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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了结了再说。”
宁嫂苦笑了一声,脸上露出了无尽的沧桑和悲凉说:“海儿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了牵挂,现在无论是死是活,我丝毫不再关心了。”
宁嫂讲完这个久远的故事似乎耗尽了全部精力,小余喂她吃了些东西后,静静躺在床上,慢慢睡了过去。我们三个人看她睡好,这才感到腹内空空,便轻轻锁门出来,准备去餐厅吃些东西。
走进餐厅的时候,我们居然惊讶地发现王国宝也在那里。大师傅见我们过来,赶紧在操作间中探出头呼道:“要不要尝尝我做的臊子面,辋川乡绝对独一份!”
妻子笑着点点头说要三小碗,大师傅叫声“好嘞”,便缩头进去,哼着歌摔起面来。我们三人心领神会,默契地朝有些惊慌的王国宝所在那张桌子走去。
王国宝被我们环坐在中间,样子显得相当狼狈,他连忙呼噜呼噜吞着自己碗里剩下的面条,想吃完赶紧离开这张“群狼环伺”的桌子。谁知他吞得太急,被面汤里的辣椒油硬生生呛了一口,弄得连咳嗽带打喷嚏,半天回不过气儿来。
妻子和小余被他滑稽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俩人一个笑着跑去找大师傅要水,一个给他敲打着后背说:“王先生,你又不急着娶亲,吃这么快做什么?哎呀,今天我们早上出门,似乎还看到你在厂子里游来荡去的,是不是在等某个小姑娘约会啊?”
王国宝喝了一口水,想强行把咳嗽镇压下去。他惶惶惧惧地摆手说:“大家误会了,我有早上散步……咳咳……的毛病,何况这里空气又好……啊嚏……”
“咦,早上散步应该是好的习惯吧?怎么王大诗人用‘毛病’来描述呢?作为一个诗人,应该熟通我国有博大精深的文辞字句啊,怎么能用词不当呢?”小余装出一脸天真的样子,故意嘲讽他说。
王国宝刚才一番喷嚏早惊得鼻涕脱壳而出,他从口袋里掏出块粉色的手帕边擦边说:“余小姐见笑了,刚才我王某人失态,请大家不要笑话——不过,各位先生小姐不也有早早起床散步的习惯么?要不然怎么会看到我呢?既然大家都有这个习惯,那就谁也别说谁了,对不对?不好意思,我还有些事情,先失陪了。”
王国宝说完拔腿就走,把半碗面留在桌子上弃之不理,这刚好让给我们端面上来的大师傅瞧见愤愤骂道:“你个贼娃子居然敢剩下老子亲手做的面条!不给老子面子,下次再吃东西整死你!”
我们三人看着大师傅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明白今天他的面条就算生吞活咽也要吃下去,否则以后就别想在这个招待所混了。
妻子看看被王国宝连喷带溅糟蹋过的那张桌子,恶心地说:“我们还是另换一张吧,要不然我会做噩梦的!”
