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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坤被他看得有点发寒,於是伸手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支票,递给他:“……那样的话,就算了。这里有二百万,是我们约定好的数目。”
虽然他有点舍不得,但安奇陵实在透着诡异。如果这笔钱不如数交给安奇陵,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麽事情。
再说,他现在也用不着这笔钱。而且等画展开完之後,相信他会得到更多的钱,以及名声。
安奇陵接过支票之後,略略弯腰,朝林坤鞠了一躬,说句:“承蒙惠顾。”
接着,安奇陵便转身离开。
林坤看着他的背影,从心底希望,这是他们之间的最後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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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带橙黄的明亮路灯,将安奇陵拖在身後的影子,拉得浅淡而长。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只有安奇陵一个人在行走,窄窄的巷道,看不到旁人的踪迹。
在巷道的石砖地面上,安奇陵的脚步声并不算大,节奏却异常清晰。
就在这时,安奇陵的背後,传来一声女孩子的咯咯轻笑。
安奇陵停下脚步,也笑:“安齐眉,原来你还没睡。”
说完,他背後的空间,蓦然出现仿若湖水流动的波纹。
安齐眉从波纹中走出,来到他面前,笑道:“你刚才的脸色,应该是把那位客人吓得不轻。”
“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安奇陵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一下安齐眉的脸颊,却终究在没有触及到她之前,就缩了回去,“这样,才能够不用费多余的功夫,轻松收回报酬,不是吗?”
没错。他们一个负责招揽生意,一个负责收取报酬,两人分工明确。
因而,在面对外人的时候,一个亲切可爱,似阳光;另一个则诡异犀利,似冰湖。
“你要去哪里?”安齐眉朝他皱了皱鼻子,笑着,“我警告你,不许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我倒是想去。”安奇陵没好气翻了个白眼,“但是,你一直跟在我背後,我难道还会有这个心情?”
安齐眉忽然不笑了,神情渐渐变得难过起来:“安奇陵……对不起。”
“为什麽说这种话?”安奇陵走到墙角的阴影中,坐了下去,“你要是睡不着的话,就陪哥哥我聊天好了。”
“哼,你才不是我哥。”安齐眉和他并肩坐下,收起了刚才的难过神情,“是弟弟才对吧。”
“我比你高这麽多,一看就知道是哥哥了。”安奇陵反驳。
“个子高了不起啊?个子高,就一定是先出生的那个啊?”安齐眉不服气,仰脸看他。
两个人互相看了半天,最终还是安奇陵妥协,叹了口气:“好了,算我怕了你。我们不谈这件事了,行不行?”
他们两个人是双胞胎。到底谁先出世,现在是再也弄不清楚的一件事,所以常常有这样的口舌之争。
“对了,安奇陵。”安齐眉偏过头看他,“今天晚上,我陪你在这里看日出吧。”
“不用休息吗?”安奇陵有些诧异,“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店里?”
“放一天假,又有什麽关系?”安齐眉抱着双膝,幽幽道,“安奇陵,你很寂寞吧。”
“哼,自以为是。”安奇陵伸个懒腰,“你告诉我,什麽叫寂寞?”
安齐眉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微笑,笑容中带一丝悲伤:“我们从生下来就在一起,你的事,我最清楚了……就像我的事,只有你最清楚一样。”
她伸出手,去握安奇陵戴满饰物的白皙手腕。
然而,她的手指如同无形之物般,就这样穿透了他手腕上的饰物,穿透了他的手腕,最终握了个空。
“因为我们之间,互为背後灵。”安齐眉低垂了眼帘,“白天的时候,我是实体,你是我背後的灵。而到了夜晚,你是实体,我则是你背後的灵。”
“我们之间的互换,以每天的日出日落为分割。”安奇陵望向她,“怎麽忽然想要说这些?”
