阻住了殷雪凝下倒的势头。惊魂甫定的殷雪凝刚刚站稳,一阵散发着浓烈霉味的灰尘瞬间充斥了她的鼻腔,她忍不住猛然打了两个喷嚏。其他人的喷嚏声也是此起彼伏,在老教堂光线昏暗的大厅里引起阵阵“轰轰”的回响。
殷雪凝喘了一口气,用右手捂住口鼻,好奇却又有点恐慌地打量着他们所处的环境。由于老教堂的窗玻璃是那种不怎么清透的彩色玻璃,再加上多年灰尘的聚积,外边本来就不太明亮的天光基本上照不进来,因此,她一时间也判断不出这个大厅到底有多大,里面都有些什么摆设。
“这么黑呀,还是把门全打开吧。”听得出,说这话的向辉也正捂着嘴和鼻子呢。
走在最后的龙卓鸣反身摸索着,抓住了巨大的门闩将一扇门页开到最大,一束阴郁的光线随着门页的移动,迅速地倾洒进来,将七个孩子的身影拉得老长,重叠着投射在对面的墙上。
尽管照进教堂大厅的光线有限,还有一些角落隐藏在黑暗中,但是殷雪凝他们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幽暗,空荡荡的大厅给他们带来的是满眼的失望。来这儿之前,殷雪凝就曾幻想过,老教堂的陈设一定就象她在电视里看过的国外的所有教堂一样,有一排排摆放整齐的长椅子,正对着大门的方向有一个祭坛,那儿不是挂着圣母像就是有一个巨大的、铸着耶酥受难浮雕的十字架;像或十字架的前方有个小小的讲台;在祭坛的一侧,应该还有一架老旧的风琴……然而,置身在老教堂大厅里的孩子们所能看到的除了头顶上一个结满蜘蛛网的、破烂不堪的枝形吊灯之外,就是木地板上厚厚的灰尘。
眼尖的李品看到在大厅的右角上有一个不高的门洞,破了几个洞的木门敞开着,在那厚重的黑暗中不知隐藏着什么,他推了齐子健一把:“哎,那边有张门,咱们进去看看有什么,好不好?”
“你们认为呢?”齐子健尽力眯起双眼,探看着门后的黑暗。
殷雪凝轻咬着下唇,目光在其他几人脸上探询,所有人都似乎有些忧郁,可禁不住好奇心诱惑的他们最终还是无声地点点头。这次,殷雪凝不敢再贸然走在前头,在几秒钟尴尬的沉默之后,齐子健见其他几个人都看着自己,只好无奈地扬了扬眉毛,小心翼翼地向那张洞开的门走去。大家都不安地挤作一堆,紧跟在齐子健身后。
刚跨过门槛,殷雪凝就感到自己仿佛一下子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那里只有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她感到门里似乎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里的寂静使她突然有点担心——被杜雅君握住的左手心猛地冒出冷汗——好象这诺大的地方只有她们两个人。杜雅君也感觉到殷雪凝的紧张,她紧了紧抓住殷雪凝的左手。
徒地,走在最前边的齐子健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殷雪凝心头一紧,齐子健的吼声还没落尽,又传来他那硬底皮鞋凌乱地踩踏木地板的声音。殷雪凝终于控制不住一直被她压抑的恐惧,失声惊叫起来。其他人也明显乱了阵脚,随之而起的杂沓、纷乱的声音执拗地侵入进殷雪凝因紧张而隐隐发疼的耳鼓膜。
混乱仅仅持续了几秒钟,前边不远处响起齐子健被惊恐刺激得有些发颤的声音:“没事……没事,是我……我刚才……碰到了一张……蜘蛛网。你们……谁顶着我……的背啊?”
“我没有。”其他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高声叫道。
当大家都意识到什么时,接下来的便是长久的静默,众人的呼吸声在殷雪凝耳边越来越急促、沉重。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殷雪凝的思维完全没有了,屋子里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楚,她只能站在原地不动,左手五指紧紧扣住杜雅君的手,紧绷的喉头在沉重的喘息中微微颤抖,仿佛在试图控制住下一次更猛烈、更彻底的发泄。
恐惧在殷雪凝体内极度膨胀,她的心肌疼痛得马上就要撕裂一般。就在额上的冷汗不断地从千万个细小的毛孔里钻出、大量分泌的肾上腺激素冲击得她一阵阵眩晕时,从齐子健站立的方向传过来轻微的窸窣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四周浓黑的沉寂使得她几乎要发疯。
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响起一声沉重的呼气声,齐子健仿佛经历过剧烈运动后的喘气声和着他因摆脱恐惧之后兴奋得些微变调的声音灌进了殷雪凝耳中:“哎呀!真是的,吓着大家了,顶着我的是个楼梯扶手。”
“这儿有个楼梯?”李品向前摸索着走了两步,碰到了殷雪凝背上的书包。
齐子健喘了口气:“是啊,好象还挺宽的。”
“咱们上去看看吧。”顾宏伟习惯性地缩着鼻子。
龙卓鸣为了缓和自己的恐惧,用力地咂咂嘴:“还是不要了,太黑了……”
“就是呀,我们今天就不要上去了。”殷雪凝尽量稳住自己的嗓音,以免它发抖,“万一楼板朽坏了,有人掉下去怎么办啊?”
齐子健似乎思考了一下:“嗯,雪凝说得对,不如等下次吧,我们都带上手电筒或蜡烛再上去。”
“好啊,好啊。”久未吭声的向辉极力赞成,“回去吧,太晚了,大人们要着急的。”
大家都一致同意今天的探险就到此为止,于是,孩子们手牵着手走出了老教堂的大门。站在老教堂前的空地上,一股冰冷的风拂过,殷雪凝这才发现,自己的背上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她贪婪地呼吸着室外寒冷而清新的空气,心中忽然生出一种重获新生的感慨。
但是,神秘的事物对孩子们的诱惑是永远也没法遏止的。半个月后,已经放寒假的殷雪凝他们七个带上手电筒和蜡烛,瞒着大人,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又登上了白鹭山,来到弃置的老教堂,继续进行他们的探险之旅。
这一次在他们终于探明老教堂的内部结构之后,几个人决定将老教堂作为他们的“指挥部”,一旦有什么事,大家就会在这里集合商讨。可在孩子们中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任何人都不可以上教堂后边那座诡秘的钟楼,也不可以去那个终年散发着霉臭、仿佛深不可测的地下室……
“想什么呢?雪凝。”齐子健温热的呼吸钻进殷雪凝耳中,弄得她痒痒的。
李品有些醉了,端着酒杯也凑过来,喷了殷雪凝满脸酒气:“对呀,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啊?”
“没想什么啊。”殷雪凝将头往后仰了一下,躲避着那股醺人的酒味,“李品,少喝点酒,会醉的。”
李品在屋子中间转了半圈,带起的微风舞得烛火左右剧烈地摇摆起来:“哈哈!‘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生活多美好啊!来,再干!为子健和雪凝这对幸福的人干杯。”
“你小子啊,别尽为别人干杯啊,你自己怎么样啊?”顾宏伟笑着推了李品一把。
李品又倒了杯酒,俯身挨近顾宏伟,用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什么怎么样了?”
“我是说,咱们几时听你的喜报啊?”顾宏伟别过脸避开李品呼出的酒精。
李品站直身子干笑了两声:“我——人称‘李一刀’,医术好,人又帅,现在不想过早把自己关进婚姻的围城,先好好享受几年再说吧。”
“得了吧,就你那尖嘴猴腮的,还帅呢。”向辉扭捏作态地撇起了嘴。
李品斜看着向辉:“嘁!我大人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