惊喜的是大师傅做的臊子面果然味道纯正,不但汤酸辣适度,里面的蛋皮等小料也都精致爽口,我们一边吃一边冲他翘大拇指,搞得他胖乎乎的脸上嘻刷刷直泛红光。我们吃过饭后,便又回到楼上我们的房间里,看看宁嫂还睡着,便掩门出来,去小余的房间想把最新的情况整理一下。
“听了宁嫂讲的情况,你们怎么看?”小余迫不及待地开口说。
“如果像她说的那样,是阮家的两个孩子或者其中之一回来报仇的话,那么‘维生素团’里的那些年轻人就有很大嫌疑了。而事实也恰好证明了,每当‘维生素’团来到村子的时候,宁、吴、赵三家就会有人死掉。”我抓抓头说。
“那我们就来看看那些年轻的团员们,除了现在正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徐源,陈光辉家里产业丰厚,声名显赫,谱系应该很好查清;樋口叶子是日本人,应该最难查到来历;其他几个人像那个高傲柏芽儿和帅气的崔强也需要仔细审查一下他们的背景。”小余说。
“你们忘记了跟咱们一起来的几个人,比如说郭教授的女儿Lina,还有他的助手,那个冷若冰霜但是细心周到、才思敏捷的先妩,还有那个笨重但狡猾的王国宝。他虽然看上去年岁有些大,但他诡异的行踪也需要我们注意。”妻子补充说,“这样,小余,你马上跟林瑛联系,让她帮助调查这些人的背景,我们三个人也不要总在一起了,尽量分头活动比较好。言桄对王维了解较深,多和那些团员们交流交流,看看能得到什么内容;小余你侦查跟踪经验丰富,可以盯紧些王国宝;我呢,尽量去村子里多打听打听吴家儿子的死因。如果像宁嫂说的那样,凶手着眼于杀害三家人的儿女,那么吴大器家的另一个儿子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个杀害对象。”
“可是,这同那块古石板的被盗案有什么联系呢?它又是怎么离奇失踪的呢?”我问。
妻子叹口气说:“这的确是我至今为止遇到的最错综复杂的案子,但是我可以推断出,所有的关系都纠结在那宗八十年代的恩怨上面。我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是还需要证实,恕我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你们,以免扰乱大家原有的思路。”
“你就又开始卖关子吧!”小余推她一把说。
十二、
王鼎初到范家的那天夜里就被一股莫名的情感所征服了,这情感来源于范济的女儿范品湘。如果说王鼎这个好武厌文、粗枝大叶的家伙以前从未感觉到什么叫做细腻柔情的话,那么他如今却切切实实地被一个弱女子给“击败”了。
多少年后当他回忆起这段故事时,他仍旧觉得与范品湘的相遇纯属天意。因为假设在另一种平凡的时刻,他注定会认为范品湘只是一位平常的姑娘,更不会让她打乱内心的平静。可偏偏命运就是喜欢捉弄人,不管是朝好的方向捉弄还是朝坏的方向捉弄。总之,那天夜里,命运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他和范品湘牵扯到了一起。
与庾养和宇文恺在别人家受到的优待不同的是,范济和范品郢父子根本就对王鼎这个不速之客没有丝毫热情。他们出来寒暄几句后,便满腹心事地告辞出去,只让家里的仆人把王鼎领到客房去住,再弄些酒菜来吃。好在王鼎是个心宽似海的人,所以根本不会在意主人的这些疏忽。他兴致勃勃地把送来的酒肉吃干喝净,然后满意地拍拍肚子,倒头便呼呼睡去。
不知是换了地方睡不踏实,还是白天听闻的那些故事实在恐怖,反正一向不会做梦的他今晚突然噩梦连连,动辄就被梦中变得呲牙咧嘴的宇文恺或庾养这号人等追得满头大汗地惊醒,扰得他好不烦恼。
王鼎被最后一个噩梦吓得从床上鱼跃而起时,正好听到外面远远地柝打二更。被折腾得心浮气躁的他不由怒气冲天,他思度着反正闭上眼睛也要在梦里和宇庾二人较劲,倒不如去外面自己打会儿拳爽快。想到这里,他便点灯穿衣下床,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里。
范家的人好像都早早睡了,宅子里面万籁俱寂,鸦雀无声。王鼎心想自己若是呼啦啦一连拳脚,保不齐把睡熟了的人家都吵得七荤八素不可。他在院里面转了转,发现有个小门直通到后院的花园中去,他倚门看看,发现里面还算宽绰,而且有假山树木可以遮挡,倒是个练武的好去处。
王鼎沾沾自喜地穿过小门,走到花园里,找个宽敞又僻静的角落打了一套拳,顿觉得全身筋骨松快许多。正当他兴致盎然地准备再踢踢腿脚时,忽然看见花园的另一侧有人提着灯笼朝院子走过来。他思忖深更半夜被主人撞到自己东游西荡究竟解释不清,于是赶紧避到假山石后,想等那人过去后再说。
暖黄的灯光中照出一个娉婷细弱的女子来,她脸色娴静,步武轻盈,目不他顾地朝内院走去。王鼎睹此佳人,虽有些“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但他毕竟是赳赳武夫,所以除了惊艳一番之后,也未曾把潜藏的七情六欲彻底迫发出来。
那女子袅袅婷婷地踱过王鼎藏身的山石边,慢慢接近那扇小门的时候,忽然惊呼一声。王鼎忍不住抬头看去,只见小门那边不知何时窜出个五短身材的丑陋男人来。
只听那女子怒冲冲地喝道:“王义,你这个奴才!晚上不好好歇着,四处乱窜什么?!”