“没什麽,只是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安齐眉看着自己的鞋尖,“都四百五十八年了……其实,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安奇陵微微侧着脸,不说话。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听过的,那个鞋子的笑话吗?”安齐眉笑笑,“我当时听到那个笑话的时候,在你背後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但你,却流了泪。”
──从前,有兄弟二人住在一起,都很穷,所以凑钱买了一双新鞋。
鞋子买回来之後,哥哥白天都把那双新鞋穿出去,弟弟总轮不上穿新鞋。
弟弟觉得很吃亏,於是就每天晚上都穿鞋出去,在空无一人的街道,独自走上一整夜。
“如果哥哥没有在白天霸占那双鞋子,那麽弟弟也就不用孤单一个人,在夜晚行走。”安齐眉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东方出现的那一抹鱼肚白。
如果没有安齐眉,那麽安奇陵就可以笑着生活在阳光下吧。
……
东方的天空,渐渐亮起来。
寂静的墙角处,安奇陵和安齐眉并肩而坐。
安奇陵的身体一点点开始虚化,直至完全消失在微熹的晨光中。他所在的地方,只留下那套黛绿金龙唐装,以及繁复、在阳光中耀着辉泽的琳琅饰物。
安齐眉则刚好相反,整个身体完全实化。
她赤裸着,面朝朝阳,在墙角处独自坐了一会儿之後,站起身,用安奇陵留下的唐装裹了身子,准备回店。
那上面,还残留着安奇陵的温度。
他们之间,永远触碰不到彼此。而衣服残留的温度,大概是他们唯一能够拥有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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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後,林坤的画展如期举行。
由於邹老板前期的成功造势,来看画展的人可谓络绎不绝。而无论来到这里的人,抱着什麽样的态度,都无疑为画展增添了人气。
画展第一天,林坤整天都很忙。忙於应付前来参观的人群,更忙於应付记者。
虽然他的应付非常稚嫩笨拙,但在邹老板的帮助下,一天下来居然没出什麽岔子。
等到傍晚时分,画展结束,人群纷纷散场离开的时候,林坤一个人站在宽大展厅的角落里,仰头看着一幅山水画,怔怔的发呆。
毕竟,他还没有习惯这样的忙碌,也是头一次应付这样的场面。
“你好。”
这时候,他身旁传来一个男人低沈的声音。
林坤别过脸,映入眼中的是个五十余岁,头发斑白的男人。
他认得这男人,这男人,就是国画大师丁见龙。抨击过他的画,认为他的画是仿作的丁见龙。
於是讷讷回答:“你好。”
“你就是林坤吗?”丁见龙看着他,目光深邃而锐利。
林坤茫然点头,心里有点忐忑。
丁见龙深深吸了口气:“没想到你这麽年轻……从某个方面来说,你确实算是个不世出的奇才。”
林坤听他称赞自己,愣了一下。
“按道理讲,就算是模仿唐寅,能够到这种程度的话,至少也要四十年以上的功力。”丁见龙看看周围的画,“你还这麽年轻,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哪、哪里。”林坤面对丁见龙的盛赞,有些惶恐的回答,却没有感到半点欢欣鼓舞。
这些画,是出自他的手没错。然而,他到现在却还不能相信,这些画是自己的构思笔锋。
就仿佛冥冥中有人捉住他的手,借了他的躯壳,画出这些画。
丁见龙的语锋一转:“但是我认为,一幅画作,应该是画者本身灵魂的体现。”
“真正的绘画,是灵魂、激情、经历以及灵感的交缠,是你眼中所看到的世界。而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两个人,眼中的世界是完全相同的。”
“真正的画者,是用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去绘画,而绝对不是模仿前人。”
林坤有些心虚,於是低下了头:“是的……您说得很对。”
丁见龙拍了拍林坤的肩头:“我说这些,并不是想打击你。正好相反,我是觉得,你有这麽强的资质,如果没有自己的风格,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说完,丁见龙转身,离开了林坤。
林坤站在原地,心底因丁见龙的一番话,受到了巨大的震动。
没错,他也曾经,用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去绘画。
虽然画出来的,都是些不被认可、卖不出去的画。但是在画那些画的时候,他是自由而快乐的。
背後灵之换灵(四)
四
画展一共进行了三天,非常成功。等到结束的时候,林坤的画已倾售一空。
这次画展,让林坤无论名还是利,都大赚了一笔。当然,策划者邹老板从中牟取的利润也不少。
画展结束的当晚,林坤和邹老板一起去了酒吧,喝酒庆祝。当然,和他们同行的还有一大群人,林坤认得其中几个,分别是城中小有名气的画商和画家。
订下台位之後,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喝酒聊天。
林坤为人木讷,加上不认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开始的时候觉得有些拘束。但大家都对他友好且恭维,所以场面很快就热了起来,
酒至半旬,林坤酒量不好,就很有些醉意。不知怎麽的,席间有人提起最近当红的女明星。
“现在出道的明星,最漂亮的就是岳珠儿了吧。”有人谈笑风生,“而且才刚刚十九岁。”
林坤看过岳珠儿主演的几部戏,於是舌头打结的附议:“她确实很漂亮,我、我……也喜欢她。”
“林先生喜欢她吗?”林坤对面,一个姓王的中年男人在那里拍桌子,满脸豪气,“现在她刚好在本城,今天大家既然高兴,就让她过来陪咱们喝酒吧!”
林坤听中年男人这麽说,下意识的摇手:“不、不可能吧。”
“怎麽不可能?我这就叫她过来。”中年男人拿出手机,拔了一个号码:“喂,珠儿吗……”
……
本来,林坤以为这只是席间的一个小插曲,根本没想过,中年男人能将岳珠儿叫来。
然而半个小时之後,岳珠儿真的来了。
林坤呆呆的看着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有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穿了条粉蓝绣花的坠膝裙子,鹅黄色上衣。本人看上去,比电视上更加亭亭玉立,更加清纯漂亮。
“这位就是林坤先生,林大画家,他很欣赏珠儿你哦。”中年男人带着笑,朝岳珠儿介绍林坤。
林坤既局促,又激动的站起来,满脸通红,朝岳珠儿打招呼:“你、你好。”
岳珠儿一笑,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林先生,你好。我看过你的画,真的非常具有才华和实力。”
说完,岳珠儿便来到林坤身旁坐下,为他倒了一杯酒。
林坤闻到岳珠儿清新的发香,而他的掌心中,这时还留存着岳珠儿柔软小手的触感。
不知不觉中,就感到很是飘飘欲仙,对岳珠儿为他倒的酒,自然一饮而尽。
然而,他本来就很有些醉了,再这样蓦然一杯烈酒下肚,马上就开始头晕脑涨,眼皮直往下耷,胃里也很不舒服。
“呵呵,看起来林先生不行了。”对面中年男人拍手笑道。
“谁、谁……说、说我不行了?!”林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