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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贝尔的房间里,他们坐下来对他进行审问。贝尔发问时粗声粗气以示威吓。“你的真名是赫伯特。格雷,对吗?你为什么要该名雪利?你为伪造支票挪用现金被判刑五年,对吗?你知道我们正在找你时,为什么不到警察局来投案?”
格雷只是重复一个问题:“把我找来有什么事?”
雷吉好奇地望着他,神情有些阴郁。格雷坐在椅子边上,不去正眼看任何人,看东西也是看一下就立即把目光移开。虽说他那张黑黑的脸长得平平常常,本来倒也可以讨人喜欢,但这时却露出一副又气又怕的蠢相,再配上那一头卷曲发亮的黑发和整齐的衣着,越发显得讨嫌,因而使人不禁产生几分轻蔑之感。他不停地搓着两手。
“把你叫来是让你回答有关10月13号夜里巴恩哈姆区樱桃巷谋杀约瑟夫。史密斯一案的问题。巴恩哈姆区的巡警布朗宁警士,也在同一晚上被杀,”贝尔继续说,“我警告你,你所说的一切将来都可能做证据的。”
“我没什么可说的,”格雷嘟哝着说,“我对他们毫无所知。”
“你敢说你根本不认识史密斯吗?那我告诉你,约瑟夫。史密森就是查迪。乔,他就是你入狱前经常和你赌博的那个人。你在受审时说过,有一个叫阿切尔的人引诱你赌博,并教你怎样去盗窃银行的现金。”贝尔隔着桌子递过去一张死者史密斯的面部照片,说,“这是不是那个人?”
格雷仔细地瞅了瞅相片,打了个寒噤。“我——我——我从未见过这个人。”
“接过去,”雷吉严厉地说,“仔细瞧瞧。”
格雷的手颤抖着向前伸去,拿起来又放下。“我告诉您,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他。”他大声说。雷吉往椅背上一靠,瞥了贝尔一眼。
但是贝尔正粗声粗气地问他:“你的意思是说不是这个样子。哈哈,这是被大火烧的。13号夜里你在什么地方了?”
“在家睡觉。”格雷嘟哝着。
“你的妻子在哪儿呢?”劳马斯诘问道。
格雷张大了嘴。“我的妻子?”他喃喃道,“在普雷斯顿夫人家里。”
雷吉写了一个纸条,把它递给了劳马斯,劳马斯看了看,用手抚摸着下巴,两眼紧盯着格雷。
“别的夜晚呢?”贝尔说,“你敢说,没有人夜里看见你在史密斯的住所附近吗?”
“那天我没有在那里。”格雷回答。
“那么昨天晚上呢?你认识乔治。福特吗?史密斯与之共事的那个登记赌注的人?”
“此人我从未听说过。”
“听说过他叫弗莱士。乔治吗,呃?乔治。福特在汉普斯特德荒地被枪杀时你在哪儿?”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昨天晚上,我刚告诉你了。”
“不,你没有。你们在给我设圈套。我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台。你们没有抓到我任何证据,你们也不可能抓到,你们凭什么把我拘留在这儿?放我走。”
劳马斯把雷吉写的条子放在贝尔面前。贝尔看了条子,但是他再面对格雷时,仍然怒目而视,威胁的眼神丝毫未减。
“你在这里是质询性拘留,”他咆哮着说,“告诉你吧,我不相信你讲的是实话。”
“是实话。我刚才讲的是实话,”格雷喊着说,当他被带走时,他拼命嘶叫着,“我不怕你们。”
“无论如何,这不是实话,”贝尔气呼呼地说,一边转向雷吉,“呃,福图恩先生?”