王义阴险地嘿嘿笑道:“我度着这个时间,小姐应该从后院礼神回来了,所以特地在这里恭候,想搀搀你啊。”
王鼎这才想起范家有个叫品湘的小姐,就听范品湘又气又恼地说:“你这个不要脸的奴才,居然说出这种轻薄的话来!看我不告诉父亲和兄长,剥掉你的皮!”
王义发出一阵奸笑道:“小姐你真是很傻很天真啊,你爹你哥跪着求我都唯恐不及,还敢得罪我么?再说了,你只不过是他家的养女而已,又不是骨肉至亲,犯得上为你较真么?嘿嘿,我王义爱慕小姐的美貌已经好久了,明天我就让你爹把你许配给我,怎么样?嘻嘻,还等明天干吗?现在就让哥哥抱抱吧……”
范品湘听他的话,不仅恼羞成怒,跺着脚斥道:“你快给我滚开,不然我就叫人了!”
王义继续死皮诞脸地唬道:“你尽管扯破嗓子喊,你爹和你哥今晚出去,其他家仆哪个敢惹我?我看小姐你就不要闹了,其实我说一句话,你爹就得乖乖把你嫁给我……”
范小姐面对这无赖之徒只好连连后退躲避,王义见自己的唬计成功,哪里肯前功尽弃,赶紧步步紧迫过来。藏在山石后面的王鼎见状大喜,因为他终于又能名正言顺地揍人了。他瞅准机会。腾地从假山后像天神下凡似的跳了出来,把范小姐和王义都吓得半死。
王义毕竟是贼胆包天的人,他定定神,看看这个陌生人,吹胡子瞪眼地说:“你小子是哪里跑出来的?居然跑到我家来撒野,还不给我滚开?!”
王鼎平生骄纵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种窝囊气。他也不回答,二话不说就把方才还没来得及练的那套腿功使了出来。只听王义“嗷”的一声就被踢到了花园的草木从中,他跌跌撞撞爬起来就想跑。王鼎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照着屁股又是一脚。王义再度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头朝下落进旁边的蔷薇丛中来个狗啃屎,扎得满脸是刺。这次他可不敢迟疑,使出吃奶的劲儿连滚带爬地朝门口跑去。
王鼎白天差点受了郭卫的气,如果踢得畅快,身上比洗澡、马杀鸡都舒服,哪肯轻易放过这种过瘾的机会。他紧赶慢赶跃到王义面前,对准下巴又补上一脚。王义这次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嘴巴就歪了,他这时估计连疼都顾不上了,一手抱头,一手捂腚,口齿不清地高喊着“寇(救)命”,像野驴一样撒着欢儿朝里院撞去。王鼎看他这样子,兴奋得浑身哆嗦着追上去,连踢带打。范家父子既不在院内,其他仆人平素没少受王义的气,如今乐得看耍猴,谁愿意出来管这等闲事。所以只听院子里王义一会儿学驴叫一会儿学狗叫,估计这一晚把下半辈子的打都提前挨够了。
王鼎追打王义足足半个时辰,直打的自己累得抬不起胳膊和腿脚为止。再看看王义也不跑了,径直像快被冻死的丧家之犬