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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晓嫣又踮起脚往里边望了望,但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只好问李友良:“这儿出了什么事?”
李友良皱了皱眉头,然后说:“好象死人了。”
“怎么会?!……”李友良的答案令薛晓嫣感到莫名惊诧,“昨天还……”
“就是他——!”薛晓嫣的话突然被一个年青男人的大喝声打断,“就是他!昨天我看见他和金大哥上山的!”
薛晓嫣转头一看,一个绿色军大衣,二十多岁的年青正在指着一个人大喊人。那个人是欧阳燚,他穿着他那身黑色的斗篷,和昨天一样,帽子没有带的太低,只是手里多拿了他那个黄色牛皮箱。他正站在院门口,听到突然有人指着他大喊,他停住了脚步。
说是迟,那是快,年青人的喊声刚落,瞬间就有几个彪形大汉把欧阳燚团团围住,刚刚还在吐的治保主任连嘴还没来得急擦也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八角帽跟在他身后大喊:“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人群也开始涌动起来,好象瞬间就要把欧阳燚吞没……
“和他没关系!”一个高八度的女声一下喝住了众人——是薛晓嫣。当她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她时,她继续说:“昨天我们只是跟金全发买人参,他带我们下山回家时还好好的,我可以作证!”
听了薛晓嫣的话,激动的人群平静了下来。但是治保主任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欧阳燚,欧阳燚也看着他。然而他马上感觉到他的眼睛和欧阳燚对视时很不舒服,好象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从欧阳燚的眼中传来,使他不得不移开目光。
“我是名法医。”欧阳燚开口一字一顿的说道。他从衣袋里掏出了一个证件,递给治保主任。
治保主任接过证件,仔细翻了翻,又对着照片看了好几遍,之后把证件递给了八角帽,然后立即满脸赔笑的伸手和欧阳燚握手,说:“原来是城里的公安同志,误会!误会——!”
八角帽也仔细看了看证件,然后马上把它递还给欧阳燚,转身对人们说:“大家伙散开、散开!这是干什么啊!这是城里来的欧阳警官!难道你们还怀疑他不成?!”听八角帽一说。彪形大汉和村民们马上散开了包围圈。
看到欧阳燚脱险,薛晓嫣松了一口气。更令她高兴的是,她终于知道了欧阳燚的真实身份——法医。
等到人群完全散开,八角帽马上满脸堆笑的走过来和欧阳燚握手,然后说:“实在对不住,欧阳同志,刚刚都是误会。我是村长,这位是村治保主任。”他抬手介绍道。
“没关系。”欧阳燚平淡的说。他顿了一下,看了看院子里的房子,说:“里边怎么了?”
“屋里边儿死人了。”村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
尽管村长的声音很小,但薛晓嫣还是听到了。刚刚李友良的话得到了证实。然而她还是难以相信,昨天下午她和欧阳燚跟金全发分手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会出事了呢?看村民的架势,好象又不是正常死亡,难道……金全发被人杀了?!
“我可以进去看看么?”欧阳燚语气平静,他对着村长和治保主任说道。
“当然可以!我们正求之不得呢!”村长马上回答,然后转身带欧阳燚朝房子走去,分着人群喊着:“大伙让开——让开!给警察同志让个道进去,警察同志要勘察现场!”村长终于用上了一个新名词。
人群分开了一条道,村长和治保主任在前边引着,欧阳燚在后边跟着。薛晓嫣偷偷的跟在欧阳燚后边,也想进去看看情况。
欧阳燚和薛晓嫣跟着他们走到门口,村长转身在后边挡着人群。他看到薛晓嫣跟来,想到她刚刚替欧阳燚辩解,看来可能和欧阳燚有什么关系,也就没拦她。治保主任站在门口对欧阳燚说:“公安同志,你自己进去看吧。里边儿实在有点儿……”之后他又捂住嘴,似乎又是想吐,就马上把门让开了。
雪地反射着阳光,外边很亮,显得屋里很暗,站在门口里边什么都看不见。欧阳燚皱了一下眉头,回头对薛晓嫣说:“你不要进去了,在这儿等着。”看来他早就知道她偷偷的跟在后边了。
薛晓嫣撅起了嘴,感到很不满。但是欧阳燚说话的语气很严肃,她想一定是有很重要的原因才不让她进去的,所以就听话的站在门口,看着欧阳燚钻进黑洞洞的房子里。
之所以不让薛晓嫣进来,是因为治保主任一让开门口,欧阳燚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知道房子里的情况恐怕是景况可怖的,否则治保主任也不至于跑出来吐了;不能让薛晓嫣这样的年青女孩随便进来,以免今后会留下什么心理障碍。他估计的不错。一进房子,先看到的是一个厨房,普通的农家厨房。但是,厨房的地上、菜板上、锅台上甚至柴火堆上都是血迹。厨房里很乱,满地都是打翻、打破的橱具,有激烈搏斗过的痕迹;各处的血迹已经干了,地上的血迹上还留着一只只血脚印。
欧阳燚找了一块没有血迹的地方,把他的黄牛皮包放下。他摘下黑皮手套,打开皮包,从里边拿出了一副橡胶手套带上。然而,之后,他却没有像电视剧里常看到的,法医拿出一个个小塑料袋,把现场的一块块碎片一点点的收集进去,而是拿出了一个放大镜,蹲在地上仔细的看。他一寸一寸的挪着看了好一会儿,之后站起来,撩开里屋的门帘,走了进去。
里屋是间卧室,靠北边的墙边放着一个小柜,上边放着一台十八寸的小彩色电视机;靠东边的墙边堆着一些箱子,南边是一铺炕。然而里屋的血迹更多,几乎没有插针之地。更加可怖的是,房间的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女人的尸体。这具尸体只能勉强看出来原来应该是个女人,因为尸体上遍布刀伤,血肉模糊,衣服上满是鲜血,已经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尸体的脸上、身上不知被砍了多少刀,胸前和腹部尤其甚多,致使尸体的肠子都流了出来。屋子西北面的角落里丢着一把染满鲜血的菜刀,不知道是不是凶器。
欧阳燚摇了摇头,理解治保主任不敢再进来的原因,也对他没有让薛晓嫣进来觉得很正确。他返身走回厨房,从他的牛皮包里拿出了一部照相机——是长镜头的那种用胶卷的专业照相机。他取下镜头盖,打开闪光灯,先在厨房各处仔细拍照。然后又走进里屋,对尸体在各个角度拍照,然后又对屋里菜刀以及的各个角落拍了照。
拍完照,欧阳燚放回相机,换回了手套,合上皮包,走出了房子。治保主任和村长正侯在门口,薛晓嫣在站在那儿,人群还围在后面。他回身关上了门,然后转身问治保主任:“死者是谁?”