“啊,对,不是实话。他害怕得要死,但是,”雷吉轻轻敲打着那张纸条念了一遍。“‘他的没有受伤。’所以他不是那天夜里在史密斯的篱笆上挂掉皮肉的那个黑皮肤的人。还有第二点对不上碴。这是关键的一点。这一点把我们分析的案情全推翻了。”他以一种嗔怪的轻快神情面对着众人的不快。“让你们着恼了,很抱歉。我们不得不推倒重来了。”
“我不同意你的意见,雷吉纳尔德。”劳马斯大声说,“我们有证据,格雷和他的妻子到那里去了。很可能是那个女人把手挂伤了呢。”
“啊,不,不对。”雷吉又被触动了,“不是那女人,不是任何女人。皮肤上有毛,是男人的皮肤。我们不能不正视这一讨厌的事实,劳马斯。可以肯定,这个能干的作案人不是格雷。这个人你还没摸到边儿哩。”他转过脸来,“或许你摸到了吧,贝尔?”
“我不懂你的话,”贝尔悻悻地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亲爱的伙计!我没有什么恶意。把拼图游戏的拼板打乱,重新考虑吧。我们到底掌握了一些什么证据呢?格雷对史密斯和福特怀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格雷一直在寻找史密斯。我们分析的案情是,他为了复仇杀死了史密斯,又放火烧了他的家——他把瓦斯管砸了些洞,点燃了瓦斯——以销毁史密斯被谋害的痕迹。然后他从后边逃走,并开枪打死了拦阻他的警察。分析得很对,但问题是逃走的不是格雷。后来,福特被打死,用的是打死史密斯和警察同一种手枪。这也确实象是格雷干的。在知道我们追踪他时还可能干这种事的。你们认为他是一个亡命徒吗?不是的。这又是一个小小的难题。福特在夜间到汉姆斯特德干什么去呢?那样他是很容易被人从灌木丛中开枪打死的。”
“啊,这倒提醒了我,福图恩先生,”贝尔插话说,“这个我调查过了。福特的儿子对他爸爸去荒地的原因一无所知,对于格雷,除了报上登的以外,他否认对他有任何了解。”
“越听越怪了。在10月这么寒冷的夜里,酒店的阔老板和赌注登记员是不常到这片荒地来散步的。”
“是这样,先生。可你必须记住,福特住在肯提士城里,离这儿不远——也就是两英里的样子。但这仍然有些奇怪。”
“是呀,我也这么想。明显的解释是,福特要去会见一个他不想在家会见的人。为了什么呢?那个人是谁?”
“你可以说是格雷设法让他到那儿去的。”贝尔慢腾腾地说,“老把戏了,先生,你们知道的。诱饵可能是一个女人。”
“格雷的妻子,天哪!”劳马斯惊叫道。
雷吉在椅子上向后一仰,两眼望着雾蒙蒙的窗外。“是呀,正如你所说的,”他喃喃地说,“有不同意见,劳马斯。福特这个人明知他的马票兜售员已被谋害,明知现在正大喊大叫地要捉拿格雷,居然还让格雷夫人在夜间把他引到这荒地中来。他也轻率地太出奇了。”
“你的理由不充足,雷吉纳尔德,”劳马斯笑着说,“他不知道她是格雷的妻子。她用的是雪利夫人这个名字。对他说来,她可以假冒任何人。我们知道,史密斯一案,她与格雷是合作了的。在福特一案上她为什么不能也合作呢?”
“是的,这是可能的。”雷吉咕哝着说。
“请原谅,先生,我并不这么认为。”安德伍德说,“事实是我们并不确切地知道格雷的妻子到史密斯住所附近去过。我让邻居证明的是他而不是她,只有那个警察和一个女人说过话,邻居们可都没有看见过女人。我还让他们看了看我拍下的她的相片,也没起作用。”
“只不过是没有注意罢了,”劳马斯耸了耸肩说,“这并不能改变这样一个事实,格雷的妻子是他的同谋。”
“不,先生。”安德伍德直截了当地表示,他不同意这一看法,他掏出他的笔记本问道:“你愿意看看这张照片吗?”
“照片怎么了?”劳马斯紧锁眉头说。
从照片看,这是一位瘦小的女人,穿着朴素。她的脸年轻时一定很美丽,但是现在已经老了,由于忧伤和劳累显得憔悴。
“在我看来,她不象那种能勾引男人的女人。”安德伍德说。
雷吉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祈求上帝吧!”他有气无力地说,他是很少说这种话的。“怎么样,劳马斯?”他阴郁地问道。
“我同意,”劳马斯点点头说,“她现在对谁也没有诱惑力了,可怜的人。格雷这个浪荡汉!她过的是一种什么生活啊!可能他已经另有女人了。”
“啊,有可能。世界之大,乐趣无穷啊,我认为,我们都应该象国王一样快活才对。在格雷的甜蜜生活中另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在他已经遭到追缉时,帮他干了一起又一起的谋杀案。是的,可能存在这么个女人,但非到迫不得已时,我决不相信这个推论。你这个推论是不合情理的,劳马斯。调查的基本原则是,尽可能少编造一些揣测的清洁。对于这个案子,没有必要再臆造这么一个女人了。我们肯定案中有一个未查明的男人——这个人把他的一块皮肤挂在史密斯的篱笆上了。”
“上帝!你的意思是说,谋杀福特一案也是他干的?他对史密斯略有所知——为什么不了解福特呢?我懂了,你想对了,雷吉纳尔德。” 劳马斯转向贝尔说,“从这个角度试一试。两个赛马骗子被谋杀了——被另一个赛马骗子杀了——一个集团分裂散伙了。”
“是史密斯和福特的某个伙伴干的?”贝尔没有把握的说,“是呀,当然,那也有可能。我——喂!你搞到什么没有?”
一个人走进了房间,这个人说:“对不起,警长先生,我想你们会希望马上拿到这件东西吧,”说着,他把一件用手绢包着的东西放在桌上。“是在格雷工作的修车厂他的办公室发现的,在纸篓里,被一些信封和废纸盖着。修车厂里再也没有找到别的东西了。在格雷的住处也没有找到什么重要的东西。”
贝尔把手绢打开。“手枪,”他几乎是喊了出来,声调严酷而又显得满意,“军用手枪,口径0。455毫米,旧手枪,已经擦拭过了。你设法取指纹了吗,那依劳尔?”
“试了,先生,什么也没有得到。”
“我早就想到了,”贝尔咕哝着说,“仔细地擦过了。”他那深陷的眼睛冲雷吉眨了眨,“虽然如此,还算不错,呃?”
“啊,不错,不错,很好,”雷吉叹了口气说,“很游泳。拿去打三、四排子弹,再把弹壳给我拿来。把我上次取的物证拿来,安德伍德。”这两个人出去之后,他把背朝椅子上一靠,两眼瞅着贝尔说,“现在看来,我们不会用多长时间了,”他低声说,声音中流露出倦意,“你们是在什么地方抓到格雷的?”
“在修车厂里,先生。他刚吃完午饭回来。我们派人到他家去了,没有赶上,紧跟着就赶到了厂里。你知道吗?他已经知道在追缉他了,时间刚够他藏掉手枪。他既管推销,又管记帐,办公室倒是藏手枪最方便的地方。”
安德伍德回来了,手里拿着在荒地上拣到的弹壳和从福特头部取出的子弹。当雷吉把它们摆在一个白色的吸墨纸本上时,那依劳尔用盘子托着四粒子弹和四个弹壳送了进来。
雷吉观察着,又用放大镜逐个进行了检查。。。。。。他抬起头,撇嘴苦笑了一下。“情况非常清楚了,贝尔,甚至肉眼也看得出来。”贝尔向他斜靠过去。他用手指了指盘子里那些弹壳的刻痕,又指了指吸墨纸本上那些弹壳的刻痕,说:“这不是很妙吗?”
“你可以走了,那依劳尔,”贝尔大声命令道。那依劳尔怏怏不乐地退了出去。贝尔仔细地察看那些子弹,劳马斯和安德伍德的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