“应该是金全发的老婆,姓朱,叫朱翠花。”治保主任说话时一直没敢看房子的方向,看来对屋里的情况还是心有余悸。
听到出事的不是金全发,薛晓嫣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欧阳燚就没有任何嫌疑了。刚才年青村民的大喊,可能是根本就不清楚情况。
“金全发在哪?”听了治保主任的话,欧阳燚立即问道。
“在村公所。不过……他现在有点儿那个……”治保主任用手指指着他的头画了几个圈,意思是精神失常了。
欧阳燚皱了皱眉头,又问:“金全发和他老婆平时感情怎么样?”
“公安大哥,你怀疑金大哥啊?他不可能的!”还没等治保主任回答,站在附近的一个男村民就抢着说起来,“金大哥和大嫂是从小玩儿到大的,处的特好;他在村儿里对老婆好是数一数二的,是村儿里公认的模范丈夫。你看屋里有台彩电吧,那还是大嫂想看,金大哥特意跑到城里买的。”
等他说完,治保主任看着欧阳燚点了点头,说:“是这样地,村儿里人都知道。”
听了他的话,欧阳燚更加皱紧了眉头,又问到:“那他有没有和人结怨?”
治保主任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说:“没有!我们村儿里人都处的相当好,没谁和谁处的不好的。哪怕偶尔有个小矛盾,过一两天也就好了。”
他的话使欧阳燚的眉头一时没能再舒展。他又思索了一下,看了看金全发家三间房子西边的一间,村长马上会意,说:“那是间仓房,我刚和治保主任都搜过了,没啥异常。”
“那好吧。”欧阳燚叹了一口气,接着说:“第一发现人是谁。”
“啊,是他。”说着,村长从人堆的前面拉出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小伙子,他穿着一身黑布棉衣,带着个黑色的棉帽。村长把他拉到欧阳燚面前,嘱咐道:“警察同志问要你话,你可要好好说啊。”
“是,俺知道了。”小伙子有点儿却懦的回答。好象是第一次被警察问话,他有点儿害怕。
“你不要怕,有什么情况都照实说。”欧阳燚温和的对他说道。
“俺知道。”小伙子放松了一点儿。
“你今早什么时候来这儿的?”欧阳燚问。
“大概不到七点。”小伙子边回忆边答着。
“来这儿干嘛?”
“本来约好金大哥今天搭旅店王老板的车去一趟镇里卖点儿人参。”看来小伙子也是个参农,而王老板有辆小货车,今天是要下山去采购些东西回来。如此说来小伙子说的是实话。
“你进屋看到什么?”欧阳燚又继续追问。
“当时我一进屋看到外屋里都是血,地上乱七八糟地,以为是金大哥杀鸡没捂住,也没多想;结果一进里屋就看到一个人倒在地上,身上都是血;金大哥坐在墙角,手里头还握着把菜刀,嘴里头还不停地说……”说到这里,小伙子突然停住了,似乎不敢再说下去。
“说什么?!”欧阳燚厉声追问。
小伙子嘴唇动了半天,终于挤出几个字:“血(雪)女来了…………”
听到这句话,一直看着的薛晓嫣感到莫名其妙,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然而她既而发觉,她身后的人群变化了。她回头看,村民们的脸色变的惊恐——极度的恐惧,本来还在嘁嘁嚓嚓的人群瞬间变的鸦雀无声;而且,人群在后退,甚至围在后面的人已经有人开始逃跑了。
欧阳燚也发觉到了人们的变化,他知道,这句话触动了村民,连村长和治保主任听了脸色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然后你做了什么?”欧阳燚转移了话题,他知道如果揪着这个问题下去恐怕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然后……我吓的一下就跑出来了,马上就跑着去找村长……”
“剩下的我来说吧。”村长接过了话头,“我们来看到的就是这样。我和治保主任找了几个棒小伙子把金全发架到村公所的一个屋里,现在门口还搞俩人看着呢。”
“恩。”听罢,欧阳燚低头思索了一下,之后说:“你们叫镇上派出所的人来了么?”
“电话倒是打了……可……”村长显然面有难色。
“没有用的。”一个男人插话进来,是旅馆的王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从哪里冒了出来。他接着说:“虽然村里出了事,但我还得下山去买东西啊。可一出村不远就看到,雪崩了,路被封了,看样子是昨晚或更早的事了;看来昨天没人来这儿,公交车就没开来,所以我们都不知道。刚我打电话和山下联系,他们说这次的雪崩面积挺大,估计没有个十天八天路是通不了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是为之一震,村民们都立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